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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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绣娘-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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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修只需派人大打听一下在他们之前入住相国寺的‘小人’,便很容易晓得是谁了。
清月看见祁连修手里的帖子,笑问:“外祖父叫咱们去?”
“嗯。”
清月见祁连修兴致缺缺,猜了下,“他老人家必然是想和你探口风,听说兵部侍郎的人选还没定下呢。”
祁连修笑看清月:“你知道不少。”
“那是!什么都不了解,怎么敢做您的王妃呢。”清月笑得如沐春风,婉如袅袅绽放的秋兰。
“好,你最厉害!”祁连修刮了清月鼻子以下,扬眉看她,“那你倒说说,本王该怎么办?”
“妾身一介妇人,哪懂朝事,绣花都绣不好呢。”清月晃了晃手里的花绷子,花绷子上的牡丹花好像要长出来一般,已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这花样好,留着给本王做衣裳。”祁连修评判道。
“这个?”清月停了手,故意送上前,硕大的一朵牡丹花绽放在祁连修的眼前。“王爷真打算要?”
“只要是你做的本王便敢穿。”祁连修对上清月的双眸,眼里充满了肯定,“本王相信你。”
“王爷再信妾身,这上头绣着的还是一朵牡丹花,不是梅兰竹。牡丹花在男人衣服上,可不见得能穿出去。”清月抿着嘴憋笑道。
“你在警告本王?”祁连修眸光骤然发冷。
清月忙摇头,假意服软道:“不敢,妾身可没那个胆子。王爷喜欢,妾身这就做。”
“若真穿出去丢人,罚你十回。”祁连修道。
“十回,什么十回?”清月怎么觉得祁连修的话好像没说完。
祁连修似笑非笑的看她,本要明说,转而一脸憋笑:“罢了,回头说,而今在庙堂,不宜宣淫。”
清月惊讶的瞪着祁连修,什么回头说,他后半句话分明已经表明是什么意思了。不过瞧他憋一脸坏笑的表情,只怕这十回不是一般的十回了。“王爷,您——”
祁连修挑眉:“嗯?”
“臣妾拜服!”清月乖乖的捧起花绷子示意祁连修,“妾身绣花。”
祁连修正有事交代,也不拦着清月,言笑两句,便转身出门,吩咐高德禄细查相国寺留宿的所有香客。
不多时,‘宁三姑娘’四个字进了祁连修的耳。
“谁?”祁连修不耐烦的皱眉。
高德禄忙解释:“理国公府的宁三姑娘。王爷,您还见过呢。”
“什么时候?”祁连修可不觉得自己见过。
“先前郡主请王妃做女红先生的时候,宁三姑娘曾托宁贵妃的面子来府里小住了一段时日。王爷去瞧郡主时,瞧过那么一回。日子倒是挺久了,王爷记不住也实属正常。”高德禄解释道。
祁连修眉头依旧展不开,“不记得。”
高德禄在心里叹口气,面上还得继续解释:“总归这位姑娘就是理国公府二老爷的大女儿,在理国公府里的千金中排行第三。”
“宁二本王倒是有印象,是本王打发他外调的。”祁连修的眉头稍稍舒展开,“原来是他的女儿,也难怪了。”
高德禄识趣儿的闭嘴,眼巴巴的看着王爷。
“别让她住舒坦了,否则本王让你不舒坦。”祁连修冷冷的睃一眼高德禄,拂袖而去。
高德禄独立院中欲哭无泪。
王爷每次派任务说的都这么飘渺。什么叫别让她住舒坦了?这是让她死还是让她生不如死呢?
“公公,请示下!”卫一卫二冲高德禄拱手,齐声道。
高德禄吓了一跳,退了两步,害怕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哎呦喂,咱家的心肝肺都要被你俩震碎了,以后说话声小点。”
“公公,请示下!”卫一卫二再次道,声音比先前低了不少。
“住不舒坦,不舒坦……”高德禄琢磨了一会子,瞧见地上有只黑色的爬虫。“每晚抓些耗子、蜘蛛、蜚蠊之类的丢过去,别重样了,否则那多没意思。”
两名侍卫点头,眨眼的功夫就翻墙而去,先抓耗子去了。
高德禄后怕的拍拍胸口,又叹气:“好好地门不走,不就想显摆那一身功夫么,德行!”
高德禄立在原地翻了两个白眼,才挪步回屋,看看王妃有什么吩咐。
江清月绷着绣好的牡丹花正发愁,她一见高德禄进来,忙唤他出主意。
高德禄一见这玩意儿就更傻眼了。王爷的招数真是一年比一年高,难为人的程度也是一次赛过一次。这么大个儿又鲜艳的牡丹花绣在男人的衣服上,能好看就怪了。王爷本来就长得俊俏,别穿一身错衣服显得娘气。高德禄转即想到王爷冰冷的模样,打了个哆嗦。他家王爷应该还不至于,就是穿一朵牡丹花,王爷也能把花给冻蔫了。
“奴才没什么好主意。王妃最擅这个,一准儿能想到好办法。”高德禄嘿嘿笑道。
清月看着红艳艳的牡丹,动了动眼珠子。“罢了,先放在一边儿,这会子也没合适的料子,回府再说。”
高德禄连忙附和。
“险些忘了,你叫人去后山砍两段新鲜的竹子给厨子。”
高德禄立马明白了,歉疚地点头答应。他倒是忘了,王爷最爱吃竹筒蒸饭,寺庙后山的竹子沾了佛气的,自然更好。
清月翻选定要抄写的经书之后,便沐浴更衣,端坐在岸边仔细誊写。待第二日纪念亡人之时,便将这些抄写的经书焚烧给已故的老王爷和王妃。
祁连修会来的时候,见案头上一落着一叠字。清月正俯首撰写,一笔一划,极为用心。祁连修满满的靠近,随手拾起一张,见其内容,不禁心疼的瞧一眼清月。他便也默默地坐在案边,与清月一同抄写。
清月写好最后一篇之后,放下笔,大大的松口气。脖子却僵疼的没法动了,清月赶紧捂着脖子唤人:“问秋,快帮我揉揉。”
清月之间一个身影从她身侧晃过,接着一双大手落在她的颈后,一会儿揉一会儿捏,力道恰到好处。清月很享受的闭着眼,晃了晃脑袋,表示很舒服。
“肩膀也痛,腰也是,这里,还有这里……”
祁连修尽心伺候媳妇儿半晌,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伸手捏了她脸蛋子一下。“早知道是本王了?还敢戏弄。”
清月把头往后仰,看着在自己身后站着的祁连修。她的角度正好可以仔仔细细的观瞻到他的下巴,线条硬朗,竟带着几丝冰寒之气。
清月还想再看,眼前一片黑影压下来,接着便感觉到自己的唇触碰到柔软。“唔——”
清月推开祁连修,转身站起来,面红耳赤的看他:“王爷,你早说过在庙堂不宜做这等咳咳……之事。”
“是王妃勾引本王在先,再说,本王遭警告过你,不许勾引。”祁连修伸出食指抵在清月濡湿的双唇。他淡淡一笑,像轻云拂过。
清月看傻了,回了神,一把拉下祁连修的手。“妾身倒觉得王爷更像是勾人的那个。”
“有么?”祁连修开心的揽住清月的腰。
“王爷别闹,咱们正抄经书呢,这是多呢端庄正经的事儿。”清月解释道。
“刚好我们抄完了。”祁连修挑挑眉,他低着头,整张脸很靠近,鼻尖还差一点点的距离就抵在了清月的眉心。“再说,九泉之下的老王爷和王妃知道我们夫妻如此恩爱,自然会深感欣慰。”
“王爷说什么好像都很有道理。”清月抬眼看他,一双墨眸清澈见底。
“听着像在夸本王,又像在抱怨。”祁连修紧盯着她浅笑。
祁连修一句话正中她心思。清月下意识的垂眸,躲避对方的审视。她把手落在祁连修的腰际,而后慢慢地上移。
祁连修还以为清月在迎合他,高兴地俯下身去,准备继续。
“你……”祁连修感觉到腋下发痒,忍不住低声笑了两下。
清月弯腰从祁连修腋下逃过,转而对其眨眨眼,吐了下舌头。“王爷,咱们该吃晚饭了。”
祁连修眼见着清月离开,心里带着丝丝痒意,有些失落又有些欣喜,更多的是渴望。
他似乎,有些,患得患失。
……
当天夜里,寺院北园有一处院子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各有不同,一声接着一声。
“耗子,哪来这么多耗子!啊——”
“啊啊啊——”
……
次日一早,宁婉蓉求见王妃。
江清月正想探宁婉蓉的底,便允她觐见。
宁婉蓉板着一张死人脸进屋,她脸色惨白,双眼发黑,眼里含着泪。
虽然她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清月仍然可见她目光中袒露出的恶狠、怨气以及愤怒。

☆、第79章

江清月好似什么都没看到,表情淡淡地看着宁婉蓉。
宁婉蓉一脸不服气,甚至还想和江清月对视。岂料章嬷嬷突然发话,呵斥她立即行礼。
下跪?宁婉蓉狠狠地皱眉,才意识到江清月而今尊贵的身份。她以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给一个绣娘行礼问安。宁婉蓉有些犹豫,很纠结。
章嬷嬷冷笑一声,两只手放在身子前头握着,摆足了气势。今儿个宁婉蓉若敢对王妃公然不敬,她一准而要下狠手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宁姑娘小心了。”江清月淡淡一句讽刺,将宁婉蓉推到愤怒的边缘。
荷花在一边焦急地给宁婉蓉使眼色。宁婉蓉恍若醍醐灌顶,对!她不该中计。此刻若失了礼节,被眼前这个恶毒女人拿了错处,岂非枉费她你当初缜密求全的心机。
宁婉蓉一咬牙,抖着腿,给江清月行了半身礼。
江清月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侧首慢悠悠的端起茶杯。
章嬷嬷呵斥道:“宁三姑娘,你可有诰命披身,可有位份品级,初见我们王妃竟简简单单行个半身礼了事。敢问姑娘哪学的规矩,这就是你们理国公府的教化?”
宁婉蓉委屈的咬唇,一边气一边下跪给江清月行礼赔罪。“小女鄙陋,疏忽了规矩,还望王妃体谅则个。”
江清月转而扫她一眼,便悠哉的喝茶了。
宁婉蓉跪了半晌,不见对方让自己起身,心知江清月趁机拿身份羞辱压迫自己,心里头又气又恨,颇觉得耻辱。她委屈地鼻子发酸,眼角生泪。
“呦,才多大点事儿,宁三姑娘就要哭了。你哭不打紧,可别在人前呀。王妃最不愿见眼泪!好端端的心情被你一哭全散了,谁但这个责,你么?”章嬷嬷早恨不得把宁婉蓉扒了皮,而今又此等好机会,她哪里肯放过。
宁婉蓉哪受过这种委屈,而且教训的她的人还是位份底的奴才。她宁婉蓉乃是堂堂理国公府的三千金,身份高贵的很,她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江清月开口?江清月一定死故意要侮辱自己!她甚至都不愿亲自跟自己开口说话,就打发了个那么个奴才招呼自己。
贱人,真能装架子!
宁婉蓉跪的膝盖疼,心中更增一层怒气。
“行了,你起吧。嬷嬷也不必苛责她了,毕竟是个不懂事孩子。”清月轻描淡写一句,将宁婉蓉的怒火燃烧到极点。
宁婉蓉只比江清月小一岁,自己被对方说是不懂事的孩子,这跟骂她是弱智有什么分别。
章嬷嬷又对宁婉蓉吼:“王妃叫你免礼,还不快谢恩。”
宁婉蓉刚站起身,俩腿儿有些打晃。听这话又得咬唇,隐忍的为江清月行半身礼再次谢恩。
清月眨了下眼,没说什么。
章嬷嬷又道:“宁三姑娘此来何事?”
昨晚宁婉蓉屋子里闹耗子,折腾到后半夜才完事儿。害得她吓个半死不说,她屋里根本没法睡人了,丫鬟房她又嫌脏。宁婉蓉眼睁睁地坐到天亮,这份儿怒气难消,故而一早她就冲冲地来找清月算账。
宁婉蓉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此刻她醒悟了了,先前是她太冲动,想简单了,才刚单单行礼就闹出这么大的委屈。只怕她开口问责,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一肚子的火气泄不出来,宁婉蓉只能强忍着。她低着头,咬唇,揪着帕子。满肚子的骂人话到嘴边就成了低低地问安语。
“劳你这样费心,还想着来问候本妃。”清月笑了笑,打量宁婉蓉已经气得发紫的嘴唇,故意挑眉惊讶道,“瞧你气色不大好,早些归家为好。毕竟是个受不得苦的千金小姐,一旦在庙里住个好歹来,你家老太太该担心了。”
“小女心中自有分寸,劳烦王妃费心了。”宁婉蓉垂首隐忍道。本来她是打算回家的,不过听江清月这句话后,宁婉蓉今天就是死在庙里也不打算回去了。她绝不能向一个下贱女低头!
清月见她这副憋屈样儿,心情便莫名的爽快。她为人处世从来如此,不管是好事儿或坏事儿,别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恩情是这样还的,仇也是这样还的。
“王妃,江大人求见。”郑妈妈麻利地迈着步子进门,凑到江清月耳边小声道。
宁婉蓉看见郑妈妈,恨恨地攥紧手里的帕子。江清月果然有几分厉害,连周天巧身边的人都给收服了。
哼,她就知道那个周天巧是个没用的东西,她才进王府几个月就这么快成废物了,没用!
“哪个江大人?”江宾璋和她的弟弟江北而今都可以被称为江大人。不过江清月心里清楚,此刻能出现的人肯定是江宾璋那厮。江北办事儿从不这么莽撞和不靠谱。
“正是江大老爷。”郑妈妈解释道。
“热闹了!”江清月看一眼宁婉蓉,吩咐道,“让他来。”
郑妈妈犹疑了下,继续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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