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受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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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受难日-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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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我又不傻,怎么会把他们带进城来?你想见他们,就等到事成之后,随我们一同出城再见吧——至于那姓孟的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看重这小子,就等他来了再说……若是他不来,就别怪我先杀了这个小子,再同你慢慢算账!” 
  “他一定会来的!他……” 
  “你们别相信他的话!”孝白挣扎着大声叫道,“将军一定不会来的!他一接到你们的消息,一定会马上调集大队人马过来捉拿你们!” 
  他话刚说完,绑在眼睛上的黑布就被人粗暴地拿掉,他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形高大,满脸胡茬,约莫三十来岁的大汉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你说什么?” 
  孝白也瞪圆了眼睛,目光往下一溜,看见这人左边袖管空荡荡的,右手却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刀尖离自己不到一尺,那寒气好像都能沁透到他脸上一般,不由地便胆怯地缩了缩身子,又抬起头来,鼓足勇气,大声说道:“我说将军不会来!” 
  “哦?”这大汉冷笑一声,又回头看了看一脸苍白的许修平,“你凭什么说他不会来?这位许官人可是信誓旦旦地说,那姓孟的把你当宝,一定会乖乖地一个人过来救你呢。” 
   
  “他……他才不会!”孝白感觉自己的双腿不住地发颤,梗着脖子道,“你出去问问,整个建阳城的人都知道,我只是他一两银子,随便买回来的,他……他素日在家,对我非打即骂,百……百般凌辱……” 
  他说着说着,因为心里害怕,难免眼眶发红,还泛着些泪光,看上去,倒也像是个受尽凌虐的悲惨模样。 
  他又看着许修平,语带哽咽地继续说道:“平时有外人在,他那些好言好语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我看你好像和他有仇,自然也该知道,他这个人最是粗暴残忍,奸诈狡猾,怎……怎么可能冒险来救我?” 
  许修平大约是心中愧疚,被孝白两眼直视,便惭愧地低下头去,也没辩驳他所说的话。 
  “哦?是吗?”大汉冷笑一声,“这么说来,那姓孟的是不会来了,既然如此,我不如就先杀了你,再慢慢计较后头的事!” 
  他话音一落,便举起手中大刀,作势要朝着孝白砍下来。 
  “啊!”许修平见状两腿一软,不由地后退一步,又惊又惧。 
  孝白原本害怕地正听着他说话,这时却脑子一热,心里只想着“我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他们就不能再要挟将军”,于是竟也生出了无限勇气,闭上眼睛挺起了胸膛。 
   
  “呵……” 
  那预想中自己要被开膛破肚的一幕却没有出现,孝白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会儿,只等到那大汉一声冷笑。 
  他放下刀来,眉毛一挑:“竟然不怕死?呵呵,有趣——可见,刚才说的都是假话!” 
  孝白抬起头来瞪他。 
  这大汉鄙夷地冷哼一声,道:“看来,你对那贼子倒真个是情比金坚,就是不知道,你在他眼里,是不是也一样?” 
  见孝白抿紧嘴不吭声,他便又道:“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怪道姓孟的这般宝贝你……哼,娘们儿兮兮的,也同女人没什么分别,难怪他也能下得了口……” 
  孝白怒目而视。 
  他不屑地转身,看见许修平靠在墙边浑身颤抖,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他带出去!” 
  孝白这才发现屋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其他四个人,看起来都是这大汉的手下,对他颇为尊重,他一发话,其中两个就立刻上前拖着许修平出去了。 
   
  孝白突然间似乎想起了点儿什么,瞪大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了!你……你是匈奴的左贤王?你真的没死!” 
  “死?”大汉冷笑,“你放心,在我宰了那姓孟的之前,我可死不了!” 
  “你……你真的是那个左贤王!”孝白心念一转,“匈奴和大庆已经议和,边市也早就开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杀将军?你就不怕再挑起战端?” 
  “呵呵,挑起战端又如何?”左贤王冷笑着抓了抓自己左边空荡荡的袖管,咬牙切齿道,“那姓孟的贼子战场上斩我左臂,几乎取了我的性命!此仇不报,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就为了这个,你宁可冒着再起战端的危险,也一定要来杀将军?”孝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就连你们匈奴百姓的安宁也不顾了?” 
  “什么安宁!”左贤王冷笑,“我匈奴子民,受惠于天,铁蹄过处,莫敢不从,根本就不需要这所谓的安宁!只有王庭那蠢货,才会同意那狗屁议和!” 
  “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孝白见他大放厥词,不由气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依我看,你就是心胸狭隘,为报一己私仇,不顾国家大义!战场上短兵相接,丢了性命也是常事,你被将军砍去一条手臂,可见根本就打不过他,哼……打不过,又输不起,有你这样的懦夫领兵,难怪你们会输!” 
  “闭嘴!”左贤王一脚踹中孝白肚子,举起手中大刀,“再敢废话,我就宰了你!” 
  孝白直挺挺地伸长了脖子,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他怒火微定,看着孝白,突然了然地一笑。 
  “呵……想惹怒我,让我杀了你?” 
  孝白身体微微一动,垂下了眼睛。 
  “哼……”左贤王冷笑,“你放心,我还得留着你呢,不然,待会儿你的孟将军,可未必会乖乖听话……” 

一百二十六 
   
  “你这是……” 
  石仲看着将军递给自己的一封奏章,不由一怔,又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平静的将军。 
  他在王府里突然听说骠骑将军过来找他,本还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自己终日待在王府这件事情,向来不待见王爷的将军见了面后多少总会絮叨个几句,却不料将军一见自己,二话不说,倒先递上本奏章,那神情……倒有些像当年战场上的模样。 
  “孝白被人抓了。”将军一开口,尽酢貊了个让石仲有些猝不及防的消息。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 
  “此事说来话长,”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若我没猜错,左贤王及其爪牙,如今就在建阳城内。” 
  “是他们做的?”石仲皱眉,“那你……” 
  “他们送信来我府上,要我今夜亥时孤身前去……”将军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孝白在他们手里,我少不得得赌上一把。” 
  “他们约你前往何处?”石仲问道,见将军不应,又道,“你既然来找我,那至少得告诉我,我好带人去接应你们,自然不会叫他们有所察觉……孟兄!” 
  将军摇了摇头:“左贤王此举,大半乃是出自私怨——就算是国事,你们羽林军最好也还是不要插手,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将这奏章借由青州王之手,亥时过后转交陛下,若我没能平安回来,陛下自会全力缉捕……在这里头我已将此事因果详细禀明,所有责任自由我一力承担。” 
  “你……”石仲拿着手里的奏章,真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你真想自己一个人去?你可要想清楚,此番他定是有备而来,你以为就凭你孤身一人,真能救得了他?” 
  “仲达,你的好意我自然明白,”将军看着他,诚恳地说道,“实不相瞒,早在数月之前,朝廷就已经在建阳左近追查到了左贤王的踪迹,但他竟能在天子脚下潜伏这么长的时间而不被察觉,便可见其手段,你真的觉得,若我当真带上接应的人马,能骗得过他的耳目?” 
  石仲不吭声了。 
  将军退后一步,深深地向他作了一揖。 
  “若非形势所逼,我也不愿意为人所迫,”他低声笑了笑,“只是孝白身陷敌手,我只能辜负你这一番好意了。” 
  石仲看着他一脸淡定无比仿佛视死如归的壮士模样,心知自己是怎么都劝服不了他的,况且设身处地地想,王爷遇险,自己的心情又何其不是如此? 
  “你若是死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我是不愿去看你那副死人样儿的。” 
  将军不禁失笑:“怎么会呢……本将军还不至于死得这样窝囊。” 
   
  王爷坐在床上,正默默地看着屋子中央的仕女形制的灯柱子发呆,见石仲终于回来,展颜一笑,问:“你们聊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他往石仲身后一看,竟然没人,又道:“还以为孟大哥多少会跟你进来瞧我一眼呢……也对,他大概是不太乐意看见我,嗯?你怎么了?” 
  “没事。”石仲说着将手里的奏章递给他,“你这身子……今晚能出门吗?” 
  “啊?”王爷有些莫名,“出门做什么?” 
   
  左贤王一脚将手中大刀刀柄踩在桌沿上,右手拿着干净白布,在灯光下慢慢地擦拭着泛着银光的锋利刀刃。 
  孝白怒目看着他擦了好长时间,眉心都拧成了一团。 
  左贤王闲闲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就多看看,待会儿,我就会用这柄乌金大刀,送你,和你那位将军,一块儿归西。” 
  孝白灰头土脸地瞪着他。 
  左贤王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道:“我说你怎么不吭声儿呢,倒差点儿忘了,这嘴里塞着破布的人,怎么说得了话呢?” 
  孝白的嘴被臭烘烘不知道先前是做什么用的破布团子塞得满满的,只能又憋屈又愤怒地听着在等待将军到来的时间里,他不停地嘲笑侮辱自己和将军,却连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这也不能怪我……” 
  左贤王举起大刀,拿那冰冷的刀尖挑起孝白的下巴,刃尖刺到孝白纤细的脖子,很快就有一道血丝沿着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浸染了他白色里衣的领口。 
  “若是不塞住你的嘴,一个不小心,教你咬舌自尽……”他恶意地笑着,“待会儿姓孟的来了,看到你冰冷的尸首,可是会很难过的!” 

一百二十七 
   
  虽说随着建阳城日益繁华,宵禁不再向过去那般严格,东西两市有些商铺酒馆甚至可以彻夜营业,但是北城这一片街巷,入夜后却依旧是一片安静。 
  将军走到巷口,看见两个劲装大汉远远地举着灯,一左一右地守在小院门前,他在黑暗里站定,前后环顾着这一片漆黑寂静的巷弄。 
  谁又能知道,这丝毫不起眼的一片民居里,究竟潜伏着多少左贤王的眼线爪牙?又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更加黑暗的地方窥视着他? 
  想到这里,将军低头笑笑,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子,向前走去。 
  那两个大汉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便警觉地作出了防备的姿态,待将军走近了,看清他果真是孤身一人手无寸铁地来了,才稍微放松了戒备。他二人都是曾经随着左贤王在沙场上拼杀过的匈奴军人,也曾见识过将军的手段,故此看向他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些敌意与憎恶。 
  将军视而不见,走到门口,漠然道:“本将军已依约前来,让你们的首领带着将军夫人出来。” 
  “……” 
  那两人一声不吭,推开门让将军进去,便又将院门关上。 
  将军头也不回,径自走到院里,便看见院中篝火熊熊,左贤王在火边石桌旁坐着,桌上放着酒坛羊骨等物,一副刚刚吃饱喝足的样子。 
   
  “我还道是谁,”将军冷笑,“左贤王……真是幸会。” 
  “哼,少给本王来这一套,”左贤王站起身来,身边的匈奴汉子也纷纷拔刀出鞘,“想不到你还真的就这么来了,呵呵,也不枉你那小情儿一心一意向着你……” 
  “你让本将军来,本将军已经来了,”将军环顾四周不见孝白踪影,朗声道,“他在哪儿?本将军要见他。” 
  “这是自然,本王岂是那言而无信的人?” 
  左贤王嘴角噙着恶意的笑容,拍了拍手,身后房门立刻打开,一个大汉推着两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布团,蓬头垢面的孝白走了出来。 
  见到将军,孝白瞪大了眼睛,嗓子里低低地“呜呜”了两声,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孝白!” 
  见他安然无恙,将军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却又一眼看到火光映照下他那沾着血迹的前襟,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暗暗地捏紧。 
   
  “你看,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左贤王将手中大刀架在孝白脖子上,那大汉立刻伸手将孝白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 
  “难得你们俩临死前还能相互看上一眼,”左贤王看着将军冷笑,嘴里却对孝白说道,“你不是挺能说的吗?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在临死前对你这将军说?” 
  孝白苍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沉默地看着将军,眼睛却慢慢地红了。 
  这几个时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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