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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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色北京-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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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离过年只有一周时间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无所不能的四郎出了意外。小远打电话过来,语气慌张地说:“四郎出大事了。”见到四郎的时候,四郎一脸木然,其他几个员工在旁边手足无措。原来四郎上次给我说的“搞个大的”,进的一批价值500万的货在年前的严打中,涉嫌走私全部被海关查封。我才明白怪不得四郎以前给我说公司进账比“抢银行还快”。前一阵四郎还给我吹嘘是小儿科呢,这么快就受到惩罚。

四郎一开始让我公司给他宣传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批货是“水货”,但随后就知道了,尝到甜头的他并没有由此罢手,反而再一次铤而走险。而运气并不总是帮他,这一次终于损失惨重。损失这500万也许还可以再赚回来,可是由此引发的法律责任也许将会让四郎的公司关门。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如果大厦将倾,四郎将成为那无可避免的牺牲者吗?

将他安慰了半天,我提议几个人去放松一下,事已至此,着急也是没用的。磨了半天把杜若请来,四郎,老谋,小远我们几个人去了一家迪厅。强劲的节奏中,四郎摇头摆尾,状若发疯。在眩目的灯光和周围摇摆的身影中,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四郎内心深处一种强烈的不安,这是我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的。

这一夜四郎大醉。曾经的少年才子四郎,如今的百万商人四郎,像个孩子一样地蹲在迪厅外面的地上,号啕大哭。风吹过,冬天的夜清冷而刺骨,小远在旁边默默垂泪,我和杜若相拥无语,老谋在旁边不知道想什么。一个现代男人的脆弱和泪水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演绎得如此生动而痛苦。

几个小青年吹着口哨从旁边呼啸而过,生活在他们眼里轻松而随意。而为什么于我们却如此沉重?“我不喜欢听他们叹息……像在炫耀那种渺小的悲哀”,多年前的诗句如水一样浮起。少年四郎的青春和理想,在现实面前一块块的粉碎,只剩下大把大把的钞票在空中飞扬,而伸出手去,一切成空,什么也无力握住。

天空中有雪花飘落,看着痛苦的四郎,我忽然有一种疼痛的感觉。那种疼痛迅速扩散到我的全身,然后从眼睛里开始分解出一些湿润的液体。这种液体适合在夜里流,适合在天空里流,据说会凝结成冰,凝结成雨,凝结成往事。

下过雪的街,无人的夜。

我从喧哗的旅程里停下脚步,黑夜里这个城市在眼前渐渐沉没,我忽然看到四郎的背影开始变的虚无,'·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然后从我的眼前慢慢的消失。如同黑夜中漂浮着的一首曲子,来来回回,余音袅袅。我极力地想听清楚是什么,可却什么也听不清。

回到杜若那里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她,如果有一天我的事业功败垂成,颓然倒地,又将如何。杜若白我一眼,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想的真多。”

四郎开始四处找关系去摆平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开始做着回家的准备。老谋在出书这件事情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心,这几天还在忙出忙进的忙活,说不打算回家,多做点准备工作过完年后好开展。我猜是想等项目搞成功了之后,她女朋友的工作就会有着落吧。不过工作热情这么高涨,到时候可以考虑吧。

早上我正在办公室里琢磨什么时候回家。离过年没几天了,已经有不少同事请假。白露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找我,说朱总找我有事,让我赶紧去。白露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梦到我了?白露轻笑一下,脸色似乎有点难看。

猪头老总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让我心里直发毛。半天他才说,“王总,你的优策公司最近生意还好吧?”我不由得一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靠在椅背上,脑袋也耷拉了下来。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还没等我想清楚到底在哪个环节出了破绽,就听猪头老总开始用沉痛无比的声音表达着对我的失望,说他怎么对我寄予厚望,而我不但不图报恩,反而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牟利,工作三心二意,在公司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等等。

我一声都不吭,也不作辩解。这种时候多装装孙子,让猪头老总多骂骂,消消气也好。四郎一直说,你要想成大事,就要想学会装孙子。其实我也真没什么可说的,他说的都对。

他训斥了我半天,最后问我:“王总,你说怎么办?”

我默默地走出了猪头老总办公室的大门,使劲的在想到底该怎么办。似乎刘越、白露,还有公司的其他几个高层都知道这事,看我的眼神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第二天我把一份辞职报告递到了猪头老总的面前,他看了半天,缓缓签下了他的大名。我终于不再是这个公司的员工了,董总走进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你呀,再也没说什么。坦率点说,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公司的事,由我自己的公司为新公司做的宣传极为成功,得到了包括董总及其他董事的一致赞赏。即便交给其他的公司做,也不会比我做的更好一些。我的错误在于我是公司的员工,任何一个老总都不会接受这种吃里扒外,为自己谋私利的行为,无论这个员工多么优秀。

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该付出的代价。走出公司大门时,我平静异常,但内心多少有点酸楚,毕竟自己在这个公司有一年多了,感情还是有的。白露追上了送我,我想起了刘越给我说的话,要提防白露。冷冷笑着说:“白总你终于如愿以偿,我走了之后一定高升啊。”白露愣住了,没理她我径直走了。

白露只做了一个忠诚不二的员工该做的事情,我唾弃她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一个对我有那么点意思的人,背后还来这么一套。四郎说,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又一次让这孙子给说对了,人心可真是叵测。

我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搞自己的公司了。失去了去德国学习的机会和在原来公司的高薪,多少有点遗憾。但世事原本就无法完美,有所得的同时也必将有所失。只是总觉得有点辜负猪头老总对我的期望。他甚至暗示我只要放弃自己的公司,还有其他挽回的余地,但我的性格决定了只能选择离开。我是那种表面圆滑,而内心固执,为了一个认定的想法而绝不妥协的人。这一点在我打过工的很多公司都有体现,因为不肯和他人在一些问题上妥协而最终选择离开。老谋特别了解我这一点,一直说我有一天会吃亏的,要我学会忍。我骂他一顿,老子的一生都让你给计划好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性格决定命运”,对这点我深信不疑。

我想在回家之前给丫头说一下,打电话她不在。然后上网去找她。没看见丫头,那个老男人在聊天室,正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讲述着网络上流行的一个纯情故事,是什么假如你年少时爱上一个人,一定要温柔对她啊之类的,滥情得很。我听了一会儿,一想到这个老男人已经有家有孩子了,居然还做这么白痴的事情,忽然间无名火起,勃然大怒,忍不住现身打字骂他:

“你丫三十多岁的人了,装什么纯情,你不觉得恶心吗?”

“关你什么事?”老男人不甘示弱。

“老子看不顺眼,你丫要是实在无聊了给孩子洗尿布,给老婆洗裤衩去,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骗小丫头。”我连讽带刺。

“我知道你是谁?”老男人冷冷道。

我大笑,“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老男人一下不说话了,停了一会儿我觉得还不解恨,正在琢磨怎么再骂他一顿呢,丫头的声音在语音聊天室里响起,还没来得及我问话,就听到她冷漠异常地说:”那个叫猪头的,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以后最好少来这里,否则……”

“否则怎么样?”我又生气又难过。我只是觉得一个成人老泡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中,假装纯情让人恶心,忍不住要骂他两句,这跟丫头可没什么关系的。孙猴子和铁扇公主谈恋爱,根本就扯不上边嘛。没想到她居然会红颜一怒,为了一个聊天室里的网友来威胁我。

丫头再没说什么,和那个老男人一起消失了。我呆坐在电脑前,半天了一动也不动。丫头的话一遍遍的在耳边回荡,否则……否则……否则怎么样,丫头没说,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一种我不能接受的伤害。

这个下午我烦躁无比,将聊天室里的人都骂了个遍,最后被其他的管理员踢出了来,封了IP。又在QQ上大放厥词,有几个平素跟我关系还不错的网友对我大失所望,扬言要把我加入黑名单。我说随便,你想跟我做爱我都不反对。再也找不到撒气的对象了,只好一个人闷着头抽烟,喝酒。

有一种情绪在身体里聚集,我想找个方式发泄一下,又不知如何是好。在抽完了5根烟,喝完了三瓶罐装燕京啤酒后,我听到QQ发出滴滴的叫声,一个网友发消息过来说她父亲病了,她要回家去看他,问我能不能借她点路费和医药费,就1万块钱。我说你说呢。她马上告诉了她的电话,说如果我愿意帮她,她会以身相许,她绝对是个美女,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哈哈大笑,恶狠狠地说,你爸死了活该,有你这么白痴的女儿。有一种悲哀在我的心头蔓延,挥之不去。虚幻的网络啊,谁能给我甄别幕后那个人的真假。我一生的归宿难道仅仅凭几句话,几秒钟就可以决定,即便那个网友说的是真的,你会相信一个网络背后,素未谋面的人吗?而我和丫头三年的感情,在这里突然间变得脆弱无比,叫我又能相信谁。这个白痴居然问我借钱,还要嫁给我,真是可笑至极。

那个网友说你真现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说,“滚!”把啤酒咕嘟咕嘟从嘴里灌下去,灌的急了点,从嘴角不停地流下来,流到脖子里,有点冰凉。一不小心被啤酒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鼻涕,眼泪全都流了下来。我继续大笑,听起来像呜呜的在哭。

过了一会儿,一个叫埃及艳后的网友又问我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知道她是北京某个区的,通过电话。我刚才在网上出言调戏她,似乎正对她的胃口,没有表达对我失望之类的话。

我双指如飞,冷笑着说:“我想和你做爱。”

对方顺势骑马,毫不服软,问我:“你行吗?”

我想像着电脑背后她嘲讽的双眼,鼻子里哼一声,接着说:“要不试试?”

在我打车去她家的路上,我有点后悔了,我不想背叛丫头,虽然事实上因为杜若的存在,我早就不属于她一个人。谁又知道,其实心底里,我一直在想为一个人坚贞不渝,一生无悔。这种感觉在我找到那个网友家门口的瞬间,强烈无比。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冷冷地一遍遍地问,谁值得我为她一生坚贞,心怀不二?

犹豫了一下我没有敲门,点燃了一根烟我蹲在地上抽。手机滴滴响起来,有短消息,是那个叫艳后的网友发来的,问我到哪里了。我回复说还没到。

进去还是不进去,此刻这个简单的问题,却犹如那个生存还是毁灭的命题一样,让我感到抉择艰难。哈姆雷特如果知道我此刻竟然想到他的话,一定会后悔留下这个千古命题的。进去?不进去?我无法想像进去发泄完之后,这个世界又会有如何的虚空。我想到那时候自己也许万念俱灰,心中涌起一丝忏悔之意,但那一定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幻想中的世界应该是这样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鲜花开满山坡,蝴蝶在空中翩翩,风儿轻轻的,草儿绿绿的,我牵着丫头的手并肩徜徉……

抽完了一根又一根烟,我还在犹豫。门突然响了,似乎有人要出来。我一下掐灭烟头,慌也似的逃离。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女声问,谁呀。我一声都没吭,匆匆下楼。楼梯里的声控灯依次亮起,照得出我的脸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我累了,我现在只想回家。

35

早就帮杜若订了回家的机票,我把她送到机场,一路上使劲地逗杜若说话,她始终冷若冰霜,不发一言。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我默默的为她做所有该做的一切,但这又能弥补些什么呢?杜若进了检票口后,我看到她的身影顿了顿,但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就径直走了过去。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走出机场的国内出发口,寒冷扑面而来。一月份的北京滴水成冰,我裹紧了大衣站在门口,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顿时心生惆怅。认识杜若的第一年我送她回家,在西客站乌鸦一样的人群中,我拥着她有点难舍难分。那时候我们同居没几个月,如胶似膝。我满脑子都是离愁别绪,想过年的两个礼拜没有杜若的港湾可怎么过。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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