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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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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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迫切地要赶回去——还是在心神恍惚、注意力极端不集中的情况下,做错了事情?”

“……你如果不进政坛可真是浪费人才啊!”卫祥锦感慨说。

“嗯?”

“明显天生的阴谋家。”卫祥锦补完自己的话。

“别闹,说正事。”顾沉舟说。

“好吧,说回来,”卫祥锦说,“你刚才说叶秀英的死没有问题,现在又说叶秀英的死存在很大疑点,前后矛盾了吧?”

“叶秀英的死没有问题,但未必没有理由。”顾沉舟回答,川流不息的车辆从他身旁滔滔而过,两侧高楼大厦外透出的灯光在相对速度下模糊成一团色块,在玻璃窗上流淌不绝。

“我花了点功夫调查叶秀英死前一段时间的人际交往,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所以需要出去看看,最好能和那些人接触。”顾沉舟说,这个接触当然不是传统意义的见面,而是伴随着各种退伍兵或明或暗、完全侵犯隐私的调查。

话说到这里,卫祥锦直接说:“行,刚好明天我要参加一个保密行动,这个行动时间不长,最多三十六个小时,结束之后我就把消息传出去。”

“好,”顾沉舟答应之后,又叮嘱说,“小心点,别真伤着了,我就是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离开京城到外地调查。”

而这个合适的理由,从他一段时间前借着论文的机会接触汪思涵就开始了:和对方收集资料,把感情压在朋友跟暧昧阶段,然后顺势谈起对方母亲。朋友是因为他对汪思涵并没有太多相爱,暧昧却不是为了汪思涵,而是因为汪博源——在这位政坛老人的眼睛下,他要关注叶秀英的事情,就要有足够的理由。这种足够的理由中,他喜欢、并想要追求汪思涵,就是其中一个最容易达成又最合理的理由。

但叶秀英的死亡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就算有问题,她的死亡,又是不是和汪博源的政治生涯有关系?

顾沉舟并不清楚。

但是从他最初的梦境的结果来看,郁汪之中,郁水峰绝对还有后手没有出,如果这个后手是常规的政坛上的,他基本帮不上忙,留不留在京城都一样;而如果这个后手不是政坛上的……

顾沉舟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像的,并希望自己的运气不太糟糕。

卫祥锦说:“这还用你吩咐?没事我就挂了。”

“行。”顾沉舟说,同时拔下耳朵里的耳塞。

前方,天瑞园的大门已经隐隐在望。

宁静的一夜很快过去,月亮西落,太阳东升,新的一天在人们快节奏的步伐中匆匆到来。

沈佑昌总理一早就按计划登机,出访尼维特尔进行正式访问。其他的几个副总理也早早就开始办公,章松天负责处理一切总理常务事宜,贺南山和其他两个副总理则按自己分管的责任处理事务。

上午刚过十点,已经连轴转了两个小时的贺南山刚刚结束自己主持的会议,正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秘书方屿就推门进来,快步走到他面前说:“总理,宁副省长刚刚打来电话。”

宁副省长全名戴瑜龙,是上次彭松平案件中,在桑赞副市长路林被纪检调查死亡之后,最后获得市长位置的官员。也是多年来一直紧跟着贺南山步调走的一位省部级高官。

彭松平的事情已经有了定案,但由彭松平牵扯出的桑赞副市长死亡事件却还在调查之中,当时几位竞争市长位置的官员都得到了纪检轻重不同的关注。

“挡掉。”贺南山放下手中的水杯,简单说。

彭松平一案牵涉出的路林事件,实际上就是顾新军一石数鸟的计划——既解决了自己卧榻之侧的敌人,又帮助汪系削弱了郁系的实力,提高自己在汪系的地位,最后还一盆脏水泼到贺南山脚下,弄不脏他也要恶心恶心他——贺南山早在事件被挖出来的最开头就着手调查了,但时间隔得太久,贺南山也不可能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跑到地方去专门督促这件事情,只能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上,推测这件事和戴瑜龙脱不了关系。

这个结果一推测出来,贺南山拉戴瑜龙一把的心就淡了许多——彭松平和他贺南山又不是最近才不对付,戴瑜龙能和彭松平联手整死路林,要么这个人实际上是彭松平的人,要么这个人就是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不论前后哪一种,都不值得重用信任。

但不接电话不重用信任,不代表贺南山不关注戴瑜龙,他也防着顾新军那头再往戴瑜龙这里做花样牵连自己,因此对方屿说:“最近一段多关注戴瑜龙的事情,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方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贺南山跟方屿交谈的时候,贺海楼也在跟顾沉舟打电话。

贺海楼用自己常用的号码连拨了两次拨不通,就淡定地换了一个新号码,又去拨顾沉舟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你好?”

“汪书记家的晚饭味道怎么样?”开头一句颇显阴阳怪气的话说完,贺海楼就赶紧切入正题,免得这一个号码也被拉进黑名单,“你接近汪思涵,是打算利用汪思涵调查汪博源的什么事情?”

和贺海楼猜想的那样,在听见贺海楼声音的那一刻,顾沉舟的手都移到结束键上,马上就要按下去,结果贺海楼的第二句话紧跟着追来,就算之前有再多的心里准备,这个时候,顾沉舟也难免心头一惊。

这一个三五秒钟的停顿过后,顾沉舟没有按掉电话,而是问:“你找人调查我?”

呦,这是计划被猜中恼羞成怒了?听听这说话的水准,脸朝地摔下来了啊!贺海楼很惊奇地说:“怎么不加个‘又’字?我们什么时候不这么干了?”

顾沉舟:“……”

贺海楼等了等,没等到顾沉舟出声,又挑挑眉说:“怎么,还真被我猜中了?通过女儿接近父亲?”

顾沉舟这几天的行动,贺海楼一直有找人注意,和汪思涵的那一些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接触,根本不可能瞒人。但要说顾沉舟会在这个时候个跟汪博源的女儿谈恋爱——不管别人怎么样,贺海楼反正不相信。

顾沉舟模棱两可:“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因为你是顾沉舟。”贺海楼说。

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这样肯定,但是顾沉舟这个人嘛……看对方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结果对方还是该合作就合作该亲就亲。说白了,顾沉舟的利益权衡太过分明,没那么多精神去讨好女性。

顾沉舟笑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你觉得是这样?”

“不然你干什么去接近汪思涵?”贺海楼反问。

“这就是你今天打电话来的目的?”顾沉舟没有回答贺海楼的话题,而是问道。贺海楼的这段话,已经摸到顾沉舟在准备的事情的边沿了,他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产生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但确确实实,顾沉舟觉得有些厌烦了:两个人真的比,他要算贺海楼不至于算不到;但如果他要认真做什么事情,有贺海楼在旁边搅合,还真是一搅一个准。

关于这个,贺海楼虽然也觉得自己很无聊,但还不至于这么无聊。他淡定说:“当然不是,我有那么无聊吗?我只是来告诉你,汪博源的那朵百合花不适合你,别花功夫了,省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海楼,你真的不无聊?”顾沉舟说,换成三年前的他,有贺海楼这一句,就是本来对汪思涵没兴趣,也要用尽方法把人追到手了。

轻佻的笑声响起来,贺海楼悠闲地说:“你别光顾着说我无聊,自己也悠着点吧,顾沉舟,你现在上蹿下跳的折腾,又能折腾出什么个东西来?咱们俩自己玩一玩,不是刚好资源相等战力相对?”

顾沉舟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还有事吗?”

“好像没了。”贺海楼的话音还没彻底落下,电话就被切断了。他耸一下肩膀,若有所思地坐了一会后,突然打了一个号码,在电话接通之后,跟对方说:

“把汪博源的资料给我发一份……要详细一点的……你跟贺总理说,他会答应的。”

彭松平和梁有生事情的一周半之后,浑噩的局势终于明朗起来。

除了温家陈家这种背景深厚、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之外,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尽力向汪系或者和汪系有关的方向靠拢,相较于一直没有怎么发出自己声音的郁水峰,汪博源在庆春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就一向以敢作敢为、大力发展经济的精神面貌出现,现在从地方调回入中央,更多地接触到上上下下的官员,在官员之中,态度也是非常强硬,非常有发出自己的声音的。

彭松平被清除出党的队伍,除了这种大面上的影响之外,最有改变的,应该还是顾新军掌握的组织部。

组织部中,原先紧跟着彭松平走的几个人已经或者被彭松平牵连、或者被调任离开原先的工作岗位,剩下及新提拔上来的那些人中,嘴里发出的唯一声音,就是顾新军的声音。

当然这种情形并不会持续太久,组织部这个部门非常特殊,各种官员的调动,远的不说,就是汪博源和郁水峰这样的下一届当局候选人,都时时关注着。

组织部部长的办公室里,顾新军和人社部部长赵青山坐在会客厅里聊天。

两个京城的省部级部长坐在一起,按理说谈论政治话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官当到这个地步,真正到了一言一行都有重量的时候了,他们出于谨慎或者其他缘故,反而不再轻易表达自己的观点,偶尔说上几句,也是不会引发歧义、以及那些自己早早就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或者反对的事情了。

但这一次赵青山过来,跟顾新军谈论的,就是有关养老问题的政治话题。

政治中,秘密很多又没有太多秘密,昨天沈佑昌和汪博源郁水峰几个人才谈论了有关养老金入市的问题,第二天各部门就开始人心浮动了。

“……顾部长,这件事你怎么看?”赵青山问顾新军,说起来养老金入市这种问题,跟顾新军没什么关心,跟人社部这个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倒是有大大的关系。

汪博源的主基调是必须改革,必须入市,顾新军当然要旗帜鲜明地支持这一观点了:“养老难确实是一个社会问题,要从各方面去改变这个现状,养老金入市,我想就是一个很好的改革步调。”

赵青山当然不是来问顾新军观点的,他点点头说:“养老的问题,不止在于养老金随着时间的贬值,空帐乱帐等不规范的管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我们现在是在挪用以后的养老金填补眼下的窟窿,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个态度是非常鲜明的,顾新军笑道:“必须要一项一项来解决,像养老这样的社会保障,最终还是要落到赵部长肩头上啊。”

赵青山对顾新军这个态度很满意:他表达出支持汪博源的态度,顾新军也接了话桩,同时表示汪系对他的需要。他也跟着笑起来:“我们现在这个班子,缺了哪一个都不行,”这话当然只是说说,如果真的缺了哪一个都不行,郁汪两个怎么会掐得你死我活的?“顾部长,前一段你一直咳嗽,最近好些了没有?是用食疗治疗的吧,慢是慢了一点,但好在对身体没有伤害,身体老了,就是不由人了!”

“是用食疗,一连吃了好几天的百合汤黄精粥,嘴里都是一个花草味了。”顾新军回答,像他们这样的高级官员,保健组的医生是随时待命的,而且用药非常有讲究,年纪大了,身体的各种免疫力难免下降,出了什么毛病,保健组那边是能用食疗不用中药,能用中药不用西药,西医西药除非到了必要环节,一般不轻易动用。

赵青山又闲话两句,意思到了也不再多留,站起身说:“老顾,平常多注意身体,别不把小毛病放在心上,我先走了,回头有时间,咱们俩再聊聊怎么保养身体。”

顾新军跟着站起来说:“是该好好聊聊,人老了什么毛病都来了,老赵,我送送你。”

“免了,”赵青山一摆手,“天天走走了三五年的路了,我还能迷路不成?”

顾新军的秘书俞文俊立刻上前,殷勤地将过来做了二十分钟的赵部长送走。结果两人刚出去没两步,就碰见卫生部的孙正明。

“孙部长!”,“赵部长!”

面对面的两个部长互相打了个招呼,赵青山说:“孙部长是来找顾部长的?顾部长就在里面,我先走了。”

“赵部长慢走。”孙正明也跟客套说。

赵青山点点头,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就招来秘书,说:“帮我拟个发言稿,过两天在内部会议上用的,内容围绕加大养老保险的社会保障力度,将国内市场的更多行业纳入社会保障的范围内。”

这个秘书也是赵青山的心腹,知道的事情非常多,一听赵青山的话就说:“部长,关于这一点,其他部门可能有话要说。”

养老这种全国性的问题,真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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