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不了？”
路云缙厌恶地念出这几个词。
他非常不喜欢这个林子行。
明明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却总是骄傲得不得了，这种对于他人的不尊重，对于路云缙，被这个世界安放在一个极为低贱的地位的路云缙来说，实在是太过讨厌了。
“阿缙，你要相信我。”
林子行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恳切，像是要将心脏挖出来给他看一样。
但是，路云缙很清楚，这种恳切，也是带有一种极为侮辱人的轻蔑。
是无法承受，还是没有想过就觉得无法承受？
对方看待他，经常有一种不经思考的轻蔑感。
这是他过去难以明白的，现在，他大概知道一点，即便是怎样低劣不如他人，如果你是他人的掌控者的话，就根本不必要考虑对方的想法。
多么奇怪，这是他所领养的林子行所没有带给他的感受。
他领养的林子行，同样很骄傲，但是也很谨慎，这种谨慎，不是他所培养的，而是出于一种长期被抛弃的动物的本能。
明明同样是林子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差别。
路云缙仔细地盯着对方，越看就越觉得有趣。
或许，有什么更为残酷的事实在等待着他。
路云缙不接口，林子行也只好吞下自己的疑问。
他爱路云缙爱得有点疼，疼到无论对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要离开他。
“我准备接手对方的势力，但是因为阿缙你的原因，很多势力都隐藏起来了。”
路云缙忽然发问：“那我要做什么？你要做的事好像和我都没有关系？”
“你是我的软肋。”
林子行想要握住路云缙的手，对方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林子行就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他的眼睛溢满了迷恋。
阿缙，还是这样迷人。
“我要保证，在这其间，对方不会抓住你来威胁我，所以，我现在开始，就必须和你一直在一起。”
“不可能。”
路云缙拒绝。
“阿缙！”
林子行低声吼了一下，对方眼巴巴地看着他，路云缙却丝毫不妥协。
“对方的力量不是常人的力量，我很担心，对方会掳走你。”
“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和你又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
林子行一下子抓住路云缙的手，眼睛红得厉害，路云缙有些不妙地想要后退，却被对方抵在椅子上，捧住脑袋。
路云缙立马偏开脸，对方顺着他的脸颊亲吻，湿漉漉的感觉一下子落在脸上，他一挥拳，对方倒是结结实实地接下，只是按着他脑袋的力道重了很多。
“放开！”
路云缙又不耐烦地揍了林子行的脑袋，这次对方似乎冷静了一些，终于放手。
“我接收林子行的势力，你杀了林子行，怎么样？”
路云缙提议，却看见林子行有些躲闪地避开他的眼睛。
但是也只有一瞬，若不是路云缙警惕着对方再次发疯，说不定还看不见。
“阿缙，我不相信，你接收了势力之后会乖乖的。”
乖乖的？
路云缙按了一下胸口，只觉得胸口的怒气不断积攒。
他当他路云缙是什么？要乖乖的？就算对方是主角，有那个能力要他路云缙乖乖的吗？有种就来，没种就滚，大家都是男人，说什么乖乖的？
越想越生气，路云缙索性起身离开，林子行慌神想要追上来，对方刚抓住他的手，路云缙就一拳挥过去。
他路云缙敢保证，对方根本不知道哪里惹怒他了。
“这样说，我和叔叔是敌人？”
林子行飘在空间里，有些茫然地看着一个光团。
“……这种科幻的画风真是令人讨厌。”
方段之努力想要划到林子行的上头，除却一开始得知他是一个书本的人物特别震惊之外，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就算他是书中的人物，阿缙最在意的还是他，不像林子行，喜欢都被对方当做仇人。
说句不厚道的，他差点笑出来。
“是的，这是命运，不断循环的一个命运。”
光团发出声音，像是一个稚童在说话，却阴郁得厉害。
“……不甘心，不甘心，你们也是同样的吧？凭什么那个人想要什么就是什么？”
光团似乎因为情绪激烈而不断变化，最后原本白得耀眼的色彩竟然一点点变暗，最后成了黑暗一样的色彩。
“帮助我！我也会帮助你们。这是我们的世界，从出生开始，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第二十五章
路云缙回到路家的时候，林子行就留在外面。
对于此，路云缙并不多加干涉，对于他来说，林子行只要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好。
对于林子行所说的超能力，路云缙也有些惴惴不安，他关上灯，有些紧张地四处走动。
他有些摸不清，林子行是否会知道他在这里的动作。
他甚至不知道，墙是否可以挡住对方的视线。
想太多了吗？
不，一点都不，如果他不谨慎，就很容易再次失败。
他的失败从来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对方超乎常人的运气。
但是，现在，他可以确定，对方异乎常人的能力也是压制自己的一部分，假若对方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异能，即便是运气再好，也会险些失败吧？
一点银光出现在屋子里。
这很奇怪，同时也很恐怖。
路云缙迅速将枪握在手里，屏住呼吸。
见鬼，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用枪杀了对方。
不过，银光却没有任何变化。
渐渐地，银光迅速变得黯淡起来，在完全消失之前，路云缙隐约好像看到一条字条飞出。
——安好，不要相信对方。请保重。
没有落款，字迹很熟悉，是两个人的。
当他扫完最后一个字迹，那张字条也迅速消失。
像是变成分子一样消失在他的手指间。
方段之还活着。
路云缙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方段之，他不想，不想让这个人和从前他那个朋友一样，笑着离开他。
得到总是比付出痛苦。
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正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曾经的世界。
在和那个方段之打过电话之后，他清楚地知道，他所在乎的，曾经在他的生命中驻足的人，是真的已经远去。
黑暗中，路云缙默默地抱着肩膀。
回忆是一种痛苦，离别是一种伤害，死亡是一种毒药。
他在夜色中静静品味。
“阿缙，我喜欢你。”
风从他的身边穿过，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逐渐变得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
路云缙皱眉。
日光从他的眉间落下，他好像可以看到跳跃在眼前的明澈的阳光，幽幽的花香随着风在他的身边飘荡。
“我……喜欢你啊。”
再次的申明就像是无意义的挣扎，除了无望的痛楚，什么也没有得到。
路云缙不是古板的人，自然不会瞧不起同性恋，只是不能接受友人对他的告白。
“我……喜欢……”
男人已经很高大了，他们共同地走过年轻的岁月，对方单纯的笑脸好像还在他的眼前，眨眼就变成健壮的男人，痛苦地袒露爱情对他的伤害。
此时路云缙的心很柔软。
柔软到脸上好像展露出温柔的笑意，鼻子却因为发酸的感觉而紧紧皱起。
对方是方段之。
“不，我不喜欢你。”
他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他要订婚之前。
方段之从来没皮没脸，但是那个时候他也难伺候的紧，即使是这样，他们也闹过不少次，他们从来不是一方单纯地迁就另一方，方段之会摸着被他打得头不明所以地紧跟着他讨说法，他会因为方段之的伤心而送上道歉的礼物。
他们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即使另一方是因为爱情。
但是路云缙也绝对相信，对方绝对是他的朋友。
但是，他没有料到方段之那么想不开，倔强到了极点。
或许这就是对方最为任性的地方，不愿意迁就放弃自己的爱情。
他转身离开，方段之一个人留在那里，他有些不忍，想回头，想回头看看，那个再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的方段之。
为什么那么傻？
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多？
为什么不肯对他多任性一点？
……
是啊，路云缙在痛恨自己对于方段之的不够纵容。
他即便是一个朋友，也是一个过分冷淡的朋友。
他曾经甚至因为对方告白的原因疏远对方。
对方冷漠而尖利的样子，任性而脆弱的样子，无谓而痛苦的样子……
或许很多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能珍惜。
路云缙默默地注视着随着移动而不断变化的风景，勉强一笑。
这是他曾经的记忆，曾经的朋友。
林子行狠狠地抽着烟，夜风从敞篷上刮过，烟一下子少了一大截。
他已经待了三天。
这三天，路云缙出乎意料地没有出门。
不是隐约中确实感受到路云缙的存在，他都怀疑是不是被对方抓走了。
路云缙在家中待了三天，他在这车上也待了三天。
这个晚上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有些拿不清，另外的一个林子行会干什么。
但是他并不害怕，只是烦躁。
烦躁不能快速解决麻烦。
就好像人们看见蟑螂，烦躁地想要立马杀死。
可是这蟑螂却躲了起来，需要好大的力气才可以找到。
真是可恶。
林子行胡乱拨弄了一下头发，继续恶狠狠地盯着路家。
他不能失去路云缙了。
曾经的那次失去，就是他最大的噩梦。
路云缙三天确实没有出门，但不是没有人进来。
林子行就是第一个。
或者说不是林子行。
是一个可笑的游戏人物。
第二天，银光再次出现，却忽然爬到他的手机上。等他打开一看，屏幕上多了一个林子行。
他险些就要把手机砸了。
他的手机虽然没有多少机密，但是也有一些内容是不能看的，不过鉴于现在他和林子行是盟友，就暂且容忍这些损失。
“叔叔，我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只有一出现，那个人就会想尽办法杀了我。”
林子行巴巴地贴着他的手指说话。
“而且，叔叔您这样带着我也方便，我们可以干很多事情。”
“段之了？”
路云缙发问，毕竟林子行出来了，但是方段之没有。
“他好像有点不舒服，而且。”
小人有些不满地咬住路云缙的指尖，路云缙眯着眼将对方按到，冷笑了一声。
“而且什么？”
或许是人变小了，林子行的动作有点幼稚。
“而且……他的势力已经不能用了，我的势力比较好用，对付对方也是可以的！”
第二十六章
路云缙在充满林子行所需要的电量之后终于出门。
至于门前那个流浪汉一般，匆匆跟来的林子行，路云缙完全没有放在眼中。
根据林子行所说，那个人的来头不小，实力比他还要厉害，在商业上打败对方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有着作弊器一样的神器存在。
只是具体是什么，林子行并不清楚，但是林子行继续话语中隐约好像暗示着路云缙，这个神器的不一般。
这就是自己养大的存在。
不得不说，路云缙听到对方的暗示的时候，心里暗爽了一下。
曾经一个巴不得踩在自己头上的人，反过来拼命巴结讨好自己，想想就觉得舒服。
只是他同样也接受了对方，另一个神秘的帮助他们的人物也是不可信的信息。
这还真是过分，真正可能站在同一阵线的或许是力量最为薄弱的三个人。
而且现在方段之的情况也不太好。
路云缙暗中揣测，或许对方将方段之作为人质，因为说实在的，两个林子行的死活其实他都不怎么关心，只是现在，他看这个林子行明显比另一个顺眼多了，也就没有说出这样直白的话。
林子行说，对方想要夺取他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彻底地杀害他，一种是吞掉他所有的势力，这样就可以完全取代他，他会渐渐变得透明。
听到这个，他心里一紧。
因为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方段之存在。
不过幸好，林子行告诉他，这个方段之是对方伪造出来的，并不被这个世界承认，是无法取代的。
如果真的要留一个，他也会留这一个林子行。
虽然同样大胆，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无可厚非的一点就是，对方真的很少可以引起路云缙的恶感。
好像对方那种看人说话，摸人心思的功夫全下在他这里了。
林子行的势力很杂很碎。
这是为了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