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起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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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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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糟了。”柳二呆道:“这偌大的山区纵横千里,到哪里去找?”



“不难,我带有地图。”



“图?”柳二呆道:“就是被江湖上那些贪心病狂之徒认为是藏宝地图的那幅吗?”



“正是。”



“好,快取出来瞧瞧。”



于是两人一齐下马,选了路旁一块平整的山石,将那幅草图展了开来。



草图上绘的是山形道路,几座比较突出的高峰,则有特别标示,也定好了方位距离。



图侧还有文字注记,一目了然。



群山中有个三角形的记号,线条较粗,沈小蝶指着说:“这就是慈云庵。”



柳二呆举头望了望昏黄的日影,四顾群峰,打量出正确的方位,然后移了一下草图。



“小蝶。”他说:“我看不看得出我们此刻在图上的位置?”



“在这里。”沈小蝶指指图上一条弯曲的线条。



这条线是代表一条小径。



“对了。”柳二呆道:“看来距离慈云庵已经不远,快马兼程,半日可到。”



“那就赶一程吧!”



“好。”



几十天的跋涉奔波,终于到了地头。



沈小蝶叠好那幅草图,揣入怀中,两人重又踏镫上马,折转向北。



约莫驰行了两个时辰,道路渐见平坦,山色也渐见青葱,居然还隐隐听到流水淙淙之声。



在边陲穷荒之地,这是很少有的景象。



“莫非到了?”柳二呆一勒马疆,望了望沈小蝶。



“好像是的。”沈小蝶目光四下一转:“这里的景物我似乎很熟。”



“你那时多大年纪?”



“大约五岁不到。”



“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柳二呆话到此时立刻住口。



五岁不到就成了孤儿,还是不提的好。



此时天色渐晚,一轮昏黄的日影,沉落在左面的万山丛中,暮霭也渐渐锁合了后面的山口。



“镗……镗……镗……”右面的山场里,忽然传来几响钟声。



钟声清越,飘垂四野。



“到了,到了。”沈小蝶欣然叫道:“这钟声我十几年没听到了,听起来还是这般亲切……”



看来她童年时期,在这里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日子。



当下策马缓行,两人一先一后,折入一条幽径,但觉龙吟细细,奇'…'书'…'网凤尾森森,像是别有天地。



莲花师太年高七十,依然健在。



这老尼似是养生有术,不但面色红润,而且双目开阔,居然炯炯有神。



听得沈小蝶到来,她显然意外地有份惊喜。



沈小蝶又介绍了柳二呆,当然说明了他就是四空先生的嫡传弟子。



“老尼看得出。”莲花师太慈蔼得像朵详云:“像煞了当年的四空。”



“弟子不敢比拟先师。”柳二呆道。



“敢不敢是回事,像不像又是回事。”莲花师太强调自己的看法。



“弟子哪点像?”



“佛曰不可说。”莲花师太目视沈小蝶,然后微微一笑。



聪明人应该想得到,她不肯说的是什么。



沈小蝶和柳二呆无疑都是聪明人,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脸上一红。



莲花师太对沈小蝶显然有份关注,也有份慈爱。



她拉着沈小蝶左看看,右瞧瞧,啧啧赞赏,不住的点头称好。



“蝶儿,出落得真像你师父。”



“真的?”沈小蝶道:“是大师父还是小师父?”



“一样,都一样。”莲花师太道:“你大师父和小师父本就难分轩轾。”



“可惜武功不济。”沈小蝶忽然眼珠一转:“比两位师父差得远。”



“哦?”



“还望师太指点。”



“好哇,小丫头,你越来越精。”莲花师太大笑:“居然打起老尼的主意来了。”



“师太慈悲嘛!”沈小蝶盈盈稽首。



“好吧。”莲花师太正色道:“不过不在此时,先去历练一下再说。”



“那要等到几时?”



“放心,老尼答应了就算。”莲花师太道:“莫看老尼已年登七十,还不打算回归西土。”



沈小蝶心知莲花师太一言不二,当下暗暗高兴。



柳二呆这才知道,这位老尼原来是位世外高人,一种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当日晚斋过后,各自安歇。



第二天,沈小蝶和柳二呆商量了一下,便打算收拾起程,返回中原。



慈云庵的后山有座塔,名叫灵谷塔。



大孟的骸骨就存放在这座塔里,其实也并非什么骸骨,只是一坛骨灰。



美人成黄土,红颜已化灰。



沈小蝶跪地焚香,祷告了一番,一时悲从中来,不禁泪如泉涌。



柳二呆神色一黯,也不由得跪了下来。



然后两人将那坛骨灰请出塔来,沈小蝶早就备好了一个黄包袱,紧紧扎住,缚在背上。



中午时分,辞过莲花师太,离开了慈云庵。



轻骑熟路,回程自是比较容易。



那知第二天跟着就要出山,忽然风波骤起。



原来山区难寻宿处,经过整天奔驰。人疲马乏,黄昏时分,两人选了个林木僻静之处,用过干粮饮水,准备先打个盹儿,等到明月东上,继续登程。



两人都是背倚山石,盘膝跌坐。



沈小蝶早已卸下那个黄包袱,紧紧的拥在怀里,酣然入梦。



柳二呆也正处自迷迷糊糊,忽然传来一声马嘶。



骏马通灵,必是发现了警讯。



他一惊而起,睁目看去,只见正好有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扑近了沈小蝶。



马嘶突起,那人也是一怔,忽然探手如电,直向沈小蝶怀中抓住。



目标好像就是那个黄包袱。



沈小蝶虽然香梦正浓,但毕竟是个练武之人,当然不会浑然无觉,就在她星目微张之际,已发现一只毛茸茸的手,抓了过来。



她没有惊叫,无声无息的一个翻身,闪了开去。



这一招很厉害,连那个黑衣人都大感意外,因为十拿九稳的一抓已落空。



落空不说,还招来了狠狠的一剑。



柳二呆大喝一声,一溜寒光已如惊虹掣电,挟轻雷之声飞泻而到。



黑衣人吓了一跳,却忽然身子一缩,就像个滚地葫芦般翻了出去。



缩得小,几乎缩成了一团。



滚得快,倏忽己在两丈以外。



这倒是难得一见的功夫,但当他长身而起之时,却赫然是条魁梧壮汉。



“你是什么人?”柳二呆挺剑叱问。



“别问这个。”黑衣人面目黧黑,目光灼灼:“先交出这个黄包袱再说。”



“黄包袱?”沈小蝶道:“你要这个干吗?”



“别罗罗嗦嗦。”黑衣人像是有恃无恐,冷冷道:“要就是要。”



柳二呆抡剑冷笑。



“就算要,也要说个理由。”沈小蝶按住性子:“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她显然有点奇怪Qī。shū。ωǎng。,这个人为什么要她大师父的骨灰。



“不知道。”黑衣人说。



“不知道?”沈小蝶越发惊奇。



“我知道。”柳二呆面向那黑衣人:“你以为这里面必是奇珍异宝,对不对?”



“没错。”黑衣人道:“你们两个身怀藏宝图。来到这个祁连山区……”



“原来如此。”沈小蝶笑了。



“你笑什么?”黑衣人睁目喝问。



“你也不想想,”沈小蝶道:“我们千辛万苦,弄到这批宝物。怎肯轻易给你。”



“不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沈小蝶已把那个黄布包袱重又缚在背上,顺手抽出剑来,故意说道:“除非你能杀了我们。”



“杀了你们,嘿嘿。”黑衣人脱口叫道:“你说对了,我家公子正有意。”



“你家公子?”柳二呆沉声道:“是谁?”



黑衣人忽然不响,目光溜溜。四下转了一转,蓦地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锣,当当当,敲了三下。



锣声一起,四面八方立刻人彤幢幢,像是忽然从地缝山石中钻了出来。



黑乌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一面小锣一敲,居然引出这许多人来,显然早已布置妥当。



“嘿。”柳二呆冷笑:“倒像个玩猴把戏的。”



他表情虽然很轻松,却也不敢大意,掉头向沈小蝶使了个眼色,登时两人背向而立。



黑衣人忽然身影一起,登上了一方巨石。



“别弄错了,这可是杀的把戏。”他捧捶一扬,手中那面小锣立刻当当当,一阵猛敲起来。



“卟,嗤,叭哒……”左右两翼的幢幢人影立刻蜂拥而至,长短兵刃不一,其中居然还有弓硬弩。



柳二呆和沈小蝶登时人影一闪,分头迎敌。



碰到这种情形,当然顾不得人命,柳二呆大喝一声,怒剑飞旋,在杂沓的人丛中兔起鹘落。



沈小蝶剑如灵蛇,上下飞舞,由于人潮如蚁,几乎剑剑中的。



片刻间,但见血雨纷飞,惨叫连连。



世上胆子大的人固然不少,不怕死的人毕竟不多,这批人原是一鼓作气,此刻眼见遍地横尸,没死的人也渐渐胆寒起来。



虽然仍在大声呐喊,却没人奋勇争先。



“上,一齐上。”站在巨石上的那个黑衣人猛敲着那面小锣,也叫破了嗓子。



柳二呆怒叱一声,忽然凌空飞起。



但见他人如轻烟,寒光电泻,斜刺里一掠数丈,冲上了巨石。



那黑衣人敲着小锣,一下子措手不及。



只听“夺”的一声,剑到血崩,直贯胸膛,连哼都没哼一声,人已翻落巨石,登时气绝。



为首的一剑毕命,其余的更是心胆俱裂,登时人影四窜,立刻作鸟兽散。



柳二呆跃下巨石,喘了口气。



“这可奇怪啊,”沈小蝶看了看横七坚八的尸体:“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死无对证了。”柳二呆摇头。



“不过我可以确定。”沈小蝶道:“此人只是帮凶,绝非主脑之人。”



“何以见得?”



“你不记得他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家公子,要置我们于死地……”



“哦,对了。”柳二呆皱了皱眉头:“这公子……这公子是谁?”



“哈哈,就是本公子。”林木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朗朗大笑:“姓柳的,你的记性好坏。”



这公子居然来了。



明月已上东山,清辉如水,洒遍了远山近林。



林木中话声甫落,只声履声沙沙,踏着满地落叶,出现了三条人影。



为首的一位华服少年,赫然正是逍遥公子。



前番那位绿衣少女业已不见,伴随而来的却是两个面目姣好,体态妖绕的紫衣女郎。



看来这位公子哥有了新宠。



“原来是你。”柳二呆眉头一扬:“刚才这些人都是你的指使?”



“正是。”



“可惜你失望了。”



“这怎么会。”逍遥公子不以为意的道:“死了这几个人,对帝王谷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



“帝王之谷?”



“就在此之下。”



“哦?对了,你是帝王谷的逍遥公子。”柳二呆耸肩笑道:“你是牛头还是牛尾?”



“此话怎讲?”



“你刚才说牛毛不当回事。”柳二呆沉声道:“要是柳某人力能斩牛头,断中层呢?”



“姓柳的。”逍遥公子脸色忽然一沉,冷冷道:“你嚣张得太过份了。”



“你不嚣张?”



“嘿嘿。”逍遥公子道:“你敢比拟本公子?”



“这真可笑得很,你凭什么这般狂妄自大?”柳二呆道:“论武功,你并无惊人之能……”



“什么?你敢小觑本公子?”逍遥公子怒道:“你可知道,千金公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本公子乃是金枝玉叶,不像草莽匹夫,冒险犯难。”



“无聊。”沈小蝶忽然冷笑。



“这倒有趣。”柳二呆冷笑:“你坐不垂堂,却到了这种血迹斑斑之地;不想冒险犯难,却敢面对柳某人,你当柳某人这支剑只是摆摆样子的吗?”



“你的剑?”



“怎样?这支剑不够锋利?”



“嘿嘿,姓柳的,今夜死神照命,你再锋利的剑,也等于一块废铁!”



“哦?”



“东方庚辛金,西方甲乙木。”逍造公子念了两句怪话,忽然回头道:“金木大师请了。”



金木大师?这是叫谁?



“阿弥陀怫。”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宏亮的佛号,但见黄云飘飘,飞越林表,“笃”的一声,落在柳二呆面前一丈以外。



果然是个和尚。



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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