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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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子-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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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永为他这番表白动容,慌忙伸手按住奕洛瑰的双唇,脸色苍白地喝止道:“不许胡说。”

    “好,我不胡说,”这时奕洛瑰抓住安永的手,一脸认真地与他对视,要他许诺,“从今而后,我们两个都为彼此好好珍重自己,可否?”

    安永目光深沉地望着奕洛瑰,这一刻片语难言,只能无声地点点头。

    这一年四月初夏,恰逢如火如荼的蔷薇花期,忽然有一支船队浩浩荡荡地从海上来,船只构造异于中土,其中却混着一艘大魏的舰船。

    异国的船队不但带来了辣椒、番薯、玉米、土豆、番茄等作物的种苗,也带来了烟草、可可豆。灰白色头发的船长站在大魏舰船的甲板上,灰蓝色的眼珠冷冷注视着这片陌生的东方大陆,决定走水路深入魏国,前往京都新丰觐见大魏天子。

    当安永得知这个消息时,这位来自异国的船主已经指挥着自己的船队,来到了新丰城外的鸾水码头上。而深宫中的奕洛瑰也已经穿好了冕旒衮服,正准备去接见那个不远万里来到大魏,向自己俯首称臣的外国使臣。

    安永措手不及,什么都没准备,不禁抱怨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那船队里混着大魏的船,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又牵肠挂肚,不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奕洛瑰笑着搂过安永,隔着冕旒的珠子亲了亲爱人的嘴唇,细心哄道,“急什么?我已经命鸿胪寺备下了大宴,今晚你在酒宴上见那船长,不也一样?”

    安永听了奕洛瑰的话,这才作罢:“今晚我要和那船长好好说话,你不能拦我。”

    “遵命遵命。”这一刻奕洛瑰早忘了尊卑,只一心将安永捧在手心上哄着。

    此次拜访大魏的这支异国船队,船员皆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自称来自一块叫做文兰的地方。在安永看来,这批人外貌酷似北欧人种,而灰白色头发的船长不知从哪里学了一口大魏官话,让他越发疑心这人与玉幺有关。

    于是安永迫不及待地盼望酒宴到来,这样自己就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私下与这位船长说上话了。

    这一晚,大魏天子盛情地款待了文兰船队的成员,席上珍馐百味、水陆杂陈,令异乡之人大开眼界。对比兴奋得手舞足蹈,沉浸在酒乡里酩酊大醉的伙伴们,灰白色头发的船长却只是拿着一只金酒杯,很矜持地抿着杯中芳香的葡萄酒,静静地环视着四周。

    他转动着灰蓝色的眼珠,目光里带着一抹源自故乡的、天然的冷色。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席间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频频盯着他看,眼神中透出一种渴望与自己交谈的意味,而这个国家的皇帝一直深情注视着他……看来这个男人,他必须去会一会了。

    “您可以叫我利夫,不知大人怎么称呼?”于是船长落落大方地上前与安永见礼,灰蓝色的眼睛笑吟吟地望着他。

    安永见他主动来找自己,慌忙还礼,有点局促地开口道:“在下姓崔,字永安。今日初次与船长相见,还有一事需要请教船长,请恕在下失礼——敢问您的船队,是怎么找到那艘大魏舰船的?”

    “不讳言,我是海盗。”利夫笑着回答,“那艘船是我的战利品,当然,我并没有攻打它,不然贵国的皇帝也不会容忍我立足于此地了。”

    “那么您得到这艘船时……它是个什么样子?”安永急切地望着利夫,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得到这艘船的时候,整艘船都失去了秩序,一片混乱,所有的海员已经变成了海盗,”利夫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安永,缓缓道,“崔大人应该能明白,经过一场致命的风暴,在海上,人往往容易变得疯狂。”

    “那么船上的人呢?可有一名叫玉幺的女子,您见过她么?”这时安永脸色苍白,终是怀抱着一丝侥幸,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作者有话要说:隔这么久终于更了,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大家,鞠躬。

 81第八十章 诀别

    这时利夫并没有急着回答安永的问题,而是望着他焦急的面庞;若有所思地笑了。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利夫好整以暇地回答,凝视着安永的双眼忽然望向他身后;继而话锋一转;“不过,似乎皇帝很在意您和我说话?”

    安永顺着他的暗示回首望去;果然发现身后不远处,坐在龙椅上的奕洛瑰似是不经意地瞥了自己一眼。

    他的心怦然急跳了数声;下一刻脑中便改变了主意,按捺住情绪开口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很方便说话;晚宴过后,不知您可愿意与我结伴去一趟宫外的平等寺?那里有我为玉幺建造的佛精舍,不知道为什么,我希望您也能去看一看。”

    “我当然愿意,”利夫立刻对安永微微欠身,欣然受邀,“崔大人的邀请,是在下的荣幸。”

    后半夜晚宴散时,安永与奕洛瑰道别之后,便乘着肩舆出宫,此时利夫已经悄然等候在宫外了。二人于夜色中四目相对,默然点头致意,随后安永登上牛车,利夫则跟在他身后,钻进了冬奴安排好的另一辆车。

    一行车驾抵达平等寺时,看守寺院的戍卫未料到安永深夜来访,也不敢多问,只是恭顺地放行。安永领着利夫一路走进平等寺,站在开满蔷薇的院落里怅然道:“玉幺她一向喜欢华丽的装饰,因此我才精心修造这间佛精舍,只可惜佛寺落成,她却一直没有回来……”

    说这话时,安永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悲伤,他在夜色中侧过脸,目光焦灼地望着利夫,低声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要打听她的下落,她对我很重要。”

    “她对你很重要吗?如果她真的对你很重要,你又为什么放她去远航?我想不明白……”利夫对安永的话付之一笑,缓缓回答,“如果你要找的人,是整艘船上唯一的一个女人,那么我的确见过她。只是我想不明白,一艘远航的海船上为什么会有一名女子,当然,如果是用以发泄的性…奴那么就另当别论了。我想,那个被关押在底舱里的女人,就是你口中的玉幺吧?就在我初次登船,在底舱里发现她时,她已经被船员轮…暴得奄奄一息了。”

    “你……你说什么?”一瞬间安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忽然变得冰凉,森冷的血流逆行而上,像裹挟着寒冰,冻得他四肢僵硬。

    “我已经说过,经过一场致命的风暴,在海上,人往往容易变得疯狂,那时候整艘船已经失去了秩序,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这时利夫一步步逼近安永,口中一字一顿,将真相残忍地揭破在安永眼前,“她在临死前告诉我,她的夫君名叫崔永安,她求我替她完成这次远航,找到她的夫君,然后借我的口告诉他——她曾经很爱他,很爱很爱。”

    “不……不……”安永沙哑地嗫嚅了两声,虚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紧跟着瞬间跌跪在地上,自身的意志被这血淋淋的消息完全击垮。

    他害死了玉幺,是他的自私和怯懦逼得她远行,是他害死了她!

    安永仓惶的双眼直直瞪向前方,因为过度的打击,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这时利夫却走上前弯下腰,双手攥住安永的前襟,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你在后悔吗?”利夫看着安永惨白的脸,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其实,从今天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看啊,害死玉幺的恶魔,就是那个陪伴在皇帝身边,俊美优雅,受尽宠爱的人,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体验到玉幺的痛苦呢?”

    说这话时,利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安永,一双灰蓝色的眼珠里透出冰冷的杀气。安永整个人被他挟制,巨大的痛苦像磐石一般堵塞住他的喉咙,他口不能言,只能在利夫的逼视下“嗬嗬”倒抽着冷气,双眼泛出绝望的泪花。

    这时利夫嘴角一撇,攥着安永衣襟的双手使劲往两边一扯,只听空寂的院落中响起几声清脆的裂帛声,接着是安永发出了一声恐惧的闷哼。

    “不……”当赤…裸的脊背被推进花墙,蔷薇枝条上的细刺纷纷扎进皮肉,安永喉间窜起一声痛呼,却引来了利夫的嘲笑。

    “你也会叫疼?别忘了你妻子遭受的痛苦。”利夫继续撕扯着安永的衣裳,无情地将他压在蔷薇上磨蹭,故意让他光洁的皮肤被细刺划出血珠,“是你让她遭受了天下最可怕的痛苦,难道你不想赎罪吗?嗯?”

    一时蔷薇花如雨落,安永在月下扭动着身子,疼得浑身战栗。他不知道利夫要怎样惩罚自己——是想凌虐羞辱他,还是干脆杀了他,面对这个忽然间变得凶神恶煞的人,安永内心充满恐惧,却又因为负罪和惭愧,让他固执地不肯开口呼救。

    轻薄的衣料就这么一片片从身上剥离,安永浑身赤…裸地被利夫掐住脖子,咬牙忍受着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常年在大海上拼搏,风浪的磨砺让这时候的利夫浑身匪气,出手内敛却利落凶狠,安永一时间吃尽了苦头。

    这是一次压倒性的施暴,时间绝不算短,安永却一次也没有还手。此刻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却又坦然无畏地直视着对方,如此安静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利夫的预料,于是他手劲一松,用带着点儿怀疑的语气问:“你为什么不反抗?”

    安永无力地咳嗽了几声,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地回答:“你知道我是玉幺的丈夫,就证明你的确见过她。我相信你说的话,所以,无论你想替她做什么……动手吧。”

    他说完这句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从眼中流露出的哀伤之色,却比任何哀求更能触动利夫。他低头审视着眼前这位纤细羸弱的男人,好半天后才意味不明地缓缓开口:“玉幺曾经对我说过,你是一个伪君子。”

    这时安永苍白的脸上忽然漾起一丝笑,随即双眼泪如泉涌:“没错,这是她最爱挂在嘴边的话。”

    他是一个伪君子,自私怯懦,所以害了她。

    “不,你不是伪君子,”利夫紧盯着安永,低声道,“你是一个烂好人——几丈开外就是你的救兵,你却不声不响地任我宰割,让我想杀你都觉得没理由。”

    “玉幺,就是最好的理由了。”安永忽然紧紧抓住利夫的手腕,阻止他萌生退意,“随你怎么处置,我只想知道玉幺最后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一定很恨我对不对?”

    利夫挥手挣脱安永,不屑的语气里别有深意:“算了,我还想活着离开这座城。”

    他丢下这句话后便放开了安永,似乎精疲力尽地直起腰,往后退开几步,直到看着安永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往安永脸上一丢。

    “等我离开佛寺之后,再打开看吧,”利夫转过身走向院落的月门,离开前又回首给了安永一抹嘲讽的笑,“我已经给了你满身伤,这是替玉幺讨还的。你如果不甘心,大可以去向你的情人告状,也许他会替你杀了我,不过我不怕。”

    安永拾起落在地上的信,揉了揉青肿的嘴角,勉强爬出花荫之下,借着微弱的月光拆开了信封。

    他只看了一眼信笺的开头,泪水便刺得他双目剧痛,一时睁不开眼——没错,没错,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简体字,这样的字,只有玉幺会写!

    他就这么蜷着身子坐在冰凉凉的地上,咬住拳头激动地哭了一小会儿,这才稳住心神睁大眼,就着月光如饥似渴地往下读:

    “安永:

    妈的,真不知从何写起,老子要说,老子吃了不少苦,但好歹活下来了,幸亏过去打的底子好,你有数哎。反正老子没死,就是这副身子确实坏了,得慢慢治了,操,我猜好不了的,也不知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会厌烦我。老子不大相信长久的爱,你懂的,但现在似乎想相信了,至少我对你那阵子,其实挺认真的,但现在老子变心了,哈哈,你看爱还是不可以相信吧?我现在就在利夫的船上,但没下船,因为我觉得见面也没必要了,老子又没欠你的,至于你欠老子的,老子已经叫他替我讨了。你现在可认识我男人了吧,帅不帅?哈哈,你在魏国好好过吧,拜拜。”

    安永念完这段,双目再度涌出泪水,这时他模糊的泪眼看见信下还有一段字:

    “崔大人,我觉得至少得写点什么,对你们的过去我无权表态,但如今我还是得交代几句,因为现在玉幺是我的妻子。首先,我对刚刚那场暴力感到很抱歉,但是您瞧,我就是乐意满足我妻子所有荒唐的要求,相信您可以放心地将她交给我,我很爱她,至少比您爱得多;其次,我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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