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中的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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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中的刀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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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断弦叹了口气说:“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替你把人杀了,你自己又何必再去杀人?”

影子已经想了很久,也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你才会说,我不是他们的影子,他们才是我的影子。”

“不错。”

“现在我真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了,”影子说:“这句话说得真好。”

今夕无雪,星光却淡如雪光,淡淡的照着影子的脸。

他的脸看来更疲倦苍老。

就在此刻,那个江湖中最富传奇性的杀手“影子”已经完全消失,现在他又变得只不过是个苍老而疲倦的卖花老人而已。

甚至连这个卖花老人都很快就会从此消失。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但是姜断弦却绝不让他就此消失。

“等一等。”他同时用声音和行动把老人留住:“我会让你走的,可是你也应该先让我明白一些事。”

他的声音强硬而坚决,他的行动无疑比他的声音更有说服力,

这个影子般的老人只有留下。

“什么事?”他问。

“你究竟是谁?”姜断弦盯着他:“你的身份,你的武功,你的名字,你在没有易名改扮前老得是什么样子,这些事我都想知道。”

不但他想知道,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人都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影子在不是“影子”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当然也就是他最大的秘密。他既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又很难逃避,妻断弦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已经紧逼在他咽喉眉睫间。

他的人就好像真的是个影子般开始飘浮。

“姜先生,”他说:“我一直认为你是位君子,一位君子好像是不该试探别人隐私的。”

他说的话也渐渐锋利:“而且你自己好像也有两种身份,我相信姜断弦一定不愿别人刺探他有关彭十三豆的秘密。”

姜断弦忽然笑了。

“我不是君子,不过我至少还可以算是个很讲理的人。”

“一个讲理的人和君子已经很接近了。”卖花的影子重又微笑……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一个很接近君子的人你的贵姓大名?”姜断弦继续微笑,“经过了这些事之后,我至少应该知道你的名字。一

影子不回答;却反问“你还想知道什么事J”

反问通常都可算是最好的回答其中之一,所以姜断弦居然真的放过了前面一个向题。

第二个问题是:

“一个‘五’字之后再加四个零并不是个小数目,牧羊儿和田灵子价钱也不便宜。”姜断弦间:“谁肯花这么多钱来杀我?”

这当然也是秘密,任何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杀手,都绝不会泄露这种秘密:

“姜先生,我想你一定也知道,如果我泄露了雇主的秘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花钱雇我了。”影子说:“这不但有关我的信誉和存折,而且影响到我的原则。”

“是的。”

姜断弦不能不承认这一点,可是影子接着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却使他觉得很吃惊。

“你想知道的两件事,本来我都不该告诉你。”影子说:“但是我却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为什么?”

“因为从今以后,影子就会完全消失了。”他说:“顾横波也一样!”

“顾横波?”姜断弦间:“你说的是不是那位以‘诗、书、画’三绝名动士林的眉山先生?”

“是。”

“他为什么会忽然的消失?”

影子说出来的话又让姜断弦大吃一惊,他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

“因为顾横波就是我。”中最有名的一个。

他的书画精绝,诗名尤高,七岁时就被公认为江南的神童还不到三十岁时,士林艺苑就已恭称他为眉山先生。

像他这么样一个人,谁也不会把他和江湖问的凶残暴力联想到一起的。”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神秘的杀手说:“顾横波就是我。”

这句话谁能相信?

姜断弦相信。

他非常了解这种人;要就不说话,说出来的话就绝不会是假话。

“那么你是不是说,眉山先生这个人也将要就从此消失”

“是的。”

“这实在是件很可惜的事。”姜断弦叹息:“这件事我也许根本就不该问的。””

“你已经问了,我也回答。”顾横波淡淡的说:“这些事现在已不重要。”

“你那位雇主呢?”姜断弦又问:“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泄露他的秘密?难道他也会消失?”

“他不会。”顾横波眼中露出悲伤:“可是不管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他都不会再见人了。”

“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大概已经落入牧羊几乎里。”顾横波说:“无论谁落入牧羊儿手里,以后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以前呢,以前他是谁?”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也是个很美丽的女人。”顾横波说:“她的名字叫柳伴伴。”

第四部 姜断弦 第四章

柳伴伴的心跳加速,呼吸却已完全停顿。

她亲眼看见姜断弦挥出那一刀,亲眼看见刀锋没入田灵子的腰。

她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刀法,这次她本来也不应该看见的,经过上一次事件之后,她自己也认为自己死定了。

想不到慕容秋水非但没有杀她,反而对她更好了,甚至对她的行动都不再管束,所以她才有机会看到慕容书房里那一份最机密的卷宗,才会到这里来。

像慕容秋水这样的人,对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地方所发生的每一件重要的事,都必需知道,而且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要知道。

所以在每一个重要的市镇里,都有专人替他收集这种资料。

他的资料分为三部份。

一一人、物、事。

他又将每一部份的资料都分为三级——晶瓶,瓶颈,瓶口。

只有最机密的资料,才能被列入瓶口。

柳伴伴看到的那份卷宗,就在’人”字部份的这一级。

只有最重要的人,才能列入这一级。

最重要的人也有根多种,每一种职业中都有重要的人,他们的力量都足够可以影响到别人,甚至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及命运。

——什么人才能用最直接最简单最快速最无情的方法要别人的命,

——当然是那种以杀人为职业的人。

在慕容秋水的资料中,替这种人取了一个很奇怪也很有趣的代号。

“肥肉。”

慕容秋水从小就不吃肥肉,而且讨厌肥肉,看见肥肉就好像看到狗屎一样。

他总认为无论谁吃多了肥肉都很快就会死的,而且常常会死于无形无影中。

他的看法通常都有点道理。



人部——瓶颈、肥肉。

柳伴伴看到的卷宗上,就用朱髦标明了这份资料中有关人物的价值和身份。

能够被列入其中的人当然不太多,最能吸引她的就是影子和牧*

这两个人一个神秘之极,一个残酷之极,而且杀人极少头手,正是她最需要的人。

因为她要杀人,杀姜断弦,非杀不可。

姜断弦不死,丁宁就非死不可,姜断弦死了,丁宁虽然未必能生,可是最少也能多活一段时候。

能够让丁宁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柳伴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丁宁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在梦魂中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一次永生难忘的羞辱中,脱下他的外衣裹住她赤裸的身体,以后就再无消息。

世界上的事为什么总是这样子的?一次偶然突发的事件为什么总会比刻意的安排更能打动一个少女的心?

柳伴伴只知道,只要能让丁宁活下去,无论要她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没关系。

她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小楼有窗,可见星月、可见瓦霜,巷中所有的动静也都在倚窗人的眼底。

今夕有星,伴伴倚窗,她当然也知道今天晚上小巷中会有什么事发生。

就在今夕星光下,姜断弦的血必将会染红卖花老人的衣裳。

——他花担中的仙人掌是不是也会被染红呢?。血光飞溅出的时候,天下的星光是不是会暗下来?

伴伴从来也没有想到她看到血光飞起时,竟不是姜断弦的血。

她对这项行动一直都很有把握。

在慕容秋水的资料中,对牧羊儿的评价是“十拿九稳”,对影子的评价是万元一失。

幕容秋水从来也没有看错过人,所以她从未想到他们会失手。

卷宗上当然记载着和影子联络的方法,根据最新的资料,牧羊儿这一阵也在京城附近的一位名医家里养伤,陪伴着他的一个女人也是个很可怕的杀手。

她并没有去想她怎么能看到属于“瓶口”这一类的机密,慕容秋水最近好像对她越来越迷恋,每个人的运气都会转好,这种事本来就常常会发生,何况她本身的条件本来就比大多数女人都好得多。

她双腿的动作通常都能让男人不能自禁。

只可惜她还是不能把她的腿当作十万两的钱去付给影子和牧羊儿那一类的杀手,也不能用她的腿把银子踢出来。

她既不富,也不贵,只不过是个贵人的家妾而已。

这也是她最幸运的一点。

贵人的家妾总有很多机会去接近一些机密的资料和一些贵重的珠宝。

所以她才能找到牧羊儿和影子。

杀人的计划在二十四个时辰里就已拟定,地点也已决定在那条小巷。

小巷底,就是姜断弦的家,一个人口家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比较松懈软弱一点。黄昏时的卖花声,也总是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和伤感,就好像酒后的三弦,总是能打动人心。

于是白发苍苍的卖花老人就在小巷中出现了。柳伴伴也在小巷的第七户人家租下了一栋小楼。

刀光起,刀入腰,血光现,细腰折,血如雨,点点落,落入尘土。

伴伴的心也仿佛一下子就沉落入尘土,等她从晕迷中醒来时,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很臭的地方,而且臭得很奇怪,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她张开眼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一条男人的小腿。

男人的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条腿,弯曲、畸形、瘦短,皮肤的颜色就好像某种剥了皮的野兽一样,膝盖下完全是赤裸的,鸡皮般的脚上穿着用羊皮带子穿成的胡鞋。

那股臭气当然就是这只脚上发出来的,像是羊骚昧,可是更臭。

柳伴伴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她还没有吐完,一个虽然瘦小但却坚硬如钢的拳头已打在她小肚子上。

“你这个臭婊子,你再吐。”

牧羊儿用一条腿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抓住她的裤带,“你是不是嫌老子的腿不好看?你的腿好看?”

他用力往下撕,一双修长结实充满了弹性和活力的腿就完全暴露在这个淫狠的侏儒面前。

他用力捏她的腿,捏一下,青一块。”

“你这个臭姨子,你给老子把你吐出来的东西全吃回去,否则老子把你撕烂。”

他又用力捶她的下腹。

“你嫌老子脚臭,好,老子就要你来战,伸出你的舌头来狐,服干净。”

伴伴简直快要疯了。

她只求快死,越快越好,可惜她连死都死不了,她简直就好像落入了一个万动不复的地狱里,她受的罪简直没有人能想象。

但是她终于挨了过去。

多年以后,她才将这段噩梦般的经历告诉一个最近的人。

“那个疯子简直比鬼还可怕。”伴伴说:“直到现在我一想起他还是要吐。”

“他还对你做了些什么事。”

“每件事都不是人做得出的,直到我自己亲身经历过之后,我才知道田灵子受的是什么罪。”伴伴眼泪流下,“我想她死的时候一定觉得很愉快,一定很感激姜断弦给她那一刀。”

“田灵子就是他以前的女人,如果她真的觉得生不如死,为什么要等到别人杀她?”

“我想她一定也跟我一样,想死都死不了。”

“真的想死,总有法子的。”

“没法子,一点法子也没有,那个恶魔根本不给你机会,一伴伴说:“他简直就像是条蛆一样附在你身上。有时候甚至会钻到你的肉里去。”

听的人身上开始冒出了鸡皮疙瘩。

“他高兴的时候,就骑在我身上,用他那条臭脚盘住我的脖于,在半夜里骑着我到没人的地方去。”伴伴说:“只要走得慢一点,就用针刺我。”,

“他这么做,还是在他高兴的时候?”

“嗯。”

“他不高兴的时候呢?”

“只要他有点不开心,他就把我跟他两个人关到一个很大的羊圈子里去,挤在七八百只比猪还臭的肥羊中间,要我把那些羊当做我的公公爷爷叔叔伯伯老爸;而且还要我叫他们。”伴伴流着泪说:“有时候他甚至还要我叫一声就磕一个头。”

听到这里,听的人已经忍不住要呕吐。

“那时候我全身上下全都又青又肿,好像也变得像是个活鬼一样。”伴伴说:“我只求老天可怜我,让我快点死。”

“可是你还没有死,而且还逃了出来。”

“那真是个奇迹。”伴伴说:“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连做梦都没有想到。”

奇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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