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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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浪子-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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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鞭梢击中骡夫的背部琵琶骨。

“哎……”骡夫丢棍狂叫,仆地痛得不住翻滚。

车夫身形落地,脸色一变。

鞭收不回来,被一个褴褛的托钵僧踏住了鞭鞘。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发生了。

泥地虽然干燥,但并不坚实,表面有浮尘。

托钵僧的多耳麻鞋鞋底也不坚硬,怎能踏牢坚韧的鞭梢?应该毫不费力地抽滑出来的。

托钵僧年已半百出头,身材干瘦矮小,比车夫小了两号,枯槁的手点着一根问路杖,左胁下吊着蒲包,里面一定盛着法钵。

以形容柏搞四字来形容这位穷走方苦行僧,并不为过,似乎长年营养不良,风都可以吹得倒,那双沾满尘埃的脚能有多少力道?支撑身躯已嫌吃力,却踏住了身具神力、武功惊人的车夫手中的长鞭。

“哈哈哈!赌一顿斋饭。”和尚笑得像刚生了蛋的得意老母鸡,手中五尺长的问路杖向前一指:“赌檀越绝对扯不断鞭,赌不赌?哈哈哈哈……”

车夫挫抵马步穿鞭,鞭像绷得过紧的弓弦。和尚的杖尖指向他的脸部,相距还远在八尺外,但他虬须就立箕张,双目吃力地眨动,头部不住扭闪,似乎要挣脱某种可怕的无形物体、撞击脸部的痛苦。

店门口,涌出几个人,有店伙,有寇大爷的人,也有乔绿绿的一男一女两骑士。

和尚正笑得高兴,得意忘形中,身后飞来一根小指粗的晶光闪烁怪绳,来时无声无息,但快速绝伦,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缠住了和尚的瘦脖子,缠住了两匝半,绳梢恰被反扣住,所以一拉紧便绷紧了,技巧高明得出神入化,熟练万分。

“我也来赌一场。”身后传来女性的噪音:“无相魔增,赌一文钱,你的脖子一定勒不断,赌不赌?”

“贫……贫僧……不赌。”无根魔僧大骇,杖无力再举:“是……是谁?”

“是我。”怪绳一松,不见了。

无相魔僧倏然转身,鬼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身后八尺左右,荆钦布裙徐娘半老的青姨,正在将晶光闪烁的小绳技巧地缠成一小束,冷电四射的明澈双目,冷然注视着惊怒交加的无相魔僧。

“贫僧不认识你。”无相庸俗暴怒地叫:“你这小女人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魔僧身后暗算偷袭,反了!”

“魔僧,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够了。”青姨的语气与她目光一样冷森:“如果你以为鸡猫狗叫可以吓得倒我,你将会发现,你犯了致命的错误,因为如果我没有把握克制你,你的头早已不在你的脖子上了。”

“贫僧却是不信……”

不等魔僧冲上发威,身后已传来寇大爷的喝声!

“无相大师不可鲁莽。”寇大爷急步而来:“那是传闻中的龙筋捆仙绳,可破内家气功,挨上一下骨碎肉裂,玄门罡气也禁不起一击,那是东海散仙的神刃。你的须弥禅功火候还抗拒不了雷霆一击。”

无相魔僧吃了一惊,手杖无力地下垂。

“是个识货的行家。”青姨冷冷地说。

“姑娘可是东海散仙门下高弟?”寇大爷和气地问。

“不错,修真三神山,四十载辛勤小有所成。”青姨的语气仍冷。

“高人门下,在下失敬。姑娘修真有成,是不是对佛门存有成见……”

“与成见无关,只是路见不平,伸手管闲事而已。你是不是也想插手?”

“在下不敢。”寇大爷打一冷战,情不自禁退了一步:“在下只是劝架的,天气热,难免肝火旺,事情过了也就算了。无相大师,走吧!”

“贫俗不走,贫憎要找寺庙挂单。”无相魔僧乖戾地说:“女檀越敢不敢留下名号?”

“我也不走了,我要找地方落店。”青姨转身从树下抬回一只包裹:“我姓公良,东海三神山散仙门下,记清楚了没有?”

“贫僧记住了。”无相魔憎恨恨地走了,去街尾找寺庙挂单。

“谢谢公良姑娘解厄之德。”车夫缠好长鞭,行礼向青姨道谢。

“不客气。不能称我为姑娘,年轻人。”青姨和蔼地微笑,眼中寒意全消:“仅是练丹也练了四十年,你说我该有多大年纪了?”

“小的该称姑娘为前辈……”

“应该。哦!这里不知是否有客店?”

“这家食店就兼营旅店,小的主人就在店中投宿,还有上房,小的领前辈前往落店。”

“那就谢啦!”

两人似乎毫不相干,冷眼旁观的寇大爷真以为他们在此之前原是陌生人,东海三神山门下的女弟子,怎会认识一个车夫?

街尾宾馆北首,有一座小小的碧霞元君庙。

碧霞元君是泰山之神,也有人称之为泰山神女。反正教派不同的人,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没有人会为了名称而抬死杠。

因为谁也不可能确实证明神的来历,反正瑶池记与博物志两书的作者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为自己的考据作证。

无相魔僧在庙中挂单,那位唯一的老庙祝不敢拒绝。

寇大爷回到上房,显得忧心仲忡。

“该死的!怎么这样凑巧?”他向李慧慧和秋素华懊丧地说:“正好在咱们要发动的紧要关头,竟然来了姓乔的一伙人,接着又来了更可怕的东海散仙门下弟子,你们说糟不糟?”

“姓乔的一家很厉害?”李慧慧讶然问。

“仅一个车夫,也具有超人的一流身手。”寇大爷不住摇头:“那四名男女骑土,可能更为高明。”

“无相大师……”

“魔僧名列字内十大邪魔之一,也仅能略胜车夫一分半分,几乎送命在那姓公良的女人捆仙绳下。有这些人在,咱们毫无机会。”

“秦华妹。”李慧慧拍拍秋姑娘的肩膀:“你去试试那位东海散仙门下,看能不能将她赶走?”

“也许我的承影剑可以克制她的捆仙绳。”秋姑娘显然不同意:“可是,这会打草惊蛇,引起石固寨景老匹夫的警觉,反正她和姓乔的一家会走的,何不耐心地等候他们离开再作打算?多等一天,值得的。”

“但是,我们不能等。”

“为何?”

“会耽误梅谷方面的事,也怕仇家跟踪而至。”李慧慧说出心中的忧虑。

“这……无相大师是我们的人?‘”

“是的。”

“他带来了多少人?”

“人都潜伏在田野里,他们不能在田野里久等。”

“好吧!我去找东海散仙门下试试她的造诣……”

“不行。”寇大爷居然也反对李慧意的意见,他对秋姑娘的武功修为存疑:“万一秋姑娘应付不了东海散仙门下,咱们就惨了。两面树敌,列为兵家大忌,这一来,咱们是三面树敌,结果不问可知。”

“寇爷,依你之见……”李慧慧不悦地问。

“情势大变,必须谋而后动。暂且等待,我得向上面呈报,听候指示行事。”寇大爷慎重地下决定。

“悉从尊便,反正你是主持大局的人。”李慧慧悻悻地说:“请记住:兵资神速,迟则生变,难以控制。”

◆◆

◆◆

◆◆青姨住进乔绿绿这进院子的上房。

店伙们虽然够机灵,但也没看出她们原是一家人。

住在同一进院,中间设有供旅客活动的小厅堂,彼此之间,难免会有所接触。

一位女骑士,与青姨在小厅堂中聊天。

张罗茶水的小店仆妇一走,厅中一静。

“小姐感到很不放心。”女骑士低声说:“青姨,真的没有他们的消息?”

“前后百十里都查遍了,没有人看到他们的踪迹,委实令人感到意外。”青姨也低声说:“你告诉小姐,不要多想了,他们一定还留在府城,并未走上这条路,更不可能落在飞龙秘队那些匪徒手中。”

“小姐也曾经怀疑他两人不曾出城,我们昨晚已经查出,太阴七女煞、八手仙婆、四海邪神与吴市吹萧客等等匪徒,正陆续赶来潜伏在四郊,可知这些人已放弃对他两人拦截的阴谋,事先可能已经知道他两人不曾离城,所以不再理会了。可是,店家证实他两人确是结账动身的,说是动身往泰安州。”

“这是老江湖玩的老把戏,他们换了客店藏身。”青姨笑了:“乾坤手这老江湖人老成精,他的鬼点子多,换宿处摆脱盯梢的人,是江湖人的惯技。”

“小姐想知道无相魔僧的小须弥禅功是不是很可怕?”

“告诉小姐,不要用太清神罡对付那秃驴。”

“魔僧有那么可怕?”

“魔僧的小须弥禅功只有六成火候,小姐如果用太清神罡给他一记重击,会出人命的。至于你们,不要和秃驴拚神功绝学,以免吃亏,用游斗术捉弄他,不让他有欺近全力一击的机会,他无奈你们何。

雷神事先毫无防备,被秃驴蹑在身后,被小须弥禅功先一刹那控制住,几乎上了大当。“

“雷神还想斗他一斗呢!”

“百招之内,秃驴必胜,叫他不要鲁莽。”

“好的。”

“小心那姓寇的,那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的真才实学恐怕比秃驴只强不弱。他露出的怯容十分勉强,他在加意掩藏自己的底细,非必要不可与他硬拚。”

青姨放杯离座:“你们好好歇息,我还得到处走走,看看他们在此地八面埋伏,到底有何图谋。”

“青姨请小心留意,也许他们在等乾坤手和宋爷呢!”

“我会留心的。”

午后不久,寇大爷派人乘快马赴府城请来的郎中到达。

那是一个年已花甲,土里土气的老郎中,山羊眼不带表情,花白鼠须,干枯苍白的脸色表示他自己也需要郎中看病。

随来的一个八九岁的小药重,脸色也不好,举动显得老成,与年龄似乎并不相称。

不久之后,店中流动着淡淡的药味。

时间一久,谁也不介意这种嗅起来并不难闻的药香。

二进的大院子,是旅客们活动的地方,一条走廊通向东院。这是说,住在东院客房的乔家一群男女,进出皆需经过大院子的东廊,也就难免与寇大爷一伙人碰头,除非双方皆闭门不出外走动。

也许是有意,也可能是巧合。终于,两位美丽的小姑娘在大院子里碰上了。已经是申牌本,店中特别炎热。

院子里摆了些盆栽,也有供旅客坐的露天长凳,所以往来的人通常走两廊而不越院而过。

如果下雨,便非走两廊不可。

乔绿绿可能是想出外走走乘凉,身后跟着一位侍女打扮的女骑士。刚跨出廊门,劈面碰上了刚要往外面前进店堂走的秋素华姑娘。

可能是双方都留了心,一见面便不由自主同时止步,同时目不转瞬地打量着对方。

双方身材一般高,年龄相若,一样的年轻貌美,一样的风华绝代。乔绿绿穿绿衫裙,秋素华穿翠绿显得夺目些。

皮肤白的姑娘忌穿绿色,但是两人的肤色白里透红,所以穿绿色的并不把脸色衬得苍白似鬼。

不同的是,秋姑娘一双凤目带煞,与代表随和可亲的鹅蛋脸颊颇不相配,可能是家遭变故的原因,满怀激怒,所以凤目中煞气外露。

乔绿绿那双清澈明眸中,放射出聪颖的、甚至慧黠的光芒和笑意。

瓜子脸型的人,性相通常趋于聪明活泼、外向俏皮,很容易成为光芒四射的扎眼人物,老实木讷的男人,最好离开远一点保持距离。

同性相斥,气氛决不会融洽。

“你笑什么?”

“我在笑吗?”乔绿绿确是在笑,但这种笑决不是友好的笑,而是带有火药味、排斥性的笑。

“你这种笑很讨厌。”

“你瞪人的眼神也讨人嫌。”

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你离开我远一点。”秋姑娘火气渐旺。

“哟!你以为你是什么?女魔王吗?”乔绿绿也毫不退让:“要不就是你自以为是天仙。”

“你……”

“我又怎样?我当然要离开你远一点。”乔绿绿大概反感渐深,一反往昔和蔼可亲的温婉性情:“我又不是男人,用不着像捧凤凰一样捧着你。”

捧凤凰一样!这句话犯了忌。

“该死的!”秋姑娘发出一声咒骂,踏进一步,右掌骤吐。

女人交手,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这一掌攻向乔绿绿的酥胸,直探右乳排空切入,拇指微屈,志在取右期门,变化极为神奥,也太快了,令对方难以发觉掌与指孰是主攻,也难以正确估计攻击的主要部位。

乔绿绿毫不相让,右手一伸,食中二指奇准地迎向吐来的掌心,春笋似的纤玉指可能比钢锥更要犀利,反应快得不可思议。

出招变招,不可能用眼来反应,而需神意相合,也出于本能,看招发招必定来不及了,练武的人经过千锤百炼,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秋姑娘知道突袭无功,及时收掌避指,左掌来一记袖底藏花,从右臂下反吐而出,闪电似的攻到乔绿绍的右胁下,掌力渐增。

乔绿绿扭身略问,移位回敬一招探囊取物,左手已到了秋姑娘的右肋旁。

两人都不敢大意,各怀戒心,快速地接触而又分开,一沾即分各展巧技,看谁能先沾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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