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智商也被傻子传染成负值了。
——这就是那天并不浪漫的小离别。
虽然边伯贤在当天打了第三个喷嚏时确认自己是感冒了而不是被人挂念了。
“妈的把病传染给我他就拍屁股走人了啊！朴灿烈还能不能更混账一点啊！”
那时的朴灿烈在遥远的南国与人商谈时打了个喷嚏。
——嘿，准是那傻子想我呢。
晚上，金钟仁正对着镜子捯饬自己。他把手上的啫哩往头上抹，并狠劲儿朝上撩，撩出了上海王宝强，不，内个，许文强的风格。
虽然自己长相够老成了，他还是想显得成熟一点，再成熟一点。
起码不会被人当成玩闹的男孩。
金钟仁满意地抚了抚做好的发型，对镜练习着合适的表情，脑海中时不时借鉴着朴大老板点到为止的商业化微笑。
……呸哦，鹿晗又不喜欢朴灿烈。
上次金钟仁和鹿晗一道去一家西餐厅吃晚饭。两人在一块儿之后金钟仁也随意起来，那天套了个连帽衫就去了。快吃完的时候偶遇鹿晗的朋友，朋友友好地看着金钟仁说，诶鹿晗这你弟弟吧。
金钟仁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挑衅。
按理说照长相来看的话，谁都不会觉得金钟仁比鹿晗年纪小。只不过大概是气质决定了一切，毕竟套头衫在那天看来实在是个弱智的选择。
当时鹿晗也不在意：“你不就我弟弟吗难不成还是我哥啊。”
“怎么能是弟弟，我是你对象！”
“看你这幼稚劲儿。”
“……”
——今晚不能再这样了。
金钟仁对着镜子整理的空儿，电话响了。他划开接听键，在屏幕上留下一道啫哩膏的痕迹。
“钟仁呐！出来陪哥喝酒！”边伯贤的大嗓门从听筒传来。
“找那谁陪你啊。”
“朴灿烈今天出差了！”
“我没空。我晚上约了鹿晗。”
“哦这样啊。”边伯贤表示理解，又问，“你们……这就算在一块儿啦？”
之前边伯贤自己这边感情问题实在严重，他也没什么心思管别人的事儿。等到自己跟朴灿烈稍微稳定下来了一些，他才隐约发觉金钟仁跟鹿晗好像真的成了。
“嗯，是啊。”金钟仁语气自然地答道。
“哦……”边伯贤拉着长音，静了一会儿又小心地问，“那你跟他说……那件事了没？”
金钟仁愣了一下。
“没呢。”
“那你打算——”
“哎，我又不是回家就不回来了。”金钟仁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事儿以后再说，哥我先出门了啊。”
挂了电话出门，他正好接到鹿晗的短信。
【出来了没？先来我们警局大院吧。】
【我是良民啊大人，为何传唤我进局子？】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你自己陈列一下罪状吧。】
金钟仁笑呵呵地打字过去：【长太帅？】
【帅到黑夜看不到。】鹿晗回道。
金钟仁堵心地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黑帅黑帅的。】那人继续贫。
金钟内心又是一串省略号。
【你等我过去袭警。】他回复。
【你看！袭警！有罪证了吧！】
……省略号。
看来真的不用发愁自己比他幼稚了。
等金钟仁来到警局后面的那个大院，看到鹿晗身上还穿着制服，正在最里面的一个小型篮球场上自己玩篮球。
冬日的天里，不到七点钟就几乎暗得看不见篮筐。
金钟仁裹着大大的羽绒服外套，搓着手走过去。
“来啦。”鹿晗回头看他一眼，随即跳起投篮。进了。
金钟仁站在一边看着他：“走吗，咱去哪儿吃。”
“走什么啊。来，陪我打篮球！”
“哈？”金钟仁皱着一张脸，“大冬天的……”
鹿晗瞪他一眼：“怂样儿。”
金钟仁被这个词儿激起了火：“嘿，等着！待会儿虐得你亲妈都不认得！”说着脱下了羽绒服扔在一边。
鹿晗看着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今天份子钱随了不少吧？穿成这样当伴郎去了啊？”
一身西服的金钟仁有点不自在：“还不是以为你叫我去吃饭。”
“对呀等下就去吃啊，”鹿晗眨巴着眼睛，“警局旁边那个‘阿嫂拉面’。”
“……”金钟仁无语，黑夜中静静立了一会儿，之后却忽然冲上去拍走了鹿晗手里的球，闪过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人，飞身上篮。
球进的瞬间，鹿晗叫出来：“我靠你耍赖啊！”说着就冲了过去，抢下落地的球，正欲跳起扣篮的时候，却又被跃得更高的对手盖了帽。
一刻钟下来，鹿晗确实被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起初他的胜负欲还被挫折激起万丈高，但无奈现在体力有点跟不上了。
……哥还没吃饭呢！鹿晗愤愤地想。
“我这还是还没吃饭的状态呢。”金钟仁指尖转着球，朝鹿晗得意地笑。
“……”鹿晗瞬间没话说了。
天又暗了几分。眼前的金钟仁立在这球场上把玩着仿佛在他指尖着魔的篮球，身上有些违和的西装却平添几分意外的魅力。
他好像也不怎么黑。天暗下来，却也能把他看得一清二楚。颀长的身形，突出的腕骨，连微笑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鹿晗一边喘着气休息，一边这样直直地望着他。
金钟仁的手往旁边随意一甩，篮球被扔至一旁，弹跳几下后，定在了稍远的角落。
“我就说吧，长得帅是罪啊。”金钟仁笑着走向他，“鹿大警官看我看傻了都。”
鹿晗做了一个干呕的表情。
“你看，被我看一眼都能怀上——”
结果鹿晗用一顿暴揍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在地上坐着歇了会儿。金钟仁靠着篮球架，鹿晗大喇喇地躺在他伸直的大长腿上玩手机。他脑袋不安分地动了动，时不时找最舒适的躺法，蹭得金钟仁大腿发痒。后来他没忍住，伸手把那人捞起来，紧抱在怀里和他接吻。
鹿晗也由着他，闭上眼睛，难得温柔地回应。
只不过两人的姿势有点诡异，活像影视剧里那些个临终之吻。别人见了估计得以为被抱着的那人是不是要挂了。
这么吻了一会儿，鹿晗恢复了爷们儿本性猛地推开他：“好了！去‘阿嫂’吧！饿死了。”
金钟仁抿着嘴没出声，唇间还有那人常用的烟草味道。
“鹿晗。”他还坐在地上，轻轻叫着。
鹿晗回头：“叫我哥。”
金钟仁笑了，站起身来。
“叫你什么？”
“哥。”
“哎。”金钟仁应声。
“幼稚。”鹿晗瞪他一眼——这种小学男生占人便宜的小把戏……
球场这边一个路灯都没。天色越来越暗。我怕自己连你背影都看不清。
所以想要叫住你。一遍一遍千万遍。
“鹿晗哥。”
金钟仁在身后轻声道。
这次鹿晗有点意外地转头看他。
“学乖了啊。”
金钟仁舔舔嘴唇：“我年底的时候回我老家。”
鹿晗望着他：“哦。”
“我爸叫我回他厂子帮忙。”他静静地说。
鹿晗没出声，还是看着他。
“不过，”他望着那人，又赶紧补充，“我会去说服他的。我还是想留在这儿。”
鹿晗这样静了良久，才慢慢道：“这儿有什么好。回去做少爷不比在这儿强么。”
“我多自己闯闯也好。”
“好个屁，就该怎么舒服怎么过啊。”
“总之你就非要轰我走是吧。”
“……幼稚。”
鹿晗说完，转身要往前走。
金钟仁猛地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被抱着的人停了脚步，动也没动。
良久的沉默之后，金钟仁开了口：“我们的结局……我清楚的。”
鹿晗垂着眼帘，看到了金钟仁那紧紧拥着自己的双臂。
“鹿晗，‘贪恋’这个词，用在我对你的感情上正合适。”
连我自己都知，和你走到最后，似乎有点困难。
可是，定义“最后”的界限是什么呢。
世间万物，人生万事，哪个得一善终。
我都明白的。
可我贪得无厌，恋酒迷花。我还不想逼自己放下。
“……我确实幼稚得很啊。”
在我还相信“我爱你”可以拯救世界的时候，我还是想你能陪我一起。
鹿晗在他怀里良久未动。最后，他轻轻掰开他围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却又转而握住了他的手。
——好像快要记不清了。年初春寒的时候，夜晚时的我们在第一次见面的车里，冷风灌入，你也这样握住了我的手。
“回家了就多陪陪父母。”
鹿晗拉着他往前走，头也未回。
“我等你回来就是了。”
Chapter 40
傍晚的时候，朴灿烈收到了边伯贤的短信。
【该吃药了，不然乱咬人就不好了。】
朴灿烈低头看着短信，嘴角不经意地挂了笑意。
【好。】
虽然之前也反省过自己的言语冷淡无趣，但是似乎改不了。自己还是这个死样子。
不一会儿，那边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什么时候回来？下周一吗？】
【嗯。你周末怎么过？】朴灿烈在短信里问道。
过了片刻。
【去跟朋友打牌啊。】那边回道。
【好好玩。】
【退下吧。】
朴灿烈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想了想，打字发送——【么么哒】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放弃吧这不适合你。】
朴灿烈低头笑了笑，把手机放在了一旁。
哦，聊了半天忘记了正事。吃药。
结果电话又震动起来。
【再次提醒！你吃的是西药！放弃治疗之前别喝酒啊！】
朴灿烈下意识地左右看看。
该不会是在我四周安了什么监视器吧……怎么一举一动都清楚啊。
【好。】
朴总还依旧是这个路线，分明心理活动充足但字面上体现出来的总是一个“好”。
——胜在如今确实万事皆好。
此次南下谈生意还算顺利，也为公司之后的其他合作铺平了道路。如今的朴大老板颇有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意思。
晚上又有饭局，他并没赴宴。虽然前两天确实瞒着短信另一边的那人喝了几次酒，但今晚他也想好好休息休息，便借故推掉了应酬。
工作喝酒边伯贤。离了这三大爱好，朴灿烈的生活确实无趣得很。
夜晚时他早早躺下，想起明天就是周六了。两人和好之后的日子里，边伯贤又不肯搬回来住，所以他俩只有在周末时见面的时间才充裕一点。还得是赶上朴灿烈这星期没什么事情忙，不然也只能匆匆吃顿饭，然后“下周日见”。
可像如今这样出差分别好几日未碰面，还真是不习惯。
——他在干嘛呢。有没有被我传染上感冒啊。他们单位的奖金该发了吧他得高兴了。他现在是自己玩儿呢还是跟朋友在一块儿。是跟钟仁呢还是小芳呢……
真是想你想得想睡觉啊……
朴灿烈的眼睛渐渐睁不开了。估计晚上吃的黑片起了效。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那个人的脸，渐渐入了梦。
结果夜半时分，他忽然惊醒了。仔细一听，原来是枕边的手机在响。
朴灿烈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看来电显示。这一看他就立刻醒了——边伯贤？这大半夜的……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下意识的想法让他清醒得彻底，一秒接起了电话。
“喂！”
“您好，您预定了酒店的叫床，不，叫早服务，我来通知您起床。”
朴灿烈有点懵了：“……你别闹了，怎么了？”
“正睡得香吧朴老板？”那边的声音笑嘻嘻的。
“嗯……你怎么了啊。”
“把电话给睡你旁边的人。”那边跟他开玩笑。
“你没毛病吧？”朴灿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头发。听着对方的语气，看来似乎是没出什么意外。
“旁边真没人呀？”
“嗯，有。”
“啊真有啊？等爷进去跟他死磕！”
朴灿烈乐了，觉得两人真是无聊：“那你来啊。”
“那你开门啊！妈的老子要冻死了。”
“……”
“快开门啊朴灿烈！你傻了吗！”边伯贤在电话里吼。
最后，把风尘仆仆裹了一身寒气的边伯贤迎进来的时候，朴灿烈还是有点愣。
边伯贤把包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房间的大床上，还扭过身掀了掀被子。
“人呢？你给藏哪儿了？”他问。
“……什么人？”喜怒不形于色的朴老板仍是表情淡然，也可能是还没反应过味儿来。
“你小情人啊！不是说旁边睡了人吗？”边伯贤仰着头，笑嘻嘻地逗他。
朴灿烈站在床边看着他。
望着他的脸，朴灿烈想，这几天没有他，这日子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啊。
他想起很久之前——直到现如今也一样，眼前这人都是这样嘻嘻哈哈，不是故意气自己就是想办法逗自己笑。
朴灿烈很少想些风花雪月天长地久的事。但是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大概是自己一辈子的情人。
是我的爱人。
边伯贤还眯着眼睛乐呵呵地仰脸冲他笑，忽然就被高大站立的人猛地推倒按在了床上。
“你他妈给我……唔……”
话未说完就是长长的一个吻。
身下人的唇还凉凉的。他踏过了寒冬的夜来找我。
朴灿烈这样想着，稍稍抬起头。唇齿相分，让他再好好看清眼前的人。
边伯贤还裹着厚重的外套，被这人压制着，身体陷进软软的宾馆大床里。
“你怎么来了。”朴灿烈低声轻轻地问。
“想你了啊！”边伯贤答得理所当然，说完又抬着下巴亲了一下对方的唇角，“下班我就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