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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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天大老爷-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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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以前在了尘老尼的禅房里闻到过,是佛香,闻了让人昏昏沉沉,是有些不大灵光。也许花雕就是被熏多了这种香,才会什么都不记得。”

沈南溪沉吟,点起一盏灯,对夏桑落做个手势,两人一起进了内室,隔着帘子榻上躺了那名少女,已经睡着了,脸色有些苍白,很是楚楚动人。不知道等她醒来又是怎样的逼人容光。

夏桑落看着那少女,又看看沈南溪,有些吃味,问:

“是你背她回来的么?”

沈南溪心里明白,暗自笑笑,答:

“自然不是,是寨子里的兄弟送过来的,明天我们和她一起走,我已经请人安排了马车。”他随手把油灯放在一边,又道:“不过我刚才看她的神情,也还正常,若是真要用什么香把人熏得痴痴傻傻,这女子被送进宫又怎么和人争宠?”

“赵七尹总要找到什么办法来控制她。”夏桑落研究着那女子脸上的神情,“看她刚才的样子,倒还是省事的,只是神志有些迷失的样子,我看这不像药物所为……”

她迟疑了一下,看着沈南溪,沈南溪正拧眉对着面前一盏油灯出神,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浮起阴影。她看着他,又道:

“我看简直像巫术,说起巫术,你们苗人不是很懂巫蛊的么?”

沈南溪还盯着面前那点火苗,脸上忽明忽暗,半晌,他突然起身,放下榻上的帐子,拉夏桑落出去,轻笑道:

“如果真有巫蛊能控制得住人,我还怎么会整天追着你跑,早在你体内种了情蛊了……”

夏桑落脸上一热,呸了一声,自己领头出去了。沈南溪回头看了一眼被帐子遮住的床榻,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次日一早,沈南溪和夏桑落带着那名失踪的少女离开陶家寨,出寨之前,夏桑落去看了花雕,她在院子里帮三当家洗衣裳,一边洗,嘴里哼着歌子,面前有人也没注意到。

夏桑落看了她半晌,什么也没说,回到沈南溪旁边去,轻道:

“走吧。”

马车驶出了陶家寨,那少女和夏桑落在车里,沈南溪赶车,虽然技术上差强人意,也还能及时赶回桐香县去。

那少女一醒来,果然是极其貌美的,而且慧黠,只是嘴紧,套不出话,而且一天有大半时间都是昏昏欲睡的。夏桑落和她闲话几句,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去,已经快要到来时他们歇脚的客店,天气不好,有些雾蒙蒙的。

“天快黑了,晚上还是在原来的那家歇脚吧。”沈南溪在外面问。

夏桑落点头,从车里爬出来,靠着他坐。路上不平整,有些颠,沈南溪赶车的把式也有些笨拙,夏桑落看着他扬鞭子,忽然笑道:

“你以前一定是大家公子。”

“哦,何以见得?”

“看你的手,”夏桑落笑,“哪像干过粗活的手,跟女人的手似的。”

沈南溪笑了笑,决定对自己的手不予置评。夏桑落看他赶车,觉得有趣,自己夺过鞭子来,在空中狠狠甩了一下,呼喝:

“驾!”

马儿受了惊,狂奔而去,夏桑落一个不稳,从车辕上栽下去,沈南溪吓了一跳,跑出去老远才停住,当即从车上跳下来。夏桑落捂着脑袋坐在地上呻吟,手一移,摔了好大一块淤青,有些血丝。

沈南溪怜惜,没有药,只能找了帕子来要替她捂上,夏桑落东张西望,随口道:

“听说弄点干土能止血。”

说着就抓了一把土要往伤口上盖,沈南溪连忙拦住,用帕子把她脸上的脏污弄干净,极其细心地。夏桑落轻轻抽冷气,想缩回去,又没动。眼睛一抬,能看见他的下颌,睫毛垂下来,遮住眼里关切的神采。

夏桑落痴痴地看了他一阵,忽道:

“我还知道有个办法,老人都说,唾沫也能止血。”

沈南溪一怔,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下,看着她。夏桑落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刚才说的什么话,只是笑嘻嘻的。沈南溪唇角一扬,凑到她面前去。身后丛丛林木遮住旖旎风光。

一片沉寂。

半晌,两人从里面出来,夏桑落大步在前面,喋喋不休道:

“还说你要看也是光明正大地看,从不鬼鬼祟祟,刚才又是在做什么?”

沈南溪跟在她后面替自己辩解:

“刚才还不够光明正大么?天为席地为盖,一点都没遮掩……”

夏桑落倏地转身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

“那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悄没声地就——”又连忙刹住,脸一红,怒道:“小人行径!”

沈南溪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笑起来,还朝她眨了眨眼睛。夏桑落一跺脚,放开手急急爬到马车上去,鞭子一扬,疾驰而去。

沈南溪张大嘴巴,站在路中央,半晌,叹口气道:

“跟你说了,不会赶车就不要逞能……”

果然她再一次成功地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晚上宿在客栈,夏桑落和那少女一间,因为要梳洗,又要擦药,早早吃过饭后就房门紧闭再也没出门。沈南溪在门外走了几趟,不方便,也就没进去。

晚上又下起雨来,快要入秋的天气,雨水多,地上有些热烘烘的,水汽浮起一层,白茫茫的。沈南溪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开窗,外面黑幽幽的一片,雨点打在树叶上,滴答轻响。

他点了灯,坐了一阵,有穿戴好出去,到隔壁,敲门,没有人应,再敲,还是没人。

当下就觉得不妥,直接推开门进去,门没有锁,里面帐子低垂。沈南溪不避嫌疑,揭开帐子一看,只有那少女睡着,夏桑落已经不见踪影,她的包袱也不见了。

沈南溪脸色渐变,冲下楼问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摇头说没有看见。沈南溪左右瞥了几眼,当机立断往外面找去,客栈对面是林子,屋后是河,沈南溪知道夏桑落不会洑水,直接往林子里找去。

雨不大,地上却已经泥泞不堪,他没有灯笼,林子里漆黑一片,叫一声出去,没有回音,对面山上隐约传来野兽的嚎叫。

沈南溪喘着气站住,抹一把脸上的水,继续喊。袍子被身后的树枝勾住,拽得人往后退,他回头看,那片小小的客栈在对面,灯火飘摇。

沈南溪心里一动,又转回客栈里去,也不顾迎面来的掌柜和店小二,直接找到后院去,到处都是黑的,只有灶间点着灯,锅里正在蒸馒头,篝火熊熊。

沈南溪不由分说就满厨房搜起来,米瓮瓦缸全都翻个遍,后门也看了,不见人,掌柜的叫苦连天,只是拉不住人,无奈,站在一边,忽然叫起来:

“天杀的,刚蒸的一笼馒头跑哪去了?”

沈南溪往那灶间一看,心里一动,暗道:专会偷馒头的胆小鬼——拔脚就从后门追了出去。

夏桑落怀里揣着一笼热腾腾的馒头,能烫掉一层皮,偏又下雨,劈头盖脸的下来。她也顾不得,知道沈南溪不多会就能抓到自己,使出拼命的劲头往前跑。

雨渐渐小了,路还看不清楚,她跑得昏天黑地,冷不丁听到背后山上狼嚎,叫了一声娘就摔倒在地上,馒头掉了,脚也软了。

本来是大好的逃命机会,偏偏又下了雨。再不走,明天就要到桐香县,她暗自诅咒这鬼天气,从泥里爬起来又往前跑,渐渐听到身后喊声,心里一急,脚下飞快,结果听见水声,硬生生刹住。

要命,面前挡着一条河。

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死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夏桑落眼一闭,硬着头皮就准备往水里跳,身子刚一动,被人从领子的地方揪了回去。

憋得快窒息。她哀叹了一声,回头正看到沈南溪凶神恶煞的一张脸。

四目相对,沈南溪的焦灼化为满腔的愤怒,想要骂,见她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夏桑落的希望化成灰烬,也没力气跑了,哭丧着脸垂下头来。

两下一沉默,沈南溪二话不说,拽住夏桑落,两人跌跌撞撞就往客栈里去。

进房,关门,沈南溪将夏桑落扔在榻上,叉着腰喘气。夏桑落本想装死什么都不管,外面雨声哗哗,他的呼吸很重,胸腔内心跳如雷,根本就平静不下来。她翻身从榻上坐起来,哀求道:

“明天就要到桐香县了,你现在不让我走,就再也没机会了。”

沈南溪抹把脸,转而看着她,问:

“你要走去哪?”

夏桑落怔了一下,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见沈南溪脸色又有变坏的趋势,连忙解释,“不管去哪都比回桐香县的好,你那天也说了,赵七尹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到时候结案,赵家起码会被判个满门抄斩,我现在回去,不正是自投罗网?”

“谁跟你说会满门抄斩?”

“那你说的谋反,也全不作数么?”

“如果真是这样,你逃也没有用,官府总有办法找到人。”

“总比坐以待毙的好吧?”夏桑落很激动,“这条小命我可是爱得很,不想为了赵七尹的事随便被砍头,更不想再次莫名其妙被关进大牢里,你就当作没看见我,放我走,就当以后再也没有夏桑落这个人了,不行么?”

沈南溪盯着她,半晌,答:

“不行。”

夏桑落目光定在他脸上,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总归一条,小命最重要。她也不争了,又起来准备出门。

刚一动,就被沈南溪在背后留住,他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看着她,问:

“你不相信我么?”

他握着她的肩膀,很紧,热力源源不断,夏桑落垂着头,别过脸去,没有回答。

沈南溪又抬起她的下颌,目光坚定而且沉着。

“我不会让你被任何人连累的,你不相信我?”

夏桑落闭紧嘴巴,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你有什么办法?”

沈南溪心里一松,眉头也随之舒展开。他将夏桑落紧紧拥在自己怀里,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顶,许久,道:

“我自然有办法……”

夏桑落安静了一阵,抬起头看看他,道:

“要是你这次再敢骗我,让我被砍了脑袋,我死了冤魂也要来找你。”

沈南溪笑起来,轻道:

“就怕你不来。”

说着就将夏桑落拦腰抱起来,夏桑落受惊,叫了一声,天翻地覆,已经躺在了榻上。沈南溪拨开她脸上湿哒哒的头发,俯下身来。

眼前一片黑影,沉重的压力袭来,夏桑落紧张,躲了一下,他的火热的吻落在鬓边,开始往脸上和脖颈里蔓延。被雨淋湿的衣裳贴在身上,黏腻的,她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冷还是热。

沈南溪胳膊撑起来,去解她的腰带,手刚一动,却被夏桑落按住,他呼吸沉重,看着她,眼睛黑沉沉的。夏桑落把他的手拉开,挪了挪身子,轻道:

“我还没有和赵七尹断绝关系,这样……不算光明正大。”

沈南溪盯着她,近在咫尺间,他的目光有些吓人,不知道是因为□还是怒火。夏桑落小心翼翼,呼吸都要停了,唯恐再引起他的冲动。所幸,僵持片刻之后,沈南溪终于平复下来,又恢复往日沉静的样子。

夏桑落挪到里面去,他平躺在外面,沉默。许久,沈南溪终于开了口。

“我本来想送你到我家中去,那里是苗人的地界,和这边平日不相往来。”

第一次听沈南溪提起他的来处,夏桑落有了兴趣,忙问:

“你从来没有提过你家里,你爹娘是做什么的,有几个兄弟姐妹,你排行十一,那就是一大家子人了?在苗疆很有地位么?”

一问就是一大串问题,沈南溪笑起来,戏谑道:

“问这么清楚,是在为以后嫁过去提前筹划么?”

夏桑落本来没想这个,被他一提,也脸红起来。却不再问了,换个话题:

“那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主意了?我倒宁愿去岭南苗疆。”

“我本以为送你去那里,就能让你彻底从这团乱麻中抽身,转念一想,还是觉得……”略顿了一下,“还是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比较安稳。”

“你爹娘对人不好么?”

“不是,只是觉得家里比较……无聊,”沈南溪嘴边噙着笑,转过来看着夏桑落,“要不然我就不会从小离家出走,也不会遇到你了。”

“这次出来做官,也是因为无聊才离家出走的么?”

“当然不是。”沈南溪一脸认真,“我是专门出来找你的。”

夏桑落嗤了一声,不再看他。她自然知道他并不是对自己念念不忘,而是对那张卖身契耿耿于怀,想要回来骗走卖身契,再一走了之,或者顺便再拎走她几壶酒。

至于之后的事,则只能称之为意外了。

正午的阳光

巡按大人去了一趟狱中。屏退左右之后,将书信扔在赵七尹面前。问:

“这是你亲笔写的?”

赵七尹瞥了一眼那信封,眉毛都没动一下。巡按察言观色,当下心里明白一大半。

“你早就知道它会被拦下来——这封信不是写给你背后的主子的,是写给我看的?”

赵七尹微微一笑,半真半假道:

“大人真是英明。”

这明显嘲讽的一句,巡按并没有动怒,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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