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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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纵横-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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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休的两名护卫,留守在神武门的边厢房中,而季老夫子因为临时征用的马车车厢太小,所以决定徒步走到神武门来,此刻正在半路上呢。



在神武门之内,便是承乾门,再走过御花园,就能到达钟粹宫了。



庞休迈着鸭步,遥遥悠悠的走入了承乾门,他刚走下承乾门的青玉石台阶,便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多年的权力场上的倾轧,让庞休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站住了脚步,螃蟹眼猛然立起,打量着身周。



只见那名负责引路的内侍,面带惊恐之色,远远退离开去,而原本负责驻守承乾门的禁卫军士卒,也消失不见,两边的长廊中,随着甲胄相撞声,涌出了一批身着金盔金甲的甲士,一个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面色狰狞。



庞休大吃一惊。



所谓的金盔金甲,其实就是黄铜甲,用细砂打磨后,看上去华美灿烂、耀眼异常,但实际上的防御能力,并没有明甲铁甲来的实在,不过,能身穿这样甲胄的士卒,却只有皇室宗族的宗庙甲士。



所谓的宗庙甲士,就是由皇室宗族子弟组成,驻守在皇室宗庙的甲士,因为身份尊贵,所以可以穿黄金甲,不过,象这样的甲士,大齐帝国也不过有二、三百人而已,因为娇生惯养,战斗力并不是很强,不过,对皇室倒是忠心耿耿。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庞休叱问道,声音之大,仿佛古寺暮钟,庞休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发出如此高亢之音。



庞休脸上的庞肉,在这一刻隐见棱角,螃蟹眼瞪的更是几欲裂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景宗皇帝竟然会要对付他,会想让他死。他怀疑这一切并不是景宗皇帝的意思,而是自己中了某个小人的圈套。



就在这时,庞休看见,从那些不断涌出的甲士身后,顶盔贯甲,气宇昂然走出来的李寿,庞休身上的汗毛“刷”的一声立了起来,如堕冰窟之中。



庞休闪电般的明悟了这一切:没错,就是景宗皇帝要对付他,因为没有景宗皇帝的许可,李寿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带甲入宫,而人所周知,李寿是他的仇敌,欲置他死地而后快,也就是说,景宗皇帝想要杀死他。



一般人到了这种情况,或不甘的喊叫、或大声求饶、或双股栗栗等待死亡的降临,但庞休毕竟是庞休,他竟然在一怔之后,撒腿就跑,平时走一步路,就要喘上两口气,晃三晃的肉球身子,此刻跑起来,竟如星丸跳掷般,有着说不出的快捷迅速。



庞休一边跑,一边嘶声吼叫:“李奂,是你要杀我么?李奂,你有种就亲自来杀我啊!”



声音既凄惨,又悲愤,更主要的是,他嗓门大的惊人,每一声叫喊,都远远传出。



李奂是景宗皇帝的名字,只是,自从景宗皇帝即位以为,还从来没有人敢在皇宫内院之中,这样指名点姓的大呼小叫呢。



李寿又气又怒,他怎么也想不到,庞休会反应的这样激烈和特别,同时他也万万没有料到,年已五十、肥胖如猪的庞休会跑的这样快,按照李寿的想法,他还想慢慢折磨折磨庞休,再用最残酷的方法,把庞休杀死呢。



李寿拔出腰中的宝剑,气急败坏地喊叫道:“追!”



庞休不但是朝廷重臣,还是国戚,这个皇家后园他是多次来过的,环境极为熟悉,甚至还知道一些他人不知的捷径。



此刻的庞休就如受到了惊吓的公鸡,一边发出“嘎嘎嘎”的叫喊声,一边疯了似的东躲西窜,而那些手持利刃的宗庙甲士,就如一群闻到腥味的黄鼠狼,追击着庞休忽起忽落的身影。



说实话,这些宗庙甲士在追击的过程中,是越来越佩服庞休了,这家伙,就象肉球一样,连腿都看不见,竟然还能滚的这样快,喊的这样响,真不愧是车骑大将军啊。



追到后来,这些甲士们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要着急追上他,看看这老家伙还能跑多远。



因为四门皆闭,所以庞休在御花园中,足足转了三圈,最后在精疲力竭之下,才被堵在了一块假山石旁。



这时候的庞休,头上的束冠也掉了,衣衫被划得多处撕裂,脸上布满了尘土和汗珠,张着嘴,伸着舌头,跟狗一样喘息着。



李寿也同样喘着粗气,不过样子比庞休要强的多,他提着寒光闪烁的宝剑,一步步逼了过来,在李寿的眼睛里,有着一种透明的冰寒:“庞休,你也有今天啊,你还记得你当年的威风么?”



庞休瞪着血红的螃蟹眼,想回嘴骂上两句,但急促的喘息,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庞休的脸上,泛起了绝望的神色。



“你是门阀之豪怎么样?你是车骑大将军有怎么样?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条件么?”



“庞休,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那就是,我会用你的脑袋来做夜壶的!”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空中响起了呼啸撕裂的风声,闪着寒光的长剑,一掠而过,庞休的脑袋猛然飞出了尺许远,从脖腔里激射而出的鲜血,就如倏然绽放的烟花。



第九十四章 风云起



车骑大将军庞休在御花园中,被杀死的同时,他的那两名悍勇非常的护卫,也在神武门的边厢房外,被乱箭射成了刺猬,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因为车辕半路断裂,而徒步走来的季老夫子,此刻正好走到了宫门外,远远的看见了这一幕。



季老夫子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敏捷的像一只过街的耗子,在这一点反应上,季老夫子和庞休不愧是主仆。



几名手持兵刃的禁卫军冲了出来,看见的只是一抹,随着转弯而绝尘不见的身影。



这是什么人?跑的还真快啊!



这几名禁卫军面面相觑,因为距离颇远,他们也不能确定季老夫子的身份。



也许只是不相干的人呢,并不知情,被吓到了,所以才跑,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免得被宗正大人怪罪,而被宗正大人怪罪的话,十有八九会丢掉性命呢——几个禁卫军士卒想起李寿那冰冷无情的眼神,都下意识的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就因为这几名禁卫军士卒的畏惧、侥幸,使庞氏的几名重要成员,免遭灭顶之灾,因为季老夫子的即时发现,他们逃出了京都,逃回了冀州长关,并联系各地世族,打算以清君侧的名义,起事割据。



当发现自己策划制定的诛杀计划,意外失败,景宗皇帝气得差一点没吐血,他想破脑袋也整不明白,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不过,在这时候,后悔和检讨是没有用处的,唯一需要的就是弥补,使这件事的恶劣影响降至最低。



于是,景宗皇帝昭告天下,关于车骑大将军庞休的死,其实根本就是一场意外,车骑大将军在过承乾门时,因为承乾门年久失修,而意外倒塌,把车骑大将军给砸死了,并不存在着什么阴谋诡计,有人说朕杀戮大臣,更是纯属造谣。



为此,朕已经把负责领路的内侍、还有驻守承乾门的禁卫军士卒通通处死,禁卫军的总统领尉迟疾更是降爵一级。



同时追封已故的车骑大将军庞休为:赠持使节、上柱国大将军、长关公、谥曰果,其弟,原虎牙将军庞建,进爵为车骑大将军,袭领庞休的爵位,其子,原横#校尉庞毅,进爵为五品怀义将军。。。。。。



在诏书中,景宗皇帝对已故车骑大将军庞休,大抛溢美之词,称赞庞休,‘刚烈忠勇、智略纵横、声彰内外、位高权重’,并对庞休的死,表现出了极大的哀恸,‘泣不掩声、哀而忘餐、思之寐服,恍若天倾’。。。。。。



靠,就算当年太祖皇帝驾崩时,也不见景宗皇帝这样言辞悲切呢,这分明是猫哭老鼠假慈悲啊!



所有大臣在看到景宗皇帝这个诏书时,一边在口中称颂景宗皇帝对庞休的恩宠、哀荣,实乃旷古罕见,庞休要是地下有知,估计也会从棺材中跳出,痛哭淋漓,叩首谢恩,一边在心中暗骂,景宗皇帝还真是够卑鄙、够无耻的啊。



庞休的死亡,虽然因为景宗皇帝的即时举措,而没有酿成滔天大祸,但所有的门阀权贵,在这时都已如惊弓之鸟,人人自危。



身处京都的门阀豪族,纷纷把家中的财产向乡下转移,把内定的继承人,派回故里,或遣送到地方为官吏,以免被一网打尽,而在地方上,本身就有极大势力的世家,则在暗中招兵买马、训练士卒、观风望火,江北陆氏出产的兵器甲胄,在短短的时间里,价钱方面已翻了十倍,但仍然供不应求。



当然,江北陆氏的每一个人,也成了大家咒骂的对象——黑!太他妈的黑了!也不怕生出的孩子没屁眼!



所有人都意识到,整个大齐帝国的局势,就如一座等待喷发的火山,很可能因为某一个大人物的喷嚏,而被轰然引发,那滚滚铁流,必然会把来不及躲闪的人,溶为灰烬。



但同时,如果能够把握机会,看准势头,而投身其中,也许能够获得想象不到的权势和富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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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泰元年的秋天,注定是大齐帝国自立国以来,最多灾多难的一年秋天。



从边关传来了八百里急报,因为年初的大雪,冻死了匈奴的牲畜无数,为了今年的过冬,匈奴铁骑实施了传统的打麦场计划。



所谓的打麦场,是匈奴人对洗劫中原边镇的一种俗称。在匈奴人的心目中,他们把中原大地,视为他们放养绵羊牲畜的##,是撒下种子,便不用理会,等到需要时,就可以来获取谷物的麦场。



只要匈奴的部落遭到了天灾,他们就会冲入中原边镇,进行肆掠、洗劫,把灾难转嫁到中原边镇的民众头上,而匈奴人把这种行为,视为理所当然——羊么,天生就是让狼来吃的——匈奴人一向视自己为狼神的后代。



匈奴人一般的打麦场行动,只会突破边关五十里左右,因为过了五十里,就会有驻军,而大齐帝国的驻军是阶梯形式,四十里有一校驻军,匈奴铁骑以突袭的方式破一校驻军,不与第二校驻军交锋便退出,这样既有收获,又减少损失。



但这一次匈奴的打麦场行动,却与往年不一样。



首先,匈奴人聚集了二十多个部落的精悍战士,铁骑达十万之众,从野狼堆忽然出兵,分成两路,深入边关一百五十多里,攻破了边关的重镇卢龙塞、上谷,杀死驻守的边军一万三千余人,镇北将军属下的牙门将军赵湖、别部司马林庆均力战而死。



随后,两地的城镇遭到了疯狂的洗劫,数万边民被杀死,数万妇孺被劫掠,路边房舍被点燃,鲜血汇成河流,嚎哭和惨叫声惊天动地。



被匈奴人洗劫过的城镇,都是死一般的寂静,连鸡犬都没有留存。



当边关的消息,传到了大齐帝国的内地,当侥幸不死,逃难而来的边民,一路乞讨着,哭泣着,把自己的不幸遭遇向行人们倾述,每一个有血气的大齐帝国臣民,都不由双目赤红,义愤填膺,恨不能拿起家中的菜刀,去跟匈奴人拼个你死我活。



大齐帝国崇尚武力的国统,在这时候充分的表现了出来,朝野上下,一派喊叫杀伐之声,纷纷要求景宗皇帝出兵,为死去的忠勇战士,为死去的大齐帝国臣民报仇雪恨。



景宗皇帝欲哭无泪,不是他不想出兵,而是他不敢出兵,现在的门阀豪族,哪一个不是在装备私兵,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手中还掌握着部分精锐军旅,恐怕有些被门阀豪族占据的州郡,已经起兵叛乱了。



而且,这种大规模作战,不但是比拼军队的武勇,更是比拼后勤补给力量,需要有巨额的财力为支撑,而现在呢,因为门阀豪族人人自危,他们隐瞒捐税,谎报天灾,搞得国库的银子,流水一般的淌出,如果真的要跟匈奴作战,打到最后,无论战胜还是战败,自己这个皇帝都得要饭去了。



而如果不出兵呢?那便等于是说,自己这个皇帝昏聩无能,不关心民众的疾苦,不为死去的战士报仇,这时候,如果那些门阀豪族再趁势起兵,要求另立皇统,恐怕自己手下的军队,都不会支持自己。



在陡然间,景宗皇帝觉得好累好累,他的腰背弯曲如虾,在秋风中簌簌抖动的身躯,就象干透了的麦秸,随时都有可能断折。



这时候的景宗皇帝,已经没有心情考虑立谁为太子一事了,因为眼前这个危机如果不能渡过,他这个皇帝都当不成了,太子之事还算个屁啊。



朝中的大臣,都咬牙切齿的喊叫着:杀!杀匈奴!一个比一个的激情喷涌,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切实可行的计划,来为景宗皇帝分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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