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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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钗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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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福王福晋道:“你坐下,我要问你话了。”问话刚才就问了,现在这问话当然是指正题。



果然,凌燕飞坐下之后,福王福晋立即说道:“格格的事哈铎都已经告诉我了,在你没有来见我之前,我也已经到灵堂去看过了,棺木里只有她入殓时穿的一套衣裳,她人并不在里头……”



哈总管上前一步叫道:“福晋,真的?”



福王福晋没说话。哈总管马上有所警觉,头一低,腰一弯,又退了回去。



福王福晋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她是怕王爷不答应她的婚事,其实就是王爷想答应,这也是家法所不允许的,从顺治爷入关到现在,从没有一个宦门闺阁下嫁平民的,这种事没有前例可循,尤其她是个皇族亲贵。和硕格格,可是她也不该这么做,她不知道王爷跟我……唉,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好好的,我就知足了,我也不计较这些了……”



顿了顿道:“恐怕你还不知道,也许你已经从我的说话听出来我的年纪并不大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她的生身之母,我是王爷的继室,可是我跟她处得很好,我并不敢拿她当女儿,她却敬我如母亲,她跟我无话不谈,只有这件事她一点都没有跟我提过,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这么做了,站在我的立场,我也应该成全她,我也会劝王爷成全她,我打算尽快的把那口空棺埋了,宗人府方面我自有办法应付,你这方面我也希望你不要张扬,这就是我叫哈铎带你来见我的用意,你能不能答应我?”



凌燕飞暗暗好不为难,他沉默了一下,毅然说道:“福晋的意思草民懂,福晋宽怀大度也让草民敬佩,福晋既有意成全格格,草民当不敢把这件事张扬出去……”



福王福晋道:“我谢谢你,我知道你们江湖人一诺千金,无论什么事既经当面点头答应,便绝不会有所反悔,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要让宫里知道,那是欺君之罪,王爷的爵位倒还事小,一旦株连起来那可不得了,所以话我不能不说在这儿,万一这件事要让外人知道了,我可唯你楚家你师兄弟是问,甚至我会找个罪名先加在你楚家头上,我是不得已,希望你不要介意。”



凌燕飞道:“草民不敢,不过草民还有下情禀报,也请福晋体恤。”



福王福晋道:“你还有什么事?”



凌燕飞道:“草民可以不张扬,但却不能不追究。”



福王福晋诧声说道:“怎么说,你要追究?为什么,我都不追究,为什么你还要追究?”



凌燕飞当即把冯七中毒自断一掌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福王福晋惊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她……”



凌燕飞道:“草民有根据,或许不是格格,但却绝跟那江湖人脱不了关连。”



福王福晋一拍座椅扶手道:“胡说,这,这怎么可以,你若要找那个人报冯七断掌之仇,那不就等于……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凌燕飞没说话。



福王福晋又道:“一个皇族亲贵和硕格格的一辈子,难道比不上冯七的一只手?”



凌燕飞双眉一扬道:“草民斗胆,福晋这话错了,格格是福晋的亲人,冯七也是草民的亲人,草民是只对事不对人。”



福王福晋霍地站了起来。



哈铎吓得忙上前一步道:“兄弟,你……”



福王福晋忽然又缓缓坐了下去,道:“这样好不,我有个变通的办法,你别追究这件事,我也不能让冯七白白少只手,怎么说他为的是我福王府,冯七他无论要什么我都给……”



凌燕飞倏然一笑站了起来。



福王福晋忽然提高话声道:“我能体恤冯七,你也应该明白她是不得已。”



不错,福王福晋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实话,这件事只要一让高明人查出来,很可能就断送了那位格格的一生。



凌燕飞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他沉默了一下道:“福晋的恩典,但草民身为晚辈不敢擅自代长辈做主。容草民转达福晋的意思,改天再来回话。”



福王福晋却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只听她道:“这是情,也是理,好吧,我就等你回话了,再不然你叫冯七自己来见我也可以,哈铎在这儿,冯七来的时候找他就行了,你帮福王府查明了这件事,除了那份奠仪之外我另有份赏赐,你找哈铎拿去吧!”她站起来带着两名青衣侍婢往里去了。



步履声由近而远听不见了,哈总管吁了一口大气道:“兄弟,我真为你捏了一把冷汗,我可从没见过一个像兄弟你这么大胆的。”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哈总管夸奖了。”



哈总管深深看了凌燕飞一眼,微一摇头摆手说道:“兄弟,请吧,跟我去领赏去吧。”



凌燕飞没说话,转身往外行去。到了前头门房,哈总管让凌燕飞先坐,然后他转身又出去了,过不一会儿工夫,他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红一白两个封套,进来便递向凌燕飞。



凌燕飞接过了那个白封套,却挡住了那个红封套,道:“哈总管,奠仪我拜领了,赏赐我不敢要,格格闹这么件事,府里的弟兄们都受累,请代我转赠给他们好了。”



哈总管忙道:“兄弟,这怎么行,这是福晋的赏赐……”



凌燕飞道:“我知道是福晋的赏赐,我受之有愧,府里的弟兄无论那—个都比我累……”



哈总管道:“他们累什么,除了轮值站班以外整天没事儿干,就算是他们受点儿累,吃的是王府的粮,拿的是王府的俸那还不是应该的,兄弟你就不同了,你不是福王府的人,而且也不是官家人,你不来帮这个忙是本份,来帮这个忙是情意,再说要不是兄弟你这位高明帮忙,这件事儿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呢,福晋一点心意,我说句不客气的,这也是兄弟你天大的面子,却之不恭,我看兄弟你还是收下吧!”



哈总管这番话是情是理,凌燕飞就是心理再不愿拿;也勉为其难接过来了。



哈总管送他出了大门,哈总管这个人真不错,不但没有一点架子,而且对人还挺热络,直嘱咐凌燕飞有空常来找他聊聊,他是诚心诚意交凌燕飞这个朋友。



口口口



前程跟身家性命都在凌燕飞这一趟结果如何,韩大人他是最为关心,一听说凌燕飞回来了,他急急忙忙从里头迎了出来,这当儿他是一点架子也没有,见面就忙问情形。



福王福晋交待过不许张扬,凌燕飞当面答应了,他自不能把实情实话告诉韩大人,他只告诉韩大人福王府交待不许泄透案情,不过他告诉韩大人,案子已经了了,韩大人的前程跟身家性命算是已经保住了。



韩大人关心的本不是案情,而是他前程跟他的身家与性命,只要他的前程跟身家性命能平安保住,他还问什么案情?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了。心里松坦一乐之下,当即就欢天喜地的回后头去了,连谢都没谢,更别说赏了!



凌燕飞连福王福晋的赏赐都懒得要,那里还会跟他小小一个顺天府计较,他一笑置之,韩大人往后去了,他则径自去见了冯七。



冯七被安置在跨院里,院子虽小但却挺雅挺幽静的,有树有花,还有个葡萄棚。



凌燕飞见着了冯七,把一趟福王府的经过说得很详细,静静听毕,冯七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会儿才叹口气道:“原来是这么档子事,这位格格也太那个了,什么主意不好想,怎么偏偏想了这么—个穷主意,幸亏让你看出来,要不然这乱子岂不是闹大了,小七儿,不是我夸你,你真行,简直是青出于蓝,这件事要换你师父或者是我,一天两天绝办不了,你要是愿意吃这碗饭,准是个好样儿的。”



凌燕飞淡笑摇头,道:“我对这碗饭不感兴趣,案子已经了了,韩大人的前程跟身家性命也都保住了,总算我代师父还了他的恩情,也没替老人家砸锅,倒是我刚才没跟您提的事儿,不知道您是打算怎么办?”



冯七动了动吊着的右胳膊,道:“你是说我这只手。”



凌燕飞“嗯”了一声道:“一个女流都有成全人的胸襟,我冯七何独不能成人之义,我不能让人说姓冯的胸襟不如一个女人!”



凌燕飞目光一凝,道:“这么说您是打算算了?”



冯七正色说道:“福王福晋说得不错,撇开福王的格格的身份地位不谈,一个姑娘家的一辈子,怎么说也要比你七叔这只手重些,再说人家也是不得已,慈悲之心,生生之机,为人胸襟不妨放大些,我不能为我这一只手断送了一个姑娘家的一辈子!”



凌燕飞道:“七叔,你的胸襟让人敬佩,不过你跟福王福晋不同,她所以愿意成全这件事,一则是因为她是格格的继母,二则也因为家丑不可外泄,您不同,您跟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



冯七道:“小七儿,你的意思我懂,你是觉得七叔这只手毁得很冤,世间的冤事儿不只这一桩,吃亏人长在,要是没人愿意吃点儿亏,要是没人愿意让一步,这世界就乱了。”



凌燕飞道:“我总觉得自保无可厚非,损人就过分了些!”



冯七摆摆手道:“算了,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自己到福王府回个话去,人家话既然已经说出采了,我自己不去一趟不合适,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就跟韩大人辞行,京里我不愿意再待下去了,我跟你一块儿回老龙沟去。”



他站了起来。凌燕飞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您去您的,我也要出去一趟,啸傲山庄有位老人家在这儿,我既然来了说什么也该去一趟看看。”



冯七目光一凝,道:“啸傲山庄有个老人家在这儿?是谁?”



凌燕飞道:“这位老人家您不知道,是啸傲山庄老爷子当年收在身边的一位奇人,从海爷爷起一直到如今,啸傲山庄都不忘照顾京里,老爷子派这位老人家长驻京里,为的是防郭家人再到京里来,也就是说有这位老人家在这儿,郭家人只一到京里来,绝瞒不过远在天山的啸傲山庄!”



冯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位老人家住在那儿?”



凌燕飞道:“就在西城。”



他没明说,冯七也没多问,一摆手道:“那你去吧,咱们谁先回来谁等谁!”



凌燕飞答应了一声,但没动,他迟疑了—下道:“七叔,咱们临回老龙沟之前,我想为这儿做件事儿。”



冯七微愕然说道:“临回老龙沟之前,你要为这儿做事儿,这儿?那儿啊,做什么事儿?”



凌燕飞突然之间似乎变得有点忸怩了,他又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件事儿我要不能做,那就算了,我既然能做,我不忍也不能睁眼看着,袖手不管!”



冯七急了,道:“说了半天什么不能不忍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凌燕飞眨了眨眼,低了低头,然后才道:“韩姑娘的五阴绝脉!”



冯七猛然一怔道:“原来是……你是打算……”



凌燕飞眉梢儿微扬道:“我打算治治她这天生的绝症。”



冯七忙道:“好哇,这是好事儿啊,你还跟我商量什么,只是,你会治么?”



凌燕飞道:“五阴绝脉固然是群医束手的绝症,可是只要懂怎么治,具深厚的内功,那就算不了什么,只能打通这根绝脉就行了。”



冯七道:“这个我也知道,治五阴绝脉非有极为精湛深厚的内功不可,你……有这把握么?”



凌燕飞道:“要没有把握我也就不说了。”



冯七惊喜地一巴掌拍上凌燕飞肩头,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还能治五阴绝脉呢!这一年啸傲山庄你可真没白待,这种天生的绝症,一般人别说了,连试都不敢试,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为绝症了,行,咱们这就见韩大人去。”



他可是说走就要走,凌燕飞忙伸手拉住了道:“七叔,不急在这一会儿,还是等咱们出去回来之后再说!”



冯七猛然抬眼凝注,道:“小七儿,别是你心里……”



凌燕飞刹时脸通红,忙道:“不,七叔,我没这意思;人家是宦门闺阁,我只是不忍让这么一位好好的姑娘这么命薄,这么受五阴绝脉的折磨,您是知道的,要不打通五阴绝脉,她活不过三年……”



冯七道:“我知道,我干吗不知道,只是我究竟说什么了,你这么急,这么臊?”



的确,冯七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凌燕飞脸色一红,苦笑着说道:“七叔……”



只听一阵轻快的步履声传了过来,随着这阵步履声,跨院里走进了韩府的总管朱顺,他一进门便叫道:“凌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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