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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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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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捆绑起来的人是个中好手,打的绳结牵引着不让他直起头颅。素鸣衍只敢拿眼角余光打算这位以前的侍卫营统领,年约四十二三,面容沉毅,虽然被捆绑得严严实实,但是身上仍有着不甘屈服的勇毅与倔强。



素鸣衍不拿正眼看尤溪,是他心里发虚,沉默着不说话,冷漠的望着下面的羽嘉官员。



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行礼,苏盖文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声音有些僵硬:“殿下在羽嘉受了惊吓,羽嘉之过。雷云兽突发癫狂,事有蹊跷,我下令彻查此事,据实禀报殿下。”等了许多,只听见素鸣衍冷冷的哼了一声,微微吐了一口气,小心选择言辞,仔细不触及六殿下敏感的自尊心,并且使自己的声音更加悦耳一些,“雷云兽走遁山林,尤溪、卓士吉在殿下身边,随后率领众亲卫追出。巫弥生将殿下救回之后,微臣让人寻回尤溪、卓士吉,却发现卓士吉杳无踪迹,尤溪与众亲卫没有捉住雷云兽,也不返回羽嘉,却在荒野扎下营来。”苏盖文冰冷的眼神落在尤溪的脸上。



尤溪屈膝跪下,说道:“尤溪不能保护殿下,让殿下身遭荒兽欺凌,杀不可惜,但是众亲卫对殿下忠心耿耿,还望殿下网开一面。”



“忠心耿耿,为何卓士吉迄今还杳无音信?”



尤溪不看苏盖文,径向素鸣衍求情:“卓侍领为殿下心忧,只身钻入密林寻找殿下,或遇凶险也说不定,还望殿下体恤下情。”



卓士吉,六殿下的扈从首领,就是那个灰袍术士,素鸣衍那日藏在树上,听见卓士吉与尤溪之间的对话,心想他应是那种极端自私的人,或许觉得这个六殿下没有生还的希望,也顾不上还在帝都的家人,自己一个人逃到荒原里去了。



素鸣衍心想:我继续沉默下去,羽嘉的官员会不会将失职的责任都推到尤溪头上去?



帝国一直施行柯政酷律,身为下民的素鸣衍深有体会。如果将六殿下九死一生、身负重伤的责任都加到尤溪头上,只怕是灭族之祸。



素鸣衍心里有些不忍,偷偷看了巫弥生一眼。巫弥生站在那里,脸色一直很平静,好像眼前的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素鸣衍虽然在峰谷里亲口答应将人生的命运都交到摩揭伯岑手里,但是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方,完全出乎他自己的意愿,内心深处有很多的埋怨。素鸣衍盯着巫弥生的侧脸,暗道:你将摩揭伯岑的意思说得含含糊糊,我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挪了挪身子,勉强用一只脚站起来,招手让采儿来扶他,望着台下的众人,说道:“尤将军,准备回帝都的行程,我在羽嘉也待腻味了。”



乍听这话,众人怔立当场,从眼睛里看见彼此之间的惊诧:殿下不追究此事了?



第九章 惊世奇谋



 “为什么自作主张?”



巫弥生动了真怒,不觉间将殛炎寒冰真劲提及极限,眼里绽出寸许长短的赤红光芒,压在素鸣衍的眉心。



素鸣衍只觉胸口给重锤擂了一击,噗的吐了一口血出来,但是丝毫不能减少胸口的窒息之感,挣扎着扭过头去,喘着粗气说:“我知道你在动念之间就能取我性命,我死在这里,巫氏就是灭族之祸,羽嘉众人也会将罪责都推到摩揭先生的头上。”



“你……”巫弥生骈指射出三尺寒芒,却是丹力凝聚的一柄殛炎寒冰剑,一面赤红如血,一面晶白如冰,压在素鸣衍的颈间。



剑刃割肤,素鸣衍敛眸望着抵在颈上的剑劲,虽然知道巫弥生不过虚张声势,也怕他真让自己激怒了做出有失理智的事来,头极力往后仰着,不敢动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巫弥生冷哼一声,收了剑劲,负手立到一旁,素鸣衍正要出言讥笑他,却听见门下细碎的脚步声。采儿推开门进来:“摩揭大人求见……”看见素鸣衍吐在胸口的鲜血,失声惊呼起来,掩着唇不可思议的盯着巫弥生。



“巫统领在给我疗伤呢,去取一套衣服让我换上,让摩揭先生在外面等一会儿。”



外面当值的侍卫必能听见采儿的那声惊呼,却没有迅速冲进来看个究竟,素鸣衍心时透着寒意,这才想到身边不知有多少人是摩揭伯岑安插进来的。这么想着,对采儿也起了戒心,这几天来能他炽热的怜爱,一下消淡了许多。



巫弥生掩门退了出去,采儿打开衣箱,取出衣裳给素鸣衍换上:“真吓了采儿一跳,巫大人脸色铁青,采儿还当他……呸,怎么可能呢,巫大人救殿下回来时,还带着一身伤呢。”



“皮肉之伤容易好,内伤还要过些日子,等到那时候,让你每天伺寝,现在少碎嘴乱说。”



“采儿才不要哩……”却是想到昨夜羞人之事,采儿红着脸替他整理衣裳,却不说话。



“现在门外站值的是谁?”



“就耿将军一人在外面,侍卫岗设在院子外,我帮你把耿将军唤进来。”



“算了,你将摩揭先生请进去。我跟摩揭先生说些事,你到院子外面候着。”



采儿出去一会儿,摩揭伯岑与巫弥生就走了进来。摩揭伯岑淡定从容,一袭青衫直掩轻靴,踏地无声,身为术士却有着顶级武者的轻盈,长发拿葛巾束在肩后,没有一根跳丝,仿佛在听到素鸣衍在郡都事院的意外之举之后,心平气和的走来,看不出他今天心绪与往日有何不同。



“为何要自作主张?”



摩揭伯岑淡淡的语气里含着无比威严,褐色眸子里的暗红色深瞳在那一瞬妖诡无比,他虽然没有教宗的那双玄机之瞳,但是素鸣衍想要在他的注视下藏着内心真实的想法也是不可能。



素鸣衍不敢去看摩揭伯岑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坐在锦榻上戟直背脊,不愿先弱了气势,鼓足勇气说道:“摩揭先生认为凭檀那明河荒淫的性子,能顺利登上帝君之位?”



摩揭伯岑暗红色眼瞳猛的一收,仔细打量眼前这名少年。



巫弥生站在一旁,冷哼一声:“在经院时倒是小看你了。”



素鸣衍小心翼翼的观察他们两人的反应,压低声音说:“我在这间屋子里也想了几天,摩揭先生费这般辛苦,必定有更深的用意。”



摩揭伯岑注视着素鸣衍的眼睛,说道:“想不到你的心机比你的年龄要深得多,如此也好,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过尤溪,你不怕尤溪看出破绽?”



“把以前的侍卫、近随都赶了出去,也没有什么好处。卓士吉与尤溪都认定那个六殿下必死无疑,卓士吉逃入荒原,是怕回承担责任。然而尤溪为什么要返回羽嘉领罪?难道说是檀那明河让他忠心耿耿?”



巫弥生听了微微动容,看素鸣衍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时才真正的为他缜密的思维惊讶:“尤溪是侍卫营统领,隶属于内府司,六殿下对部下随从很残暴,当然不能让这么一名汉子折服。他是回羽嘉领死,免得部众与家人受牵连。”



素鸣衍顺着他的口气说下去:“羽嘉的官员好像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与那个卓士吉的身上,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灭族之罪?”



摩揭伯岑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说道:“你的心思果真灵巧得很,应变的能力也相当出色,难得你能想这么多。就算万溪看出破绽,也会想到以王族的刻薄寡恩,他去告密的结果反倒给自己带来灭族之祸,他宁可你的面目永远不要给揭穿出来。”



摩揭伯岑过来时,脸上没有一点的惊慌,原来也想到这一层。



三人在摩揭伯岑布下的结界里,沉默了一会儿,好像要消化彼此间新的认识。素鸣衍几天表现得一直很安分,今天突然出人意料的庇护尤溪,让巫弥生、摩揭伯岑吓了一跳。



过了许久,摩揭伯岑又缓缓的说来:“你是不是怨我让小巫将你体内的丹力废掉?”



素鸣衍默不作声。



“你回来时,羽嘉的官员一定会给你检查身体,不让小巫将你体内的丹力震散,第一步就走不下去。虽然你体内的丹力被震散,但是你的境界不失,回到帝都自有王族绝学供你修行,回到以前的水准轻而易举。”



“素鸣先生可安好?”



“他在休屠的密罗星辰神殿修行,你暂时还是不要见他为宜,经院以及其他人都成了天地间的尘埃,不劳你挂念。”



虽然猜到这个结果,素鸣衍听摩揭伯岑旁若无事的说来,背脊上的寒毛耸起,只觉心脏给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拽着,几乎要迸裂开来。



“我身为经院仆役,先生能让我享受一世的荣华,还敢奢求什么?只是想到厉害处,不由心里有些害怕,又怕先生想的不够周全,才会自作主张。”



从摩揭伯岑的脸上看不出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不过他的语气已经缓了下来:“我在帝都之时,教宗就暗示我可能出任少王傅,教授殿下学业。摩揭家历来不参与帝子之位的争夺,所以我才辞官远避荒原。但是六王子还是在教宗与帝君的安排下出游休屠,容不得我远离事非。我心里想,与其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骄奢淫逸的六殿下身上,还不如由我自己掌握命运。”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真是逃不脱的命运之轮,让我在燕云经院里遇到你。”



摩揭伯岑想到教宗所说的话,心想:如果命运之眼真的看见那一幕,那么眼前我与这名少年就能顺利的走完前面的路程。想到这里,摩揭伯岑站了起来,身上透出雄浑凝重的气势,就像一座怪石嶙峋的孤峰突兀的在眼前耸起。



“紫狻兽可在先生处?”



摩揭伯岑微微一笑,左手一抖,展开的宽大袖口里,小紫狻蜷成一团,下巴正磕在那枚皱巴巴的青果上。袖口垂舒,小紫狻滑到绸被之上,却没有给惊醒,摩揭伯岑站起身来,说道:“待罪之臣,不敢久居殿下之侧,容我告辞。”侧头对巫弥生说道,“小巫,送我出去。”



外面下起了雪,提灯的光线照不远,回廊外的雪花黑黢黢的,轻盈得像降落人间的精灵。



巫弥生有时候也猜不透先生的心思,借着提灯的浮光,看着先生冷峻的侧脸,小声的说:“这孩子真不简单,他放过尤溪,目的还是想挣脱我们的控制。”



摩揭伯岑轻轻应了一声,说道:“他在经院里生活了十五年,只有素鸣戈一人对他有关怀,饱尝了炎凉,聪明过人,对别人深怀戒心,就像燕云荒原里狡猾多疑的幼狐,有着比同龄人深得多的城府。也正是这样,我将敢行此险,将千年家族的命运赌上。”



“那由着他性子……”



“现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让他的性子都爆发出来,即使有疏漏,也能弥补,到了帝都之后,那才是步步凶险。”



巫弥生脸上露出忧虑,说道:“只怕他不是那么好控制。”



摩揭伯岑正过脸来,正色对巫弥生说道:“小巫以为一个受他人控制、碌碌无能的六殿下能登上帝君之位吗?小巫的心有些乱了,那个孩子比你看得还透彻,他今天的所为,就是在试探我们的底限啊。”



巫弥生一惊,轻呼了一声,想不到经院出来的少年竟有这么深的心机。



摩揭伯岑继续说道:“凡事欲求精准,失误的地方也多。我种下一粒种子,期待结出果实。浇水施肥修枝除虫,这些是我所能做的所有的事,如何生长、生长成什么模样,却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巫弥生想了一阵,说道:“先生责备的是,我的心真的有些乱了。”



第十章 亲卫统领



 等摩揭伯岑与巫弥生离开好一会儿,素鸣衍才回过神来,只觉透体冰凉,后背给冷汗濡湿。素鸣衍万万没有想到摩揭伯岑早将猜出自己的反应,他的心机,让人不寒而栗。



倒是摩揭伯岑说他还能重修武技,让素鸣衍心安不少,大不了一走了之,天地之大,还轮不到摩揭伯岑只手遮天,想到这里,凝神守心,默念法诀,试用念力控制天地间的混沌元素之力,动念之间,手掌之上燃起一团艳红的火焰。



小紫狻对天地间的混沌元素之力十分敏感,酣睡多时,这时醒了过来,睁开惺松的小眼,看见素鸣衍,四肢一张,颈毛竖起,素鸣衍伸手只能按住它的紫色残影,小紫狻已扑进他的怀里,猛舔他的脸,将右手的那蓬火焰撞落在绸被上。



素鸣衍看着青铜床上的锦绸之物眨眼间焚为灰烬,无奈苦笑。惊慌赶来的女侍与侍卫诧然望着内室渐渐熄灭的火焰,殿下立在床前,一只紫绒毛小兽在他脸上猛舔不休,殿下一脸无奈,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摩揭大人刚走这里发生什么变故。



素鸣衍说道:“摩揭先生赠我一只小兽,说是不畏火焰,我试了一下,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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