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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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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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归见容舟这样,眼眸倏然有了烦躁。

    他对女人没有太多的要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动不动在他跟前做出泫然欲泣的娇弱模样,他瞧着就头疼。

    表面上强撑好胜的男人,希望身边女子时时刻刻娇柔羸弱,好让他那颗容易疲惫的心在如水温柔中徜徉歇息;心如石坚的男子,则欣赏跟他同样强大的女子,唯有那样,他才能找到灵魂的共鸣。

    白云归便是后者。

    他就不明白,女子为何总是动不动就要落泪,好好把话说清楚有多难!

    “是我疏忽,忘了让管家告诉你。”白云归压着怒气道,声音低沉凛冽,“每个主人都不喜旁人乱动她家里的东西。家里一桌一椅,夫人如果不喜欢,早就换了;如果没有动,都是夫人满意的。她性子谦和敦厚,不愿意计较这些罢了。你住在这里,我当你是贵客,可让主人处处迁就你的喜好,也不是为客之道。你将心比心想想,我说的可有道理?”

    说当她是贵客,口吻好似在教训自己的下属。

    她贵在哪里?

    容舟碎芒盈盈的眸子里不禁涌上惊愕:谁说督军不喜那个稚嫩又老气的夫人?这般小心翼翼的维护,分明就是情深意切,怕夫人受一点委屈。

    他原本是大咧粗莽的性子,连家里沙发换了半个月就没有留意到,却替夫人思量得这般仔细。

    曾经就听人说,白云归是个莽夫,向来不懂惜花。从前那个云媛那般霸道泼辣,脾气暴躁,他却万般宠溺;如今这慕容画楼胆小怯懦,土气木讷,他又是处处体贴。

    他是真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有他的大意,也有他的细心。

    他只在乎他喜欢的人和事,旁的都是过眼云烟。

    容舟贝齿咬住了樱唇,涩然与妒意便毫无征兆涌上来。她有她的委屈,是她看中了他,宁愿委身于他做姨太太,他却只当她是个投靠他的门客,姨太太的身份只是她的掩饰。

    他曾多次跟她说,如果有了好的去处,或者心悦的男子,一定要告诉他,他会帮她妥善安排后路。

    她有几次差点脱口而出:我心悦的,唯有督军,督军且如何?

    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已经倒贴了他做姨太太,他根本不想要;再说这些话,她的尊严与骄傲,便真的低入尘埃了。

    泪珠便更加压抑不住,簌簌落下,容舟音容悲切中,有弱柳淡花的楚楚可怜:“督军言之有理,是我不懂事!”

    朦胧泪光里,却见慕容画楼一袭湖色苏绣凤纹香纱稠旗袍,静静立了一瞬。白云归刚刚对容舟那番话,她听在耳里,脚步不由自主便有些酥软,直到容舟落泪,才走了过来。

    “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她故作不知情,笑语轻盈。

    容舟料想,慕容画楼是极其得意的。

    她忙拭了泪,转眸间有旖旎妖娆,脸颊红粉融融,欲言又止。

    白云归已挥手道:“去洗把脸吧,回头吃早饭!”

    眉宇间的不悦已经遮掩不住。

    吃了饭出门,两人并肩坐在汽车里,画楼便笑着打趣他,为何大清早惹得佳人落泪。不知道为何,听到白云归早上那席话,她心头那片雾霭缓缓散去,心路照进了明媚的骄阳。

    她想要惬意的生活,家中有个被丈夫宠溺的姨太太,多少会添堵。知道白云归并不是很在乎,她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平静,难免情绪大好。

    白云归见她眉梢的俏皮,没有了昨日那种疏离的冷淡,有些吃惊。女人的心思真是变化莫测,阴晴不定。不过她情绪不错,他也乐于见到,便把早上跟容舟的话简单说了下,又道:“我又没说什么,她就受了好大委屈似的。到底有什么好哭的?那眼泪也太不值钱!”

    “女人都爱哭!”画楼莞尔。

    这人太不解风情了。她虽然从未经历情事,也能明白容舟为何落泪,他反而毫无怜惜之情,只觉得厌烦。

    白云归便回眸打量她:“我跟你说话,比跟她说话直接很多,就从未见过你哭!我又不是骂她,说的都是事实,改了不就行了?这样小家子气,真不知道她从前的冷傲去了哪里!我倒是欣赏她从前那份傲骨。”

    画楼没有多言,只是笑了笑。

    有些女人虽然身染风尘,可她被所有男人宠在怀里,那些坚强和傲骨不过是她风情的点缀;像画楼这种从小在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九死一生的,坚强和傲气是生存的必备。

    她们自然是不同的。

    两人直接去了五国饭店。

    苏莹袖早已起床,正斜倚床头做针线,绣着一双小小袜子。

    如今的女人,除了专门的绣娘和寒门小户人家的,都不爱做针线。搓麻将、听戏、看电影喝咖啡才是富太太们的消遣。

    难得还有这般古典的仕女。

    画楼不禁唇角微翘,叫了声妈。

    白云归跟在画楼身后,喊了声亲家太太。

    苏莹袖惊喜不已,把针线随手放下,拉住画楼的手,也打量着白云归,笑道:“大半年不见了,督军依旧这般英武。”

    白云归笑了笑:“你的气色也很好。”然后又问了她一些闲话。

    寒暄半天,慕容画楼便道:“妈,等会儿我和督军去看看房子,选间僻静的小公馆给您住,叫副官快马加鞭去买现成的家具。房子选好,下午派人去打扫,摆上家具,再添些生活用度,您明日便可以搬过去。”

    “不用这样急,这里住着挺好的!”苏莹袖温婉笑了,“你昨日才下了车,也累坏了,多歇歇脚。迟几日再安排也不迟。”

    “我这样年轻,身子骨极好,不会累的。这里再好,也是饭店,住着不踏实。有了自己的小公馆,就像是回了家,住着舒服!”画楼笑道,“妈,等您的小公馆安排好了,我再领半岑来看望您。” 
苏莹袖颔首,眼眸中浮动光晕。

    画楼又道:“我晚上再来,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我给您带来……”

    苏莹袖不愿意驳了画楼的兴头,便道:“我想吃些枣糕……”

    画楼忙道好。

    从五国饭店出来,在大厅里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有个时髦女郎穿着黑色湘绣血红牡丹的旗袍,凤眼靡丽,红唇烈烈,谈笑间风情款款。

    画楼顺眼望过去,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停顿,便又被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态度倜傥的男子吸引。

    “那个,就是李方景的三哥李潋之?”出了饭店,画楼问白云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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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节 较量
 
    “那个,就是李方景的三哥李潋之?”出了饭店,画楼问白云归道。

    白云归颔首,回眸望了一眼:“从前李方景就说过,他三哥行事诡谲,他都不清楚李潋之的底细。他明着只是个大学教师,手下却训练了一批特务,从前是帮着曹疏钟做事,如今……”

    他的眼眸里有犀利闪过。

    “您担心他暗中帮日本人做事?”画楼接话道。

    白云归看了她一眼,微带欣赏。

    她针砭时弊向来一针见血。

    李潋之在盛京大学教书。盛京临近东北,历史上那里是日本特务窝。日本人不仅仅派出自己国内优秀的特务,还在中国搜寻堕节华人,许以重利,诱导其为日本军方做事。

    “画楼,你总是这样聪慧!”白云归转眸笑了笑,“跟你说话就是痛快……”

    大概是这段日子跟容舟说话,憋屈久了吧?

    画楼轻笑,半晌咦了一声:“李潋之来俞州很久了,他都在做些什么?难道只是要处置叛徒?”

    白云归摇头:“不知道。他身边那个女子,听闻是东北首富柳家的小姐,名叫柳烨,听说是东北最有名气的美人,来俞州是为了六月中旬的百花展。他们整日游山玩水,走访俞州各个富户人家。我叫红瑜派人盯着,目前看不出异动。”

    越是平静,越是可疑。

    他眉头微蹙。

    画楼侧眸瞧着,便知道他在忧心李潋之有大的阴谋,怕自己疏忽了,令东南局势有动乱不堪。她绵柔手掌覆盖他宽大手背,含婉笑着:“督军,俞州可是您的一亩三分地,那个李潋之掀不起太大的浪头。”

    白云归眉心松了几分,反手将她的柔夷握住。

    临近法国租界的三霞路,白云归有数处房产,画楼一处处仔细打量推敲。

    室内环境、四周环境、交通她都要一一仔细询问周副官,最终选定了79号的那套法式帕拉第奥风格的小公馆。虽然面积不够恢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处处透出豪宅的风范。

    她明眸粲然,纤浓羽睫忽闪,十分俏皮有趣,像个得了玩偶的小姑娘。

    没有摆放家具,房子很是空旷,她仔细打量着,心中盘算着如何布局。聚精会神之际,却感觉纤腰一紧。

    白云归从背后搂住了她。

    周副官不知何时退到了门外。

    他嗅着她雪肌里的清香,轻柔问道:“你很喜欢这房子?我瞧着你眼睛都在闪光……”

    画楼推他,娇嗔道:“被周副官撞见,要笑话了。”

    她是很喜欢这房子,精致小巧又透出奢华。门窗、楼梯甚至壁炉用材都极其讲究。二楼主卧的阳台,乳白色雕花木制栏杆旁,移植了一株高大浓密法国梧桐。起风时,叶子簌簌作响,最适合隐居。

    她灵巧从他怀里跃开,拉住他的手开始跟他说这房子哪里好:“……后院架上葡萄藤,再摆了木制长椅,春日便可以坐在那里看书或做针线;夏日便搬着藤椅在梧桐树下乘凉;秋日雨夜可以斜倚窗棂听雨打在梧桐枯叶上,静听落叶簌簌;冬日就依偎壁炉喝茶……”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白云归不禁微笑,原来她喜欢这般简单又幽静的生活。

    “再过几年,咱们也过这样的日子!”白云归淡然笑道。

    原本觉得很无趣的东西,从她口中悠悠叙来,让他心生向往。

    画楼微讶。

    白云归看到她的吃惊,笑意便有了几分怅然:“从军十几年,原本想着强国安邦。可兜兜转转半生,山河依旧分崩,打来打去全是自己的同胞,我都快忘了当初为何从军了。听说北方政府新组的内阁正在倡议废督裁军……”

    废督裁军终于要来了,却被画楼记忆中晚了半年。

    是她记错了,还是她的到来改变了历史?

    “督军是想趁着这个当口,交出兵权?”画楼倩颐的笑温软,流转三分赞许。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对权利充满依赖。那是渗入骨髓里的习惯。习惯了跋扈,习惯了强势,没有人愿意放弃。

白云归看到她淡然的神情,便知她荣辱不惊,唇角的笑意浓了些许。他道:“自然不能无条件交出去……不说这些扫兴的。”他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道,“先去吃饭!”

    吃了饭,白云归回了市政厅,画楼带着易副官去挑选家具,令人把房子布置起来。

    一个下午,便收拾妥当。

    她回了官邸,叫管家把家中厨子、男女佣人皆叫了过来。

    因为早上的事情,管家不知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心中打鼓。见管家神色不安,那些下人就更加诚惶诚恐。

    画楼忍不住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她先观察这些人的面相,选中三个厨子,五个男佣,五个女佣。让管家记下这些人的名字,便让他们全部散去。

    被选中的那些人神色错乱,不安地望着管家。

    管家好似泥菩萨过江,冲他们挥挥手,众人便鱼贯着退了下去。

    画楼就一个个询问这些人的秉性。

    管家捡了好话说,避重就轻,把这些人的长处夸大几分,短处尽量不提。

    画楼左挑右选,最终选中了一个厨子,两个家丁,两个女佣。她跟管家道:“这五个人,你把他们的工钱结了,让他们收拾好东西,等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管家大骇,忙问道:“夫人,这……他们可都是忠诚老实的,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您再给个机会。”

    画楼笑:“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赶他们走。我介绍他们去旁处做工,工钱比这里还要高五成。要不你先去问问,如果他们愿意就正好,不愿意也不强求……”

    管家将信将疑。

    可夫人的话,谁敢不从?

    这五个人忐忑不安跟着画楼,上了汽车出去。

    到了新的公馆,见果然是新差事,工钱比在官邸还要高五成,顿时对画楼千恩万谢。

    画楼便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官邸众人里老实本分的,平日里不爱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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