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鸡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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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鸡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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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张叔叔和各位叔叔伯伯阿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没有你们,也没有我的今天,你们对我恩情我永远不会忘,我永远会是你们的好儿子,永远会孝敬你们。”
  苏桦收起了笑一脸庄重地着喝了那杯酒,放下杯子就看见张宽坐得远远的撇了嘴在冷笑。
  孙子。苏桦在肚子骂了一句。
  苏桦特别想笑,从那个快乐的场合出来就特别想笑,似乎是憋了十几年的笑容一下全冒出来了,苏桦跑了一路,穿过街心公园,穿过一堆堆躲在树荫下乘凉的人群,坐上29路车,在车最后面挤上了一个位子,然后下了车,跑了近一公里的山路,树两边,有青松,有柏树,还有阵阵花的香气。苏桦还是在笑,脚底下还是再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双人的墓碑,简朴的碑文。两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苏桦浑身一软就坐下了,这个地方,他很少来,特别不愿意跟着养父母一起来,更怕每一年的祭日,张保林前护后拥地带着一大批人来,做固定的事,说固定话,承诺,保证,就像梅雨季的湿气,绵长如丝,緾着人,也腻着人。
  苏桦长大了,苏桦出息了,苏桦又考了第一,拿了什么奖。
  这些他不想听,也不想说,他藏了太多的心事,不想到了这里,也藏起来。
  九年,一个人摸索滚爬的九年,自己和自己较劲的九年。第一次从黑暗中一声是汗的吓醒,而身边没有可握住的力量,第一次喊了别人爸爸妈妈,把眼泪吞到肚子里去,第一次摸黑钻到厂里去摸那个黄铜的雕像,找当时的那点温度,第一次对着阿黄说,走吧,没人要你了,我也不要你了;第一次忍着恶心喝下去的羊肉汤,第一次躲在靠垫后面看恐怖片,一次次地对自己说,什么也不怕,不管是软的,硬的,滑猾的,长着疙瘩的,再难看的都不能再害怕,第一次点火时烧了的手,第一次自己拿着碘酒躲到厕所里涂抹伤口,多少个第一次,寂寞的第一次,没人分享的第一次,慢慢的,就这么的成了习惯。
  苏桦哭了,哭得是肝肠寸断 ,气都喘不过来,他只是不服,只是不服啊。
  不服他喜欢的生活怎么就嘎的一声停了,走上了另一个轨道。
  远远站在一个墓碑后面的张宽没有跟过来。街心公园,29路,张宽跟在笑颜如花的苏桦后面。他知道刚刚的那个场合里,苏桦在演戏。
  苏桦这几年一直再演戏,他看过苏桦做完家务后,特别是做那些匪夷所思泡咸菜、洗尿布之后疯狂地洗手,苏桦的手有着想像不到的干净,甚至是变态的干净,他搬蜂窝煤,他碰机油,他干着所有不容易洗净的活,却不留下一丝痕迹,那种细白的,连指甲缝都都泛白的干净,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假。
  所以张宽认为苏桦在演戏,他想看看落幕后的苏桦,怎么卸装,怎么去粉,怎么扫掉一脸的装扮露出或清纯或狡猾的真容。
  所以,现在,那个扒在地上,哭得全身抖动,用力地掐着自己大腿的苏桦,才是一个真正的苏桦。

  第十七章

  17岁的苏桦和19岁的张宽去了B城。
  苏桦比张宽强点,因为张保林把当初厂里承诺的付给他的那一部分钱,一次性给了他。虽然不多,尤其是厂里的效益大不如前,不要说奖金了,工资能按时发下来都算不错的了,好在,苏桦的这笔钱,是早在张保林离开厂里就做了特殊安排的。除此之外,张保林还一人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做为给苏桦和张宽的庆祝。
  这对于台式电脑都是稀罕物的当时来说,这个差不多三公斤重的东西绝对是个大件了,光张宽就足足张了半天嘴都没有合上,拿着那个黑黑亮亮的东西就拉着苏桦先去了电脑城,把能装在机子里游戏装了个全,根本没理他老子电脑仅用于学习的威胁。
  张保林的官位再不升,好歹是个实权部门,城市建设又是那几年最能体现政府业绩的东西,什么路修好了再修,管道挖好了挖,房子建了拆了再建,广场、公园、街道能把面子工程做了闪闪发亮的东西,一个没拉。光他自己私底下弄起的小公司,这几年就吃的膘肥体壮。这区区一台电脑的破费算不了什么,他的满足就在于他对苏桦有了交待,而且做到了最好的交待。
  苏桦的学费有了保障,毕竟父母在车间里出卖的是体力,是时间,还有一个妹妹要负担,说不狼狈是不可能的。有了这些钱,除了四年的学费,还有很大的剩余。
  这都是张宽羡慕的。
  张宽口袋里仅仅装着一个月的口粮用度,剩下的,按月发放,张宽对此深表愤怒,看着自己干瘪的口袋,而苏桦带着银行折子,张宽气愤却又不敢对抗。
  用经济来制裁恶行,是张保林对张宽的一惯作法。
  学校挺出乎苏桦意料的,没有想像中的大,甚至比不上家乡刚兴起的民办高校的规模。张宽不像苏桦,他早就在暑期里就把这种落差品尝过了。一套不要以貌取人的说辞,你管他教学楼是哪年建的,宿舍几个人一间屋子,只看看那个大门,每天有多少人参观,多少人羡慕,每天默念三遍,这就是鼎鼎大名的‘XX大学’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这小笼子里钻,你心里就平衡了。
  苏桦倒不真的计较这些,又和张宽搭伴的比亲兄弟还亲,这让他觉得几年努力白费了,早知道张宽一起来,他更宁愿去山沟里上个大专,在那些透着清澈纯朴地方好好的规划一下他的人生。他不希望他今后的生活还是由姓张的来主宰,那种他想反抗却连力气都使不出的无力感让他万般沮丧。他希望所有姓张的都能滚出他的生活圈子,可他们非但滚不出去,到是越粘越近乎。
  等张宽把苏桦带着绕了学校转了一圈,还没从终于脱离了管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才突然意识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走了差不多两公里的苏桦完全变了个模样。
  张宽说这就是那个特有名的湖,苏桦眼睛飘过去,一分钟后又飘回来。
  这就是饭堂,一,二食堂是学生的,右侧的三食堂是老师的,苏桦连头都不点,认了个门就扭了头。
  这就是那是著名的图书馆,苏桦倒是多站了一会,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连张宽都受不了了。
  张宽算是明白了,苏桦在这个地方根本当他不认识。说话他不理,问啥啥不应的,恨得张宽差点在路上就给苏桦一大脚。
  苏桦的心思可真的没有张宽想的那么多,不理张宽,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必须的,如果在这里的人生还必须和张宽交集,他希望他们两个能是最下限,当然在一个地方不交集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在计算着张宽的教育学院和他的信息学院的距离,一个南一个北,过来一趟,至少得走多半个小时,这比楼上楼下可强得太多。除了这,苏桦更满意的是宿舍里的其它五个男生,天南地北,他一进门,就成了小六。
  终于他的生活除了张宽又加进了别的成员。
  苏桦算是来的比较晚的,为了等张保林单位顺车,他们俩硬是熬到最后一天才进了校门。苏桦对即将一起生活的同学充满了好奇同时又带一点畏惧。能考进这个学校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当然也有像张宽那种烂角色。
  老大陈健是东北人,复读了一年,整整比苏桦大了三岁,一张嘴,东北话飞过来飞过去。不过那时个候因为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是人都会说点东北话,苏桦也不差,一句两句就成了朋友。
  “刚才送你过来那大个是谁呀。”陈健问苏桦。
  老乡,同学,朋友,还真没一个合适的。苏桦琢磨好半天才回了一句:“认识的一个叔叔的孩子,教育学院的,也是这一届新生”。
  上铺一个男生插话:“那可得长来长往,教育学院?我将来就指着教育学院活了,妈的,我怎么就没想到报教育学院,这可关系后半生。”
  苏桦没明白,放下正铺着的床单,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他的上铺王海晨。
  王海晨来自山东,一脸的青春豆格外引人注目。
  “为什么,接受再教育?”苏桦问。
  “傻吧,你就,那女生多呗,我可打听过了,咱们班4个,算是多的了,有的班青一色的和尚营,据可靠消息,今年是最惨的一年,天,就四个,长成母猪都能等着众星捧月了。”
  “那你就敢紧的准备猪槽吧,我就不跟你争了。”说话的是老四黄恬,当地的,也是唯一一个一来就交待了有主的人,据说光开学那天送他来学校的车就引起了学校轰动,那是一辆名符其寮的保时捷,开车的就是他的女朋友,那种像电视里一样高端生活的人也能降落在普通凡间让所有的人跌落了一嘴牙齿。所以黄恬一进了宿舍就被老大他们几个联合起来打入了另册。
  王子就要享受王子待遇,门口的那个每天负责开门关门开灯关灯的下铺就被老大无情地转让给他了。黄恬倒是好说话,看到他们阴阳怪气什么也不计较,两顿酒店大餐就把他们全部腐蚀了,现在有的是人殷勤地替他端茶倒水递毛巾。
  苏桦没敢上这场好戏,等他认识黄恬的时候,黄恬早就一幅太爷的模样躺在床上指手划脚,鄙薄他们的同时,还不忘一人散一包美国原产的生巧克力。
  “得敢紧吃,不能放的,这可是我老婆装在冰盒里带过来的。”
  苏桦看着那个精致的小叉子,再看看上面糊着一层粉的东西,小心地下了口,还真的和熟巧克力不同,软软的但味道浓郁。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了巧克力还有生熟之分。
  老婆。那是一个多么让人眼冒金星的称呼。一屋子羡慕感叹人家老婆有档次有品味最关键的是有钱的同时,大家也在为自己未来老婆该是谁出谋划策。
  “咱们这资源太稀缺了。”换来大家一致的叹气。
  “阿黄,看你老婆有没有什么姐妹的也救济救济哥哥,我什么都不怕牺牲………”老大的话还没落,黄恬的书已经砸他脑门上了。“我们家的保姆可是来者不拒。”
  “哎,六儿,你那叔叔的小孩看着挺帅,能不能牺牲点色相,从他们那里给我预留一个。叔叔的小孩,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他叫啥,也给个名,下回我直接跟革命群众套近乎。”
  苏桦正笑呵呵地看着热闹,听到话题又转了回来,脸吊了下来。
  “张宽。”说完,苏桦扭头出去了。
  阴魂不散的张宽,跑了好几百公里,到了新地方,他的名字还得在嘴里晃荡。

  第十八章

  苏桦开始了全新的人生。这不但是他自己认为的,每天和宿舍的哥们逗乐,再小小动动心思学习,生活就已经多资多彩了。
  苏桦自军训后,就进了三个社团。这是他人生计划的一部分,英语沙龙,乐团还有学生会。这原本就是他在进大学前就计划好的,他通过各种渠道在假期里就了解大学里会有什么,能干什么,哪些是娱乐性质,哪些是奔着前途去的。所以,当宿舍的其它人还在为新的环境新的圈子迈腿摸索时,苏桦早开始,拔腿奔跑了。
  苏桦终于摸着了钢琴。
  在学校音乐室的初次活动时。那架半新的有一个键还有点问题的钢琴靠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大家都围做一堆点评着那些各式各样乐器的破旧,品牌的好坏。什么我用的是什么弓,他用的什么琴。站在这里的不乏真正的高手,什么小提琴几级,钢琴几级,古筝多少,熟识的同时也把自己做了一个表述。
  苏桦没有混在里面,他坐在那架他刚刚用布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的钢琴前面,生涩的,僵直的指法,浅显的低俗的入门,他不在乎别人或吃惊、或困惑的目光,他知道参加乐团,没有点底子,是不会在这丢人的,可苏桦不怕,时隔近十年的弹奏就像个仪式,庄严的、神圣的,还有心底不屈的、倔强的各种情绪,这一切揉杂在一起的激动,伴着阳光洒进来飘浮的灰尘,圣洁的像是在朝圣,他根本听不见旁边的人是不是在说着什么,是不是在笑着什么。他就像一个真正的音乐家,磕磕绊绊地聆听着生命发出的声音。
  那些粗浅的更多是错误的节奏从记忆的深处出发,一点点穿过肌体,通过指尖,透过灵魂,到达了记忆的最高处,那些百转千回的纠缠,千丝万缕的情愫不是那几个平实的音节就能诠释的。但那种天生的灵性把苏桦带入了只有音乐才能带给他的所有的平和、安宁以及幸福里。
  那个瘦瘦的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挤着公车,敞着笑脸。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了,还给我发了一个小星星。
  你的理想是什么,长大后要干什么。老师问,妈妈问。
  弹琴。二年级以前的作文,他这么写,问也是这么答的。
  他的理想是弹琴,长大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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