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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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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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荨⒑敛桓涸鸬拇朗拢一共皇浅醴浮8乙坏赖囊桓瞿晔乱迅叨沂苋诵爬档闹鞴埽ù蟾攀窃己病ね新硭埂な访芩埂睯ohnThomasSmith〕,通用的律师)问斯隆:“既然他让你这么火大,何不叫他走路?”
  “叫他走?”斯隆说,“怎么可能?他平常表现不错啊。”
  不过,他也有慈悲为怀的一面。有一回在开会时,一个刚上任不久的零件部门总经理出了个大丑。他是从制模厂的工人干起,一路爬上来的。在会议中布来德利突然质问他对财务和经济方面的发展有何看法。他可说是一无所知,于是慌了手脚,不过他不是坦诚说“我不知道”,而是开始胡扯。眼看他就要完蛋了,对于这种人,布来德利最无法原谅,也不会轻易忘怀。这时,斯隆突然插嘴进来,跟这个总经理唱和,扯得比他还离谱。会议结束后,我跟斯隆说:“您真是宽大为怀,对那家伙太好了。”他故作惊讶:“身为这家公司的总裁,我有责任为公司保住赚钱的资产。毕竟,我们准备在那年轻人的身上投资20年的时间。”
  有时他对人的体贴简直到了荒谬的地步。他的书《我在通用的日子》大约成于1947到1952年。有人告诉我,那本书在1953年1月以前,威尔逊离开公司成为艾森豪威尔的阁员时,已差不多完成了。凡是在书中提及的人物,他都会让他们过目有关自己的段落,看是否与事实相符。但是,若是批评某人的部分,他就留一手,决定等到这些人都作古之后,再行出版。那时,斯隆已经78高龄了,最大的心愿就是活着看到这本书的问世。然而,他还是等了10年,以免伤害到从前的同事。据说,双日出版公司(Doubleday)的编辑希望早一点让这本书出版上市,于是劝他:“你总可以说些模棱两可、不痛不痒的好话吧。”斯隆回答:“我办不到。我们就赌一赌,看我是不是可以在有生之年出版这本书。”他终于比书中提到的每一个人要活得久,享年91岁,在这本书出版一年且成为畅销书后,才撒手人寰。
  他是个很公平的人。1944年底,有个年轻的新人、行销部门的主管胆敢提出质疑:已决定在战后转型的通用何不分家,让雪佛兰独立?早在1937年,通用就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吞下50%以上的汽车市场而不会惹上反托拉斯的麻烦。这个行销人员论道:“对通用这个大巨人一分为二可能比较好。更何况,在战后的过渡时期,通用的弹性要来得大,可以自由调配厂房,这不是分家最好的时机吗?”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大家真应该听那年轻人的建议。然而,通用为了怕惹上反托拉斯的官司而不敢占有一半以上的市场,可说是后患无穷,使得外国汽车得以在近20年内长驱直入,侵占美国市场。不过,那时在通用总部的高级主管一听到这个年轻人这么说,脸都绿了,其中以斯隆的怒火最旺。他们从此不把这个年轻的行销主管当作是“人”。资深主管一致同意:“给他一笔钱,叫他滚。”斯隆却说:“不行,我们不能以言废人,我们希望公司人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于是,斯隆让这个年轻人高升做芝加哥电机部总经理。那时由于另一个老板卡特林,通用的发明天才,刚解决柴油引擎的问题,使之变得轻,又力大无比,足以推动火车头,因此那个电机部门即将迈入爆炸性的成长阶段。斯隆说:“这么一来,他就可以赚更多的钱,和在通用总部当高级主管差不多,或许更多呢,重要的是,他已经不在底特律了;他在这儿树立了这么多的敌人,连我都看他不顺眼,这样他是无法发挥才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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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隆的专业风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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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他领导之下的通用,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多年后,有一回他对我说:“也许不挑布来德利做我的继承人是对的。在很多方面,我已经做得不错了,他却青出于蓝,因此我特别喜欢他。但是,威尔逊的能力和我们有所不同,公司需要的就是像他这种人。”我告诉他,通用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高级主管的风格迥异,各有特色。他说:“这就是通用真正的力量所在。”为了做到这一点,斯隆把自己孤立起来,不与同级主管亲近。他表示:“假如我跟这些和我共事的人有交情,自然会有好恶之分。但是,我拿公司的薪水就不该这么做。”他曾是个交游广阔的人,特别是在年轻的时候,有很多好友、死党,但是这些人都不在通用。比方说,小他20岁、从很多方面来看,就像他儿子的弟弟雷蒙是一家医院的主管;还有每次都和斯隆一起度假的好友沃尔特·克莱斯勒(WalterP.Chrysler)则是克莱斯勒的创办人。斯隆每次出游一定少不了他,直到他在1938年过世为止。斯隆在他的书中惟一针对个人发表评论的,就是克莱斯勒。他老挂在嘴上的就是:“沃尔特·克莱斯勒死了之后,真是令人觉得寂寞难耐。”克莱斯勒曾是别克的总经理,他和斯隆的情谊是在他离开通用之后才建立起来的,也是听了斯隆的话才从通用出走。斯隆说:“有些人喜欢孤寂,我可不是。我一向喜欢有个伴,但是责任在身,我不得在工作场合建立私交。我必得公正不阿,甚至不能给人我偏好某人的印象。我的工作是评估公司里的人表现如何,至于赞不赞同他们做事的方式就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了。”他从不对某一个“人”表示意见,只评断他的表现。
  他虽然与人保持距离,却相当有礼。大家都称他“斯隆先生”,他自己也不曾对人直呼其名,看到威尔逊和其他副总以“查理”、“保罗”等相称,甚觉不妥。当然,生于1875年的他是属于老一辈的人,在那一代直呼其名并不是稀松平常,而是表示关系亲密,而他更和自己同一代的人有所不同,比方说对仆人,包括黑人仆役的称呼。每当他注意到通用大楼里操作电梯的人是个生面孔,他就问道:“先生,请问你尊姓大名?”那个黑人男孩就说:“我叫杰克。”斯隆会气得满脸通红跟他说:“先生,我不是问你‘尊姓’大名吗?”得到答案后,日后再碰到这个孩子,他就跟他打招呼说:“琼斯先生,早。”惟一的例外就是年轻得可以做他女儿的女秘书。他说:“我一直想要女儿,可惜没有一男半女。”因此,那些“莎蒂”、“罗丝”和“凯西”都被这老人宠坏了,成为他的“干女儿”。出席她们的婚礼时,他最是高兴,也乐于当她们儿女的教父,更把自己拥有的通用股票送给她们当礼物,好让这些“干女儿”成为独立而富有的女人。
  说来,斯隆不算是个谦逊的人,他很重视自己在美国经济和企业史上的地位,不过严峻的他更讨厌奢华不实的人。他的办公室非常简陋。每星期有两三天他总会待在底特律,但是他没有私人公寓可去,也不住饭店的豪华套房,总是在通用大楼顶楼找个小房间将就。他也没有私人饭厅,总是在主管自助餐厅用膳。因为老是在通用两个总部,也就是纽约和底特律之间奔波,其他高级主管都建议他租下一节个人专用的车厢。但是,每次乘坐从纽约中央车站发车的底特律号时,他总是买小包厢的票。他说:“只要有一张床就够了。”有一次,我为通用出公差,打算从底特律到圣路易斯,公司里的人帮我订了卧车下铺。上了车,发现70高龄又有关节炎的斯隆吃力地要爬到我的上铺。他是最后一分钟才买到票的,因此别无选择。我上去告诉他,要跟他换床铺,却被他谢绝了。
  他这个人荣誉标准很高。他一生都是共和党人,虽然他心仪塔夫脱(RobetrtTaft)⑨,还是在1952年大力支援艾森豪威尔竞选总统,因为这是首次将共和党人再送进白宫的机会。然而,后来艾森豪威尔出来为印第安那州的詹那(Jenner)参议员助威,斯隆对他的态度马上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詹那曾公开抨击艾森豪威尔的前辈马歇尔将军为“叛徒”。斯隆或许不特别崇拜马歇尔,但艾森豪威尔此举,这个曾是马歇尔一手提拔、有马歇尔的支持才有今天的人这么谄媚詹那,让斯隆觉得丢人现眼。威尔逊在艾森豪威尔请他担任国防部长一职时,曾请教过斯隆的意见。斯隆说:“我们如何能拒绝‘一国之君’?但是,你最好小心提防有人在你背后刺上一刀。这个人是没有原则的。”很快地,威尔逊上任后,发现他需要艾森豪威尔的支援。当然,威尔逊从未说过:“有益于通用的,就是有助于国家。”依他的个性,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说的是:“对国家有益的,就是有助于通用。”虽然是天真之言,还是有所差别。后来,有人误用了他这句话,他觉得受伤很深,请求艾森豪威尔帮他在公众面前澄清,艾森豪威尔却听而不闻。斯隆说:“我一点都不惊讶。不忠于前辈的人,对部属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常常有人问我,最佳“管理工具”是什么?答案就是:斯隆先生的助听器。他重听这个毛病已经有很多年了,使用的助听器是老式的,胸前吊着笨重的电池,耳朵上还挂着一个大喇叭,在说话之前,开关要先关掉,不然不但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自己说的话也会含混不清。斯隆还在开关上加上一个扩大器,一触动开关就会发出极大的声响,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静默不语。这就是他主导会议惟一的方法,不过他等到大家都发表完自己的意见,才会使用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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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隆的专业风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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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与多次通用的会议之后,除了明白斯隆对人事的关注和待人态度,我还观察到一点:他的决策方式。有一次,通用主管针对战后零件部门的扩展与否进行激辩。有一派以很多数字来支持自己的论点,坚决主张扩展这个部门,而另一派一样来势汹汹,辩道这个部门不该扩充,应采取保守的做法。斯隆听了许久,一言不发。之后,才关闭助听器,说道:“真正的重点在哪?是关于零件部门,还是美国汽车工业的未来?”
  “你,”他转向主张扩展零件部门中最大声话说的人,“你说我们该供给零件给那些无法自制零件的独立制造商,认为这样可为公司带来相当的利润。不错,过去确实如此。”他又转向另一派。
  “还有你,你说我们应该只管自己公司和与我们往来的经销商所需的零件。这个论点在我听来,你是考虑到本国汽车业的未来,而非我们零件部门的业务,是不是?好吧,”斯隆又说,“我们都同意不可能把大部分的零件卖给我们的主要对手,比方说克莱斯勒或是福特。但是,我们是否知道那些独立制造商未来的发展,如史蒂贝克(Studebaker)、赫德森(Hudson)、帕卡德(Packard)、纳什(Nash)和威利斯(Willys)等?可否为我分析一下?我有自信,就零件而言,他们一定乐于采买我们的产品,不过他们有生意可做吗?”
  “但是,斯隆先生,”赞成的那一派说道,“我们可以预期汽车市场仍会继续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那些独立制造商一定可以做得不错的。”
  “这么说,的确令人心动,”斯隆说,“但是我们曾否试着去检验过这个假设?如果还没有,就验证一下吧。”
  过了一个月,研究报告出炉了,结果让大家跌破眼镜,那些小型的独立制造商在汽车市场的快速成长之下,反而营运不良,即将被大公司并吞;他们只有在市场成长缓慢、汽车保持一定的淘汰率时,才有一点成绩。
  斯隆说:“好吧,现在问题是汽车市场成长的速度了,战后是对汽车需求甚殷,还是汽车市场根本不会飞快成长?汽车需求量到底取决于何外
  “是的,斯隆先生,这一点我们已经研究过了。新汽车的需求量视初次拿到驾照的年轻人数量多寡而定。他们一旦到达考驾照的法定年龄通常会先买一部老爷车,年纪较大或较有钱的人把旧车脱手后,就会购买新车。”
  “没错,”斯隆说,“这一点我们20年前就晓得了。未来5年、10年至15年的人口成长速度如何呢?”结果是,在未来的10年青少年人口将会激增。
  斯隆于是说:“事实已经为我们做了决策。我错了。”只有到这个地步,斯隆才会放弃这个扩展零件部门的念头。这原来是他本人的构想。
  他很少以清点人数或投票的方式来做决策,而是看大家是否都了解情况。有一次,我记得公关部门的加勒特提议进行一项大型活动。自然而然地,这样的提议一定会引起热烈的讨论。加勒特的确是有备而来,因此每个人都赞同这项计划,或许连斯隆本人都蛮心动的。大家都想,这个提议已经过关了,这时斯隆把他的助听器关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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