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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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守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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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伽尔的体力实在已经到了快要灯枯油尽的地步,尽管斗志不减,速度却早就跟不上了。

他非常克制地用剑柄在伽尔的手腕上轻轻敲了一下,简短地点评说:“递出去的太多……”

这时,伽尔却露出了一个笑容,径直弃了自己的刀,反手一挂,别住了卡洛斯的剑,同时极快地念了一个简短的咒文,卡洛斯脚下一沉,他不用低头,就听出了这是一个改良的束缚——伽尔对和植物有关的咒文好像有种特殊的亲和力,而他们的课程选址正好在后殿的花园里,一条暗中从架子上钻过来的藤蔓紧紧地缠住了他的小腿,并且以极快的速度飞快地往上生长蔓延,马上要把他绑在里面。

竟然成功了?伽尔心里一喜,卡洛斯却再次皱起了眉。

他身上表面飘起了一层冰霜,那是流出来的汗液,被迅速地冻住,脚下的植物陡然经受这样的寒流,立刻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头,轻易地就被卡洛斯剥了下来。

伽尔终于筋疲力尽,挣扎着晃了晃,一头栽了下去,被卡洛斯提着领子拎起来,丢到了在旁边待命的治疗师怀里。

“如果我的剑拿出来了,你那条胳膊现在就不属于你本人了。”卡洛斯用手指抹了一把眼睛,浓密的睫毛上沾了一层白霜,这好像把他的目光也冻了起来,他看了伽尔一眼,严肃地说,“我想我没教过你这种不理智的孤注一掷。”

治疗师们终于被允许进入训练场中,立刻一拥而上,把横在地上的一叠人带走,其中一个好巧不巧,死狗一样地在地上拖沓了几步,然后一头栽倒在撑着病体前来的史高勒先生的脚底下,吓了这位老先生一跳,顿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时,默默围观的猎人们一片悄无声息。

路易扭过脸去,以诡异的角度仰望着天空——真是……太惨烈了。

阿尔多淡定地替卡洛斯说完结束语:“下次上课之前,希望诸位能交一份关于自己在实战中的不足反思报告,伤病未愈的提前说明。”

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接过一件大斗篷,对卡洛斯招招手:“过来。”

卡洛斯身上的寒霜没散,走过的时候叫史高勒先生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他的脚步立刻停下,在原地跺了跺,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史高勒先生的脸色:“呃……抱歉,先生。”

这位老先生按理说已经退休很久了,即使不忍心,私下里人们还是认为,他看起来没几天好活了,已经随时准备去见上帝了,可是仍然每天坚持到圣殿来。

史高勒的眉间有一道深刻的痕迹,那是长久因为思虑深重而皱眉留下来的,使他的脸看起来总是有些严肃过头——也许他选择路易做为他的继承人,就是因为路易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史高勒先生默默地摆了摆手,他的眼神里却总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愁苦和忧虑,那种忧虑好像是超脱于整个时代的——即使他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还是忍不住要替后人忧虑。

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把护工手里的药推到一边,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对卡洛斯说:“阁下很失望吧?我们就像是一群藏在先辈羽翼里、不思进取的雏鸟,曾经能划过天际的翅膀已经萎缩得挥不动了。”

卡洛斯“呃”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这位让人尊敬的老先生,有些脑补过头,尴尬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句:“不要紧,会好的。”

史高勒摇摇头,那愁苦的目光在那几个趴下的金章脸上转了一圈,每个接触到这种目光的人都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似的,简直抬不起头来。

然后他拖着自己的手杖,带着一声沉重的叹息,落寞而缓慢地离开了。

这使得卡洛斯简直都有点紧张了,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伽尔:“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有种好像撒旦明天就要卷土重来,圣殿马上要大难临头的感觉?”

伽尔半个身体都是麻木的,连车都不敢开,只能在前殿售票处叫了一辆运送游客的出租,把阿尔多'·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和卡洛斯带回去,他半身不遂地从副驾驶上回过头,对卡洛斯露出一个不大对称的苦笑:“没什么,大概觉得我们太让他失望了。”

卡洛斯眨眨眼。

“你呢?”伽尔突然问,他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急切。

“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让你失望了?”伽尔艰难地问。

卡洛斯在训练场的时候话说得有些重了,本来就在后悔,立刻飞快地摇摇头,露出一脸:“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就算你是废柴也是我的骄傲”的傻样来。

伽尔没领情,他垂下眼,略微有些像卡洛斯的侧脸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也是……你大概从来没有对我们抱有过希望吧?”

自从你掉进我家后院里,连伤都没养好就整日奔波,大概是觉得……任何事都可以自己解决,而从没有想到要借助现在这个徒有其表的圣殿的力量吧?

“伽尔……”卡洛斯刚说到这里,就被阿尔多不动声色地盖住手背,卡洛斯的手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撤出来,阿尔多却半睁着眼,对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安静闭嘴。

鉴于像卡洛斯这种神经比腰还粗的人,是绝对不会理解别人的多愁善感的,他的安慰也通常会变成一场弄巧成拙的悲剧。阿尔多认为自己是在阻止他说蠢话——当然啦,正直的阿尔多大主教是绝不会承认他是在趁机占便宜的。

阿尔多有时候想起自己的忍耐和自制力,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现在几乎已经练成了这种近乎……嗯,那些小青年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精神分裂”的绝学。

他能够一边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地做世外高人闭目养神状,一边疯狂地肖想着旁边这个人的身体、灵魂以及一切。

或者一边满脸正直地看着他修理后辈们,时而配合史高勒先生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凝重地摇摇头,一边神游天外地在脑子里想着把卡洛斯按在花园里狠狠地干。

当卡洛斯一直在致力于泼他凉水的时候,这种焦灼还时时被他冰冷的眼神和伤人的话浇灭,大概痛苦总是让人清醒,阿尔多那时目标明确思路清晰,能不断调整行动方针,以及时不常地被圣殿发生的一些措手不及紧急任务打扰。

可是当卡洛斯终于答应考虑一下,不再找他麻烦的时候,阿尔多却发现遭了——自己好像时时刻刻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人总是不满足的,一点点的得到,反而会让他渴望更多。

他总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到头了。

“真是太不好办了,”阿尔多用正直严肃的表情看了卡洛斯一眼,然后正人君子一样地端坐在出租车后座上闭目养神,“他妈的。”

第六十九章弗拉瑞特庄园

他们回到伽尔家里的时候,在门外就听见房子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本来就有点半身不遂的伽尔手一哆嗦,钥匙掉了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弯腰,卡洛斯这个身体快于一切的家伙就已经把门给踹开了,门轴断了一半,尴尬地卡在那里,卡洛斯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却在看清了坐在地上的埃文时愣在了门口,有些呆地问:“你在干嘛?”

埃文被门外一声巨响吓得直接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正四脚朝天地坐在地上,脸上还沾着鼻涕和眼泪,而客厅里的家庭影院里面,一只看起来已经几百年没洗过澡的僵尸,正在特写镜头下摆它们呲牙咧嘴的经典pose,追逐着长跑运动员出身的男女主人公。

卡洛斯抬头看了看屏幕上支离破碎的残肢以及逼真的血,再看看埃文,快乐地说了他贱兮兮的推测:“嘿哥们儿,你脸上那是被吓哭的结果么?”

埃文的脸红成了一个烂番茄。

伽尔叹了口气:“我找人修门。”

里奥?严重欲求不满的?阿尔多先生用他无比严厉的目光扫了埃文一眼,然后一声不响地拿起沙发上放着的一本古籍,眼不见心不烦地上了楼,想着:这帮碍眼的蠢货。

不过他楼梯走了一半,手机突然响了,一时间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全部以一种膜拜的姿势仰望着他,阿尔多动作一顿,虽然不大熟练,但好歹算镇定自若地接了起来,毫无障碍地对另一头说:“喂你好……嗯,是我。”

就这么一边低声应答一边继续往上走去。

“不学无术。”过了好久,伽尔才说。

“我也觉得。”卡洛斯羡慕嫉妒恨地说,“他一定用了不少时间去摆弄那个小盒子。”

伽尔慢慢地扭过头去:“我是在说你。”

卡洛斯:“……”

“我给你的那本现代生活常识扫盲,你一定没看完。”伽尔颇为怨念地说,“不,你真的翻开过扉页么?”

“我已经看了十页了!”卡洛斯分辨。

“小半年看了十页。”伽尔点点头,诚恳地指出,“您可真是勤奋得叫人印象深刻,祖先先生——另外我还听说,你还在高速公路上骑着一辆必胜客外卖电动车狂奔过,不得不说,这真是非常有创意。我觉得,当年美国人竟然没有用它来登月,充分证明他们是个肌肉堵塞脑子、没有一点创造力的傻大个民族。”

“是啊……”埃文?吓哭了的?戈拉多先生大概为了报复卡洛斯的“心直口快”,非常不厚道地在接口插了话。

这时阿尔多似乎有什么急事,随便拿了一件外套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我要出去一下。”

然后他就听见了埃文的下半句,埃文按下了电影暂停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你为了骗取那辆可怜的送餐车的驾驶权,还非常没有公德心地吻了一个傻乎乎的龅牙妹。”

阿尔多的鞋底在地板上轻轻地擦过,脚步“嘎吱”一声停住了。

“哦。”埃文仿佛是后知后觉地看了看阿尔多,那表情简直让人相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尔多脸上带了一点轻描淡写的笑意,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人觉得冷森森的,他侧过头,目光扫过卡洛斯——后者这个没下限的小流氓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低了下头,难道这个不明生物其实也是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么?

真是本世纪的重大发现之一!

埃文打了个哆嗦,听见阿尔多先生“和颜悦色”地问他:“你方才说了什么?”

颤抖帝埃文:“我我我我我我我……忘了……”

“嗯,没关系,慢慢想。”阿尔多说,“晚上回来再告诉我也可以。”

他说完,大摇大摆地出门走了,披上外衣,把钥匙手机塞进兜里,钱夹子塞进风衣的内袋,在门口拦了一辆刚好经过的出租车——一系列动作简直和土生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人和人之间的智商差异,其实真的有那么大么?

埃文扑过来,一把抱住卡洛斯的大腿:“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卡洛斯看着埃文抹在自己裤子上的鼻涕,慢慢地……露出一个狞笑。

这天,直到阿尔多披星戴月地回来,埃文还躲在自己房间里不敢露面,而伽尔正在院子里对着沙袋练习,他的肩膀已经被处理过了,仍然能看出绷带下面肿起来的一块,春天的夜里依然是有些凉的,他却只穿了一件背心,依然汗流浃背。

阿尔多发现,卡洛斯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上,正默默地看着伽尔,于是悄悄地上了楼。

卡洛斯的房间门没有关,他于是自己走了进去,轻声问:“既然担心,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让我想起查克。”卡洛斯说,“父亲刚去世的时候,每天他都在和我跟妈妈互道晚安以后,去卧室里装睡一会,夜里再爬起来去书房处理没做完的事,可惜我妈妈一直不知道。”

“我让你失去了他们,对么?”过了好一会,阿尔多才低声说。

卡洛斯沉默。

尽管他知道自己应该否认,但是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尔多松了口气——还好,他还算坦诚。

卡洛斯一直是个很坦诚的人,即使对刚认识的朋友——他不喜欢虚伪客套的那一套,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毕竟是弗拉瑞特家的小少爷,对于不想打交道的人,他当然知道怎么样敷衍躲避。

“我可以补偿。”阿尔多略微往前走了一步,胸口几乎贴在卡洛斯的后背上,却并没有触碰到他,而是站在一个非常巧妙的、既不显得逼得很紧,又非常有存在感的一个位置上,他说,“我不能把他们还给你,但是我希望有一天,我自己能代替他们。”

卡洛斯为了生计,曾经为吟游诗人填过很多酸溜溜的词,不少都是歌颂狗屁不通的爱情的,他耸耸肩,头也不回地点评说:“略假,老词了。”

阿尔多一滞,然后他突然轻轻扳过卡洛斯的肩,猝不及防地凑上去轻轻地吻了卡洛斯一下。

卡洛斯一呆。

阿尔多睁着眼,看进他的眼睛,一只手撑在窗户上,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捏住卡洛斯的下巴,温柔地舔过他的唇瓣,并没有深入,只是浅尝辄止,呼吸放得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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