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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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人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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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韶云下意识地回道:“哦,我叫徐……”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跟条死鱼似地龙煜忽然一下冲上来捂住徐韶云的嘴,把他扑在地上,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你个笨蛋忘了刚才的事了吗?不怕死的就把你名字报给他!”,发丝上滴下的水落在徐韶云的脸上,凉丝丝地直渗入皮肉,瞬间把他给浇醒了。
  
  这动作看在夏英杰一行人眼中却是莫名其妙,一船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扑上来压倒另一个人,然后这俩人还以面对面的姿势把脸贴得特别近,末了还无视他们那么多人的存在窃窃私语,被压在底下的那个还脸红了(其实是惭愧)。这画面的冲击力太大,一帮子身高七尺的男儿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徐韶云清咳两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摆,随后学着夏英杰的模样抱拳正色道:“小弟乃是江湖上人称‘绛洞花客’的徐小花,有幸见过夏大哥。”
  
  “噗……”,不用怀疑,龙煜肺里的脏水还没喷干净。
  
  夏英杰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像是在努力回想江湖上啥时候又出了一号名叫绛洞花客的人物,回想了好久都没得出头绪来,只得坦诚地笑笑,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原来是小花兄弟,亏我长年大江南北地到处走,竟没听过兄弟的名号,是我孤陋寡闻了。只是不知,另一位兄弟如何称呼?”
  
  还没等龙煜回答,徐韶云抢先一步替他答了:“回夏大哥,他是我的兄长徐大花,江湖上人称面瘫……哦不,是‘冷面剑侠’的就是他,我们两兄弟是空空山上空空道观里的空空祖师名下的入室弟子,因我们兄弟天生聪颖过人,已将师父的武功学得了八九成,师父特遣我俩下山试炼,要我们在江湖上干出一件大事才算合格。刚才我们兄弟俩途径古渡,谁料有群歹人把我错认了他人,硬说我是一个叫徐什么云的小少爷,要抓我,我们跟他们打了一架,被逼无奈逃到江里,幸亏夏大哥相救才保全性命,真是有惊无险哪。”
  
  听到“徐大花”这个俗到天昏地暗的名字,又听到“冷面剑侠”这个傻到海枯石烂的称号,龙煜的眼角抽搐,青筋直跳,心里忍不住重新冒起了把徐韶云杀人灭口,扔到江里喂鳖的冲动,所幸在他的坏心没有付诸于实施之前,夏英杰的一句话及时挽救了徐韶云的一条小命:
  
  “他们也要抓徐韶云?”
  
  “怎么了夏大哥,这个徐什么云的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那么多人想抓他呀?”
  徐韶云一脸疑惑,装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夏英杰皱起两道浓眉,叹了口气,道:“徐兄弟有所不知,这徐韶云原是扬州首富徐家的小少爷,但不知为何徐家半月前被灭门,之后江湖上就流出一个传言说徐韶云的胸口嵌有十五年前失去踪迹的玄冰神铁。相传那玄冰神铁乃是铸成玄冰神剑的关键之物,那玄冰神剑是天下至利之剑,上可劈空斩日月星辰,下可破五洋神龟之甲胄,谁若得了它,便是天下至强之人,因此,各门各派一听闻消息就发动人马寻找徐韶云,谁都想比别人先一步得到玄冰神铁。”
  
  末了,夏英杰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叫我看来,这又是何必呢?这二十多年来打打杀杀还不够么,炼成那玄冰神剑又如何,白白害了那么多条命,到头来别人信服的是那把剑,又不是你这个人,实在无趣得紧。”,语气颇有些无奈。
  
  龙煜与徐韶云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讶然的神色。
  
  “夏大哥真是少有的实在人。”,徐韶云的话一半奉承,一半出自真心。
  
  夏英杰是个憨厚的汉子,被他夸得怪不好意思,抓抓脑袋,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徐兄弟过奖了,我只是觉得我武力平平,人又不聪明,想那玄冰神铁放到我面前也不一定识得,和那么多人凑一块儿去抢岂不是白费功夫?哈哈哈。”
  
  这句话倒是被他说对了,江湖中人人人眼红的玄冰神铁就在他的面前,他也没认出来……徐韶云默默鼻子,眼里的心虚一瞬即逝。
  
  后来他们他们两人在夏英杰的热情招待之下沐浴更衣,好好打理了一番,龙煜对徐韶云一天到晚穿那身红招摇的红衣极其不满,逼着他换上了夏英杰送来的粗布衣裳。正好两人的包袱细软被水冲走了大半,又遗失了一匹马,这下可算是寸步难行,把俩人心疼地哟。幸亏夏英杰颇有江湖义气,当晚就置办酒席招待他俩喝酒,席上龙煜还是老样子,只管闷头喝酒话也不说一句,只有徐韶云滔滔不绝,胡侃乱砍瞎扯一通,把他们兄弟俩在空空山空空道观空空祖师那里学艺的八辈子事儿都杜撰地一清二楚,龙煜在旁听得直翻白眼,倒是把夏英杰这老实头哄得一愣一愣地,就差没当场跟他八拜结交了。
  
  在交谈的过程中徐韶云知道了夏英杰他们这个开阳派原身是关中最大的一间镖局,二十多年前夏英杰的爹夏天林总镖头靠着一杆破云画戟名震关中,于是就将镖局整顿为武林门派。但由于夏天林天生具有关中汉子耿直的气性,再加上镖师出身的低微身份所以中原各大门派笑他是个粗鄙之人,对他十分轻视,十五年前夏天林受武林盟主林震南之邀赴泰山清剿魔教恶徒,期间不知因为何事夏天林震怒非常,愤而折断自己最为心爱的画戟与武林诸派划清界限,独自一人下了泰山。从此夏天林再也不使画戟而改用双龙金丝环首宝刀,开阳派恢复了接镖生意,与中原武林再无瓜葛。十年前夏天林郁郁而终,把开阳派交给了长子夏英杰,夏英杰虽然天分不高,但贵在勤奋刻苦,将父亲的毕生心血发扬了下去,没有让关中第一镖局的招牌砸在自己手里。这十五年来开阳派始终与中原武林保持着泾渭分明的界限,直到一个月前,夏英杰接到了来自于洛阳武林盟盟主林震南下的请帖……
  
  “什么?!武林盟主要为女儿办比武招亲大赛?!”
  
  龙煜很嫌弃地看了站起身来大喊大叫的徐韶云一眼,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拖下来坐好,仿佛对方丢的是他自己的脸一样。
  
  夏英杰被他过激的反应搞得有些莫名,说:“是啊,起初我也很意外,我们开阳派都已经和他们断绝来往这么些年了,他们竟会在这次想起我们来,不过我在来的路上看到诸多小帮派也在邀请的行列之中,可见这回武林盟把声势造得很大,听说盟主林震南为了给膝下唯一的独生女招婿,费了很大的一番工夫。”
  
  只见徐韶云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那林小姐相貌如何?”
  
  夏英杰看到他眼里兴奋的神采,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提起那林家小姐,这个粗莽汉子的语气显然不大好意思起来,仔细听还带着些许憧憬之意:“两位徐兄弟下山不久,难怪没有耳闻,林小姐闺名清瑶,是中原武林第一美人,传闻她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但她性情羞赧,不喜在公开场合露面。实不相瞒,在下曾在十五年前与林小姐有过一面之缘……那年我十岁,随父亲去洛阳办事,寄宿在林家府邸,一日我玩性大发,一个人去后山打猎不慎摔伤了手臂,正巧林小姐和几个侍女在附近采集荷叶上的露水,她那年只有七岁,轻纱覆面,好似一朵娇小的银铃花,我至今还记得她为我悉心地包扎伤口、用很好听的声音一遍遍地安慰我时的样子,那天的阳光斑斑驳驳地,她的目光含羞带怯,眼睛的形状好像弯弯的月牙儿……”
  
  夏英杰本就有些醉了,不知是醺的还是涨的,一张脸黑里透红,嘴角含笑,目光迷离,不由露出痴憨之态来。
  
  看来,这个呆子对那林小姐倒是念念不忘、一往情深啊……徐韶云心想,嘴角狡黠的笑容更深刻了,将那桌子一拍,放出一句壮志豪言:
  
  “我决定了!我也要参加比武招亲!”
  
  这下,不仅龙煜呆了,夏英杰也跟着一起呆了,两人一起看着他,像在看一只脱光了毛跳舞的山羊。
  
  “啪!”
  龙煜一掌拍他脑袋上,忍无可忍地揪起他的耳朵往外拖:“你给我省省吧你,老老实实去一边待着!”
  
  徐韶云被揪得“唉哟唉哟”直叫唤,痛得眼泪汪汪地,嘴里不停嚷嚷:“大哥饶命啊!大哥你难道忘了我们临去之前师父对我们的嘱托,让我们在江湖上干出一件大事来吗?”,边说还不停地朝龙煜挤眉弄眼。
  
  龙煜心中一动,这才松开他的耳朵,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说: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玩意儿。
  
  徐韶云摸了摸可怜的耳朵,脸上的表情可怜巴巴地,他对夏英杰说:“是这样的夏大哥,我们的师父命我们下山接受试炼,须得在江湖中干出一件轰轰烈烈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兄弟名字的事情才行,所以我就想这次的比武招亲正好是个机会,咱们兄弟俩若是能得到参加的资格,在各武林门派面前露一手,就算最后当不成盟主女婿起码也让大家都记住咱的名字了不是?夏大哥放心,我们不是有心要和你抢林小姐,我保证林小姐一定是你的,谁也抢不过你。”
  
  夏英杰连忙尴尬地直摆手:“不不不,徐兄弟你误会了,在下对林小姐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是一介山野莽汉,如何配得上林小姐这等的金枝玉叶?况且这次的比武招亲卧虎藏龙,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能有幸成为盟主乘龙快婿的人,怎么着也轮不上我才是啊。”
  
  徐韶云笑道:“夏大哥你太客气了,比武招亲都没开始呢岂可现在就长他人志气,灭气自己威风?再说了,我们兄弟二人可还得靠着你才能混进招亲大会呢不是,这一路上咱们结伴同行,夏大哥可得多罩着我们点啊。”
  
  到现在才说穿他们的真实目的,夏英杰非但没有一丝不快,还很豪爽地一口应承下来:“呵,我以为多大点事,徐兄弟只管放心,这一路上我们互相照应,到了洛阳只说你们是我开阳派手下弟子,没人会怀疑你们的。”
  
  “嘿嘿,那就有劳夏大哥了。”
  
  那天晚上几人喝酒喝到了很晚,关中汉子好饮酒,喝起来是一缸缸干下去的,好在徐韶云身为一个纨绔子弟平时酒肉交际也没少,应付这些老实的醉汉还是绰绰有余的,等他喝完回舱的时候天上兽云吞月,无风无星,四周一片黑漆漆地,已是深更时分。他本以为龙煜已经睡下,谁知刚摸进舱门听到黑暗里龙煜冷冷的声音响起,吓得他一趔趄:
  
  “说,你是不是对那个林小姐有意思?”
  
  徐韶云安抚好自己心惊肉跳的小心脏,这才看到他家大哥压根没睡,而是直直地坐在床上,黑暗里一双眼睛锐利如刀,直盯地他背上发麻。
  
  徐韶云挠挠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拜托,大哥,你别把我跟那些登徒子相提并论好不好?我连那个林小姐面都没见过,哪还会对她有意思啊?”
  
  龙煜睥睨着他,那眼神像在反问:你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吗?
  
  徐韶云大受打击,不满道:“好吧,就算在你眼里我是个登徒子,但我也没必要饥不择食成这样吧。实话告诉你好了,参加比武招亲什么的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你想啊,我们现在那么危险,马丢了一匹,钱也丢得差不多了,这样下去岂不是悲惨到要露宿街头啊?正好我看这个夏英杰财大气粗地,人老实又好骗,武功也不低的样子,这段时间我们混在他们队伍里谁还会发现我们呀?去洛阳的这段路上咱找了这个免费的保镖和金主可算万事大吉了,咱们在路上趁机狠狠刮他几笔,等他到了洛阳之后我们就偷偷溜走去京城,这样一来才叫天衣无缝。”
  
  听了他这一番解释,龙煜哼了一声,量他也没这胆子骗他。不过看到徐韶云这副得意洋洋的神态,他倒是有点同情起那个夏英杰来,摊上徐韶云这只吃干抹净还不忘咬你一口的白眼狼,真是那人命里的劫数吧,所幸他自己的良心也没比徐韶云好到哪儿去,想到自个儿眼下还吃穿成愁呢,也就把这份同情抛脑后去了……
  
  徐韶云看到他的样子,笑得贼贼地,脱了衣服鞋袜悄悄爬到床上来,用一种很欠扁的语气凑在龙煜耳边问:“嘻嘻,大哥,你那么关心我喜不喜欢那林小姐做什么?莫非……你吃醋了?”
  
  龙煜剜他一眼,冷笑道:“放屁!我是在为施表妹不值!”
  
  能不值吗?这混蛋名正言顺地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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