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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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年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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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听了梓临的话,我有些伤神。此刻鸣远的一句“我懂”让我镇定,让我感激,在对亚光铺天盖地的紧张里,心中有一块地方留给你,留给我爱的你。拉住他的衣角,讲不出话,却泪眼婆娑。他哄我说,你看那边的烟火多漂亮啊。鸣远,可知在我的眼里,你的眼神比那些烟火还明亮,还耀眼。我抹掉眼泪,望着他说,是啊,真漂亮。终于见到了亚光,他醒来对我们微笑,脸色苍白,却笑的和煦生光。鸣远轻推了他的肩膀说,你小子,玩surprise是吧。亚光仍旧回给他微笑,是因为无力说话么。我的心像要插满了刀子,汩汩血流。

  外公外婆看起来是祥和的表情却一夜苍老,他们对亚光的病是有疑问的吧。我一个下午的离开再相遇竟然生了这般痛心的事出来,如何跟他们坦白。他们看了看鸣远,我不知道该怎样介绍,不想让外婆多操一份心,于是我说,这是陆鸣远,是亚光和我的朋友。鸣远并没有多说什么,我却不敢看他。外婆拉着我要去感谢医生,我说,我知道。走出病房,我抱住她说,外婆,你放心,我不会让亚光有事的。可是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那般颤抖带了哭腔,外婆拍拍我说,暖暖,乖孩子。

  到底是外婆安慰了我,我总是这样没用。在他们的善良宽厚面前,我是那般没用。

  亚光。外婆。医生说,是常见的症状,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平和的语气给了我重重的打击,我反问,不是第一次了?他点头。多可笑啊,我居然一直天真的以为他没有病发过,天真的觉得可以这样平静的等到合适的骨髓就万事大吉了,天真的以为亚光来看外婆就是因为他的孝顺,我是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原来不是第一次了。是啊,得病可以瞒我,还有什么不能瞒的呢。我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想的那样简单。

  他问我,你还好吧。我问他,这样子是很严重了么。他说,要观察,这次主要是因为他没有连续服药。我又是一惊,细心的亚光没有连续服药,我为什么不天天看着他吃药呢。他让我安心,我竟然就真的安了心。我问,继续吃药就可以控制了么。他答,上次他出院是因为他的执意,吃药可不可以控制,现在说不好,需要观察几天。

  我说,你算是什么医生啊,你能把话说清楚么。鸣远刚好过来,急忙拉住发疯的我,对医生说,对不起。医生笑起来,看得我一阵恶心,郎中都是没有感情的。我恨他。他说,苏小姐经常发脾气么。我和鸣远对看了一下,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他说,我记得你发脾气的声音,你上次跟我说,男人没有好东西。鸣远用力捏我。这个郎中是要做什么,把我讲得心慌意乱不说,难道还要挑拨离间么。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他闲扯。我瞪着他。他认真的说,苏小姐真不记得了么,上次你是喝醉了。鸣远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突然一个激灵。啊。是他。鸣远把外公外婆送到宾馆,安顿他们,我守在亚光旁边。我一直在跟他讲话,虽然他是闭着眼睛的,可是我知道他没有睡,他只是累了。

  我说,等你好了我们再去外婆家住两天吧。不是说好了要你给我点灯笼给我照路的么,现在我有灯笼了,等你出院了我们就举着灯笼走夜路,好不好。今天是三十夜呢,你看外面灯火通明,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守岁么,我特别不好,总是第一个睡着的。记得有一年的三十我们是在山上过的,那时候我还发誓要看日出,结果,我打个盹的时间太阳就出来了,我还气你不推醒我。对了,我很想知道你放花灯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望呢。他睁开眼,把每个字都说的很轻。他说,我许愿,想要快些见到你。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在白色的床单上砸出一圈一圈的湿迹。他睁开眼,轻声说,傻丫头,愿望实现了,还哭什么啊。我说不出话来,到了现在他还在安慰我。你的愿望实现了,是想告诉我你还是幸运的么,亚光,亚光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勇敢,你可不可以分一些心事让我为你分担。他举手给我拭泪。我说,你的手怎么这样凉。你冷么,我叫他们把空调开大点。

  他拉住我说,暖暖,没事的,挺好。然后他微微的笑了笑,说,手冷的人是温柔的人啊。手冷的人是温柔的人。兴许是因为早产的缘故,我从小身子就比别人弱些,一年四季的手脚冰凉,后来听说是因为血液循环不好。以前放学一起回家,亚光每次都接过我手里的提袋,我就把手放到他后背和书包中间取暖,还记得那时候有女生建议他换成流行的单肩包看起来会更加帅气,他都是一笑置之。

  有时候心情很好或者很坏都会拉着他一起出去钓鱼,他会帮我搓手,直到我暖起来再放到口袋里。每个冬天快要来临的时候,他会拉着我上街给我买手套。每一年都会收到固定的礼物,在没有特殊理由的日子里,却成了我们两个人的节日。记得有一次看到漫画里面写“手冷的人是温柔的人。”我就很高兴的把这个理论跑去告诉亚光。那以后只要他再讲我手冷,我就大说特说我是温柔的人。他都会笑,然后说,好,好。一副无奈的表情。每次每次,像是玩不腻的游戏。我含着泪对他说,好,好。他微笑。亚光啊,你本来就是温柔的人,手冷手暖都是温柔的,温柔的让我心疼,温柔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温柔的让我对你的关心戒不掉。这一次换我帮你暖手。可好。      


可不可以不勇敢(中)

  鸣远悄悄的推门进来,亚光已经睡着了。很安稳。无耻的医生也过来探了头,说,这里没事的,我们去过年吧。我说,赵之航,我跟你不熟。鸣远倒是不理我,大方说,一起走吧。年三十的半夜三点,我们要上哪里去呢。梓临热线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是啊,大饭店。

  各色男女锦衣夜行,在这种传统团圆的日子里在外欢歌玉食,我第一次体会这座繁华的城市有这样多的游魂,他们开怀的表情下可有思乡的忧愁。我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又发脾气一会又感伤。好像已经不是我了。桌前,我们三个人恐怕各自揣摩心事,却举杯共饮,欢度今宵。赵之航说,苏小姐还是少喝一点吧,到时候又要骂人。我皮笑给他看,转头说,鸣远,怎么办,这个人阴阳怪气的。鸣远笑着说,你们俩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然后鸣远说,你真的是叫浩民把她们送走的啊,很危险的,那小子跟子芜有点意思。

  果然是鸣远,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一下子就知道死穴在哪里。这下换赵医生皮笑了。回到我的公寓时已经快要六点了。我跑到阳台吹风,说,不知道哪里有卖鞭炮的,应该买一挂来除旧迎新。

  鸣远披了棉被过来裹住我。他有些醉了,刚才喝了那么多的酒。我的恐慌在亚光面前把眼泪都流痛快了,他的恐慌积压在心里无法释放吧。一杯一杯的酒,是要消愁。他蹭着我的头顶说,亚光一定会好起来,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我们都这样说了,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能让我安心。靠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起伏,听他有节奏的心跳。鸣远,你这里真暖。

  我说,你给我唱卖报歌吧。年初一很多人打电话来拜年,就算我们是惶惶不安,四处却皆是喜气洋洋,到底是春节啊。

  到了医院,亚光的情况很稳定,听说没有什么事了,只是需要再观察一下。

  下午的时候亚楠赶了过来,她第一次对我说了谢谢,虽然说的是,鸣远,谢谢你。可是她说话的时候是看着我的,目光诚挚。亚光嘱咐我们把外婆送回去,外婆不肯,握着他的手抚摸他的头,谁能真的狠心把外婆送走呢。

  子芜打电话来,问,亚光怎样了。我揶揄她说,怎么不去问赵医生。她笑,说,问你踏实些。我说,亚光没事了,再观察两天,可以出院了我们就一起回去。她说,听出来没事了,你现在的口气挺轻松。昨晚吓死我了,你尖叫得像天塌了一样。

  我说,是啊,天塌了,可是天又升起来了。亚楠让我们俩回去休息,说这里有她陪着。我们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对,好像一夜间在彼此的面前都长大了。握了手,彼此给些鼓励,传递些温度。鸣远的心情也比昨天好,开车的时候跟我说,这车开着舒服。我说,你歇着吧。也许真的是劳累过度紧张过度了,全部心事都在脑中辗转,赵之航的话一阵一阵似明似暗的重复在耳边,让我无法呼吸,一旦放松下来,便躺在车上沉沉睡去。鸣远把我推醒的时候,我看着窗外,意外的不是公寓,是世纪公园。那么好吧,就让我们俩好好的过个年。我央着他给我买了一堆小枝烟花,点燃了拿在手里围着湖跑,他跑我追,竟然还给我追上了。

  他大笑说,我是不是老了,怎么还不如五分钟跑得快呢。我指着他肚子说,是啊,你老了,小肚子都有了。我们找了块安静的地方,并肩坐着,等着观看城市烟火,是这座城市上空最绚烂的时刻。

  烟火晚会。一场繁华。是该形容成震撼,还是感动,或是用精彩。或者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足以形容那些灿烂花火。我指着天空说,你看,感觉它们像是有生命的,扑火般执着。鸣远也望着天空说,烟花,怎么会是有生命的。是啊,那是一场生命所无法触及的华彩。是空洞。我说,我们的生命也会像烟花一般虽短暂却可以极致美好的展示自己的全部么。

  他吻我,说,能。我说,鸣远,如果,我像烟花一样只在你身边绚烂一刻,你会难过么。他说,你像烟花一样可以极致美丽一百年。我笑,烟花要是在空中停留百年该是场多么可怕的繁华。他说,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场可怕的繁华。很多人在浪漫的牵手,很多情侣在拥抱。在这绚丽的天空下,有人尖叫。

  他问我,你小时候点过那种很大的烟花么。我说,点过啊,还是专门买了好多带到郊外去放的呢,还有那种很响的鞭炮,一声一声响得惊人。其实,大多都是亚光点的。我从小到大差不多每个春节都会和亚光一起过,小的时候是因为两家人关系好,大了就养成习惯了,无论是在哪里过,都会在一起,今年也是,虽然有些离谱,却是在一起的。他说,我没有你那么命好,我小时候只有那种小鞭炮小礼花放放玩。而且因为不舍得一口气放掉,就拆开来一颗一颗点。我说,我小时候有一次刚过完年就随爸爸出差,跑到街上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玩,就有人点着你说的那种小鞭炮往我身上扔。好像新衣服还被烧个洞出来。他笑,说,你小时候那么遭人恨啊。我说,是那些人心地不善良。看完了花火,给亚楠打了电话,一切都好。和外婆讲了讲话,听她唤我囡囡,心里很舒服。又想起那几天平静的生活,难过的心情梗在胸口。到酒店点菜外带,买了酒回家摆桌。所有的灯光暗下去,所有的烛光亮起来,这样仓促的晚宴,因为是两个人携手打造,所以情意缠绵。只是我有些失落。鸣远说,许个新年的愿望吧。我举手说,风调雨顺。他笑,说,还有正经点的没。我歪着头看他,说,风调雨顺原来不正经啊,那国泰民安呢。他大笑着过来敲我,说,快点,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说,希望亚光可以早点好。他沉默。我说,你呢。他抿一口酒说,我希望明年还是可以跟你一起过。我笑。他也笑,说,你等会啊。丢下我就跑出去门了。过了一会,门铃响,他抱着一大捧玫瑰站在门外,深情款款。他对我说,苏遥七,你要永远记得这个时刻。我点头。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鸣远躺在身侧,均匀的呼吸,怎样看都还只是个孩子,童心未泯的大男孩。

  我举起左手对着透过窗帘的阳光,看那枚无名指上的尾戒,熟悉又陌生。

  想起了昨晚那一幕。鸣远把花递给我,然后伸出右手与我十指交叉相握,说,我听人家说,男人小拇指的尺寸恰好与他的女人无名指的尺寸相当。我说,你听谁说的。他说,卖戒指的人是那么说的,不信你看。他伸手把自己小拇指上的戒指取下来放到我的左手无名指上。我疑惑的望着他。他低头温和的说,你那天发脾气把它套在我手上,我都没舍得摘下来。

  又拉起我的手左看右看,好像很满意的说,你看正正好好吧,所以我真的没骗你,它就是一枚尾戒。本来就是想要套在你的无名指上的,你个傻瓜。我把脑袋埋在他胸前,不敢直视,也说不出话。这一晚,有烟火,有烛光,有鲜花,有戒指,有爱人。有青春。有无怨无悔。拼凑在一起,不是梦,竟是现实。我却希望只是一场梦。他说,我把你预定了。我知道你现在很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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