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五部)行到水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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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引(五部)行到水穷处-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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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熙阳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找到一个绝隐秘的地方,直到五更天,风寒才慢慢的从那隐秘处出来。他边走边拭泪,想找个地方去大哭一场又怕被人发觉,自己的身世原来是这样的,那个被当众处刑的泽主原来是自己的亲娘,谁听到这样的事不肝胆俱裂呢?
  柳熙阳看着少主伤心欲绝的背影有心想将他搂在怀中带走,但是一想到如果不这样磨练少主,龙泽只怕没有出头之日,又狠下了心肠不去看他,而是低下头来看手中的那两粒小小药丸。
  看着药丸,柳熙阳不禁佩服少主的谋略,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居安思危。少主把每月服用的解药用剑轻轻的刮下两条,日积月累便有了三颗,原来少主是想等攒够了一年的解药,然后想法逃离天竺院的死奴囚堂。现在少主把那两粒药给了柳熙阳,因为少主要柳熙阳想办法找出解药的配方,他不仅要救自己,而且要救天竺院死奴囚堂中所有的弟兄。
  这个孩子,别看他受尽了折磨,可是心内仍然怀着他人的生命,仍然把别人的性命看得极重,看来是个有担当,有节气,有肚量的好孩子。希望老天保佑,忆柔能早日配出解药,这样少主就可以脱离死奴囚堂了。老天爷已经帮了咱们龙泽一回了,在少主重伤之时,把他送到龙泽人集居的林家村,林复农给他治伤后,马上把这个孩子胸口有七星标志,又刻着泽主用自己的断裂的手指以血刻在婴儿胸膛上的那个“涵”字的记样的事报告给了驻扎与苦栎和鸿雁交界处的柳熙阳。
  上天,柳熙阳用性命求你,龙泽已经受够了苦,您就开一次恩吧!
  忆柔办事效率虽然极高,却也化了整整一年时间才配出了解药,原来那些死奴平常服用的所谓解药压根就不是真的解药,这种药是一种迷人的毒品,每解一次毒,你对他的依赖就重一分,体内的毒性反而越来越足了。所以云忆柔不得不根据这种药物来推测那控制死奴的毒药的成份,然后再找到破解毒解药的药物,经过反复试验后,才敢给少主服用。柳熙阳给少主服下药后想带少主离开,可是那少主却固执地要柳熙阳给他足够的解药,因为他要带走这同一囚堂中的近两千个死奴,他不能让这些人就白白惨死在这里。
  柳熙阳无奈,云忆柔只能费尽心思地找药材,过了近一年,才配出了两千颗药丸,还不敢一次就给少主,每次给百颗,看少主发完了没有出什么问题,再给他下一次的药,饶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柳熙阳手里还是捏了几把冷汗。他对这个少主是越来越佩服了,长得和泽主兄弟有七成相近不说,办法的手腕也如有神助,泽主他们还从小受到了极严格的教育,这家伙,什么好教育都没有,平常只知道拼死保命,那些个算计人的法子却是手到擒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得,竟然让两千颗药丸都平平安安的发下去了。这事看起来简单,但是要让那些平常像蛇一样冰冷,狼一样孤独,狐狸一样狡猾的死奴相信解药,那可是世上最难办的事情了,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办到这件,实在太不容易了。
  正当他准备策划让死奴和少主一起离开时,听到了珠儿要被押往他青山柳家的消息,柳熙阳欣喜欲狂,再也顾不上少主,飞一样赶赴柳家,结果一到柳家刚筹划好了如何将泽主保下来的方法,却传来了朝廷半途押回了泽主,将泽主钉入冰湖底处死的噩耗。柳熙阳一痛晕去,等醒来后又和爷爷挖尽脑髓想法子从冰湖底救泽主。等此事告一段落,他向爷爷禀告少主还活着,爷爷想见见曾孙,他再赶赴天竺院,大事已经发生了。
  柳熙阳改头换面,到了上京城外,刚在一家酒家住下,就听见乱纷纷的议论。
  “我说大哥,听说了没有这两天,天竺院发生在事情了。”
  “听说了,那些个天竺院的死奴,趁着咱们皇上受了重伤昏迷的空档儿,发动了叛乱,听说杀了很多禁军呢?”
  “不是听说,死奴都用药控制着么?他们不怕死么,还造反?”
  “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鸡逼急了还啄人呢,这不把他们当人,总是要出事的。”
  “哎,你别胡说,要叫太子听见了可不得了。”
  “太子不在天鸿城么?”
  “听说,太子昨天已经到了上京了,已经下令对顽抗的死奴进行镇压了。”
  “这么说,又要死很多少人了?”
  “哎哟,天知道,作孽呀!”
  柳熙阳哪里还吃得下饭,飞身上马,也顾不得会暴露在精明的风畅眼下,如今小少主的安全是比他柳熙阳性命都要重要的事,少主,你为什么如此沉不住气,再等上三天,不就可以结束了么?你要走,自己走便罢了,为什么要弄得阵势这样大呢?
  他却不知,他走后。死奴囚堂形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风净尘遭遇刺杀,风畅在国内肃清龙泽势力,自然死奴也在抄查的行列。这之前已经有二十多个死奴因为无法交代清楚自己刺杀的朝里经过,已经被当众鞭打至死了。
  风寒看着那血淋淋的场景,知道如果自己不抢先动手,等查到他们这一个囚堂,必然有软骨头会出卖自己。他本来还想等到玉冰奴回来一起走,他在心里把莲姐姐当亲姐姐,已经把冰奴当亲哥哥了,风寒还来不及把解药交给他,冰奴就接受了去昊轩的任务,一直没有回来,风寒很想念他,希望这个可怜的冰哥哥也能得到自由。但是此刻如果自己不发动死奴起义,那么一下个被打死的就是自己了。
  当晚风寒和平常非常要好的几个兄弟合力动手将看押他们的两百多个牢子解决了,那些死奴本来就恨急了鸿雁,再加上这几天血淋淋的观刑,已经对天竺院和禁军恨之入骨。风寒年纪虽小,但是气势不凡,他登高一呼,死奴们蜂拥而动,都举着剑直奔向院外的禁军,把正在睡梦中的禁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三千多个看守禁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这两千多怒军给砍下了脑袋。
  那些个死奴正想一股作气把其他两院也攻打下来,风寒站到了最高处大喝道:“弟兄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这样贸然前去,不但救不出兄弟们,而且连自己也搭了上去。既会连累前两院的弟兄,更会让我们失去所有反击的机会。我听说苦栎有通往龙泽的道路,咱们在禁军身上搜钱,然后各自分散,前去投奔苦栎,想法儿从苦栎进入龙泽,只要一进入龙泽咱们强大起来,一定有回来报仇之日。所以兄弟们听我一句劝,咱们把钱和粮食带上,赶紧撤回后院,打碎院墙,从向沧江水道的上游,进入苦栎要紧。”
  那些死奴冷静下来一想, 小兄弟虽然年幼,但武功最高,心思最细,所言极是。所以大家便在那些禁军房中收罗了些财物,然后按风寒所说,打开后院的墙,结成绳索,从悬崖爬下去,用绳子牵着,过了滔天的沧江。除了少数不习水性被冲走外,一千九百多个死奴逃出生天,迎着清晨那美丽的朝阳,投向苦栎而去。等到风畅率领大军赶到,死奴堂的第三分堂,早已经人去堂空了。着实把风畅气得死去活来,严厉的拷问了其他两堂,那两堂是一问三不知,看起来也真的是不知道。当然不能将这些死奴全都处死,只能先将这件丑事押下,眼下自己最重要的是接下父亲的担子,让鸿雁慌乱的朝野稳定下来。
  苦栎帝君接到消息马上安排这些死奴赶赴玉龙山,以免鸿雁联合北夏来向苦栎要人。苦栎帝君自珠儿死后,连续吐血,实在没有力量这些时和鸿雁对抗。他闭上了伤心的眼睛,不想再听自己那三个孽障在耳边的讨好之声,他们无非是想让自己立他们为太子而已。这可真是麻烦事,最能干最疼爱的辰鹰不是亲生的,能当亲王却决不能继承大统,可是那三个孽障哪能为君为帝。有心想打破祖宗常规,将皇位逊于鹰儿,然而压力实在太大。自己让鹰儿掌握大军,已经引来了许多闲言碎语,若再立鹰儿为太子,还不天下大乱。
  宫外,得到死奴集体逃亡的消息的金辰鹰正要叩见父皇,希望将这些死奴收归己用。心里正为如何说服父皇而烦恼,却只见三位哥哥从宫内出来,脸上都是又惊又喜的模样,不由得直叹冷气,这三位哥哥眼见父皇身子每况愈下,不但不忧心如焚,反倒以为自己为王作帝有日,竟然是一天比一天高兴,父皇这样的人,如何生出这等儿子来。
  四 沧江怒涛平
  风寒不想让另外的死奴知道弟弟,在送走众人后,回到小石洞。他刚背起弟弟滑下悬崖,另二院的禁军就冲进了第三院。风寒已经别无选择,他取了一根芦苇让弟弟含在口中,嘱咐他不管如何都不要挣扎,不然渡江的时候,风寒可能会因为身体失去平衡兄弟俩都会被沧江的怒涛吞没。
  游到江的一半时,江涛狂作,那一阵阵巨波把风寒无数次的压到了水底。可说来也怪,每道巨浪虽然都把他压下去了,可是浪里面的压力却小得很,而且有许多的空气,风寒根本不用浮上来换气。风寒还不知道,那大风浪的遮挡刚好避过了一队队到江边来搜寻的士兵眼睛。领军的校尉寻思,那么大的风浪,二里宽的沧江,就算大船也保不住要翻身,更何况只是单个单个的人呢?如果那些死奴真的跳了沧江,只怕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再说江对面就是苦栎的国土,鸿雁与苦栎的停战协定还在,总不能派船到对岸去,所以大家都只用眼睛搜着江面,如果看见人头上来,就用箭描准了一齐射。所以这层层大浪,成了风寒兄弟天然的救命靠山。
  到了江对面的水草从中,尽管已经疲倦得全身都要瘫下去了,风寒却还是紧紧拽住了几根粗大的水草,把头埋在水草堆里,一直到天黑了,对岸的鸿雁军队已经看不见江这边的情形了,他才挣扎着上了岸。他不敢停下来,连滚带爬得直往林家村的方向而去。
  林家村这三年来他已经偷偷去过很多次了,那里是苦栎的国土,而且山村隐秘,自己把弟弟放在方师傅那里应当很安全,而且莲姐姐那么善良,不用担心弟弟没有人照顾。而安顿好弟弟,自己要去找那位柳熙阳伯伯,如果找不到他,自己也要去找到龙泽,彻底安稳下来,才把弟弟接回去。
  莲儿兴奋地迎接风寒进去,方师傅和莲儿一看到那小竹筐里那个可怜的小东西时,方师傅泪水涟涟,莲儿更是号陶大哭赶来。是谁把这个小东西伤成这样,全身没有一块好肉,骨头都瘫软着,已经快十岁了,看上去只有五岁大小。风寒一把他放在床上,小东西就惊慌的缩成一团,紧紧地躲进哥哥的怀里,看都不敢看莲儿父女一眼。
  方师傅抖着手指道:“这,这种恶行,是谁做的,这个该天打雷劈的。”
  风寒沉默了一会儿道:“五岁的时候弟弟贪玩,不小心从悬崖上滚了下去,好在下了大雪,那下面雪还厚,所以命保住了,但是因为下面石头太多,所以就摔成了这样。”
  莲儿哭道:“五岁的孩子为什么让他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你们的爹娘呢?”
  风寒的脸全暗了,他沉静了好一会儿道:“我爹早死了,我娘想管也没有有办法管,他自身难保。我不是跟师傅说过么,我们是天竺院的死奴,姐姐以为奴隶能得到多少关怀呢?是我没有能照顾好弟弟,全是我的错。”
  莲儿边哭边轻轻地去抚那小东西的后背,好瘦,没有一点肉,都是突出的肋骨。莲儿的心剧烈的颤动,她以最温柔的声音道:“小弟弟,你别怕,姐姐会照顾你的,再也没有人会欺侮你了。让姐姐抱抱你好么?”
  风寒把手松开,小东西失去了屏障,一下子又把自己蜷得紧紧得,浑身的骨头好像没有一根似的,成了一个小的软筋团。莲儿伸出手去把那个小软团轻巧地拥在怀里尽量不弄痛他,她轻轻地抚着,边抚边亲着小软团的后背。
  说实话,小东西身上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他已经几天没有擦身了,什么东西都沾在身上,可是莲儿心里已经被爱怜和心痛占满了,小东西的可怜无助,让莲儿只想倾其所有的爱他。
  晚上莲儿一点都没有害羞,和风寒一起给小东西洗了个澡。那么多伤啊,说遍体鳞伤还是说小了,莲儿觉得实在不像是摔下来就能造成的。可风寒说那么多伤,是因为摔下来一天,风寒才找到他,当时弟弟已经被其他野兽咬了,所以才留下的。这苦命的孩子当时是怎样受下来的,他能没死真是天大的造化。可是这样又哑又瘫地活着,又比真的死了好了多少?死了没有痛苦,而那小东西,看得出来,那些断骨,给他带来的苦痛是无穷无尽的。
  洗干净的小东西躺在床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很乖巧地看着风寒,风寒坐在床边给他背书。莲儿看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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