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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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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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开场白,想必只有胤禛才会明白。



话未落音,周围一下子变得很静,柏林寺的钟声也嘎然停止。我斜眼瞥胤禛,只见胤禛怔在当地,手掌握成拳,深沉的眸子看向我,脸上全是惊奇。我朝胤禛连连眨了好几下眼,刚刚转过身的胤祯道:“乌伦珠日格,你怎么念起诗来了?”我沉默不语,胤祯扯着我衣袖,“快点走。”我“哦”一声,并没迈步,微微侧头,含泪看胤禛,缓缓道:“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



我不敢再念下去,我怕自己会失声哭泣。



胤禛苍白的脸瞬时划过好几种表情,静站须臾,一头扎往府里。



我心想,胤禛有没有注意到我?他应该会设法来找我吧?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不日我们便会见面。想到这里,喜极而泣。胤祯没有注意,笑道:“你又想干什么?”我将头扭到一边,擦干泪,随胤祯上马车。



第四十一章



康熙六十一年春



在马车内坐定,胤祯道:“听你刚才念的诗,可以猜出你也有想的人,对不对?”我“嗯”一声,无力靠着车壁。胤祯道:“你想的那个人还在吗?”我道;“还在,但是我们失散了整整七年,不知何日才能见面。”胤祯道:“七年?是在那次战乱中失散的吗?”我迟疑道:“算……算是吧。”胤祯幽幽的道:“听你方才的语气,你和他的感情一定很好。”我嗫嚅道:“很好,很好,矢志不渝的那种。”胤祯叹口气,“你至少还有机会和他重逢,我却永远见不到她了。”



我沉默着哀伤,胤祯,你应该彻底忘记她,不要再想她。她生生的坐在你旁边,但永远都不会跟你相认。她心里只有胤禛,只有一个不可替代的胤禛。



马车拐过一道弯,进入嘈杂的大街。胤祯撩起车帘,遂又放下车帘,一字一句道:“天上双星合,人间处暑秋。稿成今夕会,泪洒隅年愁。梧叶风吹落,瑾霄火正流。将陈瓜叶宴,指影拜牵牛。”



这是第二次听胤祯吟诗,十六年前,他女儿夭折时,他也咏过一首。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悲叹,同样的无奈,同样的伤痛。



我盯着胤祯,不知道该说什么。胤祯苦笑道:“这是十一年前的七夕作的,可惜她听不到了。比起你刚才的那几句,我的是不是太悲了?”我点了点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快乐过才是最主要的。你记住她的话,记住喜乐,忘记哀怨吧。”



胤祯道:“我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再次撩起车帘,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发愣。我闭上眼,心想,不管采取什么方法,一定要在四月前和胤禛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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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一年夏



原以为胤禛会想办法来找我,或者会给我传个信,岂料过了月余,无任何动静。胤祯也不履行承诺,除了带我去西郊骑了一次马,什么地方都不让我去。用他的话说,他要忙着听康熙亲授用兵之道,没闲工夫陪我。而我人生地不熟,又喜欢瞎跑,还不听招呼,为了防止我再次被人掳走,还是呆在园里比较安全。我出不了园,自是不能去找胤禛。



明天就要随胤祯跟着康熙巡塞,胤祯会在巡塞途中和康熙道别去甘州,我一定要在这几天和胤禛说上话。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坐上马车,就开始想该在什么地方离开胤祯去找胤禛,可是直到下车进大营,还是没想到万全之策。看来只能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唯有让自己生病,才能避免跟胤祯去甘州。



晚上,康熙在帐殿设宴,所有的皇子都去参宴。我在帐内踌躇一会,偷偷出帐,向胤禛的帐篷走去。



夜色正浓,空气沉闷,阵风不时吹,并不觉得凉爽。这次随驾的皇子很多,胤祥也在其中,上马车前远远地看见了,可惜看不清楚他眼下是个什么样。



我走到胤禛帐篷附近,来回踱步,默默祈祷胤祯的人不要发现我不见了,默默祈祷宴会早点结束,默默祈祷胤禛看到我了能一眼认出。



“王爷,您头还发热吗?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是苏培盛的声音。



我回头,见胤禛盯着草地往这边走。这次我的心情不似上次那么激动,只是静静的等。



胤禛朝苏培盛挥了挥手,和他低声交谈。苏培盛点了点头,打个千离开,胤禛这才抬起头来。他显然看见我了,意外的是,脸上无任何异样之情,连上次见面时的惊奇都丢了。



我忐忑的想,我在信里说以十年为期,他会不会没有想到我提前回来了?又或者,他根本不相信我会回来?难道真的要他认我右肩胛上的花瓣胎记才可?



我盈盈笑着,心咚咚剧跳,两手冒冷汗,寒毛根根倒竖。胤禛不快不慢的走到我跟前,慢悠悠的道:“你到底是谁?”



只有质疑的五个字。



我没有立即回答,想着苏培盛说他头发热,笑着伸手去摸他额头。他浓眉微蹙,截住我的手,把我拽进帐篷。



“你到底是谁?”胤禛狠狠推我,我被胤禛的力冷不丁的一击,身子往后倒,胳膊肘重重磕地。我又急又气,“你干什么呀?”一时忍不住,摸着胳膊肘嘤嘤低哭。



帐内铺了地毯,摔倒也不会受多大的疼。我哭只因胤禛粗鲁的行为,本打算装装,可胤禛不但没丝毫反应,反而用淡淡的语气道:“伺候主子都不会吗?快点起来给我倒茶”。我不可置信,直直看着胤禛。胤禛撩起褂子,坐到软榻上,翘起二郎腿,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如果说没见到胤禛之全是期待和欢欣,经过几次漠然的打击,全变成了失望和伤心。



我霍地站起,头也不回的朝帐门走。要撩帐门,迟疑了一下,心想,如果他叫住我,我就立马让他看我右肩胛的花瓣胎记。没想到胤禛却道:“出了帐门右拐,走约莫一百丈,再左拐,走十丈左右,就可以回到你的帐篷了。”



我咬着嘴唇回头,胤禛正端着茶杯喝茶。我怒从心起,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胤禛跟前,抢过茶杯,狠狠瞪胤禛。由于激动,茶杯随着手不断抖动,有几滴水溅出,打在手上,火辣辣的直灼惨裂的心。



胤禛指着我鼻头,高声喝道:“大胆,简直是无法无天。”眉心拧成一块,两撇胡随之上翘,倒有几分让人慑服的威严。以前要是见了,定会吓得不敢吱声,但现在却是冷笑着把茶杯扔在地上,拽起他衣领,怒道:“你这算怎么回事啊?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你忘记曹悠苒了吗?你忘记林梓悠了吗?你忘记三生三世了吗?忘记了吗?忘记了吗?”



胤禛瞪大双眼看我,漆黑的眸子映着我流泪的脸。惨白惨白,全是哀怨和伤痛。“你闹够了没?”胤禛打开我的手,“哪里来的疯丫头?”我愣了半晌,哭道:“胤禛,你会后悔的。”说完拔腿跑出帐篷。



出帐后,和一个人擦肩而过,只听那人道:“四哥,方才是不是有人叫你?”我辨出那声音是胤祥,忙停下来,回头看时,胤祥已进了帐篷。



“咦,四哥,这个茶杯是谁扔的?”



“一个毫无教养的蒙古疯丫头扔的,幸好她跑得快,不然我定让她好看。”



我被胤禛漠然的话击倒,抹了把泪,提步疾跑。不知道要往哪里跑,只知道振动双臂,迈开大步跑。跑出营地,在一条小河边坐着,骂道:“你这个家伙,你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的忘记我了?你好讨厌,你好讨厌,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到底是为什么?变了吗?真的变了吗?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一个响雷划过,一个闪电扯开,紧接着,几滴水珠砸来。不消一刻,水珠越来越密,砸的力度也越来越大。我嚎啕大哭,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流到嘴边一抿,分不清是苦是咸,是酸是涩。



“乌伦珠日格……乌伦珠日格……”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雨里传来,我没有应,只是抱着腿哭,誓要把一生的泪流完才甘心。



“乌伦珠日格……乌伦珠日格……”



我迟疑着要不要应,声音已飘到耳边。我见是胤祯吩咐照顾我的两个随从,瞥他们一眼,起身一步步往帐篷走。



由于淋雨,染了伤寒,当晚高烧不退,调养几日才稍有气色。胤祯去甘州的前夕,我往身上泼冷水,站在帐外吹风,病情加重,床都下不了,胤祯见此,便留下我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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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一年夏



兜兜圈圈,转来转去,我这个苦命的不速之客如今寄宿在胤祯京郊的别院里。这是块四面环山的幽谧地,正值仲秋,满眼都是红叶。一阵风吹来,红叶或挂枝,或落下,给萧瑟的季节增添意外的诗情画意。



我披了件披风,站在别院最高处,望着烟雾弥漫的远山发愣。



迷茫。



是的,我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来这里是对还是错。胤禛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那样说?七年的时间,他变心了?我不信,一点都不信。他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刻心底。



别院的管事丫鬟小钰躬身道:“给姑娘请安。”我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事?”小钰递给我一份请柬,“这是姑娘的故友送来的,来人说请姑娘务必仔细看请柬里的每一个字。”



故友?孤身影只的我哪来故友?我接过,叫小钰退下,打开请柬,上面写着:晓妆髻插碧瑶簪,多少情怀倩竹吟。风调每怜谁解会,分明对面有知心。



这是我在英华殿抄经时,胤禛在那幅为我作的画上题的诗。



我双手捧着请柬,眼泪扑簌落。胤禛没有忘记我,胤禛没有忘记我,胤禛应该早就知道我是林梓悠。没有跟我相认,肯定是有诸多考虑。最重要的是,这种离奇的事一时之间,很难让人接受。



第四十二章



康熙六十一年秋



我合上请柬,环顾四周,见没有一人,忙走进屋子,关上门,再次打开请柬,只见诗的下面写着:日落西山时,璎珞岩边见,想法只身一人来,看完立毁,切记。



我撕烂请柬,点燃火折子烧毁,在屋里来回踱步,暗自纳闷,字迹不是胤禛的,但诗确实是胤禛的。会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不管是不是,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跟小钰说想出去走走,小钰欣然同意,不过给我安排了两个随从。我沉下脸,淡淡的道:“我想一个人静静。”小钰不卑不亢的道:“大将军王走前反复叮嘱奴才,姑娘人生地不熟,不管去哪里,得有人保护。”我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璎珞岩是一处人工叠成的石山,泉水流下,淙淙潺潺,很是悦耳,石山上边建有小亭。我曾伴驾去过那里,亲眼见康熙题了块“绿筠深处”的匾额。



不知道胤祯随从的脑子是不是都不好使,半路上,我再次以肚子疼上茅房为借口成功逃脱。赶到璎珞岩,太阳恰好落入地平线。怀着激动的心情等了好一会,并没有看见胤禛。天色一点点变暗,我的心也开始紧起来,但是不等到结果绝不能放弃。



天快黑尽时,一个男子骑马飞奔而来。那男子下车,磕了一个头,“我家主人想请姑娘去玉兰苑做客。”我扶着亭柱,“请问你家主人是谁?”那男子躬身道:“我家主人说奴才只要给姑娘带一句话,姑娘听了自然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我想应是胤禛,忙走出亭子,笑道:“什么话?”那男子轻声道:“浮生如梦幻,梦幻即长生。长生离梦幻,便是野狐精。”我大喜,捂着剧跳的胸口,颤声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你快带我去玉兰苑。”



“姑娘等等。”那男子叫住我,“我家主人还有一个问题。”我叹口气,在心底把爱折磨人的胤禛骂了个遍,“问吧。”那男子道:“我家主人问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好气的道:“你回去叫你家主人听好了,这句话是康熙五十三年冬至第二天说的,你问问你家主人,要不要告诉你这句话是在何地说的?要不要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后他是怎么离开的?”



那男子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请姑娘把头上的发簪交给奴才。”我取下发簪,奇道:“为什么要这个?”那男子道:“这个是我家主子特意吩咐的,姑娘无须多问,交给奴才就好。”我递给那男子,满肚子疑惑。那男子收好簪子,拍了两下手掌,一辆马车从黑幕中冲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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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没有猜错,玉兰苑正是当年晨曦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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