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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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的情书-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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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啊,周灼,我淋着雨,无声地对自己说。别再装了,别再假清高了,原来你只是和他们一样,一样贱,一样地看不开而已。                    
    
    
    ☆、第 18 章

  那之后我搬离了金源公寓,这样大闹一场,自然没有脸再住下去。其间杨宽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身体好心情也比较好,愿意接待一两个烦人的律师,都由周延和我联系。自从那事之后,周延住进了金源公寓,重新得到了杨先生的宠爱——我不知道他们美少年之间,对这种事情是怎么看待的,因为周延住进去的同时,明悦也并没有搬出来,难道在二十一世纪共事一夫也是可以的吗?还是周延那样看起来纯纯的男孩子,其实对这种事关尊严的事也不怎么在意,只要摇尾乞怜,跟在杨先生身边便好。
  也是,男人看着两个女人在他面前争风吃醋,一个骂另一个婊子,再怎么扯皮,无论双方对错如何,男人也不会在意,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杨宽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手握无数人的爱,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权力,他大概看待我们这些人如同蝼蚁。
  那事发生后第二天一早,周延兴冲冲跑到我房间来对我说,“周律师你知道吗,杨先生昨天可猛了,他们都说他是生了病的人,可是昨天一进房,杨先生就脱光了我的衣服,还把我扔到床上,使劲地……杨先生昨天一晚上只陪着我,连明悦都被扔到一边了……”
  三人行真的有点恶心,我无意探听他们的性 爱细节,打个手势让周延止住。周延又说,“周律师,其实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我好奇地问。
  周延忽然惊恐地捂住嘴,然后再也不肯开口了。
  到晚上时我整理好全部资料文件,准备告辞,走过花园看到那两人在一块卿卿我我。杨宽大概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周延趴在他的膝头,仰望着他,一把偶像歌星的嗓子,清澈透亮的声音对杨宽说,“杨先生,我可以跟其他人不一样,直呼你的名字,还和从前一样,叫你杨宽吗。”
  “可以。”
  “杨宽,那我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吗,你会爱我吗?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我曾想过后半生和你在一起。”
  我听见周延兴奋期待的声音,“杨先生你说的都是真话,不作假?”
  杨宽摇头,“不作假。”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独自搬着两个大行李箱离开了公寓,看来所谓的当面告别,也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杨宽确实没有作假,他只是在和周延保持长期关系同时,短期睡了越来越多的男孩子。我眼看周延高兴了没几天,脸上的光彩就黯淡下去,越来越脆弱,我工作忙,他天天跑到我办公区,扯着我的衣袖,拜托我去向杨宽说情。我不知道他那天有没有看清我和杨宽之间的真实关系,不过周延不提这茬,我就自欺欺人地当他失忆,关于我和杨宽的旧事,完全不再提起。只说我工作忙,实在走不开,而且你和杨老板之间的事,也不是我这个外人能够干涉的。事实上,我打算此生不再和杨宽说一个字,这单案子了结完,我以后再也不会接有关明域的任何案子了。
  可是周延不听,照旧缠在我身边,两个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当我是他的灵丹妙药。
  有天我工作压力爆发,忍不住对他说,“你没有亲人朋友吗。我跟你不熟,也就认识了一个月,我到明域来,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是为了当一个孩子的专业保姆。你要是有什么知心话,可以去向你的亲朋好友们说啊。”
  “我……他们都说我不知廉耻,爬上了杨先生的床,不愿意跟我玩。我没有什么朋友了。”
  周延这样说完,又委屈地跑进杨宽办公室。可想而知,我在杨宽面前的形象,又跌落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了明域之后,心性就差成这样,不仅当众对杨宽大吼大叫,还经常爆出欺负他的小情人。难道往事真的把我折磨成了一个恶毒的人?
  那天我被明域公司几个高层叫过去开会,开完正到下班时间,从办公室出来,想起这些天的无数破事,心头气闷不过。破罐子破摔,一个人在电梯吹口哨,嘘起一首无厘头的脑残歌儿。“嘟嘟嘟嘟嘟,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你爱我哪一点,你也说不出口。”我戴上耳机,脑子里全是温彻温和好看的脸,他永远异常隐忍,我永远对不起他。一瞬间,工作上生活上,来自温彻或是来自我妈,来自我病重一年多的父亲,压力在我肩头一时决堤了。那感觉让我磕了药一样不想停,我闭上眼,继续唱,“你认识了帅哥,就把我丢一边,天气热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
  嘻笑声自电梯开门后传出来,“周律师歌唱得真好。”我手忙脚乱扯下耳机,睁开眼,杨宽一手牵着他的一个小情儿,站在我身边,那表情似乎想笑?他的其中一个小情儿讽刺我,“周先生要是想唱歌,哪天跟我们一起去桑荷KTV,那里有个新来的少爷,歌唱得好极了,样子也长得好,几乎跟周先生一样好……”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在电梯自嗨还能被撞现场,我不想与他们多说废话,低下头,正独自品味丢脸,杨宽忽然动手,往明悦头上抽了一巴掌。那耳光打得极响,明悦当即被扇到地上,嘴角流出血丝,半边脸红肿起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问,“杨先生,为什么?”杨宽说,“心情不好。”
  明悦爬起来想要往杨宽身上抓,可是杨宽一脚踢开他,又单手拎起他的脖子,跟拎小鸡似的按到墙上。按说明悦也并没有怎么得罪他,可是杨老板情绪失控,卸下他的手肘,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对着人狠狠揍。“杨先生,”明悦颤巍巍地说。“最恨有人在我面前尖酸刻薄,滚。”
  不到几秒,电梯到站,明悦跟块破布一样被杨宽丢了出去。周延可怜兮兮,被杨宽大力牵扯着,拉出了电梯。他有点惶恐也有点害怕,在跟随杨宽消失的最后一瞬,凄惶地回头望了我一眼。
  “现在你满意了?”明悦伏在地上,流血的喉咙嘶嘶问。
  我满意什么。你当这是宫斗戏,我演幕后反派?今天在电梯里发生的这一幕,黑色幽默得我浑身不得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避之不及地从明悦身旁绕过去,离开了这个混乱的地方。
    
    
    ☆、第 19 章

  娱乐圈幽深阴暗的负能量,深刻影响到我,那几天怎么都不能开心。师兄一连请我下了好几家新开的馆子,味同嚼蜡,而且我还要绞尽脑汁想地方回请。后来师兄对我说,别糟蹋钱了,这个月你假期还一天都没休过,干脆我向老大知会一声,让他批准你回趟家吧。
  我们家一点没变。当初信誓旦旦说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最后也还是没过上。我挣的钱,大半用来交了我爷和我爸的医药费。医疗是个无底洞,只要愿意花,想烧多少便能烧多少。用尽了医生能开出的最好的药,连换几家医院,也没能留住爷,现在看来,这样的流程,又要在我爸身上重演一遍。我妈夜夜哭,我回去后,把这半年来省吃俭用存在来的工资腾出三个月生活费,其余全交给她,又打算把杨宽当初留给我在北京的一套房子卖掉。
  一片愁云惨淡,我爸躺在床上说,“当初还盼着周灼有个好前途,没想到全被我们给拖累了。唉,人老了还生什么病,躺在病床上,拖着一天是一天,祸害子女。”
  “说什么胡话。”我说,“在治病和身体上,我就是看不得你们亏待自己一分。咱该住特级病房还住特级病房,该吃营养品还吃营养品,该用最好的药还用最好的药,钱算什么,你儿子这么拼命,百来万我还是出得起。”
  爸被我气得又开始咳嗽,我不耐烦听他指责说我什么不识物价乱花钱的话,坐到屋外院子里,一个人难受。
  许久我妈出来,“你爸也是好心……我们都听医生说了,心脏病加癌症,治疗难度很大。现在这个治疗法,进口药几千上万一针往身上扎进去,最终留不住的还是得留不住。唉,这都是命。让他年轻时候别去煤矿挖煤,那时候大家都穷,没那几个钱,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不听,非要给你把学费攒回来……”
  “我知道我爸现在钻牛角尖是为我好,妈你放心吧,我不会为这跟他闹翻的。人不都是这样么,小时候你们为我撑起一片天,现在长大了,我得反过来撑着你们,不让咱们家垮掉。”
  我妈听我这么一说不知为什么又更难受。好不容易哄她进屋,止住了眼泪,我从街上买菜回来,给两老做了饭。做的都是我爸爱吃的,为了给他吃点好的,从超市买的菜都特别贵,一顿饭三百来块。我爸筷子一摔,又要指责我铺张浪费,被我妈止住了。
  收拾完厨房洗完碗,我一个人出了门,漫无目的在街上乱走。如今的风宁街治安好多了,而且我心中也不再害怕。再来一群小混混,我一个人就能揍趴他们。不知不觉,又来到从前杨宽从前在某个春节前夕救下我的那堵墙前。我昂着脖子冲向天空,一个劲地往上望。仿佛再望一阵,过去的岁月,就又会从墙缝里钻出来。
  我现在特别怀念一个人,不是现在的杨宽,是过去的杨宽。只有他才会不论发生什么,都坚定地站在我身边,只要我向他说一个字,无论我的要求是什么,他都会一言不发帮我做好,跟许愿灯似的。那时候真是有人照顾,所以才整天犯懒,不需要智商,不去思索任何事,自由自在。为什么人长大以后就变了呢。
  正一个人发着痴,高球乐颠颠从另一条街道拐角跑过来,“小周,小周!打老远我就看见是你,还以为认错人了呢。怎么,你也回来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双手插兜,退开一步,“噢,没什么,我爸病了,我回来看看他。高球,好久不见了,你现在本市工作?”
  高球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来站定,往全身上下看了看我,乐呵呵地说,“我这不是没你有出息,当初在外面找不到工作,四处碰壁。你知道的,我学历不高,读书成绩不好,还只会打球,你以前不是老叫我傻大个嘛。后来我妈说,别在外面闯了,再闯你也闯不出个名堂来,还不如回南风市当个中学老师,给咱家娶个安分的本地姑娘。我就回来了,呵呵,现在风宁一中,干得还不错,改天让你见见我女儿和老婆。”
  不出十年,傻大个连下一代都有了,而我还站在原地。我被时间快速的变化惊呆,一时手足无措,傻愣愣任他抱,高球抱完了,又热情地把他手机里老婆孩子的照片调出来给我看。小女娃非常可爱,只是我总觉得离自己很远,“傻大个,你这样的幸福,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吧。”
  “领养一个啊!做父亲是每个男人应有的权利,就算咱是同性恋,那国外不还很多同性恋明星,领养小孩组建家庭,被当成正面来报道吗。对了,宽哥呢,你回来了,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怎么可能跟我一起回来。零几年我们就分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我也是几年没见着他。从前宽哥说洗手不干,把兄弟们都遣散,跟我们哥几个,喝了一夜的酒。那模样苦得很,我还以为他那晚以后,会回去找你呢。”
  “他怎么可能回来找我……高球你还混过黑!高伯母知道吗?”
  “嗨,别提了,干的时候当然瞒着她,回来以后坦白了,我妈把我一顿乱揍。不过我只是个小喽啰,干的只是给宽哥他当司机的活。宽哥让我跟着他,一是看我本事不高,在外面找不到工作,二估计也是恋旧。看在从前跟你交情好的份上,特意罩着我。回来后我申请当中学老师,档案上干净得很,一句坏话没有。为这事,我还很感激他呢,宽哥真是个好人。”
  “他还是好人?”
  “混黑道的当然没有好人啦!可宽哥是被逼无奈才上道的呀,类似电视剧里面那种有苦衷的大boss。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的事?”
  “什么事。”
  “你真不知道?那没什么。”高球一开始准备瞒着我,后来想了想,苦着脸又道,“唉我还是告诉你吧,不吐不快。不然我这心里不舒坦。不过大街上也说不清楚,等你爸身体状况有点起色了,欢迎你到我家玩,我让媳妇好好做张桌子,咱哥俩喝一顿。”
  他又拥抱了我两下,身上带着体育老师特有的温度。我和他交换了手机,在落日下互相告别。
    
    
    ☆、第 20 章

  回到家母亲告诉我,在我出去时,手机响了好几遍。我从沙发上捡起来,看了看是温彻。母亲期待地看着我说,“不给他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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