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真的没有理由不担心嘛。我自私,我总想到自己一生下来就拥有了这么多,一旦失去了会不会失落到做出可怕的事情呢?”
“你怕失去什么呢?”湛朗看到她的帽子给风吹歪了边,伸手理理正。
“怕很多。”妍婴老实地回答,“怕老,老了有皱纹,不美了;怕胖,胖了穿什么都不好看;怕穷,穷就不能随心所欲;怕饿,我太挑食,再饿都吃不下不喜欢的东西;我还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湛朗笑得很淡,但是看得出,他很开心。
“没有人不怕的。又不是圣人。再说也没必要非得强迫人人都去向往清心寡欲的生活。这世界流光溢彩,享受财富追求地位,手段正当,无可厚非。人人都做了和尚,这社会也完蛋了。”
“你叫我心安理得地去享受?”
“不是你教我的吗?”
湛朗耸耸肩。
“漂亮的衣服,有的只能这个季节穿;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有时候偏只会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与其等它自然流逝,不如经历一次。难道你要努力克制自己去过粗茶淡饭的生活,拼命摒弃杂念,直到真的一无所有再怀念锦衣玉食吗?那样不是太虚伪?”
妍婴大笑,“啊啊啊,被你教训了!”
她说:“不管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就像圣旨一样,就算不正确也难以违抗。你说得很对,我应该把握机会,及时行乐,以后怎么样再说吧!”
“这才对。”他淡淡一笑,“回家吗?天气冷了,今天也去了不少地方。”
“不要!才下午两点啊。”妍婴把手伸进他臂弯里头,“不累不累,再去些其他的地方,就这样子到处玩,玩到乐不思蜀为止。”
湛朗微微苦笑了一下,只好当成是自己怂恿的下场,“那就再去一下维多利亚艺术中心好了,不过看完了就要回家。”
“知道知道,看完就回家。”观光电车由远驶近,妍婴已经迫不及待地改挽为拽,但不忘补充一句,“如果时间晚了的话。”
上了这趟观光电车才发现,沿途会去很多景点。除了维多利亚艺术中心之外还有墨尔本中心、皇冠赌场、墨尔本板球场、国家图书馆等等。
妍婴很期待地望着湛朗,他不得不出声:“今天太晚了。”
“可是还很兴奋!”
“走马观花就在车上看一眼吧,我们去ThePrincecira吃晚餐,订好了位子的,不能迟到。”
到底是熟知她脾性的人,湛朗的话成功转移了妍婴的注意力。
“ThePrincecira?这名字好熟啊……”
“被《墨尔本美食指南》评为‘神奇世界’的那家餐厅。”他说,“在网上时我给你看过我拍的那些餐点的照片。”
“你确定那几张照片不是Photoshop拼出来的吗?”她嚷嚷说,“真的是你用相机拍下来的普通照片?”
“我去吃饭的时候随手拍的。来之前不是还提过会带你去吃吗?”
妍婴马上看表,“你订的几点?提前去会不会没位子?”
湛朗一阵好笑,幸亏她不知道墨尔本那道“世界上最长的午餐”。
已经有十年历史了。每年三月的第三个星期天一直到四月中旬,在墨尔本二十五个地点同时举行午餐会,费用由政府和赞助企业出资,所有想要大块朵颐的人无不蜂拥而至。
来日方长也好。也许明年的三月是一个不错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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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在妍婴兴致勃勃的抗争下,湛朗不得不放弃回家的打算,带她去皇冠娱乐中心看夜景。
CrownTowers在亚拉河北岸,超五星级大酒店,集娱乐、酒店、购物于一体,四十多家餐厅、咖啡厅和酒吧,随便哪家都可以眺望到亚拉河和墨尔本的夜景。每晚九点整开始的“八柱喷火球”则是墨尔本夜景的招牌。
“你不要喝酒,果汁吧。”
“啊……嗯。”遥望隔壁几桌颜色和杯子款式都极为漂亮的鸡尾酒,妍婴压下叹息,点头,“真想试试啊,粉红色的哎。”
“小姐,这几款鸡尾酒都是轻度酒精不要紧的。”侍者热情地向她推荐,神色不自觉就流露出了几许殷勤。
“呃……”
妍婴瞥一眼湛朗,后者不急不乱插话道:“果汁。”
非常肯定,不容辩驳的权威。
“果汁啦,果汁。”妍婴笑着对侍者说。
“先生呢?”
“一样。”
距离“八柱喷火球”还有几分钟。
“湛朗,我越来越佩服你。”妍婴抓着桌子上铺的桌布流苏编麻花,笑嘻嘻地说,“跟你一起出来玩,每一分钟都充满了期待,一点都没有浪费人生的感觉,你真是个好向导和陪玩,这杯让我请你喝吧,不要推辞了。”
他微微怔了一下,淡淡地笑。
“是吗,好啊。”
“你很熟悉墨尔本呢,经常出去玩吗?”
妍婴依稀记得他连撒哈拉沙漠都涉足过,应该是个喜欢到处跑的人。
“不,平时总是呆在家和学校里。”
“哦?”
“你来之前稍微恶补了一下。”他说,“去听了几堂导游课。”
妍婴略吃一惊,没想到他会认真到这种地步。
“总不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湛朗自然地说,“爸妈去新西兰度假之前交代我要招待好你,毕竟难得来一次。”
“真的要好好谢你。”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你回国几次,我什么地方都没带你去过。”
“我本来就不是爱到处跑的人。”他直觉说了句实话,可是马上意识到有点不妥,迟疑几秒接着开口,“不过带着你玩并不麻烦。”
“嘻嘻,我很嗦吧。”妍婴掩口,“一刻都不让你消停下来。”
“嗯。”湛朗抬起眼来,目光相接时,笑了笑,很自然很温和,“是很多话。”
“不讨厌吗?”
“怎么会?”
“那我可当你真的不讨厌了!你说的都是实话,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湛朗静静看她一眼,“是。”
妍婴撑着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笑起来。窗外一道绚丽的光芒直射天空,大家都条件反射地把目光调转。
“真有点不想回去了。”妍婴喃喃自语。
湛朗快速扫一眼天边的艳红,转过脸来,“才来第一天,怎么突然就想到回去了?”
她双手摩擦着杯子嘻嘻笑,“我这个人贪心呀,看到美好的东西,马上就长久长久地沉迷其中,始终挪不开步了。”
湛朗愣一愣。
这是贪心吗?是专情吧。
正文 第三章 薄荷·百子莲
第三章薄荷·百子莲
薄荷——美德
百子莲——爱的来临
妍婴逗留了两个礼拜,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他们去大名鼎鼎的柏克街,去有巴黎风格的柯林斯大街,澳洲最大零售中心的墨尔本购物中心,还去了不起眼的小巷子、骑楼及商店,搭8号电车去突拉克路和雅痞街。妍婴在逛街购物的时候总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兴趣,一个又一个的袋子不断增加。湛朗把所有的购物袋拿过去挽在手上,脸上丝毫看不出有半点不悦。
“再去下南门吧。”
他建议的时候,妍婴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连忙停下来,频频摆手。
“累了吗?不舒服?”
“不是不是。”她拧上瓶盖,“你挂得都像棵圣诞树了,都怪我,太喜欢买东西,我们回去吧。”
湛朗淡淡地笑了笑,“不重啊,都是衣服饰品之类的小玩意。”
“可是这么多袋子拎在手上,体积也够庞大了吧!”
“反正走累了有车,逛到尽兴好了。”
妍婴看看脚边散了一地的购物袋,把盖子拧开递给湛朗。
“今天很开心了。再这样麻烦你我会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就没办法尽兴了。”
“怎么会,我觉得逛街是享受,不是麻烦。”他说,“你没发觉在试穿衣服的时候,有多少男人眼睛发亮,多少女人装作查看手上的衣服,暗地里却偷偷地瞄你吗?”
妍婴被逗得大乐,“真的?你都在观察那些了?”
“第一时间先是被你吸引,然后才有工夫看其他人的反应。”他老实说,“你穿玫瑰红色真的好看,那件高领毛裙就像是给你定做的。”
“好看?”她低头在袋子里寻找了一番,“那其他的呢?”
“你穿什么都很美。”湛朗平静地补充道,“实话。”
听起来他早就意识到了妍婴接下来会有的反问,所以一次性发言完毕。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意见特别的权威呢?”妍婴感叹了一声,“不管你数落我也好,夸奖我也好,我都觉得‘嗯,确实是这样没错’,我就要变得越来越没出息了,虽然本来就没什么出息。”
“不胜荣幸。”他挤进来一句,截断妍婴的牢骚,“觉得我意见不错的话,穿这条裙子和我去疏芬山吧。”
“疏芬山?”
“附近的景点。菲利浦岛,疏芬山,温泉还有薰衣草农庄。”
“薰衣草!”妍婴大叫一声,“我喜欢薰衣草!是不是和普罗旺斯的艾克斯那里一样,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
湛朗笑了,笑得有点遗憾和宠爱,“是,不过现在不是开花的时候。”
“对哦,现在是冬天。”妍婴意犹未尽地反应过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有天,我能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大片紫色的薰衣草田里,我自己就能像朵花一样,和这些薰衣草一起开放。”
“没关系,下起雪来的话,也很美。”
“会下雪吗?”
“就是听天气预报说会下,所以才去啊。”
妍婴马上站起来,“是不是明天去?是不是明天就去?”
习惯了她一惊一乍的湛朗,笑容来不及收起就干脆任它继续流连嘴角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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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车上的时候,妍婴就迫不及待地把头伸了出去。
大洋公路是条沿海公路,沿途可以看到奥特威区秀丽的海岸和雨林。一路上美景不断,接近坎贝尔港的时候,奇特的十二使徒岩赫然入目。先后看到了拱门、伦敦桥、岩穴、阿德湖峡和岛湾,她不停地说:“开慢一点,开慢一点,我还没看清楚呢。”开车的湛朗只好苦笑。
“小姐,高速公路上呢。”
疏芬山是露天的金矿场博物馆,自1851年淘金的瑞士人发现黄金之后,一百多年来道路两旁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民俗风情,其中就有典雅的中国村。
“我明白了。”
漫步其中的时候,妍婴若有所思地开口。
“什么?”湛朗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应和。似乎知道了她一定会主动告诉他答案,只不过要他承接一下。
“你带我来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何以见得?”
“在国内的时候真的不觉得,到了异地才突然感受到中国的魅力。文化也好民俗也好,都有其独特自成一统的风格,难怪很多国家都有唐人街、中国村了。”
他听了,呵地一笑。
“是难怪。我来了几次,心里总觉得舒服,还想再来,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说明你还是个地道的中国人。”
湛朗“嗯”一声,说:“晚上有表演可以看,现在先回去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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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疏芬山逗留了两天,白天睡懒觉,散步,做好吃的火锅,晚上看“血与南十字里”
灯光音响激光表演。两天后转道菲利浦岛,冲浪,滑船,钓鱼,滑水。在岛的西南端,一个叫诺毕斯岬的地方,有一种全世界最小的企鹅,大概与海鸥差不多大小,为了保护它们,这里严厉禁止使用闪光灯。妍婴和湛朗并肩坐在海滩上,安静地看企鹅们排着队一摇一摆地走着。
“累吧?”
“没。不过你倒是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
湛朗眉一皱,有些诧异。
妍婴盯着最后一只企鹅消失在视线里,叹气:“你让我看到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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