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绝响[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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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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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不自禁的昭阳公主两颊绯红,忙不迭谢了戚太傅就要回去找宝儿商量这事。
  
  “公主且慢。”戚太傅唤住转身要跑的萧忆如,“关于此事的具体细节,公主请不要跟任何人说,只交待每人该做的事情就好。不然,等公子获救出来,就没法证明这些良计都是公主想出来的了呀~如果被人抢了功……”公主和戚太傅彼此心知肚明地点头微笑,然后公主就回了公主府,而戚太傅则满意自得地看着昭阳的背影,捋着稀疏的胡子阴笑。
  

           

第二十回

    立冬刚过,天就阴冷起来。
  
  不过比天气更冷的,是萧云朔的心。
  
  几日以来,忆如总是对自己明刺暗讽,百般刁难,虽然以前这丫头的嘴也是不饶人,却最多不过开玩笑的程度,从不会真的伤人的心。这次却不同,简直是字字见血,句句如刀,仿佛话不伤人死不休,直冲着自己心里最软的地方去。自己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就百般疼爱生怕委屈了她,如今她这一反戈,真是伤得做哥哥的心透骨冰凉。
  
  其实萧云朔也知道,昭阳公主是为了楚如悔的事对自己不满,不过这次,就算再怎么委屈难过,他也没法拿这事跟楚如悔商量:一方面,昭阳的弦外之音总是暗示着自己和如悔的关系,而这种事向来是楚如悔最不能容忍的;另一方面,且不说昭阳的怀疑是哪里听来的,单说自己对那人是否真没有一点私心杂念,时至今日竟也终于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千般头绪扰得萧云朔心乱如麻,只盼着这日子早点结束,自己也就不必再去面对那个绝对不能面对的问题。
  
  而阻止萧云朔向楚如悔诉苦的另一个理由,就是内宫和外廷最近也陆续传起一些不好听的谣言。虽然这些谣言声音不大,而且说法不统一,甚至有时自相矛盾,然而听流言的人从不会去考虑流言的逻辑和可靠性,因此只要有人讲,有人听,就足以对当事人造成影响了。所以,即便没有昭阳公主和萧云朔这边的冷战,楚如悔应该也已经感到山雨欲来的气息向自己步步逼近,日常行事更要加倍小心,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是身败名裂,粉身碎骨。
  
  好在楚如悔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即使出入宫闱,朝夕君侧,却也没给任何人留下一点口实和话柄。况且,朝堂上本就有一批新生的科举士子对钟仪公子钦佩赞赏,不待公子自清,澄清流言的力量就已经开始和流言本身纠缠对抗。于是时时辩论,处处战场,简直是势均力敌,分庭抗礼!
  
  然而,就在两股势力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钟仪公子竟作出惊人举动,直接入虞武帝寝宫议事!这下子,无论是哪一方都不禁大惊失措,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这一边凌云寝宫,虞武帝也在看着楚如悔惊讶不已。虽说在皇帝重病之时,丞相宰辅及各部三品以上官员在皇帝的特许下入寝宫议事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且不说自己正是身体强健如虎,就算自己病倒了,以钟仪高洁自爱的行事修养,也绝不该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呀!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满朝贵族虎视眈眈,恨不得替他生造一个“以色事君”的罪证!如此关头,如此乱来,一不小心,可是有性命之虞!
  
  “如悔,你!唉~”萧云朔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话该怎么说。
  
  “陛下可是担心如悔的声誉?”楚如悔仍是一派清雅淡定,悠悠道出萧云朔的心声。
  
  “是啊。”见他自己说出,萧云朔也就不再踟蹰,“这个时候,要是被戚肩舆他们抓住了把柄,你的处境多危险啊,你知道吗?”
  
  萧云朔虽不明白自己对楚如悔的心意到底怎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想让他遇到危险。
  
  楚如悔仍是淡淡一笑,一双眼睛却闪着阴冷慑人的光:“他们既使出这招,便是已被逼到绝路。我们不妨将计就计,顺藤而上,便可兵行险招,夺取主动权!”
  
  萧云朔懂了,看来楚如悔终于被愈演愈烈的流言激怒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实在太不冷静了!悠远的声音听上去淡定自若,可说出来的话却疯狂如一个赌徒!什么兵行险招,夺取主动权,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行!你要拿自己当诱饵,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楚如悔的质问中竟似杂了一丝怀疑和不满。
  
  “太……太危险了!”萧云朔不敢直说自己担心他,只好换个说法,“你知道楚绥远可是连皇兄都……他连皇兄都背叛了,还有什么做不出?还有戚肩舆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家伙,朝中有多少人都死在他手上?总之,你给我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楚如悔知道萧云朔是觉得自己的棋太险,可是他更知道,这是此时唯一的办法!
  
  狭路相逢,勇者为胜,只要可以实现最终的目标,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冒怎样的风险,都是不可避免的。不,应该说,只有主动迎上去,才有可能抓住生存的机会!这是楚如悔的行事原则,也是他生死场上无数次拼杀得出的结论。
  
  “望之,我有办法。”平淡镇定的声音,仿佛包孕着安抚一切忧惧的力量。
  
  听他唤自己的名字,萧云朔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却丝毫没有减少担忧之意:“我知道你有办法,可是……”
  
  可是我说过要保护你的!虽然那话,你未必听见。
  
  楚如悔见他仍是犹豫不决,便起身上前,俯身低头在他的耳畔。
  
  一时间青丝万缕,烟雨飞瀑,正洒在萧云朔的胸口,如潺如湲。素手修长,柔而不媚,轻轻按在挺拔结实的肩头,却仿佛有千钧重。白衣青衿,飘然若云,似隐似现,笼罩着黑袍金丝;含水柔唇,一翕一张,妙语轻吐,几乎碰着敏感的耳廓。萧云朔心头一阵狂乱,只觉耳畔一团暖气氤氲,面前一股兰香萦绕,洞箫悠扬,心神一慌,待重新稳定神智,却只听得末尾的一句话:
  
  “……所以,如悔还有一块活棋。”
  
  钟仪言罢,翩然起身,亮若寒星的眸子盈盈注视着萧云朔的双眼,仿佛要看透他灵魂的深处。萧云朔只觉自己如一颗巨大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海中仍停在刚才的一瞬间,无法继续思考。
  
  虽然错过了楚如悔的绝世妙计,不过他也因此知道了那个不能说的问题的答案。
  
  这个答案,让他面临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萧云朔忽然很怕楚如悔的眼睛,迅速把视线别开,然后掩饰起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既然如悔如此说了,就依你吧。只是——”
  
  萧云朔忽地把眼睛转回来,坚定地望着钟仪,一脸虔诚和严肃,仿佛要许下坚守一生的承诺。
  
  “你答应我,不要再一个人行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钟仪蓦然一愣,却不知心中已有春水消融。
  
  “好。我答应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行。
  

           

第二十一回

    昭阳公主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按照戚太傅所说的做了,为什么如悔哥哥非但没有逃脱哥哥的魔掌,反而更深地陷进去,甚至进了哥哥的寝宫?要知道,哥哥的寝宫可是连自己都没进去过!她苦苦地想了三天,最终决定亲自向楚如悔问个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到底在不在乎自己?
  
  十一月既朔,整个大虞东部和中部都下了很大的一场雪。雪停之后,太康城内包括郊区原野都被皑皑白雪厚厚地覆盖了一层,于是天地间银装素裹,万里一色,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无法清楚分辨方位和处所。
  
  就是在这样的天里,下午,披着白色斗篷的昭阳公主硬拉着钟仪公子去森林里打猎,理由是萧云朔忧劳折损,需要野味补养,作妹妹的打算给他个惊喜。楚如悔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去森林里冒险,便随手拿了件萧云朔给他的貉子皮斗篷披上,拿了点必备的东西,跟她往郊外林子里去了。
  
  一路上四野阒静无人,只有一阵阵冷风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随即化成一颗颗水滴,被风一吹,更觉得刺骨。虽然路并不远,但是由于雪下得太厚,每走一步都要把脚从过膝的雪里完全□,所以两个人纵使走得很慢,却也走得一身是汗,倒不觉得冷了。
  
  “公主,不要再走了。如果如悔没记错,前面该是有猎人的猎阱,如果掉下去就不好了。”楚如悔跟在昭阳公主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四周的状况,判断两人的所在位置。
  
  “没事儿~猎阱还要再远一点呢!咱们不走近一点,抓不到东西的!”昭阳公主见楚如悔不肯走了,便走回来拉住他的手,拖着他一起走。
  
  你若不肯走了,我岂不是麻烦了?
  
  又走了几步,忽然昭阳一个趔趄,一声尖叫,果然掉到了猎阱里面。
  
  楚如悔虽拉着她的手,却也没有力气将她拉上来。只得趴在地上,一只手用尽全力悬着昭阳公主,一边问她可有地方能借力。
  
  “如悔哥哥,你松手吧!你再不松手,你自己也会掉下来的!”昭阳对上面的楚如悔大喊。
  
  楚如悔探身向阱里看看,发现这猎阱虽然不过两人多深,且没有竹器,但是四壁却削得陡峭平滑,完全没有地方可以踩踏。于是他便一手解了貉子皮斗篷,用一堆雪和一些沙石压住在阱边的地上,然后翻身一跃,自己也跳入阱中。
  
  昭阳见楚如悔进来,又是惊喜又是感动,赶紧脱了自己的斗篷要给他披上,却被他顺势接过,又披回在自己身上。
  
  “如悔哥哥……”昭阳低眉顺眼,一副自责模样。
  
  “没事。我留了记号在上面,晚些时候陛下发现公主不在,一定会派人出来找的。”钟仪的轻声安慰如一床丝被暖了昭阳的心。
  
  过了一会儿,天又阴沉沉下起小雪来,昭阳颤抖着身体凑到楚如悔身边,抬起冻得通红的小脸,对楚如悔可怜巴巴地说:“如悔哥哥~冷~”
  
  没了斗篷的楚如悔自己也已经冻得快失去知觉了,听见昭阳一叫,却向她温柔一笑,动手就要解下厚绨的外袍。
  
  “别!”昭阳赶紧上手止住了他,“如悔哥哥会冻死的!”说着就帮他把已经解开的扣子系好,然后低头抬眼一脸羞赧,一点点试探性地靠到他怀里。
  
  楚如悔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仍是觉得不好,但也没有推开她,反是索性用手臂护住她的后背,让她更暖和一点。
  
  昭阳公主靠在楚如悔怀里,心里甜丝丝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微弱的声音从楚如悔怀里传出来,轻柔,却充满了女孩子独有的青涩和甜蜜。
  
  “如悔哥哥,我喜欢你~”
  
  说完这话的少女明显感到不好意思,使劲儿把头往钟仪怀里埋了埋。
  
  脸红心跳地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答案,昭阳公主不禁疑惑地把头伸出来,抬头看楚如悔的表情。
  
  钟仪仍是温柔地笑着看她,一手帮她把额头揉乱的头发弄顺,一边用春水般的柔和声音说:“公主是个好姑娘,将来会找到一个好驸马的。”
  
  萧忆如听了这话,如一桶冷水直浇透了全身。
  
  “我不要好驸马!我只要如悔哥哥!”萧忆如心痛如绞,使劲抱着钟仪的身体,死也不放开。
  
  楚如悔叹了口气,拍拍昭阳公主的后背:“能被公主爱慕,是如悔的荣幸。只是如悔有自己的苦衷,无法回应公主的感情。”
  
  萧忆如心里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带着伤的声音冷冷地问:“是因为皇兄吗?”
  
  钟仪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把她推开一点,讶异地看着她。
  
  萧忆如凄凉一笑:“别说你不知道,皇兄喜欢你。”
  
  钟仪明白她会错意了,便温柔地伸手去摸她的头:“陛下对如悔,不过是明君爱贤士而已。”
  
  萧忆如一歪头躲过钟仪的手,然后惨艳一笑:“不是,是真的喜欢,甚至超过亲情的那种。”
  
  一汪温暖的湖水滑过昭阳的脑海。
  
  “如果我和你两个人同时遇难,皇兄一定会先救你的。”
  
  楚如悔明白她意有所指,却仍是不信地摇摇头。
  
  昭阳公主叹了口气:“你若不信,我跟你打赌,一会儿皇兄来了,一定先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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