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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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楼下-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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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峨山掌门为了历练,这才派他前来,只怕也是为了让洛云今後接任掌门才做如此打算,而且方才群豪宴会上,峨山派四大高手竟是一位都不到,从中可见,这次峨山派定是决定远离纷争了。
  林萧蹙眉问道:“刚才如果二师兄你出手,能有几分把握救下五师弟?”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已手扣玉佩就要射出,虽说弋倾文从中插手将赵寅真救下,可并不代表自己就有这个能力,而他们六人中,也只有大师兄柳长卿、二师兄陈秀怜有此修为。
  陈秀怜却是摇头说道:“要救五弟不难,难的是之後瞬间逼退许梦霜的那一掌。”陈秀怜自问苦学二十多年,却要在一招内逼得对方无法抵挡,也并非易事,更何况在那一掌之前,此弋倾文更是直接震碎了折扇。他继续说道:“许梦霜那柄折扇,玉质何其坚硬,他竟直接握在掌心震碎……不,”他微微眯起眼,沈声道:“那已经不是震碎了,这是要何等醇厚的内力,方能将玉震成粉末。”语毕,陈秀怜长出一口气,才缓缓道:“若这弋倾文来争夺盟主之位,只怕我们参商派不是一场苦战就能夺得啊。”
  “也未必如此罢!”这时一旁有声音插了进来,参商派几人转头看去,只见方才败下阵来的洛云已在他们身後,也不知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多少。洛云略略一拱手,便道:“武林大会试会向来有规矩,各派掌门皆不参赛……如果弋倾文是以倾风楼楼主的身份参加,便不符规矩。”武林大赛试会只能由各派门下弟子参加角逐,为自派掌门夺得十日之後武林大会中参赛席位,这规矩由来已久,不可能因为一个倾风楼楼主弋倾文而破了规矩。“所以,即便弋倾文今日力压群雄,也只是徒劳罢了。”
  洛云这话一出,参商派几人觉得有理,倒也点头同意。这时後方又传来一声轻笑,这一笑中带有明显的奚落,洛云皱著眉回过头去,却见不远处有四人正朝他们看来。洛云心下一惊,这四人位置与自己相距有十几步,难道他们竟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全听了进去?
  这四人分别身穿淡红、浅绿、月牙白、玄黑四色衣衫,淡红清雅、浅水描绿、净白纯透、深重如墨……这四种颜色一字排开,隐隐便有种凛冽的气势传过来,即便那身著浅绿衣衫之人嘴角此时还挂著那一丝笑,却分明是嘲笑。
  陈秀怜四人自然也听到了笑声,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师兄柳长卿在看到那身玄黑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只听柳长卿低声道:“倾风二十四杀,冬至。”
  若说倾风楼的两位楼主已近乎传说,那倾风楼中更有二十四杀令人闻之色变。如今在江湖行走不过四杀,而柳长卿口中的冬至,便是与立春、白露、谷雨并驾齐驱的四杀之一。
  陈秀怜一听冬至二字,神色讶然,“冬至?师兄认识他?”冬至身手诡异,一身暗器使得人惊心动魄,江湖中人见之甚少,连自己也不过是听到师父偶尔谈起才知晓冬至这个名字。
  “一面之交而已。”柳长卿想起与冬至交手的那次,眉头皱得个更深,似是不愿多谈此人,岔开话题道:“既然冬至在此,那旁边三位只怕也是二十四杀中人了。”
  这时洛云已对著那人开口问道:“你方才笑什麽?”那浅绿衣衫之人一听,笑得越发不可抑制,他容颜俊秀,唇红齿白,细致的眼角被这一笑凭空笑出一分明媚,比起刚才的嘲弄,此刻的笑声才令人觉得真实起来。
  “原来我连笑什麽都要被人问,怪不得弋楼主一直厌恶江湖,看来的确很有道理……春分你说呢?”他问向一旁身著淡红长衫之人,春分瞥他一眼,并不接话,倒是站在春分左侧的冬至开了口,声音低沈,一听便知此人性情之稳重,“夏至,你也笑得太猖狂了。”听到冬至如此说,春分这才微微一笑,笑声细腻悠扬,跟片刻之前夏至的笑声截然不同,听著就感到亲和而平实。
  夏至双手一摊,满脸无奈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天都不管,竟然要被人管,当真笑话。”他说完便收起了笑,一张脸顿时沈默肃然起来,与之前判若两人。夏至视线扫向洛云,口气淡漠冷然,“倾风楼下二十四杀,夏至。”他根本不提方才自己为何而笑,单单一句介绍便将话题一笔带过,完全没有将洛云放在眼里。
  四人中只剩下那身穿月白色衣衫之人尚未开口,只见他双眼微闭,似乎从未睁开正眼瞧过面前这些人一眼,他眉目如月,神色清冷,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就跟著渐渐冰冷下来,万分不得靠近。
  此刻他侧眼微抬,仍未全部张开,慢慢转向那洛云处,凝视半晌方才开口,气息冷若寒霜,尤胜冰雪。
  “弋楼主今日是否力压群雄我不管,但你若对倾风楼不服,那麽此刻此地,我便以倾风二十四杀的身份与你一较高下,你待如何?”说完他踏前一步,眉间已隐隐现出杀气,洛云竟被他眼底缓缓闪过的寒光震得气息微滞,再难说出一字。


☆、第148章 人心易变 7

  第148章 人心易变 7 
  洛云有生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言语轻薄过,对方口气中的轻蔑清清楚楚传了过来,洛云只觉一阵怒气从丹田内窜了出来,一张白净的脸被气得通红,正要接口说话,陈秀怜却比他更快一步,拱手道:“在下参商派门下陈秀怜,久闻倾风二十四杀,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月白衣衫人看了他一眼,良久才道,“倾风二十四杀,雨水。”陈秀怜立刻笑道,“幸会。方才阁下所言,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雨水道:“你说。”陈秀怜道:“此刻武林大会试会正在比试,若现在我们在场下较量,只怕惹人非议,也会打断弋楼主场上比试,不知在下此言说得是也不是?”这是站在雨水身旁的春分忽然一笑,他声音温和亲切,令人一闻而生好感。只听他淡淡说道:“不必听雨水的,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各位海涵。”说完他一拍雨水的後背,雨水不防之下被他拍得向前踏了一步,却不见有一丝生气,只是转身朝擂台另一边走去,似是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夏至一见笑了下,心想他们这二十四人,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人人都有克星,人人都有软肋,且还都在二十四人中……江湖都说二十四杀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其实不过是彼此相扶相依罢了。
  冬至也朝他们点了点头後,便跟著雨水离去,夏至春分对视一眼,春分朝他们拱手道:“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洛云此刻心中仍有怒气,只是陈秀怜一句话便给他找了台阶,所以也不好再多说什麽了。但他心里也明白,其实若真要和那雨水一较高下,洛云心底也是没底。那四人方才站在那里的气势,已经足以令人侧目,自己究竟有没有实力都是未可知。
  陈秀怜见洛云一脸郁卒地站在那里,低声劝道:“如果你方才轻易应下了,那局面才是不好收拾,那雨水既然敢这样说话,便是有同等的实力,只怕以洛云你此刻的功力,还不足以做倾风二十四杀的对手。”
  洛云听後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年少气盛实在有些太按捺不住,被人用几句话一激,便忘却了眼下的身份。想通了这点後,洛云便长出了口气,转身对陈秀怜道谢,“多谢刚才解围。”
  陈秀怜点点头,并没有说什麽,只是重新将视线落在擂台上。眼下在场众人都被台上的弋倾文吸引了目光,根本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暗潮汹涌。
  擂台之上,弋倾文却是朝那许梦霜摊开了右手,掌心出是剩余的粉末。许梦霜脸色一白,他只道弋倾文震碎了他的折扇,却未料震得如此彻底,弋倾文那一握,连玉带扇统统震了个一干二净。
  “方才在下情急之中失手了,不知许公子这把白玉折扇作价多少,弋倾文一定赔偿,分文不少。”他语声轻悠,说完拍了拍手,白玉色的粉末便随著风飘散了开来,瞬间没了踪迹。许梦霜一听,苍白的脸色竟是更白了一分。弋倾文的话说得很是客气,可言语中的讽刺却戳得人一字一句都能听明白,一失手便能将玉震碎,若真刀真枪比试起来,有意为之之下会是个什麽样的光景?
  赵寅真走上前来,对弋倾文举剑抱拳,“多谢方才弋楼主搭救之情。”说完长吸口气,长剑一指指向那许梦霜,气势凌厉,再无方才半分谦让。
  “许梦霜,继续吧。”
  弋倾文却在一边摇头,凉凉地开口道:“这还用比试麽?赵寅真,你已经输拉……”赵寅真一听皱眉道,“我如何输了?”弋倾文哼了哼,笑道,“妇人之仁乃兵家大忌,你应该多学学人家许梦霜……”他说著朝许梦霜一勾唇角,“许公子,我说得是不是呀?”
  此时此刻台下的人却都笑了,只有赵寅真还一脸茫然,只觉得弋倾文骂自己妇人之仁,虽然刚才此人救过自己,可这也有点太过。然而站在台下静观其变的参商派几位子弟却摇头叹息,只听陈秀怜笑道:“这真是……五师弟性子实诚较真,自然听不懂那弋倾文话中有话,真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寅真可是太不领情了。”
  柳长卿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听陈秀怜如此说,也不过神情淡淡,平静说道,“这弋倾文话不到三句,却字字讥讽,正话反说,反话正说,可见此人性格之偏激。”刚才弋倾文当面说赵寅真做妇人之仁,却反过头来去问许梦霜,便是暗讽许梦霜,别人危机之中手下留情,他却反下狠手,实乃忘恩负义之辈。只是他这话却说得隐晦,非赵寅真此类单纯老实之辈所能体会。
  陈秀怜赞同道,“的确如此。此人性格确实出乎意料……呵,原本以为会与那风析相近,却不知……”
  这时林萧却忽然一笑,叹道,“你们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那许梦霜方才上台时,是如何轻飘如何晏然,此刻这弋倾文一出场,论武艺论风情无一不压倒他,呵呵,许梦霜碰到弋倾文,当真是样样都输,莫说别的,就但凭弋倾文几句话,我倒认为弋倾文此人真实多了。”说完他又是一笑,方才加了句,“若风析口中当世无双便是如此,倒也可以……不枉费我等了这四年,能看到他口中的弋倾文,不虚此行了。”
  这时坐在看台边的白昀之嘴边流出一丝深刻而无奈的笑意,楼挽风恰巧看见,便好奇问道,“白昀之,你笑什麽?”白昀之望著场上那抹深紫的背影,右手缓缓抬起抵在下颔,楼挽风发现只要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有这个动作。那种凝视的目光似欣赏似怀念,苍白细致的指尖偶尔划过唇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就这麽荡了开来。
  白昀之收回了视线,回过头来与楼挽风对视,楼挽风甚至能看见他眼眸之中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温柔。只见他轻轻一笑,侧了身在楼挽风耳边说,“我在笑,弋倾文果然如当日风析所言,真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不是麽?”
  楼挽风想了想,点点头,忽又摇摇头,“他刚才那样一飞出来的确是很好看,可是我已经看过最好看的了,所以即便他再好,也就那样了……”以前楼挽风在网上哪里见过一句话,那句话很有名气,意思是,人的一生中,总会遇见一个人,这个人出现後,其他人都会成为将就。楼挽风以前觉得很好笑,而此时此刻他才觉得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深刻。可能风析就是他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个,会令世间一切都成为将就的人。
  “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不公平……”楼挽风微微闭起眼睛,在心底慢慢描绘那个人,“一来到这就遇上他到底算不算得上运气,还是应该说自己倒霉……”
  白昀之眼底略过一丝怜惜,轻声问,“怎麽说?”楼挽风琢磨了会儿,低声说,“他那麽好,那麽那麽好,好得有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假的一样。他当然不知道别人看见他会怎麽样,他也不用去管,他还是风析,永远都不会变……可是所有见过他的人却会变,变得其他人都入不了眼,变得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变得一遇到什麽就会拿出来和他去比,可是结果永远只有那麽那一个……”楼挽风叹息,“他是个根本不能去比的人,上天把他造出来,就是用来气死不偿命的。”
  白昀之细细看著他,蓦地伸出了手,为他理了理额前有些散乱的碎发。
  “便是如你所言,想来,那个风析也会与你一样,定有一人在他心中,是最好的……最好最好的。而他已然看过最好了,自然不会再理会其他的人。”白昀之冰凉的手指来到楼挽风的眉心,轻轻揉了下,冰凉的触感让楼挽风觉得有些舒心,还有点安慰,真是不可思议。就听到他低柔好听的嗓音在耳边缓缓摇晃,“所以其实你不必这样,妄自菲薄。”


☆、第149章 人心易变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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