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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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 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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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齐取兵刃在手,随陈敬龙而行;埋伏在北城门内的军民听说敌军从南来,亦陆续涌出,随在诸将身后,去往南面。



赶到南城,陈敬龙立足于门下,展目眺望;果见两里之外,人马如海、旌旗密布,正往镛城行来;但行进速度,却并不很快。



陈敬龙怒笑道:“好狂妄如此徐徐而来,给我们时间布置,可见暗军已丝毫不把我陈家军放在眼里”慕容滨滨诧异道:“不,不敬龙,你仔细看,来军旗帜,似乎不是黑色,这……这不像是暗军旗号……”



众人听她一说,均极尽目力,仔细观望。



稍过片刻,待来军又近一些,已能看清,队伍中所打旗帜,皆为白底黑字,果然不是暗军的黑底旗帜。陈敬龙悲喜参杂、百感交集,喃喃叹道:“这是白虎军旗帜,这……这分明是我们白虎军旗帜”



八营副将兴奋大叫:“是援兵将军,我们的援兵,终于……来了”呼声未绝,声已哽咽,正是喜极而泣。



他这一声高呼,如春雷乍响,闻者无不动容。霎时间,无数军民自所伏街巷涌出,挤往城门处,向外观望。



来军越行越近,越行越近,渐渐已能看清人马形貌;果然尽是黑目黄肤的轩辕族人。



队伍最前,一面白底三角大旗迎风飘舞,上绣两个斗大黑字,是为“虎啸”;旗下两人并骑而行,一个四十余岁,浓眉大眼、面红如炭,神情宽和;另一个三十多岁,方面大耳、腰直背宽,颇有威仪;这两人陈家军诸将全都认得:红面者,正是监军严奇;方面大耳的,便是白虎十军中,虎啸一军的大将,李峦峰。



陈敬龙得见友军、故人,几疑是在梦中;不自觉踉跄前迎,喃喃唤道:“严将军……严将军……”



严奇与李峦峰亦看清陈敬龙样貌;急挥手止住军兵行进,一齐翻身下马,急急奔上前来,一人握住陈敬龙一只手掌;严奇激动道:“敬龙,你还活着,真是……真是好极了”李峦峰喜道:“陈将军还在、陈家军还在,真是奇迹”



陈敬龙木然点头,喃喃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陈家军还在……”忽地胸中悲痛难抑,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哽咽叫道:“严将军,后备军毁在我手里……我……我断送了你多年心血……”



严奇轻拍陈敬龙肩头,望着他身后木然呆立、形容枯槁的几位副将,唏嘘叹道:“后备军早就没了,现在只有陈家军陈敬龙还没死,陈家军便未曾彻底毁去,仍可东山再起……”口中这样劝慰,却也着实忍不得心中难过,眼角缓缓流下泪来。



他话音未落,陈敬龙身后不远处,项拓忽地放声大哭,嘶声叫道:“我们得救了……陈家军不会覆灭,仍可东山再起……呜呜,我们得救了”



听他这一叫,因惊喜太过而如陷梦中的军民全都反应过来。霎时间,狂笑者有之、大哭者有之、仰天长嚎者有之、跪地痛泣者亦有之;大悲大喜交叠混杂,人人失态,千形万状、乱成一片;军民相互紧拥搂抱以泄情绪,已全顾不得什么认不认识、什么男女之防。



陈敬龙面对严奇、李峦峰,正悲喜失控,哽咽难言之时,忽听旁边一人轻声叹道:“敬龙兄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这最后两字,吐出的十分艰涩勉强;显然,陈敬龙一手一足残废,已非“无恙”;对他说这客套之语,已不妥当,只不过惯习难改,仍说出口来,却难免生硬。



陈敬龙循声转头看去,见身旁一个身着锦袄的中年胖子,望着自己残废的手脚,眼中尽是痛惜感慨之色。



陈敬龙又生恍然若梦之感;用力一闭眼,又再睁开,疑惑问道:“三爷,是你么?我……我没有看错么?”



中年胖子微笑叹道:“你没看错;确实是我我是专程探望你来了”说着,近前握住陈敬龙手臂,轻轻摇晃,十分亲热。



这中年胖子,不是别人,正是与陈敬龙交情不浅、颇有为国之心的富商,范三爷。



陈敬龙怔怔望着范三爷,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严奇解释道:“你这三位朋友,来军中已有数日,只是苦于你被困于镛城,不能相见;今天得知城围可解、我们要来接应,便也都跟着来了”



陈敬龙听是“三位”,又向范三爷身后站立的两人看去;一看之下,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呆若木鸡,只疑自己是在做梦。



这两个人,都正微笑望着陈敬龙。一个是位古稀老者,身材微胖、笑容慈和;一个是位邋遢青年,相貌英俊却醉眼迷离。



不等陈敬龙反应招呼,雨梦亦已看见这两人;如一阵风般从陈敬龙身边掠过,直扑进那老者怀里,左手搂住老者腰背,右手扯着那青年衣袖;抽咽泣道:“师傅、云大哥……我好想你们”



这古稀老者,正是姬神医,而那青年,自是云不回无疑。



陈敬龙目光在范、姬、云三人脸上转来转去,确定不是做梦后,胸中欢喜如潮,奔腾不息,冲击的心颤头晕、眼前阵阵发黑。



他失血太多,亏弱已久,身体着实已虚到极处,哪还经得住情绪大起波动?在接连惊喜刺激之下,终于坚持不住,昏晕过去。



在昏倒前的一瞬、凭着最后一丝清醒,陈敬龙勉强张口,叫道:“姬神医,去救莫邪……”



深夜,镛城陈敬龙暂居的民房内,燃有火盆,温暖如春。



陈敬龙躺在一张生马皮上;四周坐满了人,都在默默等他醒转。



等陈敬龙终于慢慢睁开眼时,大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雨梦端着碗温热肉汤,送到他唇边,柔声说道:“喝一些,先填填肚子”



陈敬龙就着雨梦手中,喝了几口肉汤;精神稍振,完全清醒过来;诧异问道:“有柴生火煮汤了?”



不等雨梦应声,旁边李峦峰笑道:“陈将军只管安心静养便是。我手下军兵,带有粮草,又去城外打回柴来。此时城中,人皆饱暖、马尽安然,无须多虑”



陈敬龙松了口气;定定神,转头四顾,见雨梦、慕容滨滨、项拓、贺腾、吴旬、八营副将、严奇、李峦峰、范三爷、姬神医、云不回等人尽在身旁,不由惊奇,问道:“大家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项拓笑道:“大家在等你醒转,好一起听严监军讲述敌军退兵情由;免得严监军还要为你单独讲一次,浪费口水”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发笑;显然,陈家军终于得脱危难,人人心中喜悦。



陈敬龙好奇道:“正是,为何敌军会突然撤兵?”问话出口,却又一怔,急道:“且慢讲述此事姬神医……莫邪……莫邪现在……如何?”定定望着姬神医,期待他回应,却又满怀惶恐,隐隐有些怕他回应。



姬神医神色木然,淡淡问道:“雨梦以前看那个莫邪的伤势时,说他还有救么?”



陈敬龙见他不露喜怒之色,不由心中一紧;怔怔应道:“雨梦说……她若能将您老人家的本领学到七八成,再有药物可用,或能救得莫邪性命”



姬神医缓缓点头,默然片刻,忽地眨眼一笑,露出些顽皮神色;道:“我老人家带着十成本领来了,又随身携有药物,你说莫邪性命如何?”



陈敬龙一愣,随即狂喜难抑;猛坐起身,叫道:“莫邪活了”



姬神医点头笑道:“以他情形而言,硬撑下去,绝活不到今晚月升;不过……嘿,我老人家所在之处,却容不得那区区伤势夺人性命”



陈敬龙听得此言,确定莫邪性命是保住了,不禁长松口气,喃喃叹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项拓听他感叹,唏嘘叹道:“如果五营副将能再撑过半日,等得老神医赶到,必定也不会死”



此言一出,众人均觉难过,室中气氛登时沉重。



姬神医感慨叹道:“一人只余半日之命而得活,一人只欠半日时间而不能得救;唉……幸与不幸之间,相隔何其小也?人生遭际,往往因毫厘之差而至千里之别,当真如戏如梦”



陈敬龙亦有所感,叹道:“区区半日时间……暗军若再有半日空暇停留,我陈家军及城中百姓,近十万性命……嘿,人生遭际,当真如戏如梦”。



三百九十五节、干将决策



三百九十五节、干将决策



项拓见自己一句感叹,引得人人唏嘘、气氛沉重,颇有些不过意;忙岔开话头,强笑道:“其余的话,先不必说;只这暗军忽然退兵之事,老项我不知缘由,着实憋的难过,再也忍耐不得严监军,现在敬龙兄弟已经醒转,您再不快讲敌军退兵缘由,我可当真要急出病了”



陈家军诸将都对暗军突然退兵之事好奇,听项拓这一提,都将伤感抛开,一齐看向严奇,满怀期待。



严奇寻思一下,微笑讲道:“要说逼得暗军退兵、解这镛城之围,功劳最大的,并非我白虎军将士,却是应属欧阳义军……”



陈敬龙心中微震,脱口叫道:“欧阳干将来前线了?”



严奇轻轻点头,应道:“在你突然出兵、一去不还的第二天,欧阳干将便带领义军五千多人,赶到前线助战了你只要晚走一日,便可与他相见”



陈敬龙默然不语,心中矛盾纷乱,对这欧阳干将的到来,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严奇见他不再多言,便继续讲说,将暗军退兵情由详细道来……



话说,那暗族军在兵力数量上大占优势,不很把白虎军放在眼里,本是打着尽快破敌的念头,并不愿长久对峙;其围困三星城之举,便是想夺得有利位置,以便分兵夹击白虎军,速战速决。



而陈敬龙这一“无敌悍将”突然出现,以寡敌众解三星城之困、孤身陷重围却杀敌大将、凭微薄兵力直入敌营放火、引兵趁乱痛斩敌军;这一连串举动,不仅打破了暗军分兵而进、速战速决的计划,更使暗军深惧其武勇智谋,不敢出兵与其相敌,所以才有了暗族军死守大营不动、有如缩头乌龟一般的那段时候。



等暗族皇家骑士团赶到,陈敬龙贸然出兵,大败而被困镛城之后,暗军再无顾虑、畏惧尽消,自然便忍耐不住,要出一出憋了多日的闷气;于是,自陈家军被困以后,暗军是天天出兵搦战,要与白虎军分个胜负。



白虎军少了陈敬龙这一支十余万的队伍,兵力与暗军差距更大,哪敢轻易应战?以袁石为首的白虎军将领,大半主张坚守,于是两军情形因陈家军之败而彻底颠倒,变成了暗军欲战,而白虎军死守不出、不予回应。



当然,并不是所有将领都主张坚守以求不失;尤其在暗军攻镛城而不克、陆续分重兵助围、大营兵力锐减后;白虎军将领中,颇有几人要求把握时机,决战破敌;只可惜,主战派将领终究是少数,且都无万全之策能保必胜,难以服人;所以大帅袁石在大半将领支持下,仍然按兵不动、以求万全。



而最终改变袁石决定、打破白虎军死守求全局面的人,不是某个白虎军将领,却是刚到前线不久、在白虎军中并无职司地位可言的义军领袖,欧阳干将。



正如雪逸仙所说:暗军分兵、兵力优势暂失,实为破敌良机,但欲成此事,则运筹决策者不但要有过人智谋,更须有过人胆魄才行。



白虎军诸将,有的智谋够用而胆魄不足,不敢冒险轻动,有的胆魄有余却智计稍缺,想不出破敌良策;又正如雪逸仙所料,确实没有这两样皆足的人材。



欧阳干将,却非庸者,不同于白虎军诸将。



他天资聪颖、多智善谋,连陈敬龙视为“智囊”的楚楚,尚曾陷他算中而不自知,可见其心计之高;且他又非胆小懦弱者,从其敢冒山庄覆灭之险而派人阻击白虎城主爱将陈敬龙之事,可见一斑;说他果敢也好,冲动也罢,总之,其胆量是很不小的。此人,智勇皆足,恰便是雪逸仙所说有能力把握机会以破敌军者。



欧阳干将来前线,便是想克敌建功以求立威扬名,见了机会,又怎肯放过?于是,他根据敌我情势详细谋划后,确定破敌方法,并屡次求见袁石,要讲述计划、请求出兵。然而,他不过是个手下只有五千余人的小小义军首领;掌握百万雄兵的堂堂白虎军大帅,又怎会把他放在眼里?袁石虽接见他两次,却对他计划听也不听,只虚礼客套一番,便将之“请”出营去。



欧阳干将自知人微言轻,无法劝说袁石,便又思忖良策、别寻途径;而他最终寻定的途径,便是去锡城求见楚楚。



楚楚视陈敬龙为终身依靠,陈敬龙兵败受困、存亡难保,楚楚自是如坐针毡、愁肠百结;而这时欧阳干将求见,欲献破敌解围之策,楚楚自然再顾不得以前的嫌隙不合,当然要立即接见。



那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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