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清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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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清风路-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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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啊地一叫——他瞅着夏云唱得出了魂,醒不来了,被那金光一道引开了视线,才明白了。急道:“两位客官快走,快走!咱不收钱了——带这块金饼可要闹出性命!”说得苏夏两人东张西望。周围的人都似被一言惊醒,顾不得再看美人了、顾不得吃饭了,纷纷离去。



留着的大多面目不善。但有一位老者,瘦得精神,发须理得一丝不乱,坐在一边,极为端庄。苏阳见过,知道他不喜欢在妇人面前交配——比如,找驴交配。只见他看着街面说道:“两位马带驴奔,好个手段!不知有何要事?”夏云想起来道:“对,有要事。”起身要走。



老者嘿嘿冷笑,道:“慢着!别以为我真当驴交马配的有何不雅!今日你们不把事说清楚了,我就先破了这小公驴的精元,让你们跑不快!”



夏云顿惊,见到街面上又出现了那几条邋遢大汉,还赶来了好多的母驴。显然,他们跟老者是一伙的,已趁他俩吃饭的时间做了准备。



苏阳站起来摇头,道:“太不讲理了,我们的买卖是不能说的。”老者正色道:“什么不讲理?什么买卖?老夫身为衡山派的人,身具本派南路监察御史的令下之责,为朝廷效力恪尽职守,对江湖上往来人等都要一一盘察……”说着,这位老者突然双目直暴、鼻孔大张,死盯住了一个地方。



原来,夏云已掀开了身上的红衫,正在解里间的青丝束腰。此举不仅令老者动容,更有好色者糊想乱猜,不知老者意图配驴,何以轮到女子宽衣解带。



立时,铺子内翻桌子倒凳,离着远点的人都在跳起来、凑上来,撞成了一片。街面上的大汉也止不住地奔来。正见到夏云也向他们赶来,有投怀送抱之势,真令人人得意。



夏云转瞬即至,似将腰带解开了,抓在手里向一条汉子甩去。那汉子觉得脸面上挨了一下,满不在乎,伸手欲抓。猛然惊觉,那腰带竟是一把青颤颤的软剑,急摸脸上。幸好没觉着缝,也没流血,才放心了。



夏云挥着剑,已在人、驴之间舞弄开了。众人先都一惊,随即哄笑,看着夏云的剑虽然吓人,却似软得过头了,没开刃的样子,只能当鞭子用,啪啪啪地打得乱响,落在皮粗肉厚的汉子和驴子身上,没起多大作用。她就像一个生了气的牧羊女,使劲地赶着狼群,却只能让那些家伙稍稍地后退。



不少人看她没有真的宽衣解带,略感失望。老者为此也有所收敛,将那眼珠子、鼻孔子都又摆正了,庄重地挥了挥手,让众人坐下。对苏阳道:“你也坐下来,咱好好谈谈。”



苏阳道:“好。”真又坐了。自语道:“你昨晚上睡得舒坦,现在让你去赶驴,我正好歇歇。”便往桌面上一趴。老者将脸一沉,甚感不适。又笑逐颜开,招手道:“来来来,上这儿来!”原来是外面走来了一个凶巴巴的黄衣人,引起了他的关注。



但见那黄衣人背着大刀,脸上没毛,看不出年岁。径来老者对面一坐,便道:“老头子,你怎么昏了头了,动我的货物?”老者才收了笑容,道:“别说得不中听,我们谁不是在为朝廷出力?”黄衣人道:“呸,老子聚资购粮,是为朝廷出力,你出什么力?一个劲地找女人,弄得我们华山派的所辖之域都要没娘们了,大家难得见上了一个就看得挪不动腿,成何体统!”



老者方才大声呵斥:“没长胡子的,你懂什么!”即拱手向天,道:“当今圣上,三宫六院,所须女子已不下万人;满朝重吏,为了臣子的体面,每位也得蓄妾三千;加上各地府县的官员,个个养妇近百,都得有人为之操心。我正是在为朝廷出这份力!所在之地也是华、衡两派共辖的分界之处,在按盟约办事!”



黄衣人道:“办的好事!你们收罗的女子,有多少被你们衡山派占为己有?至少你们也是先奸后送,一个都没浪费吧!”老者急道:“住嘴!我还没有说你们华山派收金采银,有几个钱效敬了朝廷呢!看来你们已经财大气粗,富可敌国了吧!”黄衣人忙道:“糊说,华山派上下哪有一个是贪财的!”老者亦道:“你也不要血口喷人,衡山派上下哪有一个是好色之徒!”



苏阳趴在桌子上看似睡了,也不知怎么听到了这几句,噗地笑了一声。正巧,进来两人哈哈大笑,他的声音才没有引人注意。黄衣人和老者扭头一瞧,都道:“原来是北岳、东岳的朋友,快来评评理!”便进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行者,入了他们一桌。大行者道:“二位何必多此一争,贪财好色,在咱四岳派的上面都是可以明说了的。只要咱们尽了监管之责,这些也是咱份内的享用。”前二位才略有所思,感到了自己的假样,又心有不甘。



老者道:“对呀,我还未忘了自己身为监察御史的下属,在例行查问,以免被华山派的朋友放过了一些可疑的人,去坏了江湖的太平。”黄衣人道:“什么可疑的人,都会被老子一刀砍了!”老者道:“你们就会砍砍砍!我说你们平日里收了人家的钱财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人家的命也收了呢?弄得人心惶惶,老百姓见了金银,跟见了鬼一样地跑,生怕会出人命!”



黄衣人道:“你……你他妈的!老子说将可疑的人砍了,还没说到砍我们的财主呢,你妈的真会东拉西扯,挑老子的毛病!不过老子没病,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收财又收命,一是防着他们没钱了四处喊冤,二是防着他们没钱了满街乞讨,都是为了保全天下太平、繁荣富足的盛景。不像你们,将多少女人都活活地弄死了,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老者道:“我们……”真还难言。小行者忙道:“我来,我来告诉他其中的乐趣。大家都不要再装了,咱说说亮话……”



话才说了个头,苏阳就在桌子上滚了滚脑袋,道:“坏,我不听了。”黄衣人喝道:“别吵……”可想听个明白呢。冷不防一块抹布飞进了嘴,他倒先没声了。脸都紫了,噌地起了身,伸手往嘴里一掏——抹布、牙齿、烂舌头,全掏出来了。喷血而倒。



老者惊道:“有个尖渣渣!”两位行者叫道:“一起上!”还有六七张嘴跟着嚷嚷,各自亮出了家伙,都冲着苏阳。



苏阳道:“看你们闹的!”极显无奈,在桌上捡了吃饭的筷子,往前扔。



老者抢先叼到了一根筷子,二位行者随后获得。三位都使足了劲,不愿意吃它——往外吐。吐血、吐牙齿、吐舌头,没把筷子吐出来。猛地像知道错了,往下趴,三脑袋磕了下去,再没起来。其他的人一时惊呆。



苏阳手里还剩一根筷子,不知道给谁,拿着它晃了晃。吓得那些人都捂住了自己的嘴。苏阳往地上一指,那些人都聪明地趴了下去,个个安静。苏阳才又往桌上一趴。耳听得街面上也没了响动。



夏云忽道:“走啦!姓苏的快点走啦!”已经上了马背。苏阳哎呀一叫,赶紧上驴,随之疾奔。街面上的母驴和邋遢汉子都已倒地抽搐。他从中掠过,道:“好险,我可就剩下一条好裤子了!”回头看时,那些人、畜已血花飞溅,飞射得一片艳红。知晓这小女子的剑法势若无形了,杀人杀驴都能暂时隐血,以后她要割起耳朵之类的,可得多加注意。



一时无话,他们奔出了两里来地。后面传来了呜呜的号角声。夏云心中起疑,向身后道:“姓苏的,你没把人杀干净?”苏阳道:“你让我少管闲事,在下岂敢多管。看他们乖乖的,也就算了。”夏云道:“那不行!”竟在坡路上拨转了马头,绕个弯,又往回奔了。



那驴子忙着转身,也跟得紧。苏阳道:“还折腾呀!”夏云道:“那些都是坏蛋,会害死好多人啊!”说话间,那号角声已从后面传到了前面,远处的几个山上,已有人吹号接应了。



夏云惊道:“来不及了!”急得再次掉头。苏阳道:“急什么呀!看着自己的驴子转圈圈。夏云骂道:“你懂个屁!”拍打着千里飞云驹一闪而过。苏阳追着,嘀咕:“这封路号我听得出来,看你拍个屁——马儿再快也没用。”只见夏云的身影越去越远,这次真要将他甩了,才有点担心。



第七章 先前恨



赶了一会儿,苏阳又到了青峰之下。山间林密,举目青幽,已难觅芳踪。



驴子疯跑,号角声时起时伏地伴着他,又过了好长的一段水沟。眼前山峦渐开,路显三条。两旁都是水道,淌了几个弯,成了急流。他骑驴居中,甚有飘移之感,自觉地貌奇胜。忽听得上空清鸣,抬头见白鹤高飞,心即凌云。正有妙想,忘乎所以。却又听得鹤唳似惊,冷不丁地瞅见了前方火焰腾起,直冲天际。



夏云背着火焰,一骑奔回。近了,能看到她满脸的污黑尚未拭尽,仍在用手乱抹。苏阳不禁喜道:“还好,你回来了!”夏云叫道:“过不去了,咱们得绕着走!”马不停蹄,狂奔而来。吓得那驴子就趴下了,被飞云驹从上一跃而过。苏阳方才恼道:“你……你叫我钻……”那驴子则不介意,驮着苏阳爬起来、转个身,又追上去了。



如此返回,两人跑了一半。见黑压压的,一群群人扛着木头出来了——要堵路。



夏云放马奔腾,瞬间疾极。几群人尚未将道口合拢,马儿呼啸而过。唬得他们一呆,眼看着苏阳骑个狂驴——也跟过去了。



苏阳道:“这些人才够坏,要将我们困死,你倒是不管了。”夏云毫不搭理,在前面急于找路。闯上了一座山头,领着苏阳奔向了搭满帐篷的山坳。



立刻,他俩就见到了里面兵马云集。耳听得战鼓齐鸣,好几队正在操练的兵马跟上了他俩。



夏云只瞅着帐篷对面的一条大道,引领着大军一路奔去。真是浩浩荡荡,令她如远征之将。苏阳惊道:“她是兵马大元帅了!”夏云哪管元帅的鸟,只要赶个时间。回头看那苏阳还不容易落下,又摧马快奔。



过了一阵子,夏云再次回头,见苏阳已落一箭之外,身后却依然兵马腾腾,令他成了好一员驴将。夏云道:“我让你损兵折将!”接着一摧马。



没过多久,苏阳果然成了光杆一条,跟在后面一路死奔。



平川踏尽,他们就延着山脚前行。转个弯,太阳没了影。再跑下去,月亮都要出来了。



苏阳的公驴疲惫不堪了,几次都靠在了山石上才没倒下。夏云还不想停,径往一座高山爬去。眼瞧着千里飞云驹依然如履平地,苏阳想想自己的驴子也不能再上了,往下去也得滚。却见这家伙抬头望着晃动的马屁股,一声嘶鸣,又来了劲——摇摆着身子,疯疯癫癫地追了上去。可惜,这一段路实在难行,它始终都没接上马屁。



月亮照着它执著的驴影上了山顶,马儿又已下山了。驴子满怀雄心,一味追逐至此,已将力气耗尽。心仍不甘,抖擞精神,便往下跳。



苏阳终于看到了,驴子也凌空而起,并且越过了马的头顶,大感扬眉吐气。又感到这驴子还能在空中翻跟头——要将他往下压了。心知张果老倒骑驴,也不是这么个骑法,赶紧往外面钻。他身体已在驴背之下,张开双臂,一个燕子抄水式,都不顶用了,只能往下掉。



正好,被下面的夏云一把抓住。苏阳忙道:“多谢!”以为人家要将他放到马上。他早有心要一骑此驹,料今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方露出了笑脸,夏云道:“你别砸着我!”将他一推。苏阳道声啊,身体即进了矮树丛中——哗哗地一弹一蹦,倒也有点骑马的味道。



驴子可倒霉了,翻着肚皮便落到了巉岩之上,咕噜噜地往山下滚。虽然是赶在了千里飞云驹的前面,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了。



苏阳从树上下来,夏云已经去得远了。他捡了自己的鞋子,又在半山腰上捡了自己的包裹,磨磨蹭蹭地往下走。



夏云在底下等得不耐烦了,见他下了山,自又向一座更高更陡的山上骑去。



苏阳看到了自己的公驴横卧在地,周身血肉模糊,剥了皮一样,死定了。便站在那里感慨万千,道:“你这头笨驴,一心一意地要跟人家交配。难道此中乐趣真的无与伦比,值得你以命相拼!又道:“你终是畜生,为此而死,也不为过。还有些人要学这样的,以为此中风月无边,不知江山风月,欲意迷心,有负天高地迥,殊为可叹!”



夏云的声音忽然从对面传来:“姓苏的,要不要买相家荡了?快点走啦!”苏阳才道:“要啊!”人却不走,已感到肚子饿了,要吃烤驴。只怕这驴有问题,自己吃了,会像它一样,虽不至于追马,但要追起那小女子来,也会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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