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蓝渐渐平静下来，将眼前的乱发撩去脑后，整个人更是无力地仰躺在沙发上，冷静异常。
“季先生，失礼了，抱歉。”她闭了闭眼，嘴角又带上微笑，不同于这几天的冷淡，回到了她们并不认识时的淡然。
“季先生，谢谢，还给你。”她站了起来，将身后的外套拿过递给他，然后感谢。
季先生只是摇头，轻声说：“没事的，你要是还冷的话先裹着吧，毕竟我是男人，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了，我想我现在好多了。”她似乎不愿意说太多，将外套塞在他怀里，向着外面走。
“诶？等等，顾小姐。”季先生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了急忙去拉她，还没碰到便停下空中，然后迅速收回，喊到：“包厢已经开了，顾小姐不打算唱几首歌再回去吗？”
顾蓝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个男人。垂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里太清澈。
“好。”
这便是极好的结果了。
知足常乐。
☆、无题
九、
“沐璟。”顾蓝透过教室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翻着书的沐璟。
“恩。”她将手上举了一下午的书放下，看着来人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见此，顾蓝愣了愣，依据她这一年多的经验来说，沐璟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是心情不美好，但其中的原因又是什么。
她将今天的行程想了一遍，她没有碰冰牛奶，没有不按时吃饭，也没有……不对……
想到某一点的顾蓝顿时笑出了声，在某人离黑脸的边缘时立马收回，只是嘴角还是翘着，脸上线条柔和，眼神温润。她的手背在身后，身子前倾，将脸对着愣住的沐璟。
十六七岁的少女，白色衬衣，笑起来脸颊粉红，像晚霞初放时最浅最令人留恋的那一抹云彩，眼里的光芒竟像是夜空那最美的不朽。
沐璟渐渐回神，垂了垂眼，没有对上顾蓝的视线，却不难见到她嘴唇上挑的弧度。余光一瞥，也见着了顾蓝手上一处划伤，伤口不大，却在那只如玉的手上显得格外违和
她刚打算询问，却被打断。“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一个声音让两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声音的来源。
沐璟当然不会忘记这个男生，她眯了眯眼，心中吐槽，阴魂不散。脸上表情却是平淡无波。
中午接到电话的顾蓝急忙跑出去，原因很简单，借书的期限到了，而打这个电话的人，就是这个男生。让她不高兴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她竟然一个下午都没有回来，只有一个短信。让她别担心。
“那个……我想请教顾同学一个题目，行么？”男生眼里满怀期待。
沐璟看了看没有反应的顾蓝，沉默。
双方竟是维持着这尴尬的氛围，谁也没有开口，那个男生怕是下定了决心不想放弃，坚持等着顾蓝的答话。
终于是沐璟抿了抿唇，寒着脸准备把答案写给他，而这个时候顾蓝也开口了，“抱歉，这道题我没做过，要耽误点时间，而且我们准备出去买些吃的，这题你问别人吧。”
这话倒是让男生有点无话可说，说不，我等你回来，这很容易让人误会，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非要问她一个呢。说好，谢谢，自己的目的也没达到。
顾蓝只是笑了笑，没有太多表示。
手被握住，身旁的人猛地起身，拉着她往外走，沐璟的动作有些突然，让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顾蓝发现自己被抵在厕所门上时才抽了抽嘴角。
她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放大的脸惊了一下，心跳猛地如鼓。
沐璟吻住她的嘴唇，这是她们第一个吻，在厕所里，以壁咚的方式。
沐璟的唇有些凉，却柔软，她的吻有些急躁，竟是开始了啃咬，慢慢撬开她的齿，软舌探入，攻城夺地。
没有技巧，只是原始的索取，没有沐璟平时的平淡，带有一点情绪，近乎粗暴地吻她。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显得格外珍贵，沐璟并不打算放过她，一只手臂穿过腋下，抱着她，紧紧的。
直到两人肺里最后一点空气也被挤压完全，沐璟才放了她，顾蓝从脸上红到耳根，几乎要冒出热气，喘息着不敢看沐璟。
沐璟也不例外，她的眼睛迷离，仿佛蒙上了水雾，影影绰绰。她也微微喘息，呼吸打在沐璟的脖子上，让她的脸更加红润。
许是奇痒难耐，顾蓝才抬头与沐璟对视，一看就愣了。
她与沐璟认识了一年多，从没见过她对某一个事物有特别的欲望，她似乎一直很冷淡，在很多时候。没有什么东西让她感过兴趣。她第一次见到她的眼睛里有别样的情感时，就在那天ktv，炽热，真挚，执着，情意。今天确实第一次露出一些占有欲和霸道。
沐璟的刘海掉在眼前，她只是咬着唇，脸上红润，声音平淡坚定，“你是我的。”
顾蓝笑着，抱住她，“恩，我是你的。”
说完，她主动啄了啄她的唇，安抚般拍拍她的背，直到那人不再僵硬。
两人抱了不久就松开对方，沐璟的视线也落在顾蓝红肿的嘴唇上，嘴角上扬。
“喂，我这个样子，等会怎么见人，你还笑。”顾蓝有些无奈。直到现在，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快速有力。
第一个吻，很神奇。amazing。顾蓝这样想。
等到两人的气息都不定下来，沐璟才拉着顾蓝走出去。
无论是在哪里，两个美人在一起还是惹人眼球的。两人就在目光的洗礼中走下楼。
沐璟看了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阿冉，你去过河桥那边的一个咖啡厅么？”
顾蓝闻言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有时间一起去，季家的咖啡真心不错。”
“好。”顾蓝低头看了看紧握的手，笑容极暖。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学校的小店，沐璟眼神寻找着平时用得最多的创口贴，一遍下来却找不着，只好俯下身子，手指滑着标签，一个一个看。
这样子让顾蓝愣了会，视线落在手上的伤口上，想到下午被老师喊去帮忙时不小心蹭在了桌子上。顾蓝站着看沐璟皱着眉，认真的模样，心中感动，喜悦的心情表现在脸上，笑得那么开心。
沐璟取出创口贴站起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女孩低眉笑着，手还维持这把头发撩去耳后的动作，眼里揣着爱意，很温馨。
其实很矛盾，当一个人暗恋另一个人的时候，她很胆小，她怕你不知道，也怕你知道，她却更怕你知道却假装不知道。而当两人正相恋时，很多人会时不时说着情话，说我爱你，我喜欢你。其实喜欢一个不需要说出来，爱意会不由自主地跑出来，从眼睛里，嘴唇边，手心里，你藏不住的，就像下午三点拐角处的面包店散发出的奶油甜香，而这个人恨不得站在那里一辈子，只闻她的气息。
☆、无题
十、
顾蓝有些愣，眼睛环视了一周，不论怎么看都是陌生的环境。
黑白调，倒是让她想起了季先生的咖啡店，也是这么单调，所以她才喜欢。
她垂了垂眼，看着盖在身上的被子，皱了皱眉，全是陌生的气味，不刺鼻带点烟草味，她只是不喜欢。
顾蓝没有动，只是回想着昨天的事，她没有唱歌，倒听了季先生唱了不少歌，都没有情歌，关于回忆，关于青春，关于分离。好像还喝了酒。
掀开被子，见到自己还是昨天那身衣服，抿了抿唇，似乎还松了口气。
门被敲响，她轻应一声。打开后的那张脸不陌生，正是季先生。
他端着托盘，上面有一杯牛奶，冒着热气。他带着笑，绅士风度：“早安，顾小姐。”
顾蓝的裙子皱着，却发挥了衣服的最大作用。身旁还有一股淡淡酒味。她淡淡回应：“早，季先生。”顿了一会，问道，“季先生，浴室可否借用一下？”
季先生挑眉，他以为她会问他为什么自己会在他家，不过还是答道：“当然可以，出门左转第二个房间。”
待顾蓝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锅盖碰击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对面是厨房，里面站着一个男人，普通的黑色围裙，后面被系成蝴蝶结，弥漫在鼻尖的香味。
但是，顾蓝没有动作，只是盯着那个背影，丝毫不隐晦的目光。仿佛透过这个人在看另一个人。
似有所感，季先生侧身看过来，见到女人发呆的模样有些意外，他的视力不错，一眼仿佛就看进了她的眼里，有窗外的白云，有袅袅的白烟，有黑色的衣装，也有他。
季先生似乎很高兴，嘴边的弧度不能看出来，都说一个爱笑的人你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似乎一直都在笑，无论悲喜。
只是莫名其妙，顾蓝微微抬头，就能看到他明媚的笑容，莫名其妙的笑容，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他似乎很开心。
也许跟沐璟不同吧，她一般不常笑，也会假笑，在特定的场合，对特定的人。标准的弧度，吝啬于一分。她的动作，她的表情，甚至是一个深呼吸，顾蓝都可以猜到她的情绪。
据说，太了解的一个人，只适合做最要好的朋友。
不过谁会甘心于此，顾蓝是这样，季先生亦然。
“顾小姐，早餐很快就好，你可以先坐在位子上，或者，先喝完那杯牛奶。”季先生没有转身，继续看着顾蓝，声音柔和。
顾蓝没有回答，垂了垂眼，在踏进餐桌的第一步，季先生知道了她的选择。也没有太过惊讶，他只是笑笑回身解决这个煎鸡蛋。
没让顾蓝等多久，他将两盘鸡蛋放在桌上，转身去了厨房泡了一杯咖啡，又热了一杯牛奶才出来。
顾蓝的头发并没有干，发尾还挂着水滴，滴在季先生端牛奶过来的手上，微凉。
季先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回神，将牛奶摆好才直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谢谢。”顾蓝的声音没有起床时的微哑，变得如往常一样的淡泊。
“没事，顾小姐，请尝尝，不合口味我再做别的。”季先生笑笑，看着她，食指不断摸索拇指的水滴。
不出他的意料，顾蓝吃饭的动作标准，学过礼仪，不似刻意，而是自小养成的习惯。
顾蓝瞥了眼看着她的季先生，抿唇，将食物咽下，开口，声音凉薄：“季先生，早餐更重要。”
“自然。”季先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挑起眉答道，“顾小姐，昨天晚上……擅自带你过来，我很抱歉。我想，顾小姐可以把住址告诉我，等过会我送你回去。”
“没事，我自己走。”
“顾小姐，我想你的身体刚康复，还是不能出乱子，我亲自送，比较放心。”
“是吗。”顾蓝的目光从盘中离开，盯着季先生的眼睛，“我不知，季先生的放心从何而来。”
“自然是出自对他人的关心，这可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不必了，这道德义务我并不想接受。”她步步紧逼，“我想，季先生不会因为义务去触犯我的权利。”
“呵呵，怎么会。只是，我想你也不能侵犯自己的权利，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季先生想多了，小病。”顾蓝手触到牛奶杯杯壁，然后收回，皱了皱眉。
他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顾小姐，答应很困难？”
话出口，良久，顾蓝才淡淡开口：“好，谢谢。”
闻言，季先生眼底笑意更深。
这一顿，顾蓝连整个荷包蛋也没有吃完，只是吃了一半。她知道这样在别人家没有礼貌，只是面对季先生疑惑的目光抿了抿唇。
季先生看了看，皱眉开口：“早餐吃多些吧，会坏胃的，你平时都是吃这么一点么？怪不得身体这么弱，要是再不补一点的话，又会像上次那样晕在街上，那时候真的不一定会像这次，所以，顾小姐，我不逼你，能多吃尽量多吃吧。”
“恩。”没有其他话。
这顿早餐，季先生在吃，顾蓝靠在椅子上，垂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直到季先生放下碗筷，起身准备去拿外套送顾蓝回家，在他走到身后时，顾蓝抬头，并不红艳的嘴唇被抿得苍白，额头布满细汗，刚刚脸上的红润褪尽，苍白之色无法掩盖。她握着杯子的手也在抖，另一只手捂着胃所在的地方，因用力和疼痛竟是筋脉也凸现出来。
她起身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用温水冲洗着手和脸，直到没有那么疼了才开门走出去。
季先生早在门外等着她，他今早没有去咖啡店，却仍是一身西服，手里拿着顾蓝的包，还有一件自己的外套。
他将两样都递过去，顾蓝没有犹豫，只是拿了自己的包，然后走向玄关处。
她没有检查自己的包有没有被翻动，虽然只是认识这个季先生几天，却还算了解他的性格，像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