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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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无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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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个子道:“都醉得跟死人一样了。”
  青留新奇的不得了:“若如此,将他二人扔进猪圈估计也万事不晓咯?”
  北寒衣道:“你就是这么打理丞相府的?我将这偌大的丞相府交付于你,瞧你是怎么管理的?奴婢没有奴婢的样子,都不知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青留玉白的脸上温温和和一团和气,板板整整的立在一旁听训,漫不经心缠了一根头发绕在指上,微垂着目光,正瞧见白缎面靴上不知何时沾了个污点,忍不住便蹙了一下眉。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北寒衣见他这般不受教,火气直上。可青留这性子忒沉稳,别说几句训斥,便是将他祖宗八代骂了出来,他估计都能从容不迫的摆了香案,给祖宗恭恭敬敬上柱香。
  “奴婢谨记公子教诲。”青留谦逊得垂着头,仍目不转睛的盯着靴面上的污点。
  北寒衣一通火气仿佛钻进了棉团里,连一丁点儿火星子都未冒出来,直接哑死在里面。
  他懒得和青留计较,不管怎么说,这青留也是他表亲,从小一起长大,太计较了伤感情,但不计较心里又不舒坦,抬头狠狠盯了青留一眼,北寒衣直接拂袖出了五蕴轩:“越管越无法无天,胆大包天!我还懒得管!我以后再也不管了!”
  北寒衣的火气又上来了,青留也只当不知。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青留望着北寒衣的背影,伸脚踢了踢还跪在地上一副死相的高个子,压低了声道:“去,把那两人找个猪圈扔进去。”
  “咱府上没猪圈。”高个子的脑子就是不开窍。
  青留道:“你傻呀,城西屠宰场的猪圈,一百个人都扔得进去,快去,把他两个扔那就行。”
  高个子愣愣的应了,爬起来就往外跑。

  ☆、第043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三)

  北寒衣闷闷不乐的在街上闲逛,想想青留,他就愁得厉害。
  青留本名北汶则,母亲北玲姣,是北寒衣的姨母,也是北正寒唯一的亲妹妹,父亲北傲天,是北氏家族的一系旁支,是行商的,但由于生意经营不善,家道中落,再投靠北正寒的途中遇匪双亡,只留得北汶则一人活下来。那时北寒衣还是司马君荣的侍读,并不在丞相府里住,因此府里一直都是北汶则当家。
  北正寒有意收他为义子,地位便是北府二公子,然而北汶则却很有自己的想法,说什么也要以奴仆的身份伺候在北寒衣身侧。北正寒拗不过,便准了他的请求,并将他送去了北寒衣身边。
  但说到底,北汶则也还是北府二公子。
  然而这个北府二公子自小性情沉稳,北寒衣一度猜测,觉得他是父母遇匪被杀时受了刺激,因此才沉稳的有些阴沉。但时间长了才发现,北汶则骨子里就是如此,北寒衣一直觉得当年他父母被杀,他估计脸上也没多大变化。
  极度沉稳,近乎绝情。
  只想一想心里都窜过一阵悚然。
  “哎哟。”唯唯诺诺得一声轻嚷。吓得北寒衣退了一步,走神走得有些离谱,不小心把跑过来的孩子给撞倒在地上。
  “没伤着吧?”北寒衣伸手扶起那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孩子六七岁模样,极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明亮如珠,左脸上,一道细长疤从眼尾一直裂到嘴角处,看那伤痕,像是被人故意拿锐物划伤的。一身灰扑扑的短衣上零零落落的磕了四五个破洞,手上沾着泥土,已看不出本来的肤色。
  是个可怜的小乞丐。
  那孩子可怜巴巴的瞅着北寒衣,显然磕疼了,却咬着嘴唇,一句痛也不嚷,摇了摇头,怯生生的又望北寒衣一眼,忽然推开他的手,抓了他腰间的荷包,直往一侧的巷子里窜。
  北寒衣直起身看着孩子离开的方向,笑眯眯道:“不仅仅是个小乞丐,还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贼。”
  反正闲来无事,丞相府有青留在,他也懒得回去看青留那张千年没什么大起伏的脸,索性就陪这小贼玩玩。
  北寒衣玩性大发,一撩袍摆,追那孩子去了。
  翻了两条巷子,才找到小乞丐。找到他时,他正蜷在一处死巷子的角落里翻荷包,大概因为前方无路,而他又跑累了,索性坐了下来。
  北寒衣站在小乞丐一丈远处,默默的看着他,正欲开口,却听小乞丐极淡定的说了一句:“你站在那里别动。”北寒衣等一会儿,他却没了下文,依旧低头仔细的数荷包里的银两。
  小乞丐的声音低哑,听起来就像两块生锈的磨铁相互摩擦。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做事稳重的很,不急不躁,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便是那双明珠似的眼里,也静若止水,毫无波澜。
  这孩子,有意思。
  “你还没数完?”北寒衣问。
  “站在那里别动。”小乞丐动作一住,沉着嗓子警告他,又缓了一下语气道:“你站在那里别动,有人想见你。”
  “有人想见我?”北寒衣一头雾水:“谁要见我?”
  “来了。”小乞丐忽然一笑,见北寒衣有些愣神,笑着朝他身后努了努嘴。
  北寒衣猛一回头,兜头被一把口袋套住,只来得及叫一声:“放开我!”便觉颈上一痛,直接晕了过去。
  “咱们交易完成,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小乞丐朝北寒衣那处抬了抬下巴,眼神分明带着冷意。
  “自然。”男人一身沉重的黑衣,带着的面巾遮了半个脸面,只有两只阴翳刻毒的眼露在外面,他将套了布袋的北寒衣随意夹在掖下,阴森森道:“如果你能再帮我送个信就好了。”
  小乞丐道:“贪得无厌者都没有好下场,我有这一荷包银子,就没必要再去冒险。”
  黑衣男子对这小乞丐的做法十分欣赏,赞许的点了点头道:“按理说,斩草要除根……”他瞧着小乞丐毫无动摇,心下又多了几分赞许,缓缓续道:“但你这孩子,我挺喜欢的,所以留你一命,你快走吧。”
  小乞丐从地上爬起来时,一脸冷漠,他拍了拍粘在手上的泥土,向巷外走去,在经过黑衣男子身旁时,收住了脚步,微侧了头冷冷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黑衣男子像抚摸心爱的玩物一样将手覆在北寒衣的后背摩挲:“你关心他的下场?如果你打算把命给我,我就告诉你。”
  小乞丐聪明伶俐,当即冷笑一声:“谁管他死活!”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黑衣男子满意的笑了一声,低头盯着北寒衣,眼里顿时被怨恨覆盖,咬牙切齿的怨懟道:“北寒衣,我要让你为我徐家一百五十六条冤魂偿命!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司马君荣生不如死!!”
  黑衣男子仰头狂笑,眼中的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球。
  亥时初,天已经黑透。扔进猪圈的那两个家人一路哭一路爬的滚进了丞相府。然而这个时辰了,却不见北寒衣回来,青留若无其事的坐在厅堂,端着茶仔细品着。
  北寒衣如今这气性,越发大了,不就是无视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无视回来不就得了。也怪司马君荣,将他宠得太无法无天了。青留笑了笑,伸手招进一个家人,笑眯眯道:“你去皇宫跑一趟,问问杨公公,丞相回……”
  青留话还没说完,一个家人着急忙慌的一溜小跑窜了进来:“青留公子,杨公公来了。”
  杨有福时常奉着司马君荣的命令出入丞相府,算是府上的常客,府上的老老少少皆认识杨有福,说话也甚是熟稔。
  那家人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伴着杨有福尖细有礼的含笑声:“青留公子,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青留道:“公公若能劝主上把我家公子好生拴住,别让他总回府打扰在下的雅兴,那这日子,过得自然赛过神仙了。”
  杨有福大笑道:“青留公子一张利嘴,还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说时,人已入了厅堂,接着笑问:“丞相呢?怎么不见丞相?”
  “……”青留心里咯噔一下,眨了下眼道:“公子没回皇宫?”
  “……”杨有福白了脸,好半天才听见自己苍白无力的回话:“……没有。主上命我来接丞相回宫。”
  青留与杨有福面面相觑,半晌,青留道:“坏了。”

  ☆、第044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四)

  颈上残存着钝痛,北寒衣蒙蒙怔怔的低喘了一声,嘴里堵了软布,想叫,也只发出一阵呜呜声,双眼被黑布遮住,看不见一丝光亮,手脚也被捆得结结实实,连动一下都困难。
  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劣质的胭脂香,耳边充斥着女子莺莺燕燕的调笑声。北寒衣脑子顿时空了一片。他分明听见外头一个女子拿腔腻道:“哟,公子,您终于想起来萃仙楼了,我眼巴巴的盼着您盼得人都瘦了呢。”
  接着一阵猥/琐笑语飘进耳里,生生恶出一身冷汗。北寒衣用力挣扎着,心底漫过一股绝望。
  他已经来不及想那个小乞丐的事,也来不及想到底是谁暗算他,他唯一想的是要尽快脱离这个地方。北寒衣虽自小性情寡淡,人也稳重老成,但若沾上一个情字,一个色字,再如何稳如泰山,也定会自乱阵脚。
  烟花柳巷之地,岂是他这一国之相能驻足的?
  “哟,醒了。”随着一阵推门声,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传来。北寒衣顺声抬头,身子倏然一颤。
  “鸨娘,你看这人身姿如何?你瞧这皮肤白如淬玉,若真玩弄起来,得有多撩/拨人心,估计得留下不少让人血脉喷张的痕迹呢。”那道声音笑得阴狠猥/亵:“他早已被梳弄过了,也不是什么处子身,您呢,也否心疼,只管找人多梳弄他几遍,若能将他梳弄老实了,日后也好管教不是。”
  这话听得北寒衣直哆嗦,更用力的挣扎起来。
  只听那鸨娘捏了腔道:“我说公子,你不是拐了富贵人家的公子来我萃仙楼销人吧?你瞧这公子,绫罗绸缎,细皮嫩肉的,肯定是养尊处优养惯了,才养出这么一副好皮相,他若是哪家权贵公子,到时人家寻来,我这萃仙楼岂不是只有关门的份?说说吧,这么一个上等货,什么来头,若说不出个丁丑卯来,我萃仙楼不收!”
  “他哪有什么权势,就算有权势,也是以前的事了,他家道中落,身无分文,只剩下他这一个人了。”那冷笑声倏然叹了口气,为难似的道:“不瞒鸨娘,我是他表哥,他有难投奔于我,原本我该好生相待,奈何我夫人病重,只好……唉,此举,实是被逼无奈。”
  鸨娘沉吟半晌,终于下了决定:“行,我姑且就信了你,一会儿去账房支银子。”
  北寒衣挣扎着,发出短促的呜咽声。
  “鸨娘,我再好好劝劝我表弟,让他好死心。您先请。”那声音阴恻恻的,听得北寒衣心里发寒。
  脚步声渐远,随着闭门声,眼上的黑布直接被人扯去。突然而来的光亮,刺得北寒衣双眼生疼,适应了半晌,才适应过来,四下一看,果然是香帐粉床,自己则被扔在脂味飘飘的木床上。
  “北寒衣,你还认得我吗?”
  北寒衣皱着眉,眯眼缓了一会儿,抬眼看去,顿时吃了一惊,震惊的挣扎着,发出急切的呜呜声。
  男子一身黑衣,瘦削的脸上粗糙得仿佛陈皮,眼神刻毒,一身阴沉之气,看向北寒衣时,总是咬牙切齿的笑着,恨不得将北寒衣生吞活剥。
  “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北寒衣,我要折磨死你,让司马君荣生不如死!!”黑衣男子慢慢靠近北寒衣,森森而笑:“我知道司马君荣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龌/龊事,当年与你争丞相之位时,我就觉得蹊跷,论相貌,论才能我哪一样比不过你,可还是没争过你!如今算是明白了,堂堂一国丞相雌伏主上,以色相邀,这也就难怪司马君荣非你为相不可!”
  北寒衣嘴上堵着棉布,纵然心中有话,也无法与他一辩,只一心盼着,青留这次千千万万伶俐点,快些将他救出去。
  “司马君荣既然早就决定以你为相,那便以你为相好了,可为何还要杀我徐家满门!徐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百五十六条人命,一夕间全部下了黄泉!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北寒衣!我要杀了你!我要折磨死你!我要让司马君荣那个昏君生不如死!”黑衣男子面目狰狞,眼角眦裂,低低的狞笑,几乎疯魔了:“我要让他喜欢的人千人枕,万人骑,等你连块抹布都不如时,我倒想知道,司马君荣还容得下那么肮脏的你?你猜,他容得下还是容不下?”
  北寒衣浑身寒得麻木,脑子里片片空白,只扭动着身体,发出恐惧焦躁的呜呜声。
  “萃仙楼,呵呵,萃仙楼是个好地方啊。”黑衣男子感叹的低声呢喃,斜斜盯了北寒衣一眼,阴森道:“这里,便是你噩梦开始之地。”
  北寒衣依旧奋力挣扎,只是白费力气而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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