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日常生活- 第63部分

“你回去吧。”顾默说着，也没抬头，只是挥了挥手，便站起身，“我去睡一下，明天就好了，别担心。”

她已说过“最后一次”那样的话，所以慕容这次其实算是赚到了，也没理由多留，虽然担心，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走了。

顾默在家里睡了一整天，睡得很沉，只是总做梦，梦到叶之星像新闻里说的和那个刚出道的秦可人怎样怎样。她一直都站在旁边看，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但是说不出来，他甚至都往她这边看一眼，一眼都没，让她很伤心。睡醒了躺着也没用，她于是又起来，上了会儿网。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她看了看，叶之星，叶之星……那几个字一入了眼便拔不出来。嘴巴扁了扁，电脑也没关就去了客厅看电视。

过了几天浑浑噩噩的日子，顾默回公司销假，照例有人议论她，而且不单单是在背后了，仿佛她在的时候也对她指点，她原来是有些好奇心的，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没什么可关心的，爱说说去。晚上回家了就寂寞，往常虽然也大都是一个人，但好歹是有点盼头的，就等着电话来，或者她去，或者他来，也或者她都睡了，然后他就偷偷地来了。可现在房间很空呢！于是就卧室里开电脑，客厅里开电视，音量很大，吵到邻居被投诉，她就关小了一些，总算应付过去。可是音量大了她会觉得有人在呢，只不过她听不出来罢了，好像还有他的呼吸以及……转身就可见到的温柔笑颜。

电视里面某某台预告，晚上的访谈节目今日邀请的嘉宾是叶之星，她一听，抖了一下，感觉他已融入她所有的生活，不可分割。慌忙地转了台随便乱看，但眼睛也不时瞄着时钟，下意识地等着那个时间到来。

而到了节目时间，她又不转台，只是胡乱地翻各个频道，走马灯似的盲目。又等了一会儿才转过去，但又不敢看，捧着杯子去厨房冲饮料。没有热水，她现烧，烧水的时候耳朵也支着，虚伪的客套从电视机那边传来，她咬着嘴唇呆呆听，其实也没怎么进脑。

待到水已经烧好，水壶自动断电，“啪”地一声跳起按钮来，她被吓了一跳，然后想起，忙往杯子里倒热水。拿着小勺搅拌着，慢慢往屋里挪。

电视里访谈的内容都很没营养，这种采访又不是时事采访，没必要一下切中题目，而是开头有些小过渡，无非是他最近正在做什么呀，新片拍摄有什么体会……等等。

顾默坐在沙发上，却偷眼看去。叶之星仿佛有些憔悴，眉宇间又流露出无奈，但还是微笑着一一回答每个问了等于没问的问题。

顾默喝了一口，太浓厚，甜得发腻。

那天见他走的时候也没这么样的阴郁，也许是她当时懵了没有注意。顾默呆呆地望着电视里的叶之星出了神。忽然又想，也许……她以后都只能是这样地看着他了呢。

主持人：“叶之星，听说你在圈外有个交往多年的女友。”

她一惊，转回注意力。

“是。”他不卑不亢，态度安详，也没有躲闪，即使是对着台下的各种惊讶声时，面色也毫无波澜。

“哇，竟然坦承了呢！”主持人也不怎么相信地自言自语，“可是之前有很多媒体访问过你，你都没有承认哦！”

“现在不同，”叶之星说，“我配不上她，已放手给她自由。”

慕容岚一脚踹翻桌子，站起身，抓起外套要走。

“你干嘛去？”夏不凡也立即蹦起来。

“我去砍了叶之星！”

夏不凡见拉不住，急忙掏出电话找救兵。

“他竟……说了……”不知怎的，手中的陶瓷杯子竟然那么重，她都握不住，掉落在腿上然后滚了下去，将热奶茶泼洒了一身不说，还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是……什么……碎了呢？

顾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嘴，然后低头看，衣服下摆、裤子、鞋子、沙发和地板上满是巧克力奶茶的汪洋，于是慢吞吞地走去厨房拿抹布和拖布来，走的一路，顺着裤腿就不断地有液体低落低落。她觉得自己行走的频率很像是《生化危机1》里面的丧尸，如果她是丧尸就好了，又不会痛！

如果她是残疾人就好了，最好眼睛看不见，就不用去打扫，反正她也不在乎地上有什么没什么衣服上有什么没什么。如果她是聋子就好了，她也不用听见电视里继续传来的声音。

拿着清洁工具转回来，拖了拖，发现拖不动，杯子的碎片在地板划出刺耳的声音。那是她在叶之星家用过的杯子，她喜欢，所以那时候她搬走就带了出来，叶之星也有一个，看起来和她这个图案不一样，也不是情侣杯，但他们交往了以后，他就将那个杯子拿来，在她家留宿的时候用，那两个杯子是一对！可他说分手的时候却忘记拿走。

顾默蹲身去拣碎片。

小说和电视上面说，女主角遇到什么打碎的东西就一定要在拣的时候割破手，然后男主角看到，心疼地抬起她手，要么小心地吹吹，要么干脆吮吮，然后两人相对脸红。可是她家没有第二个人，连杯子也都只剩了一个。所以她的手还是好好的，她拣碎片的时候动作很轻很轻，非常小心，因为割破了也没人心疼，往后她得学会心疼自己。

拣起一片，站起身去厨房，扔。回来再拣，去厨房，扔……

“哇，她一定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孩子呢，好羡慕哟！我知道，电视机前的很多观众一定都很羡慕她呢，能透露一下你们交往时的情况吗？”

沈程握紧了拳，站起身拿外套披起——没见过这么脑残的媒体，都分手了，都承认了，还要追问什么？他今后绝对不在这家台的任何节目出现！

“她很可爱。”叶之星说着，笑了笑，“所以很多人喜欢她，爱她。”

顾默什么都听不见，只是蹲身跟那些碎片奋斗。

“哇……很多人喜欢的哟，你追她很辛苦吧？有那么多的竞争对手？”

“不辛苦。”他说，“她爱我。”

“哇……好幸福！只要相爱就满足，我也想要这样的爱情。”

段飞羽张着嘴巴指着屏幕说：“爹，我将这电视砸了你不反对吧？”

他爹正站在某会所大厅的公共电视前看，虽看不到儿子的动作，但深有同感：“你说电视？砸了砸了，咱下次买个屏幕更大的！哦，对了，你不要去安慰安慰顾默？”

“用我？慕容又不瞎！”砸完电视，又与死老头吵架了之后他才收线，这才发现收到N条短信，来自于夏不凡：“慕容要杀人，速来！”来自于莫萧然：“怎么不接电话？人不见得够用，你来！”来自于江仲：“我们三个每个人把他一个胳膊，左老二抱他腰，你就负责在后面抱他大腿。”来自于左巍：“他们都跟你说了吧？我只说一条，你不来我们都和你绝交！”

段飞羽急了，他本以为慕容看了会去找顾默。没想到却是去找叶之星，慕容说要杀人就一定会杀人。因为，他一向说到做到。

事情大条了。“死B主持人！”他骂了一句，最后看了眼稀烂的电视机。

第八十三章　电视台的暗面

电视台离沈程家不远，所以叶之星刚走出直播间就看到沈程。沈程就是那种人，即使他再愤怒再激动，也不会冲进去乱捣乱一番，然后大家都不好收拾，他总是给自己留些退路。

叶之星见到沈程，微微怔了怔，他这个徒弟与师傅的关系一直都是表面化的，很多沈程的事情都是从顾默那里听来，对方也是，现下没了顾默，更是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但大家都是同行，至少见面要点头的。但他也很清楚，沈程是为顾默而来，他是为她出头的，因为对方也爱顾默，但他心里坦然。“师傅。”他叫了一声。

这里没什么记者，那些人都在楼下或者外面等，这里只有工作人员，但也都好奇地向他们望着，都是晚上了，沈程又没有他们台的节目……

沈程伸手将叶之星拉起，转头问愣愣的主持人：“有空闲房间借一下说几句话么？”

“有有，有有。”监制听说沈程来了，才颠颠跑出来，他多见过世面，见此忙介绍他们到旁边的空房间。

“为什么和顾默分手？”沈程问。

“好累。”他漫不经心地说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东张西望。

沈程望着他，也没说话。这种烂借口可能连叶之星本人都不信，何况他见过多少人，难道连一个小子是不是在撒谎都看不出来？“你遇到什么事了？我能不能帮上忙？”

“何必那么客气？”叶之星抬头，“你喜欢顾默，你去追。”

沈程咬了咬牙，看不惯他滚刀肉的样子，但却更加觉得他是真的有事：“你说出来，就算我办不到，也可找人帮你。”他人面广，平日又从不求人，所以，确实是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谁能好意思拒绝他仅有的要求呢？

叶之星望着他认真的样子，沉默了，一瞬间真的很想说出来，但终于还是没有。确实，这事沈程也许真能够帮他解决，但解决了又怎样？他的把柄永远都在，就算有天退出了这个圈子，还是有一天会被人知道，顾默若不是她的女朋友，便不会同他一起丢脸，不会那么伤心，不会那么崩溃，甚至……绝望。“没有。”他仍旧换上那副死样子的面孔，“大晚上的以为你要找我叙旧！毕竟师徒两个也很久没见……”

沈程正为叶之星蒸不熟煮不烂而想要发火，却听“梆”！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踹开，他眼见着一个人将脚放下来，冲过去对着叶之星喊：“你跟顾默是怎么回事？你说！”

紧跟在这人身后又进来几个男的，个个长身玉立，不过衣衫不整的，也不知道之前都是在做什么，好像赶来得匆忙，而且后来的那几个见前面的人站定，忙过来拦着他。

拦也没用——慕容岚已抓住叶之星的衣领。

“你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我就叫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慕容眼睛瞪着，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爆起，被两个男的死死抱住向外拉也没退后一步。

“看什么看，都滚一边去！”后冲进来一个男的，同样风风火火，“我数到三，再不走的后果自负！”那人看着门口，翻了个白眼，那些人立即四散，就是有不知道的也被同僚拉走：“江三少！赶紧走，他说的不是玩儿的，他是混那道儿的！”

见人都走了，他忙弯腰抬起躺在地上的门板，却又见里面还站着几个老熟人，但现在不是玩儿的时候，美目一瞪，周围气温立即降几好几摄氏度：“你们几个，出去！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么？”

那几人美男互相对望，也灰溜溜地走了。江仲冷哼一声，才待要将“门”搭回去挡挡，又见段飞羽急三火四地跑过来，边跑边喊：“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你怎么这么迟？”他有些恼，“赶紧进来！”

“我又不是名人，门口不让进，还得亲自撂倒……我告诉你，如果有人来抓，可算你头上！”段飞羽嘟哝着也不管江老三，冲进来就见叶之星已经坐在地上，口鼻喷血。“靠！你们两个废物！”说着，他也冲过来，

莫萧然和左巍真弄不动慕容，慕容是真的拼命，他们再用心，毕竟也不像慕容那样连小宇宙都给爆发了，现在又加了个段飞羽，这才好点儿。喘着一人抱住他一只胳膊，段飞羽抱腰。

沈程是斯文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打架，本也想揍叶之星来的，但是见慕容一拳就将他打得那么惨，于是什么怨恨也都没了，只是愣愣地看。他早听说慕容的脾气非常坏，偶也有什么“打人”的传闻，但多半都是炒作，什么人能值得他亲自动手？随便说一声自然就有人替他办了，这次是亲见，没想到他拳头这么硬。愣了愣才回过神，忙挡在叶之星身前：“你已经打过他了，有事说事，不要冲动。”

慕容岚见这个叶之星这么不禁打，本已经消了点火气——他平日打莫萧然、江仲、段飞羽什么的都手重，而那几人也都是有功夫的，自然更禁打一些，相对身子骨儿比较薄的左巍这个时候就被他们叫做“女人”，只是被打的命，还禁不住几下，索性后来都不拿他练手了，算是逃了一劫。但现在一见沈程，且又帮着那个叶之星，他心都本来渐弱的火苗又强盛了起来：“你怎么回事？我还没说你！你不是也爱顾默吗？就这么看着他作践她？”

沈程无奈：“至少我不会乱动手。”

慕容冷笑：“我给过他解释的机会了，他自己放弃的。”

江仲终于将门板严丝合缝地放回原处，虽然一样一推就倒，但至少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是完好的，而且有这道门，外面的人也比较不容易偷听到。他想想也觉得寒碜——这三个男的随便一个拽出来都是红透半边天的，却为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争风吃醋，他完全不了解！有时候真想拆了那女的看看，到底她是拿什么东西给慕容下咒儿害他整日神魂颠倒。

当然，最恨顾默的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