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这世界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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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爱这世界包括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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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

  十五、
  沐璟想,她永远记得一句话,那天,顾蓝仿若失了魂,木讷地重复的话:“沐璟……沐璟……我没爸爸妈妈了,我没爸爸妈妈了。”
  她们连夜赶了回去,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当时国内下着小雨,淫雨霏霏。
  医院里总是安静的,沐璟只能看到床上的两人被盖着白布,顾蓝执意想去看看父母的脸。她的手在颤抖,非常明显,脸上却是死死抿唇。
  布下的脸死态的苍白,已经出现了一些紫青,还有斑驳的血迹。顾蓝突然捂住自己的嘴,身体颤抖。
  车祸,这是死因。
  不是谋杀,不是自杀,只是一场交通事故,带走了几条生命。
  顾蓝抱着沐璟痛哭了一天。她不停地说,沐璟也抱着她听,从不插话。
  她说,其实他们很健康的,他们会早起爬山,晚饭后散步。他们的感情也很好,从来没有真正吵过架,有时候只是为一些观点争论一会。他们很爱她,很爱。他们不论多忙,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家,父亲教她理性,母亲却也告诉她感性不可少。
  她说,父母心里对她的期望很高,他们希望她能继承公司,却说只盼她能成人。成为一个好人,以后好好结婚生子,快乐生活。也是,这不是所有的父母的期盼么。
  她说,她以前总是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玩,去公园,去旅游,甚至出门散步。父亲总说小时候都会缠着他,去哪里都跟着。现在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她说,现在我真的后悔了,后悔了。
  她说,沐璟,现在我一无所有,你还要我吗?
  她说,沐璟,我只有你了。
  这天晚上,顾蓝要了沐璟。没有在沐璟的生日上,晚了一天。
  第二天,沐璟起床时,顾蓝就不见了。沐璟只是垂着眸子,在床上坐了一会,然后下床,离开房间。
  她按照家里的惯例,在父亲的公司实习。她经商很有天赋,就像她的父亲,清冷有些不近人情,但确实最好的领导者。
  沐璟有一个哥哥,叫沐晟,二十五岁,已经结婚。兄妹二人的关系很好,沐璟也将她与顾蓝的事情和他说过。那时沐晟沉默很久,才说,按照你的意愿来吧,你幸福就好。
  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沐晟也没有坐视不理,第二日就找到沐璟,问:“怎么不去找她?”
  沐璟没有回答他,抿着唇,有些倔强。
  沐晟见此,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坐在一边,无奈摇头:“知道我和你嫂子怎么认识的吗?”他也不等沐璟回答他,接着说:“当时跟父亲吵架,我就去了国外,我试着自己开公司,自己养活自己。但人生并不可能真的风顺,一年,我失败了四次。我当时身上的卡几乎透支,我就是硬撑着不找老爸要钱。是她帮了我,在最艰难的日子里。那段时间很快乐,即使没有豪华的别墅,没有美味的家宴,更没有能刷的卡,但早知道,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在你身边,永远是动力。我不懂你们女孩子怎么想。我知道你就是倔,非得暗里帮助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的,你们都有自己的骄傲,无论是什么方面,一个不愿意说,一个不愿意放下,这条路会堵死在你们自己手上。要想清楚。”
  说完,沐晟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离开这里,给沐璟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一个月后,顾蓝一身女士西装从法院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她停在门口,觉得阳光有些扎眼,竟然看不清前面逆着光的人。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那女人朝她走过来,然后熟悉的气息灌满胸腔。她紧紧抱着女人的腰,脑袋窝进她的颈窝,不知度地索取她发间的气息。
  脖子的地方,有些凉。沐璟不说话,只是抱着她。
  “沐璟。我赢了。”怀里的人话里带着哭腔。
  “恩,你赢了,很棒。”
  “这样就好。”这样,她是不是有资格跟她站在一起,是不是有资格去爱她。
  曾经,不愿意相信任何一段不自信的感情,对此从来都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爱是坦荡,不爱也是。到如今,走的时候不告别,你也没有追问我怎么离开了,我以为输的人会是我,结果总是反的,而学不会低头的人却总是我。
  

  ☆、无题

  十六、
  顾蓝的身体很不好,至少在季先生看来是这个样子。她每日从楼道里走出来总是苍白着脸,他经常能看到她走到附近的超市里买止痛药。
  或许是女人每个月都有的几天,季先生这样想过。手机拿在手里遍遍把玩,一天又一天呆在这个地方,却不敢动手按下那个电话,甚至是发出一条短信,询问她的身体如何。一句话也打不出来。他是什么时候这么胆小的。
  他想,他所有的无畏与自信都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但没有办法,他忘不了顾蓝次次扭头漠然的眼睛,浅浅的瞳色映着他这个人,苍白又无力。仿佛,从未有颜色。
  他只能一次次放下手机,弯了他的脊背靠在车座上。车座上垫有毯子,绒毛摩挲着他的脸颊,痒痒的。
  那日的下午三点,顾蓝从楼上下来,倒是让季先生愣了愣,第一次见着她这个时间点下楼。
  顾蓝手里拿着包,穿着便服,头发梳得很是整齐,也难得的在脸上抹了妆,但,胭脂也无法掩饰她眉间的疲惫,无法掩盖脸上病态的苍白与憔悴。
  很多天了,她还是这副样子。思及此,季先生好看的眉毛皱起。他来不及动作,眼前的女人停了脚步,手扶着一辆车,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骤得一变。
  季先生不再犹豫,开了车门,站在顾蓝的身旁,温声道:“顾小姐,我送你去医院。”
  “够了!”顾蓝地声音有些无力和沙哑,这声听起来却更能震慑他,“季先生,请你不要再来了。”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喜欢她,很关心她,心疼她。她不冷情,她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感谢他,却不会感动。她清楚这几个月男人的所处,没有特意指出,也没有特别表示。她想,跟她有关也无关的事,不需在意。换作他人,她会报警。
  顾蓝深吸几口气,疼痛减缓后,她才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季先生,然后转身离开。
  一路上,顾蓝知道他还在跟着她,她不理会,只是朝前走。
  季先生看着她走进一个咖啡厅,他将车停在一旁的指定位置,抽烟,等待。
  “久等了,沐先生。”顾蓝难得露出温暖的笑容,坐在男人的对面。
  “我想,你是我妹妹的人,你就直接叫我哥就好。”男人,也就是沐晟,面容柔和也有些僵硬地说。
  闻言,顾蓝沉默不语,只是将包打开,掏出那张白纸,有点褶皱可并不影响查看。她没有回应男人的话只是用行动将话题转入正轨。
  男人看了眼上面的文字,挑眉:“这我可不要。”
  “这本就是你们的,我只是保管了几年。”顾蓝将笔和纸推到沐晟面前,说道。
  “这是顾家的,是你一手赢回来的。”沐晟皱眉。
  顾蓝突然笑了笑,摇着头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不是你们的暗地帮助我怎么可能从几个老古董手上拿到这股份。”
  “不行,我……”
  “签字吧。我再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不如给需要的人。”
  沐晟还来不及揣摩这话背后的意思,又听她说:“或许这就是结局,把这件事做完我才能安心。”
  沐晟张嘴,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竟是喉咙堵住,女人垂着眉,眼神温润也坚定,安心仿佛做了一生最后的事情。
  他没有接过也没有再拒绝,沉默了一会,呷了一口茶后才问:“过得怎么样?回国之后。”
  顾蓝苦笑,知道他对自己还存有一份埋怨,“我去看她了。”
  她的声音平淡无伏,又仿佛潜伏着惊涛骇浪,让他一怔,“我以为……”
  “以为我不会原谅自己吗?但我想……她并不愿意我去看她。”她自嘲一声,“但我还是去了,我会再去看看她,今天。”
  说完,她便站起身,脸上挂着笑意。一瞬间竟让沐晟想到了她当初的模样。她说:“我走了。”
  “再见,顾蓝。”
  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张嘴闭嘴,吐了几个字皆是无声,然后才离开。
  沐晟坐在沙发上许久,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皱眉叹息。
  她果然还没有原谅自己。
  希望如此,沐先生。
  ……
  顾蓝的方向是季先生的车,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暗喜又有些忐忑,怕她其实不是找的他,自己空欢喜一场。
  想着,季先生下车,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我想顾小姐应该知道的,我对你的感觉,既然知道,相信你也明白,我是不会离开的。”
  “知道什么。我想我并不愿意知道,也希望并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已经发生了!”季先生手捏着顾蓝的肩膀,声音不大,语气却沉重,几乎从胸膛传出的闷意。
  随即,顾蓝皱眉的动作落入他的眼里,顿时间仿佛失了力气,颓然地收手,苦笑:“我真的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你竟会爱一个人。即使我知道,还是奋不顾身了,但我不觉得你有感情这东西,你现在真的有爱一个人吗。或许你也根本不爱这个世界了,才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
  顾蓝抿唇,他的话让她脸色更是苍白,却仍然淡漠,她说:“季先生,你是好人。但我们不可能,或许正如你所说,我的心已经死了,你不可能跟一个心死的人过日子。”她顿了顿,眼神有些放空,接下来的话仿若自语,“人生最美好的事或许是相遇,但其实最难得是重逢。重逢很难,真的很难,太困难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先生看见了她眼底的红色,他开口:“顾小姐,我想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从未得到,你又何来失去。”
  “我想我以后会觉得心冷,看喜剧都会哭。”季先生脸色不好看,却坚持着微笑。
  “季先生,你知道的,我早与你说过。”她声音凉薄,“我只喜欢牛奶。”
  季先生脊背僵硬,回忆起她们第一次说话的情景。
  当时谁会想这么多。
  或许她们真的没有缘吧,不然怎么会隔了这么久才遇到,而不是几年前的那个下午,即使她有爱人,他也能看着她欢笑然后放弃。
  她们沉默了一会,却不有尴尬的气氛,因为顾蓝问:“季先生,能再最后帮我一个忙吗?”
  “……好。”
  “能载我一程吗?”
  “去哪?”
  “南山墓园。”
  

  ☆、无题

  十七、
  沐璟病了。
  在她们二十三岁的时候。
  病得很严重。因为突然晕倒,住了医院,昏了很久。
  当时顾蓝从外面回来,看见晕倒的沐璟瞬间慌了神。从她被送上救护车然后到手术室,顾蓝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思维也是混乱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怕自己会失去这个人。
  她不记得第几次给她的父母打电话,这一次却不再是主动问好,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带着哭腔。
  沐璟的父母怎么回答的,什么时候来的,甚至有没有再骂她,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手指交错来回摩挲,背上的汗浸湿了衣服,额上的汗珠掉了一层又补一层,没完没了。
  其实沐璟的父母想骂她的,想打她,想质问她就是这样好好照顾她们的宝贝女儿的?但到了以后,看到那亮起的手术灯,还有寂静的不似她的顾蓝,突然间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许是因为那双浅色的眼睛此时太过呆滞与恐惧。
  时间流逝,一分一秒,仿佛每多等一会就是一个世纪的分离。顾蓝此时的思绪如潮水,翻腾来去,安慰自己没有问题,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遇到那种事,怎么会。这些语言都太过苍白,远不及医生灭了手术灯,出来的一句:很好,病人没有大碍。
  她还记得昨天沐璟回来,自己问她想吃些什么,她也笑着答她。昨天还在跟她谈笑的人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仿佛法庭上的最后一锤,接下来的话语决定了她们下面的命运。
  身着白衣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打量了她们一眼,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身边的沐璟父母连忙站出来,急道:“我们是,我们是,医生我的女儿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
  顾蓝想,她活到现在,只有一次心脏差些骤停,就是在那个医生叹息一声,说: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冠心病。难道你们都没看出来吗?已经很久了,皮肤的有些地方都已经发紫了。
  她没有注意沐璟的父母的情绪怎么激动,没有在意她们的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的痛楚,沉默着。脑袋里只是回响着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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