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寻秦记- 第28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施尽浑身解数,避过了重重追兵,这晚来到著名大河“贾鲁河”的西岸。

放眼看去,两岸一片平静,不见人迹。但项少龙可以肯定必有敌人的暗哨设置在某处密林之内,监视着河道的动静。

他细心地观察,假设了十多个敌人可能藏身的地方后,躲往树上去,静待黑夜的来临。

疲累下很快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地化作了一个纯美的白色世界,脸上身上虽沾了点雪花,却并不感到寒冷。

初雪终于降临。

项少龙拨掉身上的雪粉,心情沉重的看着仍洒个不休的雪花。风雪虽可掩蔽行藏,但却不宜逃亡,若此时跳进水中,又湿淋淋的由河里爬出来,说不定可把他活生生冻死。

而且雪停时留下的足迹,更难瞒过敌人的追蹑。

目下他只有三个选择。

首先就是砍木作筏,好横渡大河。

不过这做法既费时失事,又非常危险。

除非他能肯定敌人岗哨的位置不在附近,否则若惊动了敌人,那时身在河心处连动手顽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次就是沿河往上游奔去。

依荆年的地图,此河源头起自中牟西南方的山区,不过若这样做,绕过河头时已非常接近中牟南郊这极度危险的区域了。且若要再往大粱去,路程将比早先定下的路线远了近五百里,实在划算不来。

剩下的方法是朝下游走,那样虽离大梁愈来愈远,但却较易离开险境。

若到了下游位于几条大河交界处的安陵,既可找寻机会乘船渡河,甚或可改道南下楚境,那时就算给楚人逮着,说不定李嫣嫣和李园肯念点旧情,把他释放。

下了决定后,遂匆匆上路,沿河南下。

走到天明时,大雪终于停了。

项少龙回头一看,只见足逃像长长的尾巴般拖在后方的雪原上,不由暗暗叫苦。

再走了一段路后,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给追兵发现,灵机一触,停了下来,先视察形势,定下了计划,忙朝附近一片树林赶去。

入林后拔出血浪,劈下了一株稍细的榴树,再以匕首削成两条长达五尺的滑雪板,板头处依足规走翘起了少许,中间偏往板尾处亦前后高起少许,刚好可把自己连靴的脚板踏进去。

又钻了四个小孔,把勾索割了两截,穿孔而过,可把鞋头和树板绑束稳妥。

最妙的是在板底处刮出一道贯通头尾的导向槽,一切似模似样。到黄昏时这中国的第一对滑雪板终于而世。

项少龙在二十一世纪当特种部队时曾受过精良的滑雪训练,此时自可驾轻就熟。

完成了滑雪板后,又制造滑雪杖。

雪杖头宽尾尖,近尖端三寸许处,扎了一根横枝,充作“雪轮”。

一切妥当后,已是夜深。由于削割坚硬如铁的榴木,花了他大量气力,休息了一会后,才再展开行动。

他把滑板雪杖挂到背上,才徒步朝河岸跑去。

虽仍是举步维艰,但心情和先前已有天渊之别。

近天明时,他走了足有三里路,至大河岸边而止。

故意攀到水缘处,留下了清晰的足迹,才倒退踏着原先的足印,回到河岸上去。

然后穿上滑板,捆扎妥当后,一声呼啸,开始滑雪壮举。

他利用起伏不平的地势形成的斜坡,不住加速,由缓而快,绕了个大圈子,两耳生风的回到了刚才的密林,然后藏在一棵高出附近林木的大树顶处。

只觉精神无比亢奋,要经好一段时间,才能静下心来闭目假寐。

到了正午时分,敌人终于来了。

项少龙闻声睁目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魏国骑兵,少说也有过千之众。

他们沿着他留下的清晰足迹,朝树林全速奔来。

项少龙看着他们穿过树林向河岸追去,到了他足迹终止处,倏然停下来商议。

不一会魏兵纷纷下马,伐木造筏,忙个不休。

这时又下起雪来,比上一趟更大。

一团团的雪球似缓似快的由灰黯的天空降下来,只片晌就掩盖了原先留下的蹄印足迹。

项少龙暗叫天助我也。

如此一来,当敌人在对岸再发现不到他足迹时,只能分散搜索,愈追便离他愈远了。

大雪本对他最是不利,现在反成他的护身符。

正心中欣然时,犬吠声在远方响起。

一队百多人的徒步魏兵,拖着几头猎犬,沿河而至。

项少龙心中恍然,知道这队伍与正在岸旁造筏的骑兵队本是一队,但因雪大,又发现了他留在雪地上的足印,匆匆赶了过去,所以这猎犬队伍才落后了近一个时辰。

不禁暗叫好险,若在刚才先到的是这队猎犬队,自己的妙计便可能不灵光了。

现在只凭大雪已足可抹掉自己的所有气味。

直待到黄昏时,魏人才全体渡过了大河。

项少龙又耐心待了两个时辰,才爬下树来,趁着月黑风高,雪花漫天的良机,掣起雪杖,鸟儿般在漫无止境的雪地飞翔,掉头朝贾鲁河驰去。

有了这“雪地飞行”的工具,他决定冒点险偷往中牟。

逃亡至今,他首次对前途充满了希望。

第二十卷 第05章 欲离难去

走不了两步,前方一扇门“伊丫”声中掩开,祝秀真以舞蹈的曼妙姿态,莲步轻摇的走出来,拦住了项少龙的去路,眼神既幽怨,似乞怜的道:“沈执事有空吗?”

项少龙当然不会蠢得相信这些歌姬的任何表情,盖因她们都是演戏的第一流专家。

不过纵使董淑贞和祝秀真曾布局害他,现在比较弄清楚是什么一回事后,他对她们不但没有怨恨,还探感怜惜。

说到底,她们都是在这男权当道的社会追求自己理想而挣扎求存的女子,虽然手段太过份,但亦只是迫不得已。

只恨自己身为东方各国的头号公敌,自顾不暇,纵想帮她们亦是有心无力。

这刻他想到的只是如何脱身,不用卷入这牵涉到多方面的漩涡里。

他尚未来得及回答,祝秀真已扯着他衣袖,硬把他拉进房内去。

忽然间,项少龙清楚感到自己成了舞伎团内分别以凤菲和董淑贞为首的两大派系间斗争的关键。

无论凤菲想脱身退隐,又或董淑贞要继承凤菲的位置,均须通过他这掌管一切的“下人”去部署安排。

而他更是对外接触的桥梁。

他现时的角色有点像二十一世纪超级巨星的经理人,又或剧团的经理。

若没有他的合作,凤菲和董淑贞便无牙无爪什么花样都变不出来。以前张泉和沙立得以亲董淑贞和祝秀真的香泽,原因正在于此。

岂知给凤菲利用张泉和沙立间的斗争,连消带打地一下粉碎了董淑贞和祝秀真的优势,把这最重要的职位交到他项少龙的身上去。

这时他已有点明白为何凤菲肯把张泉留下来,其实此乃非常厉害的一着棋。

因为张泉与董淑贞既有暧昧关系,这使董淑贞很难当着张泉的眼前明目张胆的来勾引项少龙,唯一方法只有联合张泉来迫走他、那自然会迫得项少龙更靠拢凤菲。

假设董淑贞真的撇掉张泉,后者走投无路下,说不定反会向凤菲投降,出卖董淑贞的计划和秘密。

至于祝秀真本是倚仗沙立,沙立一去,遂变得孤立无援,只好投向董淑贞,任她摆布。可是只要她再有凭恃,可能又会与董淑贞争夺继承者的位置。

不过可能连凤菲、董淑贞和祝秀真都不知这的是张泉早被人收买,正密谋不轨。

目下的形势是凤菲笼络不了他,董淑贞想陷害他又告失败,张泉当然更不能打动他,一时成胶着之局。

最可笑是他一心只想脱身。

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电光般掠过他脑际时,祝秀真关上房门,转身把他搂个结实,悄脸埋入他胸膛里,情深款款的道:“你怎可对秀真如此无情?”

项少龙清楚感到她动人肉体高度的诱惑力,心中泛起怜意。虽明知她是虚情假意,亦生出同情之心。

他没有反拥她,亦没有把她推开,只是昂然站着,淡淡道:“秀真小姐不须如此,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

祝秀真仰起俏脸,竟已梨花带雨,凄然道:“我很害怕!”

项少龙想不到她有此一招,心中一软道:“秀真小姐!”

祝秀真把俏脸埋在他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胸膛上,悲切地哭了起来,把他襟头全染湿了。

项少笼慌了于脚的连哄带劝,扶到她在席上坐下,任她搂紧脖子坐入怀中,又为她拭掉热泪,她才止泣收声,只间中香肩抽搐一下。

他几可肯定她是戏假情真。

这情当然不是爱他之情,而是对己身命运茫然的惊恐之情。

祝秀真凄然道:“你该知大小姐已准备解散舞伎团,且准备把我们送人套交情,好使自己可以安然脱身。”

项少龙愕然道:“竟有此事?”

祝秀真道:“此事绝对不假,以前团内有好几位姊妹,离团嫁入豪门后,遭遇都很凄惨,有人活生生给大娘打死,有人因主子丢官抄家成为官伎。倘若只是遭受冷落已是很幸运的。秀真情愿死去好了。这样的活罪太难受。”

项少龙皱眉道:“你们都是大小姐买回来的吗?”

祝秀真凄然点头,悲切道:“不要看她表面待我们这么好,只因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可助她博得天下第一名妓的美名。事实上她只会为自己打算,而我们则是她的工具。”

项少龙知她六神无主,才会如此倾欣心内的恐惧。心中暗叹这时代女的悲凉地位,但亦感有心无力,道:“你这么坦白,不怕我向大小姐出卖你吗?”

祝秀真苦笑道:“什么男人我没见过,你是那种天生正义的人,开始时人家看错了你,但现在再不会犯这错误,所以只好厚颜求你。”又叹道:“我们这些小女子对团外的事一无所知,离团后寸步难行,只能任人摆布。”

项少龙道:“可是你终要嫁人啊!”

祝秀真在他怀里仰起犹带泪渍的俏脸,轻轻道:“最好当然是不用嫁人,我们人人都有积蓄,足可一世衣食无忧,但却须人为我们做得妥善安排,现在沙立给大小姐赶走了,只好求你。”旋即垂头赧然道:“就算要嫁人,都不希望被对方知道自己当过歌舞姬,秀真宁作穷家子的正室,死不作豪门的鳝妾贱婢。”

项少笼心中恍然,这正是关键所在。

歌伎团内有野心者如董淑贞,目的是要取凤菲而代之,没野心的如祝秀真,则希望能凭这些年来的床头金,过点自己选择的理想生活。

无论何种目的,都是想独立自主,把命运尽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首次认真考虑纵使可轻易脱身,是否能狠心离开,置她们不顾?最佳选择是安排她们到秦国安身立命,一来那处不会直接受刻战争的蹂躏,更重要是他只要说一句话便没人敢欺负她们。

这群姿色出众的姜女,若愿意的话,他还可为她们安排好归宿。

问题是他眼前自身难保,团内又明争暗斗,加上张泉这内鬼,在这困难重重的情况下,他是否仍有相助之力?他决意先试探祝秀真的真诚,轻轻道:“沙立是因我而被逐走,你有没有想过为他向我报复呢?”

祝秀真娇躯微颤道:“原来给你看穿了,难怪不肯来哩!秀真就此赔罪,任凭处罚。”

项少龙当然不会“处罚”她。还下了决心不可与团中任何女子发生肉体关系,以免惹上情孽。

就在这一刻,他下了决心要尽力助这歌舞伎团的可怜女子,都能达到心头的愿望,就当是为这时代的男人补赎少许罪过好了。

他好言婉拒了祝秀真的献身后,回房把事情向肖月潭说出来。

肖月潭点头道:“虽要冒点风险,但大丈夫立身处世,自该有不畏艰难的胆色胸怀。事实上我对她们都很同情,但自问又力不足以保护她们。假若能安排她们安全地到咸阳去,不但你可以回家与冢人团聚,她们亦可获得安全之所,确是两全其美的事。”

项少龙皱眉苦思道:“但凤菲显然有她的打算,也不会告诉我们。”

肖月潭笑道:“她这么倚仗你,自然在她的计划里你是其中重要的一环。那只须看她吩咐你做什么事,就可寻出蛛丝马迹。现在首要之务,是要与团中所有人混熟,像你指挥军队般如臂使指,要做起事来便容易应付多了。”

项少龙叹道:“现在沙立的人都投向张泉,大部份人视我如仇敌,表面尊敬,暗里恨不得我塌台。这就是眼前最大的烦恼,没有一段时间,如能赢得地们的信任。”

肖月潭哂道:“张泉这种小脚色,拿什么来和我们斗。只要我一句话,可教他永远消失。不过最好先找出他为谁办事,知己知彼,才能取胜。”

项少龙道:“除非用刑,否则他怎肯招供?”

肖月潭失笑道:“若说阴谋手段,还是老哥我比你在行。用刑乃下下之策,况且他胡乱拿个人出来搪塞,我们亦难辨真伪。哈,我却有个更精彩的方法,不但可去掉张泉,还可收买人心。”接着附耳对项少龙说了一番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