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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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昂岔口-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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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一直还是有益的。

  每次看见他的时候;他都十分开朗。可是你不经意在图书馆遇见他的时候,他又是那么严肃。你想和他开几句玩笑话,他保准儿说一大通俏皮话让你乐开怀。可如果他不想说的时候,他有时会在刚刚还笑得仰翻而忽然就会愁容满面,让你不知如何处理。他就是如此,无法自我控制的个人感情。他曾经幻想有一个小阁楼,专门用来写作的小阁楼,有许多可供查询的文字资料,但是对于基本的吃喝有所保证就可以了。那也许就是卡夫卡的地窖吧。

  如今的我,每天作息都非常有规律。夜里十点以前睡觉,我就五点四十七左右起床;超过十一点半还没有超过一点半时睡觉,我就六点半左右起床。这种规律就是苏泉的规律,记得他有一次到我家做客时,他和我的妻子聊天,旁敲侧击寻找我的情况信息,完了提出了一些建议,让我的妻子来规正我。我知道是苏泉对我的关心,而且那些建议都是他摸索出来的,我当然乐于接受。不过苏泉有一次当面给我说夜里一两点再睡觉更好一些,我却没有采纳。夜猫子在夜里做多少事并不重要,第二天的早晨——美妙的早晨总会被毁坏的。

  1。卡夫卡的言论苏泉的分析笔记

  本部分都是先摘录有关卡夫卡的言论,然后摘录苏泉阅读时的感受。对苏泉思想的成型有一定影响,当然推而到青年,这也是十分得益的。为此,我仔细分析了他们两人的对话,我的看法也将作为研究标记附加其后,纵使有些凌乱,但望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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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不希望我写,但是我必须写。因此这永远是矛盾,但最后上帝是强者,这比你想到的还要不幸一些。这么多的人把我捆在一根也许会长成绿树的木桩上,而他们却休息了。这可能对我和国家有益处。(1903年11月)”

  “我的父亲一直不鼓励我去写作,虽不象卡夫卡父亲一样那么强硬,但也一直在对我说,学习学好了,再写作也不反对,你连学习成绩都搞不好,有什么资本去写东西,写作是不可能写好的。但是我在纸片和烟盒纸锡箔儿纸写了多少东西啊,那些叫做“诗笺”的东西又如何理论?碌碌无为的人生便如这绿树一般不断长高长粗而已。”(即使后来苏泉在写作上有了一番小成就时,苏泉的父亲仍然对这一点愤愤有词。我记得苏泉出殡时,苏泉的父亲,拄着拐杖走到我跟前说。小泉要是不弄这个文字上的工作,或许也不至于脑子里出什么毛病而且如果他一直把英语学习下去,是可以在翻译上有点成就的。我觉得老人有两点说得很好。一个是读书将苏泉的脑子毁了,一个是苏泉的英语可以十分出色,是可以成为一个翻译家的。但苏泉到头来什么也没有获得。只是一个蹩脚的写过一些诗歌的烂诗人,写过一些无人问津的不知名中短篇小说爱好者。苏泉后来在文学上的不幸遭遇,他的不断枯竭又忽然思如泉涌,都让人想象出也许会长成绿树的木桩,好似一种会生长的束缚。苏泉的前进却总是伴着和他一起前进的束缚之力,因为他被缚在了一块会长的木桩上了。那是多么有意思而痛苦的啊。)

  “在一切青年人中,我本来只同你谈过,如果我同别人谈,那么只是顺便谈谈,或者为了你的缘故,或者通过你,或者与你有关。除了其他许多人,你也是我的一个窗户,通过你,我可以看到小胡同。我自己不可能做到,因为尽管我个儿高,我还够不到窗台哩。(1903年11月)。

  但是他当时就已经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内心活动又真能知道多少呢:

  我们象一群在森林中迷路的孩子一样感到孤独。你站在我面前,望着我,你知道我有什么痛苦,我也知道你的痛苦。如果我将跪在你面前,哭泣和诉说,那么你了解我比地狱还多,仿佛有人告诉你地狱又热又可怕。因此我们这些人应该彼此站在对方面前,那样尊敬,那样沉思,那样相爱,就象站在地狱门口一样。”

  “ ‘我多么想如同卡夫卡一样的更关注每一个人的内心。’多少年前我读起这写话的时候,我多么痛苦在交友上没有很好的把握和揣度,朋友之间有什么做不到的,有什么总是在努力维系呀?从思想的深度上去把握。”(我和苏泉的相处都能感到他那种小心眼的恐惧和有时大方得可怕。他的眼神中寻找的光芒和嘴角不自然的笑。有一次我们去城市郊区的小树林游逛,当我看见远处有一队情侣在散步,我指给他看,我知道他已经看见了,他却说怎么看不见呀。我一笑,他反而更严肃的说:就是什么也没有啊,你笑什么。我无言以对。我们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们的视力和感觉总有所不同。我们需要沟通,但沟通是不存在的。)

  “你走了,我也许高兴,就象有人登上月球,以便从那里看人,一定会高兴一样。”

  “从高高月球看人和人们分离后思念是怎样相同的愉悦。我们可以设想一下,是否因距离而产生美了?”

  因为读日记使他感到愉快,就象洞穴里的人力图把堵住洞口,挡住光线,不能通风的巨石推开时那样高兴。

  日记里的那些旧事或许让人再次感到郁闷,日记里的东西没有一点是阳光的,快乐总是易逝的,所以日记记下的总是那些难忘的痛苦,每一次重读,心情都是那般沉重。

  但是如果良心受到大创伤,那倒也好,因为这样一来良心会对任何刺痛更敏感。我认为就是应该读这些刺人痛处的书。如果我们读的这本书不能朝我们的脑袋打上一拳使我们清醒,那我们读它有什么用处呢?……但是我们需要对我们有影响的书,象发生了不幸,使我们很痛苦;象某人的死,使我们宁要死者而不要自己;象我们被驱逐到森林里,与所有的人断绝往来;象自杀。一本书必须象一把斧子,能劈开我们心中冻结了的海洋。

  平滑顺溜的书固然让我们读得轻松,骗取我们的知识虚荣感,但那些深刻的教训从我们对那些有心跳感,忽然颤抖感的文字给了我们太多。我曾四处找这些书,比方说看看那些日本鬼子的二战劣迹。我努力的振作,从那些先前的屈辱中振作。21世纪,我去做什么?既然自己不忍心来捶打自己矫情的身体,那么去文字里寻找斧头,让他敲击你将要麻木的心灵吧。对世事司空,对国家见惯,你怎么能老是调侃那些很“死板”(你们把那些廉洁不授受贿赂、按部就班不走后门、严肃律己不越轨胡说霸道胡作非为的人的行为说是死板)的人呀?我们要敲击自己,让自己忽然清醒,仿佛午睡时候突然被梦魇电醒的一下,好好思考一番,我们该做什么?

  说的话好象一根棍子从他口里出来。

  意思是他口若悬河收不住。把“话语”物象化为一根棍子,就说这话语象棍子一样直接,一样硬邦邦,一样可以锤击其他事物,这不仅仅说是什么坦率的棍子,也许是美圆加大棒的政治手腕上的一根?

  “安静!我们要看透一个心灵。”托马斯曼短篇小说《幸福》第一句。

  我也总希望看透一个心灵,只是一直找不到目标,于是我选择自己,我在试图看透自己,在我自己的模糊的日记里。我也安静不下来,不过我努力平静下来,以前是抽烟,现在我靠的是静坐和听歌儿,心灵在我每天的努力平静当中一点点和我贴近,但整个人却在离开心灵。我就这样下去吗?我的心灵在颤抖,我整个人也在与麻木对抗。

  卡夫卡把写作当作有益于他的健康的消遣。但他对它有多少消遣作用并不十分清楚:

  喜欢写作几乎是天经地义的,是一种生活态度,而无所谓原因,我怎么搞得清楚?通过叙述,在铭记痛苦的时候忘掉病痛,仿佛健康可以在文字上得到证明,就象箱底的干净的泳裤来证明我一直会游泳一样。

  在这样一种很少快乐的状态中作出近乎惬意的安排。

  我喜欢那些片段的句子、字词,因为它们有时候象贝壳一样精致,总让我反复咀嚼而味道依旧。“很少快乐”和“近乎惬意”是如此工整的对子,看着很些许矛盾又合乎情理。

  因为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全部生活,他已把更大的一部分地盘交给了敌人。

  他所不能决定的生活,由自己所讨厌的犹豫不决的那些遗憾占据,或者还有失望。当然这些与自己的决定相对立的东西,是别一种意义上的敌人。

  我们每天祈祷,愿我们生活的合乎逻辑的行动能按照表面现象最仁慈地保存下来。

  我们的生活的合乎逻辑的行动也许有它不易琢磨的深层东西,我们所祈祷的也只有表面那快乐、闲适的东西。袁世凯在暂时不出头露面的时候在湖心钓鱼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吗?还有蒋介石“下野”的那两次或许也是如此吗?

  我想到了这幅图景——不,我没有想到这幅图景。它欺骗我,只是因为那天我的头沉重地垂下来,以至晚上我惊奇地注意到,我的下颌长到我胸部里去了。但是第二天我的头又好端端地直了起来。

  卡夫卡在把自己的想象物化出来,用文字清晰的陈列在我们眼前。那是精神压力和恐惧的图景,没有人可以否认这样的场面不怪,但怪异里头有我们的同感惊奇。

  这种环境折磨着我,尽管是夜间,我们几乎未遇见任何人,但是我不得不驼着背。以至我的手在走路时触到膝盖。但是为了不使我的熟人不注意我的意图,我只是逐渐地十分小心谨慎地改变我的姿态,并说些关于安全岛上的树和映在河里的桥上路灯的话,企图转移他对我的注意。但是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宽厚的说:“为什么您这样走路?您现在完全驼背了,差不多跟我一般矮了!”因为他说这话出于好意,我答道:“这是可能的。但是这个姿态使我感到舒服。我身体相当弱,您知道的,我的身体保持直挺挺的状态,对我来说太难了。这不是小事,我很高——”

  最后省略的那句“我很高——”,我要象猩猩一样走路吗?是倒退,是对社会的压力的控诉吗?只有卡夫卡才会把人的状态表现的如此幽默而深刻。

  研究哲学和心理学使他更敏锐地意识到怎样能完全独立地发展自己的情绪,或者使之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而不受内外事件的影响。

  情绪不至于失控的人能够在任何事情面前冷静对待,几乎是一个有教养的人的一个品质,卡夫卡是从哲学和心理学中得到的启示,我们能否沿其道而循寻其理吗?

  生活在他看来是不可控制的混乱,他只能因势利导,设法抓住一个个敏锐的感觉和事件。

  其实我们也能感觉到生活的不清晰,无头绪。我们也应当在细节美上多停留一会儿。

  另一天,我紧张痛苦,想起有个阴天的兴奋的事情。却又感到高兴。那是一两周前或者更早些时候的事。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有一次她在旅馆里跳舞,我没去。我很痛苦,我很愚蠢,结果我在这里很陡的田埂上颠跛而行。

  这样的叙事风格虚虚实实,倒有突兀之感而引人兴奋。我一直就想要学习这样的叙述方式,但是我的生活虽也有内容,但是有些形式又决非生搬硬套可以娴熟应用的。

  卡夫卡与其说试图理解他同其他人关系的表面性,倒不如说是企图“感觉到”它。因此,他在书信里反而用叙事或寓言的手段,而他在短篇小说里却采用遮遮掩掩的自我分析方法。他把自己一分为二,感情极其矛盾——既想与别人往来,又想远离独处。

  卡夫卡总是在深层次上生活和思考,他的双重性格是体现在细节上的处理上的。

  “您一定要杀死自己”,我说,还面带微笑……“好吧”,他说,用他那结实的小拳头捶凳子,随即又把拳头放下。“但您活着。您没有自杀。没有人爱您。您并未达到什么目的。您不能控制下一个瞬间。您就这么对我说话,您这个卑鄙的人。您不会爱,除了恐惧,没有什么能使您激动。”

  活着,显得有一股绝望。

  卡夫卡的整个一生都犹豫不决地试图谴责自己和执行判决。

  这是对卡夫卡的总结,我们在他的字里行间中看到了他自己的想法和无助。

  想一想,在春天,我们将去果树园,不,不是我们去,这可是真的。但是你同安纳尔将去寻欢作乐。啊,请相信我,我请求你,太阳将普照你们每一个人。啊,这就是音乐,人们听到马群远去,不必担心,人们在林荫道大喊大叫和奏手摇风琴。

  所有普通的事物和现象有着易逝的性情,我们去把它们画出来,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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