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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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烟月伴黄昏-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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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稳而摔落马背,这才逃过一劫。”

    冷月澜听罢,瞪大迷蒙的双眼看着萧段,竟无言以对。

    萧段怕冷月澜担心,原本没想过把此事告诉冷月澜,却不料被身边的侍卫说了出来,他不禁瞪了那侍卫一眼,斥道:“多事!”

    那侍卫劫后余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又说道:“战斗结束之后,公子就一直躺在那里流泪,无论属下怎么叫都毫无反应,直到您来了,才能让公子回神。”

    冷月澜知道萧段这十多年来太压抑了,如今大仇得报,他身上那根紧绷的弦便松了下来,他需要狠狠地发泄一场,把这些年来的怨恨、内疚都释放出来,才能放下心中的负担。

    他轻轻抚摸萧段的后背,在萧段耳边轻声低喃道:“你终于为族人报仇了,他们若泉下有知,一定可以释怀,你也……放过自己吧!”

    萧段闻言全身一震,紧紧回抱冷月澜,两行清泪在他的脸颊上肆意奔流,仿佛要把多年的心酸流尽。

    冷月澜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说话,那燕语喃呢渐渐把萧段安抚住。少顷,他缓缓站起来,握住冷月澜的手,说道:“我们先回城,战胜的消息必须通知逢时。”

    冷月澜点头,举目四望,士兵仍在恸哭,他便决定暂时不下令打扫战场,他迈步回到停放马匹的地方,却见萧段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不禁疑惑地说道:“你的马在那边。”

    萧段此时神色仍有些恍惚,他望着冷月澜,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冷月澜长眉一挑,却又在瞬间柔和了下来,他握住萧段的手,往他的坐骑走去,在即将到达时,他低声说道:“别担心,我以后都和你在一起,生死不离。”

    萧段握着冷月澜的手蓦地收紧,仿佛掌心里的是他毕生所求的珍宝,怎么也不肯放松。

    到了坐骑旁,萧段先把冷月澜扶上马,随即右手轻按马背,纵身一跃便稳稳落在马背上,他抱住冷月澜的腰,说道:“走吧!”

    冷月澜回眸一笑,俐落地挥马鞭,轻吒一声,在一片恸哭声中策马扬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举案齐眉

    自石磐关一战之后,南岐国内大乱,白锦一脉已断,众臣经过多日商议,决定为怡王昭雪,更让怡王之子白慕棋继位。

    白慕棋刚登大位便果断放弃了赤涣故地全境,并发皇榜废除赤涣族民的奴藉,更下令各城若遇归乡的赤涣族民必须放行,若有赤涣族民不愿归乡,仍可留在南岐国土,一切待遇如南岐百姓。

    经过石磐关一战,南岐伤亡惨重,从此转攻为守。白慕棋放弃赤涣全境后,立刻派使者给赤涣和北辰议和,并承认赤涣国号。

    至此,赤涣正式复国,萧月魄荣登九重,封萧段为净王、朱逢时为太傅,兼任丞相。

    萧段很清楚南岐虽然国内大乱,但毕竟国土辽阔,人丁旺盛,以赤涣国目前的兵力是不可能鲸吞南岐的,而北辰这两年经过内忧外患,同样国内空虚,若硬要出战,只怕两败俱伤。西丰国虽然看似来势汹汹,却一直在虚张声势,只想享渔翁之利。

    萧段和朱逢时商议之后,也有意和谈。几方使者来来回回了几趟,最后议定在三国边境进行和谈。为表诚意,白慕棋决定亲自赴边境和议,虽然群臣激烈反对,但白慕棋曾和萧段、冷月澜有交情,更对冷月澜有救命之恩,他相信自己是最合适的议和人选。最终,白慕棋力排众议,赶赴边境。

    赤涣国的议和使者是萧段,而北辰的使者则是冷月澜。当他们三人在南岐的别馆对桌而坐时,顿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由于南岐不厚道在先,因此白慕棋在和谈时表现得特别谦逊,更向北辰和赤涣赔偿了许多银两和珍品。

    如今赤涣族已报了仇,也复了国,他们无意鲸吞南岐,事情发展至此,已是最满意的结果,因此萧段表现出足够的议和诚意。

    而北辰也需要休养生息,无意再战,而且白慕棋对冷月澜有救命之恩,为人又光明磊落,若南岐由他御宇,三国之间定能有数十年安宁。不管为公为私,冷月澜都不会刻意为难。他这场和谈,南岐没有割让寸土,但赔偿了许多金银财宝,并承诺在萧段和冷月澜有生之年,南岐绝不入侵赤涣和北辰的国土。

    这个承诺事后让许多人纳闷,这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和谈,白慕棋却不许诺承平年限,而是承诺在萧段和冷月澜有生之年绝不入侵,万一他们早逝,岂非节外生枝?

    只有萧段和冷月澜明白,白慕棋这是为了保他们余生的平安,避免将来发生兔死狗烹之祸。

    谈定之后,他们三人把酒言欢,渐渐喝得微醺。白慕棋端起酒杯来到冷月澜面前,一双眼眸盈满深情:“阿澜,我敬你一杯。”

    如今的白慕棋身穿绛纱袍,腰系金龙纹玉圭,庄严肃穆,英气迫人,已不复当日的儒雅书生模样。然而,他望着冷月澜的眼神却一如当日,从未变过。

    刚才和谈之时,白慕棋一直以朕自称,对冷月澜敬称为熙王。但如今,国事已定,他在冷月澜面前并非南岐国君,而是当初那个为爱痴狂的白慕棋。

    冷月澜见状,立刻起身端起酒杯与白慕棋相碰,说道:“愿天下永太平。”

    萧段因为白慕棋的眼神而不爽,但白慕棋的身份毕竟有别当日,他只得勉强按捺下来,静观其变。

    白慕棋仰头饮尽杯中之物,之后他又以各种借口敬了几杯酒,目光一直粘在冷月澜身上,欲默欲语。

    冷月澜只当没发现他的异状,他敬酒便喝,但行止之间带着疏离。

    待到酒阑席散,眼看着冷月澜与萧段并肩走出大殿,白慕棋终于忍不住追了过去,对冷月澜说道:“阿澜,我有话想私下和你说。”

    萧段闻言,瞪了白慕棋一眼,额角的青筋隐约可见。虽然他对白慕棋的印象不错,但再大度的男人也无法容忍别人觊觎自己的爱人。

    冷月澜向萧段投去安抚的一眼,低声说道:“你先在外面等我。”

    萧段纵然不情愿,但却没办法,他只得冷哼一声,气愤地走向大殿。

    冷月澜把目光转回来,温和一笑,说道:“陛下想说什么?”

    白慕棋呼出一口气,眼神真挚地说道:“阿澜,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如今我已贵为南岐国君,身份配得上你,你的答案……是否有所不同?”

    说罢,白慕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冷月澜,屏息以待。

    冷月澜的神色未变,他郑重地对白慕棋说道:“本王很感激陛下的救命之恩,也真心把陛下当朋友,但本王今生只爱萧段一人。陛下应该择取贤后,共赏繁华。”

    白慕棋的神色一僵,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结果了,只是有些不甘心……”

    冷月澜坚定地说道:“你很好,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说罢,冷月澜向白慕棋轻轻一揖,转身走出大殿。

    白慕棋怔怔地注视着那个身姿颀秀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等在殿外的萧段,看着萧段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又看着他们联袂而去,渐渐消失在夕霞之中。他终于闭目承认自己彻底输了。

    那个风华无双的人、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只能被他埋藏在心底,成为过往。

    又是一年春,朦朦烟雨笼罩着整座望月山,周回顾望,溪山青幽,更有潺潺流水之声,动听如鸣琴,让人听之忘俗。

    溪上水雾四起,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如飞珠走玉,幽微灵秀。

    一个撑伞的人影踏着溪石而行,他身穿青衫,头上系着一条简单的布带,清瘦的身影在朦胧雾霭之中仿如谪仙。他的手中提着两只野鸡,往偏僻处走去。

    走了片刻,终于在树丛掩映中看见一个山洞,他的唇畔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走入山洞中,把清洗好的野鸡放到竹架上面烤。

    突然有一坛酒放到他面前,清脆如金玉相击的声音掠过耳际:“萧段,我把前年埋下的那坛酒挖出来了。”

    萧段闻言轻笑,接过酒坛放到地上,他伸手把冷月澜揽入怀中,轻吻冷月澜的脸颊,少顷才答道:“我回头再多埋几坛,待每年你生辰的时候就挖一坛出来喝。”

    冷月澜顿了一下,说道:“上回白慕棋派人送来几坛迎客来,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酒,就藏起来了。”

    萧段却不恼,反而说道:“我不喜欢,可魏煦和郭长风喜欢,改天我让人送过去。”

    冷月澜不想萧段再回忆那些不快的事,当然不会反对。他打开酒坛,来到案前,为两只白玉杯斟满酒,酒香弥漫整个山洞,让人闻之心神一振。

    萧段烤好野鸡,放到瓷盘上,先撕了一只鸡腿给冷月澜,然后才吃了起来。由于冷月澜酒量不好,两人没有多饮,三杯即止。

    待分食完毕,已夜色苍茫。萧段和冷月澜洗净了手,撑伞走向溪边,下雨天溪石湿滑,萧段怕冷月澜摔倒,牵着他的手一步一回眸,嘴里一再叮嘱着小心路滑。

    冷月澜任由他牵着手,虽然指尖微凉,但他的心却暖如艳阳。

    远远可见玉带流碧,溪水漠漠而流,月下生烟,宛如人间仙景。萧段和冷月澜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一片平静。

    过了片刻,冷月澜忽觉眉间一阵凉意,他回过神来,看见萧段正轻轻拭去他眉间的雨珠,柔声说道:“雨水都溅到你双眉上了。”

    冷月澜望向萧段,低笑道:“不是有你为我拭雨水吗?”

    萧段拭了雨珠,把冷月澜的头按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愿意一辈子为你拭雨水。”

    冷月澜闭上双目,低喃道:“我亦然。”

    有人喜欢权倾天下,有人喜欢金银财宝,但对他们来说,那些浮华不及这青崖白鹿、江南烟雨。

    在这烟泽潋滟的江南雨夜,月华斜照,映出一双璧人,他们十指紧扣立在溪前,与这月下溪雨相辉映,成了这世间最清幽的风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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