《青莲雪重作者:文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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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雪重作者:文休-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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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莲心中已然知道了颜澜和自己的血脉之亲,但是此刻青莲却是很想念童屹,阿公死了,父亲应该很难过吧,青莲将头埋在膝间。只要一想到童思明是因为自己而被迫害至死,青莲心痛悔疚的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青莲却不敢再次轻生,因为童景瑜告诉他,若是自己死了,皇上要以整个童家陪葬。

    如此恐吓实为下策,虽然嘉瑞是出于对青莲的保护,但是如此谎言却像是一柄锐利的铁钩,从灵魂深处勾出那股恨意,让青莲无法掩藏。从失心到失身,再到失心,青莲对嘉瑞的感情一向犹疑,哪怕是继承了颜澜前世的记忆,青莲也无法抵受住嘉瑞汹涌的爱意。

    或许在以前,青莲无法接受一份男子的爱意,但是当他知道了当年梓烨和颜澜二人心中之情,爱而不得,怜而却步,以致感情南辕北辙,生死相离。世界之博爱,或许有一份情能超越性别,年龄,种族或许还有时空。青莲恨着梓烨,恨他为了那份不得的爱如此的折磨着颜澜。

    但是当青莲心伤迷蒙中一遍遍体味当年颜澜仰慕思恋却苦苦压抑,而梓烨却步步紧逼残虐折磨,孰是孰非已如过眼尘烟,无法分辨。但是二人殇虐的感情却让青莲动容,因为无论哪一方都是用整个生命去爱,即使是死也在所不惜。颜澜如此痛苦却选择在梓烨身边,他希望通过自己来度化梓烨因连年征战而沾染的满身戾气,却最后死在了胤国;而梓烨哪怕是折磨,也从未掩藏过自己的爱意,逼迫到最后还是尊重颜澜的决定,纵容到能在澜台留下林素月,只因为颜澜好乐。

    也正是因为这些,青莲此时无法原谅嘉瑞。青莲心思玲珑剔透,很多事情串连在一起便想明白了很多。当初嘉瑞为什么要诏自己入宫做乐师,为什么要折辱自己,为什么要启用童家,而为什么现在又要逼死童思明。每深入想一分,青莲的心便更痛一分。

    然而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当初夕阳下携手的留恋,微雨中风骏的畅意,还有二人契合心意的音韵,这些都是真实的。嘉瑞只要曾对青莲好过一分,青莲就会记住十分,慢慢的把另外九分不好淡忘掉,青莲就是这样的人。青莲可以在嘉瑞无比柔情的爱意中慢慢淡忘之前所受的伤害,前世今生的恨意,然而却容不下二人坦诚相见之后爱人的再次欺骗。

    面对嘉瑞汹涌澎湃而来的爱意表露,青莲这一花叶小舟早已倾覆其中,更何况二人还有最紧密的契合,抵死的销魂,至今青莲都记得嘉瑞留在他体内的灼热的温度,仿佛烙进了灵魂,成为了无法磨灭的痕迹。但是青莲却无法忍受嘉瑞一边对自己柔情蜜意,一边再次利用自己算计。

    青莲自嘲,若不是那日瑜哥哥不顾一切冲进澜台质问,嘉瑞把自己禁锢在澜台,一边给着承诺又背过身去一边逼死阿公,怕是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事实真相。然而如今二人之间说是误会却也不无,但真真只是造化弄人吗?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但是即使是死也是一地残尸怵目,即使尸体化作烟尘消散了去,那也是明日的事情。昨日心不可得,今日心不可得,然而明日心亦不可得,况且明日又在何处?此情难了,此恨难消,嘉瑞在青莲心中渐行渐远,归根究底如此不幸,还是源于那份萌发于恨意的爱,得不到祝福。

    自由

    青莲靠着木架抱膝坐了好久,直到平复了内心的悲伤与怨恨,拾起落在地上的箫,再一次尝试着吹奏。纵使之前诸多失败,但是青莲依旧不放弃,追寻着他失落的乐艺,因为这已是自己仅有,青莲不想失去这一份技艺然后依靠着嘉瑞过着笼中鸟的生活。青莲想要飞出这一金丝笼,找他的母亲,然后一起回月国。

    青莲在静怡的梦中总会见到那湛蓝的海,翠绿的竹林,还有朗月皓空,佛花摇曳,这是一处桃源,颜澜生长的地方,也或许是自己最后的归宿。青莲很想念父亲和兄长,但是内心却无法面对,青莲只要一想到父兄的严厉教导和阿公的亲和对待,而自己本非童家血脉,青莲就会觉得很难过很内疚。

    原来一切都是上天错给了的幸福,青莲此时觉得自己和娘亲被从彤枫楼解救出来收留在童家,是受了童屹的莫大恩惠,和童家再没有血缘之亲让青莲无法再坦然受之。如今养育之恩无法还报,却害死了童思明,青莲觉得自己没有面目再回童府去了。但是不回童府青莲又能去哪儿呢,想脱离皇宫的禁锢,青莲却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无处可去。

    如此境遇,怎一个“悲”字了得,万般情绪犹如那呜咽的箫声,将秋雨中夜色的黯魅凄凉糅合其中。箫不比笛,青莲双手垂落在胸前,重伤的左肩没有疼的那样剧烈。曾经断甲的手指已经全部长好,但是如今的乐声却再没有知音来听。但是来去的调子青莲还是不自觉的吹奏了《寒江残雪》,一切放不开舍不弃的孽缘或许真的是冥冥注定。

    凄怆的乐音如寒江上升腾的水雾,残雪冰寒笼罩,乐声悠远绵长,其生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箫音中之幽远意境源于吹奏者御气之功,只有气息绵长无断绝者,才能将箫演奏出神入化。笛箫本一家,虽然不喜,但是对于箫的技艺青莲也算是个中翘楚,只是现在却是有心无力,有力而无气。

    青莲努力地敛息吹奏,初时恍如安时之功,吹得尚算平稳,但是旋律没走几个起落青莲便觉得气促,强撑着一口气到乐句收尾,总有一种难熬的窒息感,吐纳的舌尖感到正正麻木。终于在一个个长长地滑音之后乐声被一阵急促的呛咳给打断。

    青莲咳得很急,箫从手中摔落在地,青莲手撑着乐器架子慢慢滑落,一手紧紧的攥着自己胸口的衣襟,用力的按住,仿佛这样就可以堵住那一刻吞噬气息的血洞,把空气重新收回胸腔。但是咳嗽却是无法歇止,仿佛要榨干青莲最后一分生命力一般,不一会儿,雪白的地毯上的就被散上点点血末。

    布悌在外面急的团团转,因为他觉得今日青莲的病症和往日不同,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平复。终于布悌忍不住还是冲进了乐室,只看见青莲双手环抱在胸口蜷缩在地上,人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墙角。布悌赶忙过去,艰难的将青莲扶坐起来,帮忙顺气。

    青莲喘咳像是决堤的洪水,无法停歇,每咳一声口中都有血末喷出,布悌本来就还是个没长成的孩子,一下子就慌了神。入夜,澜台只剩下三人,想去喊王礼求救,却又舍不开青莲,布悌只好紧紧的抱住青莲的肩努力想把他扶回房中。

    青莲靠着木架逐渐站起来,但是面上却蒙上了一层因窒息而带来的青灰色,眼前阵阵发黑,人也逐渐糊涂起来。或许是死亡的大网一下子张开,覆顶的黑暗让青莲逐渐产生幻觉,半合半开的眼前闪过的画面是那样的清晰。但是来来回回都是那个人,前前后后都是那一夜,青莲像是受到的惊吓,突然哭喊起来,“皇上,不要,我们不能这样……”,“嘉瑞,你放开我,我恨你!”,“啊!我还有何面目!”……

    因为谵妄,青莲眼前出现了幻觉,被布悌圈着的手也开始无意识地挣扎。青莲这样濒死挣扎的喊话,正好戳到了布悌心中的最痛:如今的一切恶果,青莲公子这般痛苦的起因,原来都是因为我当初的构陷啊!布悌后悔地痛哭流涕。

    看着青莲被当初被人强暴的噩梦给魇住,布悌心中深深悔疚,若不是自己,事情现在又怎会这样。布悌再也抵不过良心的谴责,扶着青莲摇摇坠的身子然后跪倒在其面前,哭喊道:“公子,你快醒醒啊,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那一夜在你的药中下了春药合欢散,你才会被人给……青莲公子啊,我对不起你!”说着布悌就要给青莲磕下头去。

    当初燥热不安,迎合求欢的真相就这样被说了出来,方才还在哭闹的青莲愣了一下,忽然静静地看着布悌。布悌见青莲回过神来,赶忙拼命的磕头,然后说着“对不起”,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青莲突然甩开布悌,向门外冲去,哭喊一声:“啊!为什么都要这要对我——”。

    青莲此举把布悌给吓地一时愣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时青莲已然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跑去。仿佛胸腔中那对不公命运的控诉就要破开血肉而出,青莲发了疯似地想逃离这冰冷残酷的世界,逃离这被禁锢钉死在刑架上的命运。

    一边咳着,一边扶着雕栏向楼下奔去,血末和长发带着额上流溢的翠色盈光一同向后飘散。长这么大青莲从未像这样奔跑过,在彤枫楼时被调教举止优雅柔媚,在童府时被指教行为要稳健端重,而此时的酣畅淋漓让青莲觉得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生命,或许这样跑着也算是一刻的自由。

    青莲的脚步声惊动了在二楼假寐的王礼,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青莲已然往楼下跑去。咚咚的脚步声宛如青莲被放大了脉动,回荡在那空荡荡、冷冰冰的澜台,振聋发聩,等王礼回过神来的时候,青莲早就不见的身影。

    王礼和布悌几乎同时赶到了楼下,看到了青莲一头扎入雨帘,发出一记闷响,但是焦急的布悌却被王礼拉开。青莲点燃生命,不顾一切的逃离澜台囚牢,却一头撞进了嘉瑞的怀抱,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定数。

    一曲萧瑟的《寒江残雪》早已引得嘉瑞久久的驻足,在澜台檐下不忍离去,多么熟悉的音韵,仿佛还可以寻到当初二人的心意的踪迹。每日守候,嘉瑞知道青莲如今病体支离,乐声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却不知道青莲方才在乐室的生死挣扎。嘉瑞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守在暗处,感受着爱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寄托着自己远在天涯的思念,却不知苍天是怜这他,还是怨那他,最后青莲终究还是自投罗网。

    放手

    青莲不顾一切,像是燃烧着生命一样奔向那期望已久的自由,一团火热撞入了嘉瑞的怀中,心火慢慢被捂着熄灭。凄风冷雨,嘉瑞在檐下已然守候多时,身子已是冰凉。近日冒雨跪行祈天谢罪,纵使再康健的人也挨不住每日这般自苦,所以嘉瑞被青莲这猝不及防的一撞,人竟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而青莲则撞入了自己的怀中。

    怀中是那人熟悉的温度,咫尺间缭绕的是那芬芳的味道,嘉瑞下意识地搂紧青莲,但是青莲却无法平息,一边喘咳着一边挣扎,断断续续地哭喊着:“放开我!我恨你!娘亲!阿公!瑜哥哥!爹!”的胡话,喊遍所有人的名字,唯独没有嘉瑞。嘉瑞一阵心伤,慢慢松开手,默默地注视着满颊红晕的青莲。

    青莲挣出怀抱,却无力起身,方才地奔跑几乎耗尽了青莲的所有的精力,于是还是靠着嘉瑞的一侧臂弯,抓着他的衣袖慢慢喘息。青莲因为窒息而出现了谵妄的病态,有一些迷糊了神志,当逐渐平复了气息的青莲便开始愣愣地盯着嘉瑞的眼睛看。眼神很熟悉,但是一时记不起来,如黑曜石般耀眼内敛着精光,却无法掩藏埋藏在深处的悲哀,一如当初,如此忧伤的目光。

    青莲的目光有些温湿的懵懂,嘉瑞不忍惊扰怀中之人的美梦,只是静静地让青莲靠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直到青莲眼神中的温度逐渐降至冰点。慢慢恢复过神志,青莲第一句记起来的就是布悌方才的哭喊“是我那一夜在你的药中下了春药合欢撒……”

    虽然知道了真相,青莲心中却是一片沉凉,依旧无法宽慰,如今这般真相对自己而言还有何意义?回不去了,即使青莲不再自怨自艾,但是对那因为陷害结合所行的情事而萌生的那份类似于被命运捉弄强加而来的爱情,如今已然被欺骗怨恨替代,变得不堪一击。

    即使是再坚强的人,要独对人生中无休止的不公对待和苦痛折磨,任谁都无法撑下去,正如现在的青莲。青莲不是圣人,心中也会有着苦闷和怨恨,青莲也不是神人,残虐之下也会疼痛或致死。背负着太多只想逃离,或者说是一生中都念着别人,青莲也好想率性而为,真正做自己所想。

    相对无言,身边只有秋雨淅沥如那阴魂不散的魔咒回荡在夜空。嘉瑞分明感受到了青莲眼中情绪的变化,心中虽然有愧但是却不忍移开目光,依旧是如痴如醉地注视着。然而现在青莲岂还会顾及嘉瑞的伤心,冷冷开口:“皇上,请您放我自由,上次瑜哥哥说是你答应了的,君无戏言!”

    嘉瑞沉默,青莲向后退开,语气冰冷:“若是皇上要和当年颜澜一样把我囚在澜台,那么你就把我的尸体留在这里吧,我说到做到!”青莲不想再留在这个满是痛苦回忆和血腥气味的地方,逃离,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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