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紫微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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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紫微流年-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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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现在就让你送我回去,猜你一定不肯。”她不无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动不了,没人带又很难走出谢家的迷阵,只有等明天。”
  “和谢家牵扯让你那么难受?”险些忘了她是多么容易激起他的怒气。
  长睫闪了闪,她又蜷得紧了些。“我不喜欢在别人的地方久留。”
  “你有属于自己的地方?”话一出口他就知道犯了错。
  “多谢提醒,这一点不劳你费心。” 迦夜的脸忽然湮去了感情,只剩下一片漠然,瞬间变回遥远的疏离。
  后悔已来不及了,室内一片僵滞。
  “……你一定要这么倔强,让自己这般辛苦?”
  “我一直如此,没什么不好。”她丢开暖炉,坐起身随手挽了发,冷得让人无法靠近。“多承相助,代我向府中各位致歉,恕不再另行登门道谢了。”
  “你现在要走,忘了还在病中?”他一时气结探臂要拉住,她右手微动,指尖拂过,逼得他不得不缩手。
  “别再逞强,一会你会痛得更厉害。”他尽力忍住低吼,不敢再上前。“你明知道这时根本不能再动真气。”
  “那又怎样,忍了就是了。”黑眸全然无波。“你肯带我出去自然好,不肯我最终也能寻到路径。”
  他气极而无法可想的看着她离开,心疼又无计可施。
  她什么都能忍,怎样的痛都熬得住,才把自己弄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完全不在乎伤人伤已,却教旁观的人痛彻心肺。
  踏出房门辨了下方向,她径直往右边的月门行去,没几步就被人堵住了。
  谢夫人带着两个贴身丫环行过来,惊讶得看着本该卧床静养的人在面前微窘的驻足,爱子又气又怒的跟在后头不知如何是好。
  空气静止了片刻。
  柔弱的妇人霭然一笑,上前拉住迦夜的手。“你这孩子起来作什么,缺啥叫书儿帮你吩咐就是了。身子还虚着呢,瞧你这手又冰了不是,厨房给你炖了温补的鸡汤,快回去躺着喝了,别让我放心不下。”
  “谢谢夫人好意,眼下好了许多,实在不敢叨扰……”温热柔软的手紧握着,她不便挣开,磕磕巴巴的拒绝轻易被打断,谢夫人关切又嗔怪的埋怨。
  “你年纪太小不懂,这女儿家的病说起来可不是小事,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别嫌我唠叨,起码得歇上好几日,谢家的床又没长钉子,怎么就硬是要走呢?再这样我可要替令堂骂你了。”妇人一边轻柔的紊叨,一边拉着她回房间,迦夜不好运功相抗,被硬拖了回去。不容分说的按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从头到尾没半分插嘴的余地。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仗着自己练了些功夫打熬得住,犟着不肯好生休养,让长辈看了就心疼。汤是厨房照我惯用的方法炖的,加了些药材,比寻常的更要滋补,可得多喝点。”
  谢夫人自不待说,两个伶俐的小丫环也在一旁帮腔,三个女人围成一团,将她的冷定数落得点滴不剩,好容易得了个话缝,没出声就被喂了满口鸡汤,前所未有的狼狈。
  谢云书在一旁看得两眼发直,先前的怒气去了九霄云外,若不是怕迦夜恼羞成怒,几乎要大笑出来。怎么没早发现迦夜也是有克星的,慈爱善良母亲正是克制她的绝佳人选。鸡汤他也被母亲强着喝过,虽然营养,味道着实不佳,向来不喜荤的迦夜要喝下那么大一碗……
  果然,没过多久迦夜已招架不住,投来尴尬求援的目光,他还以同情而无能为力的眼神,忍笑忍得……相当辛苦。

  58。回绝

  被一群女人包围得动弹不得是什么滋味?
  她原先不知。
  直到谢夫人善意体贴的亲问起居。
  白日时常在她身边闲谈做针指,夜里谴贴身丫环来照料起居,连带着她休息的房间成了谢家女眷的八卦娱乐室。
  谢夫人的重视徒然显出了她的特殊,好奇猜度的眼光往来不绝,每日唯一的事情即是看谢家众多的姑嫂姨婆来来去去,用无止境的耐心回来各类重复了又重复的问题,从没觉得这么累人。
  出身来历、学艺经过、相遇缘由、个人感情、怎样入府、何种病情、交游喜好……当然,最感兴趣的是因着腰上垂的一方小小玉佩。
  唯属谢家男子所有,连妻子都不给的身份信物。拜此物所赐,她没被视为奸细丢进谢家刑堂。一直当他是暂时寄放,未在意这东西的重要,难怪白凤歌看她的眼睛幽怨至斯。
  “你在听什么。”谢云书在弟弟身后问。青岚回头讪讪的笑了。
  “二哥三哥。”他低叫,做了个鬼脸。“我在听她们说话,叶姑娘好惨,天天被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问。”
  “今天是谁?娘也在?”谢景泽偷觑了一眼,忽然有点尴尬。
  “是大嫂二嫂,还有白姑娘。”谢青岚如实报告。
  “好像气色不错。”谢景泽不自在的岔开。
  “有吗?我倒觉得她表情有点怪。”谢青岚又回头看了看,“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娘方才让她喝了一大碗汤。”
  “又是鸡汤?”
  “嗯。”谢青岚比了比手指,“每天两次,我看她喝得快吐了。”
  三人的脸上皆有同情之色。
  “前一阵你不也被娘灌过。”还记得小弟被二十杖打得很惨,那时同样是母亲亲自照料。
  “那时我撑死了不喝,私下贿赂了侍儿帮我倒了。”青岚洋洋得意。“可惜这招叶姑娘用不了,娘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走。”
  “要不跟娘提一下,就说她的病不宜多喝鸡汤。”再灌下去后果堪虞,谢云书把目光转向二哥。
  谢景泽较为实际。“娘会换成排骨汤。”
  三人同时默然。
  谢曲衡的妻子是江南名门闺秀,不谙武功,谦柔解意,与妯娌亲眷相处融洽。谢景泽的妻子却是武林世家出身,性情爽落,与白家两位小姐都是手帕交,素来亲厚有加,这次白凤歌至扬州,多由她们陪着四处游玩。今日过来闲谈既是好奇,也有替白凤歌一探虚实抱不平的意味。
  眼瞅室中并无旁人,大嫂还好,二嫂的问话渐渐藏不住刺诘。
  “听说叶姑娘中了毒,终身都是这般年纪相貌?”尽管夫婿叮嘱过不得多言,她仍直直的道了出来。
  “确实如此。”迦夜随口对答。扯出一抹淡笑,数日间已养成了习惯。
  “那也不错,将来不必担心容颜老去了。”二嫂轻笑调侃。“总像个孩子可是招人疼得紧。”
  “那是谢夫人仁厚。”迦夜像没听出讥讽。
  “娘就是心肠软见不得人落难,也不管是真是假。昨日还为这跟爹吵了几句。”不顾嫂子在一旁轻扯,她又加了一句。“娘和爹多年没红过脸,我们这些小辈都有些不安呢。”
  纵然迦夜不快,脸上也看不出端倪。“是我给谢家添麻烦了。”
  “哪敢这么说,该是我们致谢,多亏叶姑娘救了白家上下和五弟。”大嫂不无歉意,温婉的转过话头。
  “叶姑娘在魔教身居何职?必定不低吧。”二嫂不依不饶。
  “不值一提的虚衔。”她单手支颐,黑眸清冷似水。被她看着的人心里一虚,想起身处何处又气盛起来。
  “一介女子要居于人上,想必代价不小。”二嫂目光闪烁。“尤其叶姑娘这般形貌。”
  “那是自然,以二少夫人之明,当知魔教并非善男信女的所在。”迦夜落落大方的承认,倒教对方一时无词。
  “怎的想到与云书一起至江南?”
  “偶然同行。”
  “既是偶然,叶姑娘接下来打算往哪里去?”只差没脱口问出何时离开,谢景泽在外边听得直皱眉,歉意的看着三弟。
  青岚暗里摇头,听着二嫂步步紧逼多少有些不平。
  “很快,二少夫人不必担心。”早知对方的潜意,迦夜似笑非笑。
  “叶姑娘别急,还是歇养好了再言其他。”大嫂嗔了弟妹一眼,不无窘意。
  “少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明天即是南郡王世子设宴的时日,我在此叨扰得够久,也该辞谢了。”
  “都说萧世成心狠手辣,倒像对叶姑娘甚有好感,那枝千年雪参可不是常人能得见的玩艺,当日真个是生死相搏?”
  这话说得过份了,青岚忍不住要冲口而出,被谢云书一掌捂住,眼色沉沉的摇了摇头。谢景泽在一旁极是尴尬,又不好说什么。
  迦夜没事人一般的拂了拂衣襟,“江湖中哪分得了那么清,化敌为友也属寻常,二少夫人想多了。”
  “却是由不得人不多想,琼花宴不是请动了姑娘去么,换了凤歌是绝不会给他这份脸的。”被提到了名字,白凤歌抬了一眼又迅速垂下,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像是被拖来做了摆设。
  “白小姐是白道名门侠女,与我自然不同。”眼见着谢夫人的随身丫环又端来了参汤,她嘴开始发苦。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听得弟妹咄咄逼人的言词,大嫂过意不去,亲手从盘里接了汤递过来。
  迦夜端在手中顿了片刻,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虽然口味不佳,连日进补的效用却是勿庸置疑,素白的脸透出了粉色,吹弹可破嫩若婴儿,引出由衷的感叹。
  “叶姑娘生得真美,再长上几岁必定是倾国倾城,真是……”大嫂叹了一声未再说下去,颇有惋惜之意。
  迦夜倒没什么憾色,一旁的二嫂闻言接口。
  “大嫂说的不错,将来婚嫁倒是个难题,不说站在夫婿身边,生子怕也多有困难,这……”
  “多承二少夫人垂目,我今生未作婚嫁之想。”她截口淡笑,眼神已冷了下来。“风霜多年仇怨无数,隔日殒命也属寻常,从未臆想过有此福份。二少夫人的好意用在我身上委实浪费,还是多多关心白小姐为上,若能成妯娌之亲必定是合府皆大欢喜。”
  座中人岂会听不出讽刺,口快多言的女人被噎了个结结实实,顿时僵住了。
  谢景泽趁机命路过的丫环唤妻子出来。
  谢云书忽然放开弟弟快步走出了花苑,远远至偏院的碧池旁才停下,脸色极是难看,青岚追了上来小心瞥了瞥,嗫嚅着劝解。
  “三哥不要见怪,二嫂她……她……不是……”不是有意挖苦?不是刻意给人难堪?少年想了半天还是语塞,唯有陪着默默站着。
  虽然他一度不喜欢那个会拖累三哥的女人,但也看不过二嫂的含讽带讥,更对白家小姐隐然失望。不提其他,怎么说白家也是她一力救下来的,可休言感激,连句帮着分辩的话也没有,一味沉默,未免令人齿冷。第一次觉得正派世家的作为不过如此,尚不及魔教中人的豁达坦白。
  那女人冷归冷,却有一番旁人难及的气度……难怪三哥……
  许久,俊颜回复了常态,拍了拍弟弟的肩。
  “我没事,回去吧。”
  “三哥还生二嫂的气?”
  “我没生气。”
  “那你……”青岚仍是担忧。
  “你不懂。”谢云书勉强笑了一下,眉间满是涩意。“那是她说给我听的,她知道我在。”
  她?是指二嫂?还是……青岚回忆着刚才的对话,渐渐不敢置信。
  “叶姑娘?她对三哥……”
  那些话是……拒绝?
  有人能拒绝这般优秀的三哥?甚至还暗示他去娶白凤歌……
  谢云书没有再说一个字,紧紧抿着唇,掩住刺痛的心。
  是的,她不要他。
  从头到尾她就不曾想过和他在一起。
  固执不肯放手的人,只有他。
  夜深人静。
  门无声的动了动,迦夜已睁开了眼。
  确定了来者,纤白的手从剑柄上松开,放下了戒备。
  修长的人不发一语的走近,路过守夜的丫环之际拂了一指,半睡半醒立时成了酣眠。
  “有事?”她半撑起来压低了声音。
  他没有回答。趋近深深吻住粉唇,双臂将她箍入怀中,紧得令人透不过气。迦夜想推开,被他勒得死紧。重重的一拐落在腰际,他哼也没哼一声。纤手并掌如刀,不知该不该击下去,迟疑之间,头脑渐渐昏然。
  执著的眼睛在暗夜里亮如寒星,一分一分的索要。炙热的气息火烫,烫得僵硬的身子一点点软下来,手慢慢搂住了他的颈。
  他的唇逐步下移,扯开单薄的亵衣吻上了白皙瘦弱的肩。指尖轻挑,极细的带子无声而断,最后一丝遮蔽滑落,露出了幼蕾般贲起的胸。掌心触上去的一刻,男子的喉间响起了呻吟般的低叹。
  她蓦然恢复了神智,却没有力量阻止,身体似乎已全然背叛。他拾起搭在他掌上的小手,一根根吻过玉葱般的指,舌尖轻舔手心,她无法抑制的轻颤,陌生的悸动迷乱而无措。
  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侵袭,清朗的眸子幽深而沉静,隐隐有危险的火焰。细看她的脸,像要从中找出隐藏的一切,或许发现了什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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