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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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天大老爷-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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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跟花雕一样,也是个自作主张想要帮他的人。”

“总和他脱不了干系。”

“是,所以我们现在一起努力,”沈南溪煞有介事,隔着栏杆搂了一下夏桑落的肩膀,很用力,“努力和赵七尹脱离干系。”

夏桑落没理会他,犹自在想心事。两人一个里面一个外面,隔了狱门脑袋靠在一起,显得亲近。衙役甲大哥探进头来,愣了一下,好意提醒道:

“大人,知府大人找你过去……你私自来见了嫌犯,知府大人好像要发作了……”

沈南溪叹口气,很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芝麻官就是不好做。

夏桑落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他笑笑,暗自握了一下她的手,和甲大哥一起出去了。夏桑落脸上有些红起来。

沈南溪走后,牢里重新恢复寂静。夏桑落的心却像炉子里的火,一直突突地跳,为等外面的消息而着急。

临近傍晚的时候,菖蒲和惠泉来过一次,想要见夏桑落,屠苏挺着三个月的肚子和冯九斤也来过,还威胁说不让见人自己就去撞墙,还是没被放行。知府大人严令,禁止任何人接触嫌犯。

可是赵七尹却来了。

夏桑落盘腿坐在牢里,冥思苦想,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想着想着,心猿意马,想到了沈南溪,心里一动,脸上有些羞赧起来。嘴角刚一弯,眼前悄无声息就停了一道黑影,还以为是沈南溪,猛一睁眼,脸上的表情就凝结了。

“你来做什么?”

赵七尹一拂袍子,蹲下来,和她面对面,眼睛黑沉沉的。

“你很惊讶?”

“你把县衙当成自家后院?”

“我有这个能耐——现在的县衙里,沈南溪并做不了主。”

夏桑落笑笑,讽刺道:

“知府大人收了你多少银子?官商勾结,可是犯了大忌的。”

赵七尹发出极轻的一声嗤笑。他不怕勾结,只怕勾结不到。不过夏桑落气红脸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味道的。随意伸出手,刚碰了一下她的下颌,夏桑落转头躲开,面色冷淡。赵七尹也就算了,目光在她脸上有意无意流连了片刻,站起身。

“本来很好奇你在牢里是什么样子,现在一看,倒不算狼狈。”

“你是专门来探视我的?”夏桑落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也可以这么说。”赵七尹颔首,“不过还是要劝你一句,千万不要自寻短见——到时候没人替你的好丫头报仇呢。”

最后这句话说得森寒,在这牢房里回荡,让人不恨都难。夏桑落一咬牙,倏地转过脸来,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

“是你陷害我的。你把花雕弄到哪里去了?”

“你那天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夏桑落脑子里轰的一声。虽然不相信他,却难免还是愤慨。赵七尹却只冷冷一笑,转身就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见夏桑落呆站在里面,咬着唇,气愤难耐的样子。他嘴角微动,敛睫遮去眼中神色,走了。

一直离开大牢,出了县衙后堂,蜜儿带着两个丫头,正往里面眺望,见赵七尹出来,欣然一笑,迎上去正要说话。赵七尹却看也没看她一眼,一阵风般大踏步走过,面色冰冷如霜。

蜜儿咬唇,停了一下,挤出一点笑容,快步追上去。

顺藤摸瓜

无头女尸的案子,知府大人亲自过问,以雷厉风行之势将夏桑落收监准备审问。

当日衙门口人山人海,几里外都是赶过来看审案的,自从上次夏桑落被打板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上堂之前,夏桑落路经外面的院子,被上了枷,脚上还是铁镣。衙役大哥体谅她,走得慢,夏桑落见地上有洼积水,停下来,照照自己的影子,甲大哥正要催,她笑道:

“让我先整整头发吧,这样子出去多丢人。”

甲大哥一愣,夏桑落借着水里的影子慢慢把头发弄服帖。抬起头,正见蓝色官服的知府大人经过廊下,旁边人捧了官印,满脸谄笑。知府大人年龄三四十,略胖,长得精明相。他看到夏桑落,止住脚步,冷冷嗤了一声:

“恶妇!”

然后就一甩袖子往大堂上去。

夏桑落脸上的笑冻结了一下,心里暗恨,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得罪这位官老爷,于是匆匆理了理,被衙役们簇拥着往大堂去了。

堂外黑压压一片,一见夏桑落出来,都霎时鸦雀无声。

仍然是惯常的套路,水火棍,惊堂木,上手安坐的是知府大人,小小县尉沈南溪在下手,脸上就平静许多。夏桑落抬头就看到他,他眨眨眼睛,微微一笑,她没有笑,心里却安定了一些。

尸体被抬上来,一阵恶臭,围观者纷纷避散。放的时日久了,已经快腐烂了,只有身上衣裳还是完好的。

仵作上来,递上了验尸的结果。死者为女子,年龄不超过双十,身量不高。死因是谋杀,被人一刀砍了脑袋,伤口不够齐整,似乎砍了多下。行凶的人要么力气不足,要么技巧不熟。

脑袋没有找到,死者身份不明。超过十个以上的人声称可以肯定死者就是失踪的花雕。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头顶的灰扑簌簌往下掉。众人都浑身一震。

“犯妇夏桑落,有人作证数日前你和丫鬟花雕发生争执,声称要将她赶出夏家酒肆,之后花雕失踪,夏家后院发现埋尸——你既然不肯承认她是花雕,真正的花雕在哪里,你又因何和她争执,原因经过都一一招来。”

夏桑落手抠在地上,耳朵被他的威吓声震得发麻。花雕的事,要怎么从实招来?

她伏在地上,哑着声音道:

“是,因为花雕偷了东西,我才要赶她出去的。”

“什么东西?”

“夏家酒肆酿酒用的方子。”

“方子现在在哪里?”

“……没有方子。”

知府大人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

“语焉不详。”

夏桑落咬着唇,无从反驳。

“花雕被你赶走之后去了哪里?”

“民女不知道。”

“你的后院里为什么会好端端冒出来一具尸体?”

“民女也不知道。”

堂上静默了片刻,夏桑落头垂得更低。沈南溪坐在下手,离她很近,近到他褶红袍子下的皂靴都能看得清楚。从开堂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一个深深的眼神。夏桑落盯着他的皂靴,心里一阵阵翻涌。

案上猛然一声怒喝,知府大人大力拍惊堂木,众人皆惊。他横眉竖目,宛若阎罗。

“大胆夏桑落,你明明因私仇和丫鬟花雕结怨,在花草会之夜将她残忍杀害,埋尸后院,又欺瞒众人说已经将她赶走,到底是不是,还不从实招来!”

“不是!”

“还敢隐瞒!”

“大人!”夏桑落提起声音,“院子本来就是埋酒的,最容易败露,若是我真的杀了花雕,怎么会将她埋在自己院子里?”

“哼,你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能移尸到哪里?自然是就近埋了——难不成你还有帮凶?”

“没有!”

“那就是你一个人杀了花雕。”

“不是!”

“不动大刑,谅你不招!”知府对衙役们大声吩咐,“上夹棍!”

夏桑落一惊,沈南溪已经倏地立起,阻止道:

“大人!现在事实未明,死者身份都没有确认,死因更是模糊不清,夏桑落是否有罪更是说不准,大人若是用刑,一个女子,恐怕会误伤人命。”

“就因为事实不明,所以才要动刑。”知府大人很轻蔑,“沈大人不必激动,这女人嘴硬,只要夹棍一上,立马就招。”

“大人!”

“不必再说,用刑!”

夏桑落伏在地上,动了一下,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衙役往跟前靠近,她忽然抬头看了沈南溪一眼,见他脸色复杂,与自己目光相触,有急,有惊,有怒,这人一向平淡的目光中,哪有承载过这么多东西?

她张了张口,无话可说,他递过来一记安定人心的温暖目光,跟知府大人告了个假,抬脚就往大堂外去。她跪在地上,只看见他的褶红的袍角,从眼前飘翻,一阵风经过眼前,瞬间就不见了。

知府大人对着沈南溪的背影冷哼一声,又吆喝:

“上刑!”

眼前数道黑影。夏桑落咬着牙,血涌上脸,一股热气也涌进了眼。她闭上了眼睛。

沈南溪将大堂上发生的事都彻底赶出脑海。匆匆到了后堂,衙役们都在堂上,没人在身边,他叫了龙小套,问:

“不是说冯九斤也来了,人在哪里?”

“在衙门外看审案子呢。”

“叫他过来。”

龙小套跑出去,不一会冯九斤也过来了,还跟着夏屠苏。夏屠苏脸上都是眼泪,哭的声音都哑了,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哀求道:

“县太爷做主,我姐姐冤枉啊!”

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平日冯九斤生怕她出门,此刻也阻拦不住了。沈南溪对龙小套使个眼色,叫人来把哭得昏昏沉沉的夏屠苏安顿下来,然后和冯九斤商量道:

“你人脉广,眼线多,去多找些人打听,临近几个县有没有近日走失的年轻女人,或者发生过什么新丧的人命案——还有花雕,她都认识什么人,城外的破庙,尼姑庵,澄霞斋附近也留意着点,一定要尽快找到花雕。”

冯九斤点头如鸡啄米,把沈南溪吩咐的全都记在脑子里,当即就准备出去找人。

走到门口,堂上的动静很大,知府大人的声音都传出来,只是听不见夏桑落有什么反应。难道是昏了?冯九斤暗叹一声,苦着脸喃喃:

“可怜的大姨子……”

沈南溪转过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留有一个冷静淡漠的背影。

大堂上的案子依旧在继续,沈南溪的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堂上。他打发了冯九斤,又叫龙小套:

“去把刚才交上去的验尸记录拿一份过来。”

龙小套迟疑了一下。

“现在大堂上还在用着呢。”

沈南溪看了他一眼,目光温和,却含有隐隐压力,令人无法抗拒。龙小套慌忙称是,溜到大堂上去,寻摸一个机会,从师爷那里摸来几张验尸记录。堂上哄闹,惊堂木拍个不停,知府大人的声音凌厉,犯妇还在受刑。

龙小套瞥了一眼,禁不住抖了抖,又溜了出去。

沈南溪接过验尸的记录,什么也没问,又折回了书房,心无旁骛细细翻看。

小地方,仵作也当得勉强,况且尸体保存得又不够完整。一份验尸记录只是勉强能看,怪不得知府能抓住这个机会颠倒黑白。

死者是个女人,年龄不大,骨骼娇小,体形略丰。被人砍了好几道之后才致命的,伤口很粗糙,凶器是菜刀一类,行凶人力气不大,也许就是女人,或者文弱点的男人。到现在都没有传出什么流言来,凶案发生的时候,环境很隐秘。

沈南溪眉头紧皱,往后面又翻了一页,目光一凝。

仵作隐隐约约提到,有些不确定地,死者非处子,或者是名已婚妇人。

他看到这里,停下来。眼里犀利的光芒闪过。

看了很久,却什么结论也没下。他起身叫了龙小套来,把验尸记录又还给他。不等龙小套走,又悄声叮嘱了一句:

“去跟冯九斤说,死的女人,可能不是一般人,让他聪明点,悄悄去附近大户人家家里打听,有没有走失的妻妾,暗地里问,可以使些银子。”

有些涉及到深宅大户隐秘的,不好打听,冯九斤精明,必定不会令他失望。

龙小套匆匆去了,想起来,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案子审完了,夏大姑娘被送回牢里去了……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沈南溪没有回答,只叮嘱道:

“刚才吩咐的事,你快去办吧。”

龙小套答应一声,马不停蹄地去了。沈南溪站了片刻,慢慢往牢房的方向而去。

男主对对碰

时候已经过午,牢房里潮湿,幸而还有些阳光透进来,才显出几分暖意。

沈南溪直接往牢房里去,衙役见了,想阻止,看他的脸色,又没来由地胆怯了。他放轻脚步,一直到了夏桑落牢房外,见她果然已经晕了,坐在地上,上半身则伏在土榻上,双手又红又肿,不知道往哪里放,就暂且停在榻边,保持着一种很别扭的姿势。

外面透进一束光来,照的她头发金灿灿的,侧脸上则是微黄而润泽,一圈光晕。

本来想叫她的,见这个样子,也不叫了,沈南溪站在外面,静默着。

夏桑落却呻吟一声,撑着身子直起腰来,显然听到了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她晕了一阵,又醒了。

眼前有些花,下意识地想揉眼睛,手上一痛,连忙刹住。她嘴巴一咧,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你不是内急,上茅房去了么?”

这还是审案是沈南溪借口退堂时说的话。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时候。沈南溪微微一笑,轻声道:

“上完了,过来看看你。”

夏桑落点点头,扬着手找个舒服的角落,蹲下去,靠着墙,喘了口气。看了眼外面的沈南溪,两个人离得有一段距离,他脸上的表情,温和,有趣,暖人。夏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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