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宫廷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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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宫廷艳史-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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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工匠即刻把那缺口堵塞起来,只留一个小小窗洞,为递送茶水之用。那年羹尧住在围墙里面,只因花园造得曲折富丽,一天到晚玩着,却也不觉得气闷,那先生坐在书房里终日手不释卷,也不问年羹尧的功课,年羹尧也乐得自由自在,在花园中游来玩去;他自从到了花园里,从不曾踏进书房一步,也从不曾和先生交谈一句。他高兴起来,便脱下衣裤,跳下池中去游一回水;有时爬到树上去捉雀儿;春天放风筝,夏天钓鱼,秋天捉蟋蟀,冬天扑雪,一年四季,尽有他消遣的事体。

有时玩厌了,便搬些泥土,拔些花草,也是好的。他在花园里足玩了一年,好好的一座花园,被他弄得墙坍壁倒,花谢水干,甚至于那墙角石根,都被他弄得断碎剥落。只有那先生住的一间书房,却不曾进去过。便是那先生眼看着年羹尧翻江倒海,他也不哼一声儿。后来年羹尧实在玩得腻烦了,便进书房去,恶狠狠地对先生喝道:“快替俺开一个门儿,俺要出去了。”

先生冷冷地说道:“这园中没有门的,你倘要出去,须从墙上跳出去。”

年羹尧见不给他开门,便擎着小拳头向先生面门上打去;只见那先生双眼一瞪,伸手把臂膀接住,年羹尧不觉“啊唷”连声。先生喝他跪下,他怕痛不得不跪了。先生放了手,他一溜烟逃出房门去,一连几十天不敢进书房去。

看看又到了秋天,景象萧索,年羹尧也实在玩不出新鲜花样来了,便悄悄地走进书房去,只见先生低着头在那里看书。

他站在书桌边默默地看了半天,忽然说道:“这样大一座园子也被俺玩厌了;他这小小一本书,朝看到夜,夜看到朝,有什么好玩?”

那先生听了,呵呵笑道:“小孩子懂得什么?这书里面有比园子几千百倍大的景致,终生终世也玩不完,可惜你 不懂得 !”

年羹尧听了,把颈子一歪,说道:“俺却不信,你且说给我听听,怎要的好玩法?”

那先生听了,摇着头说道:“你先生也不拜,便说给你听,没有这样容易。”

那年羹尧听了,把双眉一竖,桌子一拍,说道:“拜什么鸟先生!俺不希罕 !”

说道,他一甩手出去了。这先生也任他去,不去睬他。

又过了十多天,年羹尧实在忍耐不住了,便走进书房来,纳头便拜,说道:“先生教我罢 !”

先生这才扶他起来,唤他坐下。

第一部便讲《水浒全传》给他听,把个年羹尧听得手舞足蹈;接着又讲《三国志》、《岳飞传》和古往今来英雄的事迹、侠客的传记。接着又讲兵书、史书、经书、以及各种学问的专书;空下来教他下棋、射箭、投壶。后来,十八般武艺也件件精通,又教他行兵布阵的法子和飞檐走壁的技能。足足八年工夫,教成一个文武全才,此时,先生便叫年羹尧自己打开围墙出去,拜见父亲。那年遐龄八年工夫不见他儿子,如今见他出落得一表人才,学成文武技能。如何不喜,忙去拜谢先生。那先生拱一拱手,告辞去了。任你年遐龄父子再三挽留,也留他不住。

他临走的时候,只吩咐年羹尧记住“急流勇退”四个字。年羹尧如今富贵已极,却时时感念他的先生,因此他如今也十分敬重这位王先生。

这位王涵春,虽敌不得年羹尧先生的文武通才,但在年大将军家里却也十分忠心,便是年大将军也十分信任他。他除教小公子读书以外,兼管着年家的家务;年大将军没事的时候,也常常找王先生说话去,这王先生是一位仁厚的长者,他见年大将军杀人太多,心中万分不忍;只因年大将军性如烈火,也不好劝得。年家有两个厨子、一个丫环为王先生送去性命,这是王先生一生一世不忘记的。他在临睡的时候,总要念一念《金刚经》超度他们,这件功课,他到老也不肯间断。 第一个厨子姓胡,在年大将军家里当厨子已有四年了。有一天,年大将军请客吃酒,有一样菜名叫鼋裙,是年大将军特意点做的,这时王涵春坐在第一位,家奴送上一大碗鼋裙来。

王涵春不知是什么莱,问时,年大将军解说是鼋鱼背上四边的肉,称做“鼋裙”说着,举走箸来逊客。王涵春夹一块在嘴里,年羹尧问他:“调味浓谈如何?”

这时因莱太热,王涵春舌根上被莱烫得开不得口,只皱着眉心,把头略摇了一摇。年大将军看了,认做王先生嫌味儿不佳,他便回过头去,暗暗地向门外的侍卫点了一点头。停了一会,只见那侍卫手中捧着一个朱漆圆盘,盘上遮着一方红布,走进屋来,向上一跪,嘴里高声说道:“胡厨子做菜失味如今砍下他的脑袋来了。”

说道,把那红布一揭,只见盘中搁着一颗血迹模糊的人头;把一屋子的客人吓得个个转过脸儿去不敢睁眼。王先生问:“究竟为了什么事?”

年大将军:“因见先生皱着眉头,知道味儿不佳,所以吩咐把他砍了。”

那王先生听了,不觉直跳起来,连说:“罪过 !”

才把自己因烫嘴才皱眉头的原因说了出来。那年羹尧听了,也不说什么,只是一笑罢了。胡厨子被杀死以后,接下去的一个钱厨子,也知道从前的胡厨子因做菜失了味砍脑袋的,便格外小心,每天吃什么菜,先去问王师爷。这样子做了一年,倒也平安无事。

这王先生是杭州人,有一天,他忽想起杭州的豆腐脑十分有味,第二天便吩咐钱厨子做一碗豆腐脑。年大将军和王先生是同桌吃饭的,见了这碗豆腐脑,他便勃然大怒,说:“豆腐脑是最贱的东西,如何可以这么怠慢先生?”

喝一声:“砍下他的脑袋来 !”

吓得那王先生忙下位来拦住,说明这碗豆腐脑是自己特意要的,年羹尧才罢休。又尝尝那豆腐脑的味儿,却十分可口,便吩咐:“以后每天做一碗豆腐脑请先生吃。”

这 王先生天天吃着豆腐脑,也吃厌了,只是不敢说。后来那钱厨子因家中有事靠假回去,便雇用了一个新厨子。新厨子听说王师爷要吃豆腐脑,也照样做了一碗。年羹尧一尝,那豆腐脑又老,味儿又苦,不觉大怒,喝一声:“取下脑袋来 !”

王先生急要拦时,已来不及了。

后来,那钱厨子假满回来,依旧做一碗豆腐脑,那味儿依旧是十分鲜美。王先生诧异得很,暗地里唤厨子来问时,那钱厨子说:“每一碗豆腐脑,用一百个鲫鱼脑子和着,才有这个味儿。”

那王先生听了,连声说道:“阿弥陀佛!这新厨子真死得冤枉,叫他如何知道呢?明天快把这碗莱免了罢。”

过了几天,年羹尧又想出一样新鲜小菜来,立刻请了许多宾客,那王先生依旧坐了首席,酒过数巡,只听得年大将军吩咐上菜:只见每一桌上,上面安着一个大暖锅,暖锅里煎着百沸鸡汤鱼翅;又每人跟前安一个五味盆,一个银锤子,一把银刀,一柄银匙。大家看了,都莫名其妙。停了一会,每人跟前搁着一个小木笼,笼里囚着一只小猴儿。那猴头伸出在笼顶外,好似戴枷一般,把猴子的颈子锁住,使它不能伸缩。年大将军先动手,举起锤子,在猴子的顶门上打一下,打成一个窟窿;把银匙探进窟窿去,挖出猴子的脑髓来,在暖锅里略温一温便吃。吃到一半,又拿银刀削去猴子的脑盖,再挖着吃,当时许多客人见了年羹尧的吃法,都如法炮制。一时里猴儿的惨叫声,刀锤的磕碰声,客人的赞美声,诸声并作。王先生坐在上面,早已吓怔了,便推说头痛,溜回房去。那班客人个个吃得舐嘴咂舌,连称异味。年羹尧也吃得呵呵大笑。这一席酒,直吃到日落西山,杀了一百头猴子。年大将军吃得酒醉饭饱,便踱进书房来看望王先生。这时恰巧有一个丫环送茶给王先生,那王先生一面伸手接茶,一面起身招呼年羹尧。两面一脱手,“哐 啷”一声响,一只玉杯儿打碎在地,溅得王先生一身的茶水。

王先生忙拿手巾低着头抹干净那茶渍,耳中只听得“飕”一声响,急抬头看时,那丫环的脑袋已经给年羹尧砍落在地。王先生到这时,忍不住把年羹尧劝说一番,并且说:“从来说的功高震主,大将军在此地一举一动,难保没有皇上的耳目在此,大将军如今正该多行仁德,固结军心。”

这王先生正说着,忽然外面送进一角文书来,年大将军看时,认得是他在京里的心腹写来的信,打开信来一看,早把个气焰万丈的年羹尧矮了半截,只听他嘴里不住地说道:“休矣?休矣?”

那王先生接过信来一看,也不免愁眉双销起来。原来年羹尧在任上的一举一动,都有侦探暗地里去报告皇帝知道。

接着那都御史上奏章,狠狠地把年羹尧参奏了一本。内而六部九卿,外而巡抚将军,都纷纷地递着参折;最厉害的几条是说他“潜谋不轨 ”“草菅人命 ”“占淫命妇 ”“擅杀提督”年羹尧看了,知道自己性命不保,便连夜整理些细软,把小公子年成托给王先生带到南方去,抚养成人,延了年家的一支血脉。这里王先生才走,那北京的圣旨已到了。那圣旨上大概说道:近年来年羹尧妄举胡期恒为巡抚,妄参金南瑛等员,骚扰南坪寨番民,词意支饰,含糊具奏;又将青海蒙古饥馑隐匿不报,此等事件,不可枚举。年羹尧从前不至于此,或系自恃已功,故为怠玩或系诛戮过多,致此昏愦。如此之人,安可仍居川陕总督之任?朕观年羹尧于兵丁尚能操练,着调补浙江抗州将军。总督印务,着奋威将军、甘肃提督兼理巡抚事岳钟速赴西安署理。其抚远大将军印着赍送来京;奋威大将军印,如无用处,亦着赍送来京。 岳钟琪和年羹尧交情很好,得了这个信息,忙赶到西安来,一面接收年羹尧的印信,一面用好话安慰,答应他上奏章代求保全;又拨了一百名亲兵沿路保护着,年羹尧和岳钟琪挥泪分别,急忙上路,看看到了江苏的仪征地方。这地方有水早两条道路:从水道南下,便可直达杭州;从旱路此上,也可以直达北京。年羹尧心想:皇上做郡王的时候,俺也曾出过力来;如今俺倘能进京去面求恩典,皇上看在俺拥戴的功劳上,便复了俺的原官,也未可知。想罢,便亲自动笔写奏章,里面有两句道:“仪征水陆分程,臣至此静候纶音。”

这不过想皇上回心转意,进京面陈的意思,谁知雍正皇帝看了这个奏章,越发触动了他的忌讳。他疑心年羹尧存心反叛,要带兵进京来逼宫,便将奏章交给吏部等衙门公阅。

从来说的“墙倒众人推 ”况且年羹尧平日威福自擅,得罪官场的地方很多,那班官员,你也一本,我也一本,众口一辞,说年羹尧受莫大之恩,狂妄至此,种种不法,罪大恶极,请皇上乾纲独断,立将年羹尧革职,并追回从前恩赏物件。接着,又有许多沿路人民纷纷控告年羹尧“沿途骚挠 ”这分明是那仇家指使出来的。那雍正皇帝看了,十分震怒,一夜工夫连下十八道俞旨,把个赫赫有名的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年羹尧连降了十八级,变做一个看管杭州武林门的城门官儿。年羹尧到了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孤凄凄的一个人带了几名老兵,到杭州做城门官去。凡做城门官的,只要有官员们进出,照例须衣帽接送,那武林门又系热闹的所在,每日进进出出的官儿不知有多少。却巧这时做杭州将军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在年羹尧手下当过中军官、几乎被他杀死、后来改罚在桥下当更夫的陆虎臣。那陆虎臣钻了别人的门路,三年工夫居然官做到提 督。他听得年羹尧罚落到杭州看城门,便竭力运动去做杭州将军。这真是冤家路窄,他到任这一天,摆起全副队伍,整队进城。合城的文武官员都在城门迎接,独有那位城门官儿年羹尧,若无其事,自由自由,穿着袍褂在廊下盘腿儿坐着向日光。待到那陆虎臣走到他跟前,他依旧是不理不睬。陆虎臣见状大觉大怒,喊一声:“年羹尧,认识俺吗?为何不站起来迎接?”

年羹尧听了,向他微微一笑,说道:“你要我站起来吗?我却要你跪下来呢!”

陆虎臣哈哈大笑道:“俺堂堂头品官儿,难道跪你这个城门官儿不成?”

年羹尧说道:“虽不要你跪见城门官儿,你见了皇上总该跪下。”

陆虎臣点着头说道:“那个自然。”

年羹尧不慌不忙站起身来说道:“陆虎臣,你看俺坐着的是什么?”

陆虎臣看时,见他身下坐着一方康熙皇帝赏赐的旧龙垫;年羹尧又从怀中拿出一方万岁牌来,搁在龙垫上,喊一声:“陆虎臣跪 !”

那陆虎臣不知不觉跪下地去,行过三跪九叩首礼,年羹尧才把万岁牌捧进屋子去供着。

从此以后,陆虎臣心中越发衔恨。回到衙门去,连夜上奏章参年羹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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