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
揪紧的眉心终于展平，那带着刺骨冰寒的冷意此刻对她来说无疑是久旱的甘霖，很快地将体内沸腾的躁意平复下去。
大半个时辰后。
任翎缓缓地睁开了眼，刚才的事情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印象中自己仿佛在火海里浮沉着，师父好像朝她伸出了手，用力地将她从那火海中拉出来。
之后就觉得通体冰凉，比起那热辣的感觉，那种寒入心扉的冻意更让她愿意承受，总算熬过去了，但却又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师父面前失态了，心里来回纠结着，忽然听见白枫开口，“翎儿，感觉可好些了？”
“呃，”任翎揪揪辫子，“好、好多了，师父，刚才……”
“为何会提前发作？”白枫淡淡地打断了任翎的问话，将小徒尴尬的模样看在眼里，“不是说每三月会发作一次吗？”
“啊？”任翎一愣，扭头看向原本背对着的师父，讷讷道，“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清涟居士传音给为师了，”清眸望向任翎，白枫更担心的是发作日期的问题，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来看，一个月内要离开这空间并且前往中同城取得解药恐怕有点困难，“只是，时间上为何出了错？”
“时间……”任翎咬咬唇，将莲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只是，师父，那清涟居士明明说不认识师父的，怎会给师父传音呢？”
白枫听完任翎的遭遇，伸手揉揉眉心，心中涌起内疚。如果不是他执意想要让徒儿避开宗门劫难，也不会使得任翎遭人下了毒手，而在那莲居又遇上莲姬无意的雪上加霜，“是师父的不是，翎儿，让你受苦了。”
任翎弯起嘴角微微一笑，朝白枫走了过去，盘腿在他对面乖巧坐好，“师父，这跟您没有关系。是翎儿经验不足，才会轻易中了别人的暗算。师父是为了徒儿才将叫徒儿离开宗门，徒儿清楚师父的爱护之心。只是，希望师父也能够明白徒儿是愿意分担师父甚至宗门责任的。徒儿是玄道宗的弟子，怎能在宗门大难中独善其身？徒儿是师父的弟子，怎能在师父危难之时拂袖不顾？师父可知道徒儿明白这一切之后既感激师父的爱护又觉得内疚？如若不是及时赶到将那引魔石驱动，徒儿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师父，您能答应徒儿，以后不要为了爱护徒儿而……”
任翎一边诉说一边微微哽咽，“师父因为是徒儿的师父，所以对徒儿全心相护。可是，徒儿也是师父的徒儿，将心比心，师父应该明白徒儿对师父的心意。”
白枫浅浅地勾起唇，任翎这番绕口令般的话语，他听得真切，也明得真切。他自从入玄道宗以来，便一直是清心寡欲的性子，如果不是楚逸从小就喜欢缠着他闹，怕是他在玄道宗连一个朋友都不会有。
收任翎为徒的原因其实有两个，一是当时震天锤与玄冰针的感应令他对任翎有了留意，不然那所谓的优选师父擂台赛他根本不会真正看上一眼；二是留意任翎之后，对她在玄冰针上的掌握颇为欣赏，毕竟玄冰阵法是他所创，而任翎通过自己的领悟学习竟然能将玄冰针使得比他预计的还要好，委实让他高兴。
所以在那一刹动了收徒的念头，也就顺理成章地领走了原本早已失去选择师父权利的任翎。
宗门内一直对他从不收徒有各种传言，有人说他自视过高，怕是到了元婴期才会勉为其难收个徒弟；有人说他冷漠无情，根本不可能收徒亲传衣钵；也有人说他性情自私，一心只想自己进阶无视宗门培养新秀的宗旨……
说法很多，但这么几十年过去却从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依旧故我。
不收徒是因为没有遇到想收的徒弟，不收徒是因为觉得修真之途最终还是应该自己领悟晋级，不收徒就是不想收徒，他管别人怎么说？
然而，见到任翎便起了收徒之念，自然他也不会去管什么擂台赛的赛制规定，他白枫想收，便收了，干卿底事？
翎儿拜他为师，这件事情虽然他从未与翎儿说过什么，但却也知道宗门内有许多弟子对此事有微言，平日里翎儿去领任务去试师殿定然也有人对她出言不逊，或者是背后指点。
可是，却从来没有见任翎回来找他抱怨过一句。
这点，他很是欣赏。
任翎在这方面与他很相像，也是淡然得近乎冷漠的性子，对在乎的人很在乎，对不在乎的人完全无感。
这样很好。
经过十年多的相处，白枫早已将任翎视为亲人般对待，所以在许多事情上，认为照顾和爱护徒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今天，在小徒那认真的眼神和略为混乱却又意思清晰的话语里，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所偏颇了？
他用他的方式在做一个师父，在维护他的徒弟，却有些忽略了徒儿本身的想法和感受。
他的徒儿，就算是面对结丹期修士的刻意留难也能全身已退，能力和机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算没有他的照拂，翎儿也能独立地在修真途上走得很稳健。而他，也许除了保护和爱顾，更应该帮助徒儿成长得更快，这或许是他以后该逐渐改变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白枫对神情紧绷的任翎微微点头，浅笑道，“翎儿长大了，是为师处理不够妥当，以后定然会考虑翎儿的感受，莫要担心。至于清涟居士说不认识为师，是因为他的性子古怪的缘故，无需在意。”
白枫取出一颗红色丹丸递给任翎，“翎儿，你且先服下这暖玉丹调息片刻，可消除刚才冰丝绢在你体内灌注的寒气，以免伤了经脉。情蛊之事，我们稍后再谈。”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离开独特空间
第一百六十一章 离开独特空间
冰丝绢的寒气对修士来说其实是于经脉有损的，但任翎在蛊毒发作时刻，那种寒气却能够奇妙地与蛊毒的热力所相消融，是以白枫使用冰丝绢缓解任翎当时的痛苦。
而寒气对经脉的损伤，这个白枫早已研究过并且特制了专门温养经脉的暖玉丹，所以他才会放心地使用冰丝绢。
任翎吞下暖玉丹调息了近半个时辰，将其药力散至体内各大经脉当中，完成之后见师父丝毫没有因为蛊毒发作时候的情形有任何表示，倒是也安心了些。
两人继续各自安静地盘坐修炼，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主人，石爷爷醒了。”
脑海里传来墨玉的声音，任翎蓦地睁开眼，眸底闪过喜悦的亮光，“墨玉，石爷爷可有说什么？帮我问问他是否愿意出来看看现在的情况可好？”
墨玉细细软软地回答，“主人，石爷爷正在问是否方便让他出去呢，他听说了主人后来的遭遇，对主人现在所处的空间颇为担忧。石爷爷过来了，主人你直接和石爷爷说吧？”
“如此甚好，”任翎暖暖一笑，“石爷爷，我与师父在一起，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出来一见？”
“爷爷知道，”石空沉声道，“翎丫头你这师父爷爷还算欣赏，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且让爷爷出来看看罢。”
任翎意念一动让石空出了墨玉涧，一人一怪往白枫走去。
“师父，”白枫早在石空出现的一霎便睁开了眼，目光如水波澜不惊，任翎露出两朵酒窝浅笑着介绍，“这位石爷爷便是驱使引魔石的空间秘石，也多亏了石爷爷才使得我们安全地从引魔石下逃生。”
白枫闻言，眉尾微挑，对石空颔首道，“谢过。”
石空摸摸鼻子，尽管出来前小宝有提醒过翎丫头的师父性子清淡孤冷，但真正对着白枫时才感受到小宝说的那种冷意。
如果不是从白枫眼里看到那抹真心的感谢，怕是会认为他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哎——
石空挠挠头回了一句，“小意思。”
“石爷爷，您看看这个空间是怎么回事？”任翎想起自己撕裂空间后看到的景象，“翎儿发现外头有好多大小不一的空间，实在无法判断我们到底在哪里。而且，要怎么才能回到玄道宗呢？”
“丫头，”石空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说你撕裂空间去过外头？”
任翎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揪着长发，“翎儿学艺不精，花了四五天时间才成功撕裂空间，在外头只呆了不过一两个须臾，粗粗看了眼而已。”
“翎丫头，你可是用《小摩天秘法》？”石空摇头不已，“被‘羫’吞吃后所传送到的空间，用《小摩天秘法》里的方法是不可能撕裂空间才对，丫头，你到底怎么做的？”
“翎儿是用上次爷爷教的复合秘法撕裂空间的，”任翎恍然，难怪她一开始用《小摩天秘法》怎么都试不成功，原来根本就不行，“爷爷，被‘羫’吞吃后传送到的空间，和爷爷你一开始带我们进入的空间有什么差别？”
“复合秘法？”石空眼睛大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叹道，“上次教你的时候，似乎也仅只是听了个半懂。没想到情况危急之下，几天时间就琢磨透了，真是让老儿大吃一惊。”
慢慢地捋捋胡须，石空继续说道，“‘羫’好以空间为食，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包括翎丫头你看到外头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空间，都是被吞吃你们的那只‘羫’所吞食过的空间。”
“啊？”任翎傻眼，“石爷爷，照您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还是在‘羫’的腹中？那‘羫’的体积并不算太大，怎会容得下那么多空间？”
“非也，非也。”石空摇摇头，“爷爷说我们身处‘羫’所吞食的空间内，并非身处‘羫’的体内。”
“那我们到底是在哪里？难道‘羫’会自动将吞食过后的空间都聚集在一起，丢到某个地方去？”
任翎彻底被石空弄昏了头，头顶无数问号。
白枫忽然开口询问，“莫非我们是在‘句空’内？”
“对，正是‘句空’。”石空侧目，没想到白枫连‘句空’都知道，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羫’这种空间异兽连神智都无法开启，自然也不会懂得处理吞食的空间。每只‘羫’都会有与生俱来的‘句空’，我们正是在‘句空’之内。”
“那要怎么出去？”白枫问得直截了当。
石空呵呵一笑，“出去不难，却要靠你们两人合力帮忙才行。”
石空所说的帮忙，不过是让白枫和任翎取出夜光石持续不停地抛玩，用以吸引‘羫’出现。
据他所说，‘羫’虽然喜欢在各个独特空间中游走，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某个空间内沉入睡眠之中。他们想要从吞食他们的‘羫’所拥有的‘句空’中离开，就必须先找到那只‘羫’，然后石空才有办法应对并且撕裂空间离去。
而大多数空间都是黑暗无光的，所以‘羫’本身对光亮极为敏感，因此……本以为需要付出多大努力的师徒俩，仅只是像杂耍戏团那样重复地将夜光石抛来抛去就可以了。
“现在有个比较严重的问题，”石空严肃地看着师徒俩，“我们如今所处的空间，石爷爷也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在哪里。也就是说，即便撕裂空间回到点苍大陆，也不好说出去后会是什么地方。”
“幸运的话，还能在玄道宗地界附近，”石空挠挠头，“如果一个不小心，就是在离玄道宗数千里外也是有可能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任翎和白枫互视一眼，同时点头表示明白。
“爷爷待会儿对付那只‘羫’，你们就且在旁边静候即可，不用上前协助。”石空忽然闭目，似乎在感应什么，“爷爷这一战之后，怕是一睡就是数十甚至上百年，翎丫头，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石爷爷，”任翎眼睛一红，知道石空这次为了帮她耗去太多心力，“翎儿真的非常谢谢您。”
“傻丫头，”石空呵呵直笑，“爷爷闲着也是闲着，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对了，既然《小摩天秘法》你已经学会了，这《大摩天秘法》你拿去自己看看，回头爷爷醒来了再给你讲讲。”
任翎接过石空弹过来的玉简，“石爷爷，翎儿晓得，会用心研习的。”
一日后。
任翎在一阵熟悉的撕裂疼痛中醒来，张开眼发现自己正斜躺在某块巨石边上，“师父？”
白枫闻声而至，他比任翎早醒些时间，正在四处打量他们从‘句空’回到的修真界。
“师父，这里是哪里？”任翎撑着身体站起来，揉揉发酸的肩膀，他们所处的地方在一座山上，这座山林木稀落，倒是遍地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我们在玄道宗地界附近吗？”
“翎儿，”白枫摇头，“这里恐怕是魔修之地，我想我们应该是到了聚幽谷以北的地方了。”
“魔修之地？”任翎睁圆了眼，左右环顾，“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枫取出一个小圆环，是曾经用来查验任翎交给他的黑蚁的那只，“这是鉴灵环，能够鉴定灵气和魔气。为师发现这里的魔气相当浓重，故而怀疑我们来到魔修之地。”
任翎‘啊’地点了点头，魔气在玄道宗地界以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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