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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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一家人-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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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看着镜中的自己,马上道:“等夫君伤好了,我便会回去的。”

“夫人这是何必?”江蓠挥退了身边的侍女,小声道,“难为康摩伽为你费了那样的心思都是白费了?你这不糟蹋了他的诚心,又糟蹋了郎君的深情?”

“这些日子,我很是苦闷。只要一想康摩伽,我便难过。他不该对我那样好。一想到他的好,我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夫君想我回到他身边。可如何才能过得心安理得,如何才能瞒得过自己的良心?”

“夫人心底其实明白的很。让自己过得凄惨是不对,让自己过得好也是不对。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不是要被生计家庭,就是要被名利前程束缚的。真正的自在,真正的心安理得,就是坦然接受世俗的约束。夫人即便再不看重什么,却还是要为少爷考虑。给少爷一个大好将来,也只有那么一条路。”

“要为了安儿?”

“对,夫人慢慢想,想通了便什么事都没了。”

江蓠完成了劝说的任务便退了下去,继而很快便叫来府里几个负责采买的仆役,让他们迅速添置初七往日所用的钗环、衣物、香料和书籍,吃食上要准备补气养神的药膳,府内所有下人绝对不能打扰夫人,一切以她的需要为最先命令。

静悄悄地,改变就开始了。初七回到了从前生活的轨道,呆在孟清身边时也少了陌生感,安安静静地侍奉丈夫康复。

孟清还是问她道:“等我伤好了,你就回去?”

“这……安儿不见我会哭闹的。”

“那将安儿接过来不就是了。”

“安儿他过不惯城里的生活……”

“他会习惯的。总不能让他老在乡下。就这样定了吧,明日我让夜华将他接过来。”

初七想了想,还是说了声“好”。孟清握住她的手,道:“这才是我们家该过的日子。安儿需要你,也需要我。将来他长大了,便会知道爹娘的用心良苦了。”

初七“嗯”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她模糊的头脑里面有了一条清晰的认知,即便多么不想融入世俗,世俗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就像则天皇帝无论怎样改变世界,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世间的约束。她所建立的王国也必然之会在天下人的声讨下毁灭。

初七也不知是为自己单纯的幻想破灭而难过,还是为走回老路而丧气。但她还是慢慢接受了妻子的身份,不再做出些孩子气的任性举动。

江蓠很是欣喜,感觉自己付出的劳苦终于物有所值。察觉此事的唯有夜华。就在她每日为初七的起居忙碌着时,夜华会有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刻。唯有一次,江蓠听夜华停下脚步对自己道:“了不起。”

江蓠难以置信地看着夜华,连忙行礼。夜华背对着她道:“能让夫人回来,确实有本事。我本人还有郎君竭尽全力都做不到的,你做到了。”

“不,不,这是江蓠该做的。”

江蓠受宠若惊。可惜她的回答就像杂声一般被夜华忽视。夜华也没有再对她说过什么赞许的话。江蓠明白,自己的未来必须要依靠自己的手段来取得,再不能指望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现在写些亲密的戏份有人会反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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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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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华首次见到欣兰此人便是在孟清下命令让他前去接应安儿的后一日。原本以为这是一次十分简单的任务,却在寻找安儿的途中遇上了一个长相无甚特别,气场却异常强烈的女孩。

夜华自认直觉敏锐。当年首次遇上初七时,不祥的预感便缭绕不去。欣兰第一次跃入夜华的视线时便同样令他感到了不悦。彼时欣兰只在家门口专心剪着一捆辣椒。刺鼻的气味令她冒了一头热汗。安儿在她身旁帮忙剥着毛豆,时而替她擦汗,显得十分安静,没了往日的调皮。

当夜华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时,欣兰抬起头,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居高临下满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她忽而感觉到所谓天生的宿敌也不过是如此。

“少爷,夜华奉命来接你去你娘亲身边。”

安儿对夜华的印象并不深也不好,便警觉道:“我等娘回来。”

“夫人她决定搬去与郎君住在一起,所以才让夜华来接少爷一起过去。”

安儿眨了眨眼睛,马上道:“骗人!娘才不会搬走!”

“夜华不会撒谎。夫人今日刚刚同意回到郎君身边。不信少爷可以亲自去问夫人。”

“不要!搬走了,欣兰就找不着了。”

欣兰看着夜华急速变幻的脸,感觉情况不对,连忙安慰安儿道:“这有什么找不着的?以后你想我了,我来你家玩便是。”

安儿年纪虽小,却并太好哄,对离别这种事也尤其敏感。他听得出跟着眼前的男人走,自己的生活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而身边所有的人竟对此都无能为力。特别是欣兰,也不挽留他,让他反抗情绪一触即发。

安儿仍下手里的活,嗖一声就跑开了。他对于躲藏甚为精通,不一会儿就没了影。欣兰自是熟悉他的伎俩,忙对夜华道:“安儿他一发起脾气来就拦不住。你若是想接他走,现在就得去追。”

夜华十分镇定,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回欣兰,身子顿时像豹子似的冲了出去。欣兰见是高手出手,又恐安儿反抗会吃亏,便也按耐不住跟了上去。

捉迷藏这种游戏安儿十分拿手。他天生仿佛就对危险有着极高的敏感,也很善于掩藏自己。夜华原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抓到他,却在迈步之后失去了把握。

初七是狼养大的,她的儿子看来也不可小觑。夜华开始为自己一开始的失策而感到棘手。他追踪的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普通人,这该如何下手是好。

欣兰追上来的时候让夜华有一丝警惕。这个女孩竟也能如此轻易察觉他的行踪,自然也非寻常人。

夜华握着腰际的剑,道:“你可有找到少爷的办法?”

“都说了安儿不好找。你吓着他,想带他走可就难了。不过,既然你问我办法,我也可以告诉你。条件有三,你答应不答应?”

“小姑娘年纪轻轻可不要这么市侩。”

“这条件很简单,不算讨价还价。一,安儿往后被要求读书也好,习武也罢,总归是会反感的。你不能用打骂来惩罚他,那样适得其反。二,安儿他最喜自由自在,不能逼得他太紧,尽量给他自己的空间。三,无论安儿将来选了什么样的路,你劝说不成,便要由着他去。这样的条件可算合理?”

夜华冷笑了一声,道:“说得这么老道,是谁教了你这些话?你受了谁指使接近夫人和少爷?”

他是知道的,江湖上一些组织会将资质优秀的小孩从小收留培养,成为潜在的棋子。早在见到欣兰以前,她祖宗十八代都被调查得仔仔细细,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如今看来,他需要重新估量从前的武断。

欣兰感觉到夜华脸上隐隐显出的杀意,便有些后悔将康摩伽教她的话说出来。这些话本来是万不得已说给初七听的,但现在她也许再也无法轻易见到初七,便只有对最有可能改变安儿未来的人说。可夜华是何等人,任何威逼他的事都可以成为杀人的理由。现在造成的结果只能说明欣兰年纪太小,预想不出夜华的恐怖。

夜华见她露出害怕的表情,继续道:“说到底,你跟我提什么条件?明明少爷的将来全都是由郎君决定。第一,你找错了人;第二,让你一家从此消失,我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做到。如果你还想太太平平地过日子,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一番话淡淡的,带着黑雾一般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欣兰听了回头便跑。夜华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倒是觉得自己刚刚高估了这个女孩,遂也没了心思再计较这点小事。

但欣兰远非是在逃跑,而是向安儿平日最爱躲藏的地洞奔去。这附近原本有一个地下矿脉,却因为战乱的关系被废弃了多时,被安儿发现以后便成了他的地下王国。

欣兰并不敢独自下到地洞里去。因为她的方向感并不如安儿那样敏锐。这一次,她大着胆子跳下了一个很浅的穴口,却谨慎地在熟悉的范围内徘徊,一边呼唤着安儿的名字。

时间过得很快,欣兰在矿洞里呆不住了。头上一方光亮的洞口也因日落而越发昏暗。一旦失去了光线,矿洞便如地狱一般恐怖。她没了办法,刚想爬出洞去,却见安儿一身脏污地出现在她眼前。白净的脸也不知如何才能脏得如此,一双澄澈的眸子衬得越发白了,里面含了些许泪水。

欣兰松了口气,掏出手帕想替他擦擦脸。安儿躲开了去,道:“我不要走!”

“你必须跟着你爹娘过活。”

“那你跟我一起走。”

“我还有自己的爹娘,如何能跟你走?”

“要是我进了城里,就得跟城里人一样生活。我知道城里人都是怎么过的。那里的人看重的东西,我们不稀罕。我要是变成跟他们一样了,你也不会喜欢我了……”

说着他竟哭起来,哭得十分大声。眼泪就像是晴空中下的太阳雨一般,在乌黑的脸蛋上滑下白皙的痕迹。

欣兰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等他哭完。等那哭声小了,她才道:“安儿,我将来要去外面的世界做很多的事,见识很多的风景。不光是锦城,还有很多想都没想过的地方,我都要去,不会只在乡下悠闲地过下去。所以,就算你不去城里,我也是会离开的。你要是想着我对你的好,就快些变成个男子汉,别让我看轻了你!”

“欣兰,欣兰……”安儿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残忍。这一点在他往后的人生总是反复体验,以至于他都有些后悔,为何在这样小的年纪就将迷恋这种事懂得太深。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过年是特殊时期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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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卢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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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宗宝应二年正月三十,叛军首领史思明之子史朝义的首级被送至长安。长达七年零三个月的安史之乱正式宣告结束。

便在这一日,长安重开的梨花春酒楼里,一群官兵黑压压占据了上下两层,把酒言欢,庆祝这漫长岁月之后难得的胜利。

二楼的阁子间专给几个职位高的军官留着。其中一个临窗的阁子里,只坐了两个人。这两个皆是胡人,长相都意外的出众,因而酒女前来替他们换酒时,皆要发一会儿愣,动作也很是迟钝。

好不容易等换酒的女人走了,其中一个才开口道:“我说,你打了胜仗,怎么都不开心?你看这长安,人人都快疯了似的傻乐,就你没个好脸色。要不,我给你说件好事,让你开心开心?”

另一个端起酒盅一口饮下,不屑道:“你能有什么好事?不是生意场子被人砸了,就是又有人跟你抢地盘。我可不是次次都能给你善后!”

“这次绝对是好消息,康摩伽。初七回来了!”

康摩伽一愣,酒盅里的酒差点溢出来。但转瞬他又恢复了常态,道:“这算什么好消息?她回来,就是说孟郎君也回来了。他是长安的地下主人,你也得靠着他过日子。跟我说什么初七回来了,你脑子有毛病了,曹铭昭!”

“我脑子好得很。只怕你是嫌弃人家年纪渐长,没了以前漂亮的脸,所以情义啊什么的,早就烟消云散了吧?”

“随你怎么说。我只让你帮我查师傅从前的案子。你别再跟我啰嗦其他!”

“都说了七年战乱,案子的卷宗都不知去了哪里。你让我怎么查?”

“文书卷宗早就做过手脚,最要紧是找人。没有办法也给我想出办法来!”

康摩伽烦躁地扔下酒盅出了阁子,正巧跟个来送酒的女人撞上。那酒女似乎是个新来的,模样还很生涩,脾气也有点倔强,被撞倒在地,只咬着唇,不吭一声。

康摩伽有一阵恍惚,仿佛眼前出现了幻象。他在心里叫了声“初七”,迅疾又开始自嘲,初七怎还会是这般年纪?她早已为人母多年,该有的生涩和倔强一定都被她的男人磨平了。回过神,康摩伽扶那酒女起来道歉,又塞了些银子,便狼狈地下了楼去。

楼下一群官兵见是他来,又纷纷邀他畅饮几杯。康摩伽觉得入喉的酒太苦,便只说了声全场的酒钱由他包下,继而在欢呼声中静静消失而去。

长安果然像疯了一般。大街上,无论男女老幼都在欢天喜地地庆贺胜利。康摩伽带着酒意在街上走着。一个担货郎与他擦肩而过,带着叮叮当当的响声。

康摩伽叫住那担货郎道:“有卖铃铛吗?”

担货郎放下肩上的扁担,殷勤道:“自然有,自然有,军爷要什么样式的?如今天下太平了,都靠得是你们打了胜仗。无论军爷要什么,我都当一点心意送给军爷了。”

康摩伽看着那一排琳琅满目的首饰,突然便没了那份心情,摇摇头走了。可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个稚嫩的声音道:“娘,这里有铃铛卖!”

“娘可不欢喜铃铛。”

“娘骗人。”

“没骗你哦。铃铛这么吵,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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