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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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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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森林中时,商容儿也曾说过同样的话,急道:“我答应过要带你走,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楚楚叹道:“公子,你说过要帮我完成先父遗愿,只有你好好活着,才能做到。我知道,你是好汉子,不会食言。只要你能活着,我就算死了,也能放下心去!”



陈敬龙踌躇不语,心中寻思:“容儿不想我死,只是单纯由于感情,没有其它原因。楚楚不想我死,却是为了父亲遗愿,并不涉及感情。她处处以大事为重,跟容儿不是同一类人。”一时打不定主意,当真有危险时,是应该与她同生共死,还是应该独自逃生,留得性命,去完成她父亲遗愿。



过了许久,陈敬龙仍定不下主意,外面狗吠声却渐渐小了。



又过一会儿,头顶传来搬动稻草的声音。陈敬龙咬牙心道:“抛弃她独自逃生,我可做不到。若被发现,只有护着她拼命冲出。实在冲不出去,一齐死也就是了,就算她会怪我,那也无法可想。”紧握剑柄,仰头望向上方。



草席掀开,一条人影探头向下张望,轻声唤道:“二位,神木教人已经走了,出来吧。”正是那农夫声音。



陈敬龙松了口气,却仍不完全放心,握着剑柄沿木梯缓缓攀上,待到地窖口时,一跃而出,迅速移开两步,凝目扫视周围。



那农夫被他吓了一跳,愣道:“小兄弟,你动作好快!”陈敬龙见周围并无旁人,这才放心,谢道:“黎大叔,多谢你相救!”又轻声唤道:“楚楚,出来吧,没事了。”楚楚答应一声,慢慢攀着木梯爬上。



农夫低声对二人说道:“那伙神木教人搜不到你们,往东去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走远。你们现在走,应该没事,但千万别往东去。”陈敬龙又是连声道谢。扶着楚楚走出几步,心中疑惑按耐不住,回头问道:“黎大叔,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农夫一边忙着遮盖地窖,一边叹道:“神木教人协助官府办案,不是第一次了!南边老张家,原来有个闺女,长得跟朵花似地,这周围百姓,谁见谁夸。前年神木教人协助官府办案,闯进张家,说那闺女是贼,硬绑了去,以后再也没放回来,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青龙城周围,这样的事儿多了,漂亮姑娘不知被捉走多少,哪个当地百姓不知道?我知道这位小哥儿愿来是个女子,便明白神木教为什么要捉拿你们了。他们捉这许多漂亮姑娘有什么用处?虽然咱没亲眼看见,但猜也能猜得到,必定是肮脏龌龊之极。我帮你们,让这小姑娘逃过一劫,不过是做件善事,积些阴德,免得阳间受苦,等死后到了阴间,仍再受苦。”



陈敬龙疑惑消去,怒气暗生,皱眉道:“神木教捉那些姑娘,难道没人管么?”农夫苦笑道:“这位小哥儿,一看就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当地情况。神木教势力那样大,怎是我们小小百姓能奈何得了的?况且,官府跟神木教一个鼻孔出气,就算告官,也没有人理的。老张大哥丢了闺女,去城里告状,反被诬了个窝藏贼人的罪名,挨了一通苦打,回来躺了大半年才能下地呢。”



陈敬龙怒不可扼,喝道:“这还有天理么?”农夫慌道:“小哥,你轻些,可别让人听见!要不是见你们正被神木教追拿,这话我也不敢对你们讲了。若被神木教人知道,我还想活命么?”陈敬龙强压怒气,恨道:“原来林正阳是这样坏的人。枉他还名列六大高手,身负侠义之名!”楚楚叹道:“神木教做这些事情,我原本也不知道的!”



那农夫愕道:“林正阳是谁?”他不懂江湖事情,只知道神木教势力极大,却不知道教主是谁。陈敬龙摇头道:“你知道也没用处,还是不知道的好。”又再向他道谢告辞,扶着楚楚转到屋前,想了想,将一枚金币放在窗台上,这才出门而去。他这一举动,却是听纣老怪讲述经历时学来的。



那农夫忙着遮盖地窖,并没跟出相送,直到第二天才发现金币,不必细表。



陈、楚二人又再上路。他们原没料到,神木教势力竟然如此庞大,连这荒僻小村也能搜索得到,此时对神木教重新估量,知道危机四伏,不敢再略有耽搁,急急忙忙赶路,想尽快逃出神木教势力范围。



行出两里多地,楚楚越走越慢。陈敬龙见她一瘸一拐,走的吃力,动了疑心,让她坐在路旁,脱下鞋子。楚楚死活不肯。陈敬龙焦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捉住她一只脚腕硬扒下鞋子,不禁吃了一惊。



第九十四节、惜玉怜香



扒下鞋子,却见她本来洁白的袜底透出许多血迹。陈敬龙吃了一惊,急忙将她袜子脱下,只见她脚底密密麻麻尽是血泡,有些已经破裂。



原来,楚楚平日足不出户,双足过份细嫩,走了一下午,早就磨起无数血泡,只是怕耽误赶路,一直咬牙不说。刚才休息一会儿,双脚松缓,那些血泡更加鼓胀,再赶路时,血泡磨破,疼痛难忍,这才让陈敬龙发现异状。



陈敬龙又是不忍,又是懊恼,责怪道:“楚楚,你的脚已经成了这样,怎么不对我说?”楚楚自顾将鞋袜着好,并不回答,只说:“公子,我还能走,咱们继续赶路吧。”



陈敬龙心中佩服这纤弱女子的坚强,却也不禁有气,喝道:“还走什么?二百里路,走了才不过十分之一。待逃到安全地方,你这双脚,不是要磨得稀烂?”楚楚低头泣道:“公子,都怪我!是我无能,拖累了你。”



陈敬龙见她这副模样,立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温声道:“楚楚,我不是怪你,而是心疼你。”想了一想,又自怨自艾道:“你生在皇族,又在神木教作了十年笼中之鸟,本就比常人娇嫩。我早没想到,真是太过蠢笨!”随即蹲身道:“来,我背着你走。”楚楚慌道:“那怎么行?你有伤在身,自己走路已经艰难,怎能再负着我走?”陈敬龙笑道:“这点伤不碍事的。我在勿用山时,几百斤的猎物,扛起来就走,从来不当回事。你这样瘦弱,不足百斤,又算得什么?快伏到我背上来。”楚楚只是摇头不应。



陈敬龙见她执意不肯,便也不再劝说,将藏着利剑的草捆塞到她怀里,然后把她负在背上便行。楚楚慌乱不已,不住口的恳求将自己放下。陈敬龙不加理会,虽然这一负重,胸口立时隐隐作痛,却咬牙忍耐,不表露出来。



他腿长步大,又走惯了路,虽然负着一人,仍是比楚楚自己行走要快上许多。楚楚初时挣扎恳求,过了一会儿,知道他不会放自己下来,便也住口。



陈敬龙见她异常沉默,问道:“你在想什么?”楚楚迟疑片刻,轻声道:“我在想,像你这样好的男人,世上必定极少。”陈敬龙笑道:“我好吗?怎么我自己都不觉得?”楚楚轻叹道:“你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你宁可自己吃苦头,也不肯让旁人为难。在神木教时,你强撑着下床,不肯要我帮忙。虽然你不曾说,但你……你两次呕血,我在屏风后,都听见了。”陈敬龙愕道:“原来你知道了。”



楚楚轻叹道:“你这样好,将来真不知会令多少女子会为你心动呢!”陈敬龙笑道:“是么?这我可没有想过。你会不会心动呢?”话一出口,登时觉得太过轻浮,急忙解释道:“楚楚,我开玩笑,随口一说,你别在意。”楚楚低声道:“我早说过,只要能完成我父亲遗愿,我便给公子作……作妾,侍奉你一生一世。是你的终是你的,公子不用心急。”声音虽低,却十分坚定。



陈敬龙知道她已经误会,不由面红耳赤,担心越描越黑,不敢接口,只是低头赶路。



楚楚沉默一会儿,又轻声问道:“公子,你现在对我好,如果我以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呢?”陈敬龙愕然心道:“这问题是雨梦问过的。难道楚楚也有事瞒着我?”问道:“楚楚,你为什么会这样问?难道你会害我么?”楚楚笑道:“我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看你比自己性命还重,怎会害你?”略一停顿,迟疑道:“世事难料,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我以后真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打我杀我吗?”陈敬龙暗道:“这楚楚在神木教时间太久,没有了安全感,所以才会想多得一些承诺。雨梦要引我进死亡陷井,我都能原谅她,难道还会在乎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笑道:“只要你不做害人的事情,我便不会怪你,更不会打你杀你。至于对不起我嘛,我会谅的。”楚楚叹道:“其实我不用问,也知道你会原谅我。公子,你性情太过宽厚,将来不免吃亏!”陈敬龙笑道:“吃亏就吃亏,只要不亏到丢了性命,也就行了。”楚楚叹息不语。



走过大半个时辰,路边已经少有农家,再走一会儿,连路也没了。陈敬龙负着楚楚,在灌木杂草中穿行,自忖如此荒僻,神木教人应该不会搜到,放心不少;但野地坎坷,积雪又深,行走不但缓慢,而且更费力气。



陈敬龙虽然强壮,但毕竟伤势未愈,负着一人行走,胸口越来越痛;待行到一片桑树林边时,再也支持不住,将楚楚放下,自己躺倒在雪地上休息。



楚楚在他身边坐下,叹道:“公子,你这样负着我走,终究不是办法,还是让我自己走吧。”陈敬龙喘息道:“我没事的,稍休息一下,力气便能恢复。你自己走,脚磨烂了,变成了跛脚美人,岂不糟糕?”楚楚微微一笑,随即皱眉道:“虽然不走路,可脚仍是痛得厉害。”陈敬龙道:“脚底都磨破了,自然要痛上很久。”楚楚摇头道:“不是脚底。不知为了什么,脚趾痛得要命。”陈敬龙愣道:“脚趾痛?”想了想,惊道:“啊哟,不好!”翻身坐起,慌道:“你脚底都是伤口,再受了冻,可不得了!”伸手在她脚上一摸,果然硬邦邦地,鞋子上已经结冰。



初时楚楚自己行走,鞋子已被积雪打湿,等她伏在陈敬龙背上,不再运动,体温慢慢下降,脚上热气难以抵挡外界寒气,鞋子便慢慢冻住。她从没吃过风霜之苦,只知道先是脚冷,然后脚趾越来越痛,却不明白,这痛正是由冷而来;至于伤口如果冻得厉害,再缓过来时,极易溃烂的道理,就更不懂得了。



陈敬龙将她鞋子脱下,见还没有与袜子冻在一处,才略松口气。楚楚见他眉头紧锁,愣道:“怎么?这脚趾痛,很麻烦么?”陈敬龙把厉害对她一讲,楚楚也自心惊。



陈敬龙寻思一下,道:“必须把鞋子烤干才行。你等着,我去生堆火来。”楚楚慌道:“不行。火光会把神木教人招来的。”陈敬龙道:“咱们在树林里生火,火光不会透出去。”说完起身去寻找落枝枯叶。



不大工夫,在林中燃起一堆篝火。陈敬龙将楚楚抱来,让她侧身坐在火旁一堆枯枝上,把她鞋袜都扒下来,挂在火堆旁斜插在雪里的几根树枝上烘烤;又与她相对而坐,将她双脚放在自己膝上烤火。



楚楚烤了一会儿,忍耐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原来,脚趾冻得久了,再遇到温暖地方,慢慢恢复时,会更加疼痛,而且痒得厉害。疼痛还好忍耐,但那痒,却似痒入骨中,让人抓摸不到,直恨不得把脚趾都剁下来才好。



陈敬龙问明情况,也自焦急,沉吟片刻,说道:“楚楚,为了让你少些痛苦,只好这样。我可不是占你便宜,你别误会。”说着扯开自己胸口衣衫,将她双足抓起,塞进怀里,轻轻搂住。



冰冷的双足贴上炽热的胸膛上,陈敬龙不由自主打个寒噤,楚楚却顿觉舒服,啜泣立止;可没过一会儿,又哭起来。



陈敬龙愕道:“怎么?痒得更厉害了?”楚楚摇头道:“好了很多。”陈敬龙奇道:“那为什么哭?”楚楚低下头去,幽幽叹道:“自家破之后,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我……我感觉……很幸福!”陈敬龙愕道:“你在神木教时,每日吃着山珍海味,房间温暖如春,都不觉得幸福;如今饿着肚子,坐在这冰天雪地里,反倒感觉幸福。这……这叫什么道理?”楚楚轻声道:“虽然吃得好些、住得好些,却不得自由,还要终日面对一些厌恶之人,又算什么幸福了?只有与真正……真正在意的人在一起,才叫幸福。就算吃些苦头……那也没什么。”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若蚊蚋、微微发抖,若不是陈敬龙耳力过人,必定听不清楚。



陈敬龙虽感觉她声音有异,却全没细想,沉默片刻,闷声道:“你说的有理。我和容儿在一起时,虽然奔波不停,几次险死还生,可始终十分开心。大概,那就是你所说的幸福吧。”



楚楚抬起头来,脸上微现失望之色,轻声问道:“你总是记着容儿。她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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