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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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天大老爷-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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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七尹眸中利光一闪,接过那本假的账簿来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含义莫名的微笑来。

夏桑落有时候倒也不是一味的犯傻。

阿娜依已经吹熄了灯,抬脚往外走去。赵七尹放下账簿,也跟着她出去,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阿娜依笑道:“怎么,难不成还想替你的娘子收尸?”

赵七尹不置可否,回去抓起桌上的旧衣裳盖在薛娘子脸上,遮住一张花容月貌。

房里漆黑,他却准确无误地摸到她的脸,还有无处不在的血腥气充斥鼻端。

赵七尹的手有意无意在薛娘子脸上停留了片刻,起身道:“走吧。”

领先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小四回陶家寨去,沈南溪和菖蒲继续找,整个城里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夏桑落。

因为近日的几件命案,方圆百里已经人心惶惶起来。沈南溪听说了薛娘子自戕于黄平钱庄的事,眉头皱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满脸的高深莫测。

菖蒲咋舌道:“这个薛娘子,真是看不出来,竟然会自尽——要不是她已经死了,我非要找上门去教训那个害了大姑娘的毒妇。”

这一番天地可表的诚心,沈南溪完全没有体会到。

菖蒲打量着他,见他满脸沉思,问:“大人?接下来要怎么着?还去哪里找?”

一连叫了几声,沈南溪终于回过神来。

两人从客栈出去,沿街慢慢走着,菖蒲又道:“可惜小四走了,我们两个人手不够,大人,那天的姑娘,叫你公子的那位,干脆叫她一起来找人。”

他说的是阿娜依。

沈南溪拧眉想了一阵,摇头道:“阿娜依她帮不上什么忙。”

“阿娜依?”菖蒲听到这个名字,“像是个苗人名字。那姑娘是苗人吗?”

沈南溪不置可否。菖蒲自己疑惑了一阵,也算了。两人从城里走过,沿街都留意着没有找过的角落,连乞丐窝里都看了,妓院也逛了,没有夏桑落的影子。这城里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去过的?

菖蒲叹口气,站在路边发呆。

身边有轿子过,是员外家的女眷,因为近日县里命案连连,贵妇们都要到庙里庵堂去烧香拜佛,或者还要请法师来家中祛邪气。

不管到哪里,最不缺的就是善男信女。

菖蒲又叹口气,不怀希望道:“大人,实在不行,我们也烧几炷香,去问问菩萨,看大姑娘到底流落到哪里去了。”

说完摇摇头,垂头丧气要往前走,走了一段,还不见沈南溪跟上来,回头一看,见他只是想着心事,还盯着那轿子出神。菖蒲一愣,正要问,沈南溪却对他道:“不错,我看是真要找菩萨问问才行。”

说完就领头大步而去,果然是朝着城外庙里的方向。菖蒲愣了半天,叫着大人也跟了上去。

夏桑落在庙里一住就是数日,老尼姑总想要她剃度,她每次搪塞过去,只是不肯点头,最后老尼姑也没法子,又不好开口赶人,只能这样将就。

夏桑落为了讨好她,手脚也勤快起来,跑前跑后地干活。

这一日老尼姑要去外面做法事,之前沐浴焚香,精心准备,夏桑落领着一群小尼姑,点了香,又添了水,伺候师傅沐浴。

老尼姑沐浴完后,闭目打坐。佛香袅袅,熏得人头昏脑胀。别人都退了出去,夏桑落狗腿地贴了上来,道:“师傅,徒儿替你捶捶肩。”

老尼姑见夏桑落如此乖顺,又口口声声赶着自己叫师傅,以为她有意向佛,要从此抛弃红尘一心修行,自然乐得合不住嘴,连连点头。

夏桑落为了在这里多讨几餐饭吃,卷起袖子,发挥自己当初从花雕身上学来的手艺,把老尼姑捏得舒舒服服,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她暗自得意,替老尼姑捏后颈,捏太阳穴,捏耳后,手刚一碰到,老尼姑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连声道:“不可乱碰人的耳朵。”

夏桑落愣住,老尼姑躲开她的手。咳了咳,又坐好重新打坐,只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又觉夏桑落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耐不住,睁开眼,清清嗓子道:“你从外地来,自然不知道这里的风俗。”

关于耳朵的风俗?夏桑落好奇。

老尼姑解释:“我未出家时住在凤凰城,当地风俗,碰人耳朵,就是要定亲的意思,男女心意相许,才会互捏对方的耳朵,别人是乱碰不得的,你刚才的举止,在凤凰城就算禁忌。既然在这里,又是出家人,也不必太计较,只是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举动。”

夏桑落张大了嘴巴。耳朵,也跟女人的身体一样,不能随意被人碰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简直难以置信。

老尼姑想到自己一个出家人,竟然还为这种事心惊,也不免脸红,又觉丢面子,于是敷衍她几句,就急急出去了。只留夏桑落一个人在这佛香浓郁的禅房里。

凤凰城,奇怪的风俗。

夏桑落想了半晌,回到自己的禅房,从褥子底下摸出一本账簿来,翻开看,里面凤凰城几个字眼愈发熟悉。原本是因为这城中住着赵七尹的主子,所谓的神秘人物。

现在,她把这个词和另外一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沈南溪。当年在花草会上对她作出同样举动的人。

沈南溪和凤凰城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碰她,是心意相许的意思?

夏桑落脸色变了又变,忽而甜蜜,忽而沉郁,最终只是握着那本账簿,陷入了一团迷乱之中。一日之内沈南溪就转遍了城外几乎所有的尼姑庵、菩萨庙。菖蒲先是满头雾水,后来终于明白过来,沈南溪是怀疑夏桑落在哪间尼姑庵里。

说起来,也的确是。除了尼姑庵,这城里没有哪个地方是他们没去找过的。

只是要进尼姑庵却难,两个大男人,非得给尽好处,才能偷偷摸摸溜进去找一圈。找了一天,毫无所获。菖蒲几乎要绝望了,沈南溪却不甘心,问路人:“这里可还有别的庵堂,偏僻一点的?”

路人想了半天,指出一个方向。

“有一间尼姑庵,人少,庙小。”说完还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两人,不明白两个男人跑到尼姑庵会有什么好事要办。

菖蒲被人看的浑身鸡皮疙瘩,沈南溪却泰然自若,跟那人拱个手道谢,就扯着菖蒲一起找去。

找到了路人所指的庵堂,果然是极小的一间,菖蒲探头探脑看了半晌,戳了戳沈南溪,怀疑道:“大人,你说大姑娘真会在这里吗?”

他总觉得尼姑庵不是什么好地方。

“去看了自然就知道。”沈南溪为表诚心,还特意整了整衣襟,拔脚往里面走。

菖蒲连忙跟上去。

结果到门口被拦住。

小尼姑甚少见到外人,如今见两个男人大大咧咧进来,惊慌失措,双掌合十道:“两位施主止步,这里男子不能进。”

菖蒲一滞,看看沈南溪。沈南溪却面色不改,一本正经道:“近日县里命案连发,凶手不知所踪,县太爷怀疑人是藏到了你们庵堂附近,所以派我来查看。”

说完从袖里掏出一纸公文给她看。小尼姑本来就识字不多,方才那随便一晃,又看得不甚清楚。见沈南溪二话不说又把公文塞回去就要进去搜查,也不敢再拦,只能畏畏缩缩跟在后面。

菖蒲却看得明白,那所谓公文,不过是封寻常书信而已,暗笑几声,也跟着沈南溪闯了进去。

进了庵里,院子不大,古木森森,佛堂供奉着各路菩萨,也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沈南溪径直往佛堂去,还未走近,远远就见众尼姑们围在一起,老尼正在替一女子剃发。从背后看,那女子穿的竟是夏桑落失踪时的衣裳。

菖蒲一惊,下意识就要阻止,一声刀下留人还没有喊出来,沈南溪已经沉着脸上前捉住那女子转过来。

几人都错愕。

看那被转过来的女人,黑肤,方脸,哪里是夏桑落。

剃度被打扰,还是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老尼微愠,放下手里的剪刀,问:“这两位施主——”

“师父,是官府来的人呀!”小尼姑忙在旁解释。

老尼却不十分相信,犹自上下打量着沈南溪和菖蒲。佛堂里念经的众人也停了下来,四处一片寂静。

菖蒲微窘,沈南溪哪里顾得上跟她解释,捉住那将要剃度的女人,问:“你的衣裳哪里来的?”

女人一指老尼:“庵里做善事,施舍的。”

沈南溪目光又投向老尼,老尼很无辜:“这是我其中的一个徒儿捐的。”

菖蒲尚没有反应过来,沈南溪差点失去耐心,就要揪住老尼衣领,问:“你那个徒儿呢?”

“在后院烧水——”

话音未落,沈南溪已经闯到了后院去,拦的拦,喊的喊,佛堂里陷入混乱之中。

后院夏桑落打了水,烧开,听声音前面剃度还没有完,她借便先自己洗了头发,去打水的时候,坐在井边慢慢摇着井绳,等头发晾干。

十月天,秋高气爽,阳光暖人。夏桑落坐着发呆,想到自己若是在桐香,现在正是要准备花草会的时节。

过完花草会,她就二十了。

双十的年纪,孑然一身,漂泊异乡,她的命途似乎并不怎么顺利。

应该说,自从遇上沈南溪之后,就彻底走上了曲曲折折的弯路。

叹口气,夏桑落弯腰把水桶摇上来,看那水清清亮亮,凑过去喝了一口。头刚一探进去,听到外面一个惊喜的喊声:“大姑娘!”

夏桑落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没被自己呛死,抬头一看,见沈南溪站在自己丈余的地方,菖蒲跟在他后面,满脸的喜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夏桑落暗自告诉自己,幻觉而已。虽然现在是青天白日……她抬头看看天,擦了脸上的水,拎起桶就要回去。刚一动,菖蒲已经冲过来,夏桑落被撞得一个趔趄,水全都浇到了身上。

这下明白了,不是幻觉。

菖蒲一脚踢开木桶,拉着夏桑落,激动不已道:“大姑娘,可终于找到你了!我和大人找了你整整一个月!”

夏桑落任菖蒲在耳边聒噪,自己看向沈南溪。他是旧日的打扮,不变的沉静的神情。变了的是气度。原来悠然闲雅,仙'·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人一般,现在是风尘仆仆,沦为人间的莽汉。

她咬住唇,推开菖蒲,道:“别吵,我还有事要办。”

菖蒲一脸委屈。

从见面到现在,夏桑落首次开口说话,她人是完好无损的,头发也在。沈南溪焦灼化为喜悦,正要开口,夏桑落却仿佛没看见他一般,绕过两人径直往前院去。

菖蒲大叫:“大姑娘,你干什么去?”

夏桑落哼了一声,看看两人,冷道:“没看见佛堂在剃度,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师父等着我呢。”

菖蒲张大了嘴巴,沈南溪黑眸微眯,夏桑落已经急急往佛堂去了。

这反应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菖蒲愣在原地,沈南溪自然追了上去。佛堂的剃度刚才被迫中断,老尼重新收拾剪刀,正要继续进行,夏桑落却跑来了,道:“师父,先轮我。”

老尼一愣,不知道夏桑落唱的是哪出戏,手里拿着剪刀不知所措。沈南溪追出来,一见两人情形,心中明白,拦住老尼道:“师父不要任她乱来,她是我娘子,怎么能随便剃度?”

夏桑落脸上通红,气道:“谁是你娘子?”

“夏二姑娘都叫我姐夫了,你还不承认?”

夏桑落跺脚:“你给夏屠苏灌了什么迷糊汤?”

两人这厢一言一语吵了起来,那边众人满头雾水,老尼却看出几分端倪,又不好赶人,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带着众徒儿避了出去。

佛堂里只剩下两人,夏桑落推开沈南溪道:“好好的桐香县令你不做,来找我做什么?”

沈南溪关了佛堂的门,一步一步过来,轻抚着夏桑落的脸,道:“我来找你做我的娘子。”

夏桑落脸一偏,只装作没有听到。脸上做的无情,心里却五味杂陈,又怨,又恨,又欢喜,眼圈儿一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南溪凝视着她,表情温柔如斯。夏桑落抵受不住,正要硬起心肠来,他却携了她的手,道:“正好,这里就有菩萨,我们在菩萨面前拜过,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娘子,一生一世都不分离。”

他也不用再追着她满天下跑。

这样一想,沈南溪下了决心,二话不说,点了香就要拉夏桑落拜下去,一拉,夏桑落不动,再拉,她浑身僵硬,终于跟着他跪了下来。

沈南溪上了一炷香,对着菩萨一拜,诚心道:“菩萨在上,我沈南溪,真心实意要娶夏桑落为妻子,一生一世,护她爱她,照顾她,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说完看着夏桑落,眸中全是深情。夏桑落怔怔地看着他,沈南溪递过来一炷香,耐心地等着,她看了半晌,接过来,超菩萨拜下去,慢慢道:“菩萨在上,我夏桑落……”喉咙哽住,她顿了一下,“真心实意,从此跟随师父,剃发忘情,遁入空门,一生侍奉大士。若违此誓,必遭——”

沈南溪脸色剧变,不等她说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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