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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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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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景三先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然后匆匆赶到后院,给父母报了个平安。两位老人虽然都不清楚太多内情,见景三回来还是着实的欢喜,拉着景三嘘寒问暖好半天,留他吃了午饭才罢休。
  景三自然是避重就轻,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顺带隐晦的提了下尹月白的事。老太爷神色若有所动,景三的母亲倒是一时没注意,并未多想。景三也没有强求,必竟这种事情实在强求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好不容易缓口气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叉腰站在廊下,台阶下是灰头土脸的卫公子。两人见了景三,都是一愣,而后卫公子先叫起来:“景三你没事了?!”
  景三一时无语,我早上就回来了好不好?
  再看那位美人,和天参完全不同风格的美,说不出的国色天香端庄大气,正在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景三。
  “这位是……”
  美人微微一笑,居然有些俏皮的模样,十分可爱:“醉香。”
  原来是那位成香坊的坊主。果然名不虚传,的确是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景三抱拳:“久仰久仰。”
  “好说。”醉香将衣袖一拢,转身对着卫公子竖起眉毛:“你还在这作甚?小关不是要吃庆颖轩的鲈鱼和鸡汤,还不去买?还有,红烧肉,醉鸡翅,另外猪脚汤什么的也都来一些,顺便给景老板洗尘去晦气。”
  卫公子忙不迭的应了,疾步出门而去。
  景三一边让着醉香往客厅里走,一边道:“怎么?还没用饭?”他记得打发家人到前面,跟尹月白和小关说过中午在后面吃了,也嘱咐厨房做了午饭,怎么醉香又叫卫公子去外面点餐?
  醉香道:“我的两个护卫刚到,怕厨房太麻烦。外面酒楼要几个菜就好了。”
  景三进到屋里,见果然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子坐在桌边,正在和小关说话,栗子撑着脑袋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尹月白也是默不作声的听着,神色从容,有许久不见的恬淡和闲适。
  景三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奇怪,小关和醉香的护卫怎么会这么熟的?

  第三十六章

  屋里人见景三这个主人回来,都不约而同的起身,景三连连摆手,招呼大家重新落座。
  小关向景三介绍道:“这是成香坊的醉香老大,老爷你刚才见过了。这个是折戟,旁边这个是沉沙。他们是老大的护卫,才刚过来。”
  哦?沉沙……就是捡到小楼,并把他带到成香坊养大的人了?
  景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小关,热情的同几人重新见礼。小关暗暗瞄了一下醉香,默默垂下头去。醉香会意,十分上道的向景三道:“几年前我们那里出了点事情,小关当时不幸被暗害,流落在外。我这个做老大的,还是要先感谢景老板对小关的救命之恩。”
  景三方恍然大悟。难怪天参总是说小关眼熟。
  于是连忙客气道:“不敢不敢。也算是我们二人的缘分。更何况这几年多亏了他帮我,小关可是个万能管家呢。”
  一边伸手拍拍小关肩膀,略有安抚的意味。小关一直隐瞒身份,想来就是有原因的,他从前不曾提起,景三也没有打破砂锅的追问;如今他身份曝光,景三对小关的信任也并不会随之改变。
  小关终于抬起来,绽开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好啦,今天我回来,怎么也是件好事,正好大家都在,不如一起喝一杯吧。”景三在尹月白身边搭了张圆凳,紧挨着他坐下来。
  “也好。”大家各自拉过椅子圆凳,围坐在了圆桌旁边。折戟沉沙分别在醉香左右,小关挨着沉沙,栗子挨着折戟,右手边是景三和尹月白。因为尹月白平时惯用左手,景三特意坐在了他的左侧。(左撇子和其他人一起吃饭,筷子总会打架,景三吃过了,不怎么动筷,所以坐在尹月白左手,方便栗子——有实际经验的作者说)
  等到卫公子满头大汗从外面带着酒菜回来,就见一屋子热火朝天的,几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生疏的感觉。
  折戟沉沙帮着把酒菜一一摆好,尹月白还挪了挪椅子,在自己和小关之间腾出个位子给卫公子。卫公子略微扭捏了一下还是坐下了,然后把那两条鱼往小关面前又推了推。
  醉香看着,贼兮兮的冲小关挤了挤眼。小关全当没看见,顾自拿了小碗,给尹月白盛了一碗汤。
  景三从尹月白身后面把手一伸,拿过了小关手里的汤勺,换到左手,给自己了也舀了半碗汤,说道:“我吃过了,就只喝汤吧。”一面又拿起筷子,给尹月白夹了块鸡翅,以行动明白的示意小关,这里没你的事,你自便。
  小关讪讪的撇了撇嘴,就见自己的碟子里不知和何时已多了好几块鱼肉,旁边沉沙正闷头笑得肩膀直抖,顿时大窘,下意识剜了卫公子一眼。卫公子失落的低下头,却觉的脚上被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再看小关,已经佯装无事的开始喝汤了。
  几人都喝了汤,吃了两口菜,然后开始把酒言欢。
  沉沙道:“咦?小楼怎么不在?”
  尹月白忙放下杯子道:“他说要上京里,跟着桑楠过去。”其实小楼真的是很想把桑楠搞死,又实在是不好给坊里招来朝廷和官府的麻烦,索性就给桑楠下了三四种不同的药,打定主意一路跟过去了。
  醉香说道:“小言也是要过去的。”
  折戟有些惊讶:“哎,他也在啊。”
  “是啊,好像是因为林老头。”醉香道。
  “不仅是这样,”尹月白说道,“小楼说,言香屿好像是和公主有些关系的,还有肖怀夜,他们可能要……”
  尹月白看了一眼景三。景三愣了下神:“嗯?……你说,他们是为了那两件东西?”
  “应该是吧。”尹月白微微思索,说道:“两件玉器应该是桑楠和汤佐带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落到章峰手里……”
  景三点点头,领会了尹月白的意思。目前汤佐手里拿的是一真一假两件玉器,真的宝玉还在天参手里。如果言香屿和肖怀夜不知道这件事,公主那边恐怕就不好了……
  “这件事还来得及。”景三道。一面给尹月白夹菜,一面招呼其他人,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那天晚上我从月白家回来被追杀,出手帮我的,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小言吧?”
  醉香道:“小言的武器是一根不知道多长的钢弦,杀伤力和攻击范围都超大的。”
  ……那就是他没错了。那么老远,跟放风筝似的,一下子把整个人都拖得飞出去了,估计那杀手整个脖子都被勒断了吧。
  说话间,便把刚才宝玉的话题岔开了。
  “还有……”尹月白有些遗憾:“本来和谢二娘说好,要在案子里帮林老爷说话,没想到……”
  景三在他背上抚摸了一下:“这也是意外之事,没有办法。”
  “说来通天阁这次一定是接了个大主顾啊,”醉香道,“前后折进去这么多人手,还没死心。想来,对方一定是很大方。”
  小关好奇道:“老大你说会是谁?”
  醉香耸肩:“我哪里知道。不过从炫柔收集的消息看来,桑楠的岳父张大人嫌疑最大。但是,我感觉不大可能。他坐到如今的地位,实在不值得这般涉险。越是高官,越是要爱惜羽毛的。买凶杀人,实在是落了下乘,一旦被捅出去就不好脱身了。”
  景三道:“你们说,有没可能,通天阁的阁主或者掌权的人,本身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受害者,现在不过是公器私用,为当年的事情复仇?”
  一时之间,几人都有些惊异。醉香唏嘘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少说也是个皇子的身份了……不对吧,当年的皇子们不都翘掉了吗?有后人的话也顶多还是五六岁的小孩子……”要有后人,也是不在册的遗腹子,掐指一算,顶多不过六岁。
  “或者是死士?”栗子眼睛亮亮的,电视不都这么演的吗,主人死了,他的家奴死士,誓死为主人复仇什么的,哎呀,好燃!
  众人刷的一下把目光都投在了栗子脸上,他顿时紧张得手脚不听使唤,忙说:“我就随便一说……”
  谁知众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都点了点头,景三更是大力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事还真说不准。当年几位皇子的幕僚和死士都不少,有一心复仇的,还真有可能。他们可能无法针对皇帝,但是对当年参与过事情的那些人,可就不好说了。”
  尹月白即道:“那么,通天阁几时成立的?有谁知道么?”
  折戟看了看沉沙,不太确定的说:“至少也有十来年了吧。”
  沉沙道:“新帝在位还不到七年,通天阁之前应该是早就有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可能走入了误区。于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一顿饭吃得欢欣鼓舞,醉香和景三还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饭后几人各自休息,小关和栗子是伤号,早早便被勒令回房间卧床,栗子不情不愿的,眼瞅着卫公子亦步亦趋的护送这小关出门,整个人都说不出的泛酸。
  那边景三更是夸张,简直要把尹月白整个抱起来了。尹月白是那种非常容易醉倒的体质,小半杯酒喝完,神志就不大清楚了,可是看上去丝毫不见异样,问什么答什么,要不是景三,大家还都没看出来。景三守在他旁边一直投喂,估摸着尹月白可能吃饱了,就拉他起来,准备把他弄回房间去。
  醉香道:“急什么啊?再坐一会啊。”
  景三笑道:“他已经要坐着睡着了。”
  尹月白道:“还没有。”
  醉香好奇:“那是想要睡了?吃饱了没?”
  尹月白道:“八分饱,保平安。”然后想了想,略有不甘:“那个鱼都被小关吃了。”
  醉香不由笑倒。折戟和沉沙也是忍俊不禁。
  景三轻声诱哄:“那下次我做给你吃。只有你一个人,好不好?”
  尹月白立时眼睛亮亮的看着景三:“那我要烧的鲤鱼,还要蒸的鲈鱼,还要溜的黑鱼片……”
  “好好,都听你的。”景三好脾气的应着,把尹月白的重心都移在自己身上,只觉得自己也像是喝多了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同在云端一般不真实。又见尹月白纯粹的神情,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模样,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看得景三的心都要化了。
  “外面日头毒,房里阴凉些,我们回去睡一会吧。”景三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尹月白的头。却见尹月白很是享受的自动又蹭了蹭他的手,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醉香用食指按着嘴唇,吃吃笑起来。
  于是景三也就不再矜持,直接把尹月白拦腰抱起,往门外而去。

  第三十七章

  尹月白醒来的时候,正值黄昏时分,打开的窗户外有夕阳的余晖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院子里很安静,风里有一丝舒爽的凉意。
  他茫然的眨眨眼,坐起身,却忽然发现景三睡在一旁。
  尹月白呆滞了好半天,终于慢慢想起来中午时分的事情,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不禁有些羞赧,便悄悄抬手摸了摸微热的耳根,把目光静静落在景三身上。
  景三睡得很实,四肢放松,是一种非常安心的姿态,只是眼睑下略有一点乌青,想来在牢里是不可能真正踏实的。就像尹月白自己,在桑楠那边住了两天,尽管有小楼作陪,但是说话受门外两个守卫限制,睡觉自然也不安稳。
  如今,事情好歹有了转机,只希望通天阁那边的事情早些完结,让他们可以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普通日子。
  当年他曾经历经磨难,痛苦绝望的时候也没有放弃,除了因为仇恨,还有十几年前幼弟竭尽全力的保护。血缘至亲的全然信任与温暖,让他能够真正活下来,而并非行尸走肉。明明自己才是兄长,却让当时还是一个孩子的尹风清负担起那么沉重的代价。
  尹月白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神志不清的他被一张破席子卷起来扔到乱葬岗以后,迎接他的是尹风清熟悉的声音,以及最为温暖的拥抱。他永远记得,当他真正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从自己的床榻上起身,他的两只脚能够切实的重新站在地上的时候,尹风清眼底涌起的不可抑止的狂喜,以及汹涌而出的泪水。
  那是他最亲的人,他的家人,他的兄弟。可以全心全意的信赖,绝对不能放弃。
  所以,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有隐瞒;所以,他竭力让自己好起来,哪怕是右手几乎被废,痛入骨髓,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退缩。他还有亲人,他还有左手,那些过往留给他的伤痛,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那些起初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噩梦,其实也不是无法战胜。
  当他可以重新拿起画笔,当他捏起绣花针,当他摸索着用银针为自己不断痉挛的右手止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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