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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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书-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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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将离突地灵机一动,皱眉道:“我是杜芒,你们到底是何人?”
  “你是杜芒?”对方拿刀挑开杜将离头上毡帽,眯起眼眸,“为何跟着我们?”
  杜将离怒眼圆睁,凛然道:“我不知你们抓了楚天什么把柄在手中,但我告诉你们,想利用楚天做出背叛黎国之事,没那么容易,你们要杀我,便尽管动手。”语毕,心生些许忐忑。
  “利用楚天?背叛黎国?”那人蓦然笑出声,“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昨日我的人在街头……”杜将离当即把嘴一抿,气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们?”
  对方侧头,微微思虑片刻,问:“谢如在祈王宫里,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谢如?”杜将离目露警惕,“你们是他什么人?”
  “少废话,想活命就老实回答。”男人不耐烦道。
  杜将离咬牙,沉默片刻,道:“那时我还小,谢如便与我说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我很喜欢缠着他,只可惜……”眼眸蒙上一层灰雾。
  对方冷哼一声:“少兔死狐悲,大哥的死与你们祈王族脱不了干系。”
  杜将离没有否认,挑眉,敏锐地抓到对方话中的两个字,故作疑惑:“大哥?楚天也唤谢如作大哥,这么说你们与楚天是一起的了?你们为何都来问我谢如的事?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闭嘴,不该知道的事就别问。”男人呵斥道。
  方才插嘴的人开口问:“要解决了他么?”
  男人摇头:“留着,大哥与他说的话里兴许藏着什么线索也说不定,把他带走。”
  那人闻言上前来抓杜将离,手方碰到他身体,杜将离臂上便传来清脆一声铃音,带着浓浓的警告与命令,划破空气,那人一愣,面上浮起疑惑之色。杜将离暗叫一声糟糕,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伸手过来,要撩自己衣袖。
  刹那间从围墙那头跳进数名黑衣蒙面之人,毫不犹豫地持剑砍向南巫族人,后者立即与黑衣人纠缠起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杜将离看傻了眼,莫非南巫族人的身份败露了,而后出现的这些便是一直暗中对南巫族下狠手的那帮家伙?
  杜将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望向身前,没一会便看花了眼,这南巫族人的脸也着实太让人难以辨认了,转头看看退到自己身旁没有加入战局的青衫男子,道:“你不会武吗?”那人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黑衣人抽出间隙,向杜将离的方向袭来,青衫男子忙拿手中短刀一挡,一个闪身,被及时赶到的南巫族人护在中间。
  杜将离生怕自己离他们太近,刀剑无眼伤到自己,瞄瞄身侧人,使出浑身的劲在地上滚了起来,他身上粗绳缠得极紧,杜将离想趁乱滚远些,能滚到狗洞旁妖娆地扭出去更是再好不过,却不料滚着滚着,忽然撞到一名黑衣人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一章

    双方交锋许久,南巫族人见情况不妙,布下毒障,趁乱逃脱,杜将离便没这么走运了,被捉来关进一处囚牢,他甚至不知这里是哪儿,杜将离起身望望四周,一扇窗都没有,紧靠墙边的烛台维持着微弱的火光,不由扶了扶臂膀,只觉着一阵阵寒气扑面而来。
  杜将离拿脚踢正身下的席子,缩缩脖子坐下,人倒霉时真是嚼个芝麻都能噎住,他怎么也料不到想探个消息的自己居然会阴差阳错被人逮到这来,委实冤枉,他连对方的底细都还摸不清楚。
  幽幽叹出一口怨气,斜过身子,翘起小腿,好在昨天找众人商讨过战情,定了计划,又写了些策略让蓝艺今早送去给石云,眼下在这里,他也不知自己何时能脱身,只能随机应变了。
  想及此,杜将离侧过脑袋,喊道:“有人吗?”一连数声,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杜将离举起左手,掐细喉咙:“大胆刁民,竟敢捉我于此,你可知道我是谁!吾乃霸王山黑血洞白毛老妖是也!”
  “啊!老妖饶命!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捉的就是你这害人的妖孽!”又换了种声音。这般玩了少顷,杜将离叹出一口气,神情怏怏,眸色淡淡地望向自己的手,安静下来。
  空无一人的囚牢,说明这里不是最为隐秘的重刑之所,便是临时的关押之处。
  辨不清时光流逝的寂静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响,在空落落的黑暗里回荡,生了锈的铁门被人推开,杜将离抓住栏杆,紧紧盯住声音过来的方向。
  他看到了一个面色苍白满身伤痕的人,被扔入自己身侧的牢房,押那人前来的两名男子一言不发,转身便走,杜将离忙叫道:“且慢,你们——”不禁噤声,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记得他们身上的装束,与夏军鬼兵身上的,一模一样……
  手心一片冰凉。
  鬼兵……
  那两人见杜将离的话没了后文,继续迈步离开,又是一声刺耳。
  杜将离转向被刑法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子,上前抓住围杆:“你怎么样了?”语气满含担心,心砰砰直跳,他感觉到了对方南巫族人的血,对方的一只胳膊从臂膀处脱了臼,从衣服里露出的皮肤遍布鞭伤,烫伤,伤口没有处理,都化了脓。
  他该是遭受了多久的非人对待,才会有如此惨状。
  杜将离心中倏然一紧,全身都被恨意充斥着,竟克制不住双手的颤抖,千年了,千年前的灭族还不够,持续千年的迫害还不够,如今还要……身体里留着南巫族的血,难道就不是人了吗!杜将离下意识地想别开头,却强迫自己一直看着对方,仿佛要牢牢记在脑中那般,紧咬的唇全然无了血色。
  他垂下头,已然气红了眼,脑中转过一个念头,不对,关押南巫族人的重地,本不该轻易放他人进来,自己被抓时,与南巫族人在一起,的确惹人怀疑,但自己的身份太过明显,那么夏人将自己与身前人关进一处,极大的可能,便是要试探他。
  因此,这八成是个陷阱,此时正有人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男人抬起头,发丝凌乱,目光有些涣散,他看了杜将离半晌,眸中划过几分清明,转瞬即逝,他没有搭理杜将离,背过身去。
  杜将离见状,又极其寻常地问了几声,对方仍是不予回答,便径自去到囚牢一角,缄默不语,夏人捉来南巫族人,究竟是何目的?而自己在城里看到的那些人,莫非是为了救自己眼前的男子,才冒着危险聚到一起么?
  默默地想着,外面仿佛下起了雨,杜将离感觉到空气里湿湿的潮意,直朝他膝盖关节里钻,他担心对方的伤势,暗自焦急。
  远处的铁门传来声响,有人来了,杜将离精神一振,上前,看着黑暗里的身影逐渐走近,脖上宛如掐着一只无形的手,说不出话来,那个人,他认识……
  杜将离屏住气,直直地望向他,胸前有些窒息,白狼蛛,白先生……
  男子眯起眸子,愉快地看向杜将离:“瞧瞧,我的人抓住了谁?祈前太子殿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杜将离蹙眉:“你是夏人。”忍不住暗骂杜嵇,那个笨蛋,谁黑谁白分不清么?引狼入室,竟将这样的人放在自己身边,难怪夏人能如此轻松攻入端国南部。
  “是哪国人又有何关系,对我来说,能称之为异己的,只有与生俱来拥有不同力量的那一族罢了。”白先生拖长了音调,“能否告诉我,你出现在南巫族临时聚合之地做什么?”
  杜将离谨慎思量着措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指的是那些害我被抓的人,我还一头雾水呢,不过是倒霉撞上他们,便被他们绑了起来,后又落入你们手中,白白便宜了你们。”
  他歪过头,顿了顿:“南巫族……”噙在口中念着,“不是千年前便已经灭族了么?那些人是南巫族人?你们在找他们?夏人便是夏人,行事都出人意表,怎么,你们又在密谋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杜将离反诘,心下冰凉,之前自己的理由,对于南巫族人而言,还能糊弄过去,可对于身前人,便是无论如何自圆其说,都会被对方寻出马脚,此时他只能尽量装作毫不知情。
  白先生闻言但笑不语,只盯着杜将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笑意更盛:“你与墨世子的计策,的确让我吃了一惊,给了夏惨痛的教训,亦为我添了很大的麻烦,不过,也仅此为止了,你们大抵猜不到,在端王城外消灭的那些,只是我们一半的鬼兵吧。”
  杜将离手一颤。
  见杜将离的脸色骤然煞白,男人满意地翘起唇角:“想想那次,你们牺牲了多少兵士,才能与五万的鬼兵匹敌,那么如果再来一次呢?”面上划过一抹似才想起来的神情,“我忘了,你们都以为夏已没了筹码,终于能与夏公平对决,倘若这时候,藏了一支鬼兵在其中又会如何?人的精神可是很脆弱的,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将他人一点点逼上绝路的感觉。”
  杜将离深吸一口气,他布好了防线,额外嘱咐过石云,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定能撑到均墨回来,不断对自己说着。他握紧拳,没想到,他们竟估错鬼兵的数量,明明已算上夏暗藏的人马,扩大了范围,不料竟还有如此之多,杜将离脑中飞快地转着,不,不对,他们是准确算过的,没道理会多出这么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先生目光阴鸷:“你一定好奇那多出来的五万鬼兵是怎么练出来的,我也不妨告诉你,便是用了那些异族的巫术。”说着看向那被折磨得没了人样的男子,“既然你说你不清楚南巫族,那我就让你好好了解他们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二章

    杜将离被带到刑室,他的眼已习惯了黑暗,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教人忍不住作呕,他被强迫直视男子受刑,杜将离勉力抑制住后背侵入骨髓的寒意与颤抖,明明胸中怒火烧得他恨不得上前毁了用刑之人,却必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能表露太过。
  火盆里的木炭烧得哔啵作响,热气扭曲了盆上空间,映照出被绑在刑架上的男子,他面上苍白,急促地喘着气,额前的汗大颗大颗直往下掉,眸中似有些模糊。
  白先生坐在椅上,舒展开眉眼,看上去心情极好,特意沉默了良久,方徐徐道:“南巫族的身体与我们一般无异,相同的血肉,相同的内腑,相同的骨架,却不知为何,拥有不同的力量,生命也比常人顽强许多。”说着朝前方努了努嘴,“即便成了这副模样,关于他们的讯息,却仍是半个字都不肯说。”
  夏兵将鞭子往盐水里浸了浸,又抽向男子,那带着倒刺的铁鞭,打上身,一鞭下来,就扯掉大块皮肉,杜将离看着便觉得疼极了,面无血色:“够了,你这样折磨他,又能得到什么?”
  白先生悠然向后靠去:“千年前南巫族不也是这么对我们的么?他们体内就留着这样的血,你便是没有祈王那么心狠,这样的家伙也要同情。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他们是野兽,何必对这些家伙客气。”
  杜将离神色从容:“过去的早已过去了,有什么是千年时间还化解不了的?拿一个无辜之人开刀,你到底是何目的?”
  “无辜?你知道在他手里死了我多少手足?”白先生冷笑一记,却没有动气。
  “照你这么说,我设计陷害了夏五万鬼兵,你当是要将我碎尸万段了?”杜将离回道。
  白先生并未正面回答杜将离的问题,反而说道:“我知你担心他,若你愿意老实解答我的疑问,我现在就停手,给他最好的治疗,否则,似他这般,也撑不了几天了罢。”
  杜将离咬紧牙:“你想知道什么?”
  男子由衷地露出笑意,凑近杜将离:“我很想拿你当普通人来看待,可却是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告诉我,你心底隐瞒着的秘密,我给你充足的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再回答,不过,他可等不了你太久。”
  一鞭一鞭重重抽在男人身上,他张嘴大声笑着,声音尖锐,夹杂着嘲讽与凄凉,却独独没有要屈服的意思。
  杜将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思绪杂乱,不行,愈是这样,愈是要冷静下来,他现在首先要想的,是糊弄过白先生,并从这里逃走,想不出也要拼命想,他还要竭力保住男人,带他一起出去,而不管白先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讯息,自己都是绝不能说的。
  垂下眸,白先生在祈营的身份还未暴露,他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如果自己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凭阿央的感觉,定能察觉到,而后来此救自己,但他性子太莽撞,有很大的可能孤身前来,如此反而会害了他。
  白先生的问题太宽泛,这也证明了一点,他心存困惑,他在怀疑自己,却也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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