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不少。
欧阳子是一个炼丹的疯子，他一生为丹而活，此刻看到六品灵丹，就好似看到了生命的追求一般，立刻疯狂起来，几乎没日没夜的研究六品归元丹内一百三十七种材料的代替品以及药性的分离与搭配。
每当找到一种代替品药材，云天宗内的柳斐与宋青，便会立刻查找一番，并把药材送来。
若是遇到云天宗内没有的，则是高价向他国宗派购买。
如果还是不行，则是换取药材线索，由吕非铁岩二人去采集。
时间匆匆而过，两年后，六品归元丹的一百三十七种材料，只有三种，还没有找到替代品。
这两年的时间，欧阳子可谓是废寝忘食，浑然忘记了一切，沉浸在六品丹方之中。
至于李慕婉，在这两年之内，容颜慢慢有了苍老的迹象，肤色也不再雪白，而是略有灰色。
两年不间断的灌输灵力调理身体，也无法阻止这寿元断绝前的天道轮回，王林每次看到李慕婉不断衰老的样子，都心如刀割。
李慕婉的目光，不舍之意更浓。
这一日雨夜，山谷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细雨，李慕婉睡下后，王林独自站在雨中，望着远处的深山，心中刺痛越来越浓。
“婉儿的身体，越来越弱，强行结婴，怕是元婴尚未形成，肉身就会立刻死亡，那时，未成的元婴，也只有消散一途，连取魂都做不到……”
王林怔怔望着远方，留下一声叹息，身影没落，从储物袋内拿出一个酒壶，喝下一大口，斜靠着石屋坐下。
这酒，是果子酒，王林储物袋内，所剩不多，每次喝时，脑中都会想起大牛幼年时，送酒的一幕。
“王叔，你来京都做生意，是准备赚了大钱，好回去娶媳妇吧。”
“等叔叔赚了大钱，就回去娶媳妇了。”
往昔的一幕，映上心头，王林几口便把一壶酒都喝完，他双目露出坚定之色，抬头望着天空。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欧阳子研究丹方所在的房间，传来一声兴奋的低喝，紧接着，欧阳子匆匆走出房间，看到雨夜中的王林后一怔，但立刻就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兴奋的说道：“宗主，最后三种药，我找到了替代品！”
王林双目一凝，看向欧阳子。
欧阳子连忙拿出一枚玉简，递给王林后说道：“这三种药已然绝迹，但我找到了三十四种药材，这些药材搭配之下，可以起到一些作用，虽说没有原本的效果强，但却也不会相差太多。”
王林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立刻记在心中。
“这些药材并不多见，云天宗内只有四种，其他的，怕是要到四级修真国才能得到。”欧阳子沉声道。
王林站起身子，握住手中玉简，身子一闪，消失在原地。
在他离开的一刻，石屋内，李慕婉睁开了双眼，目中露出一丝不舍。
你永远也看不到我最孤独时候的样子，因为只有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最孤独……
李慕婉的眼角，留下两行泪水，她的额头，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密的皱纹，此刻的她，看起来，比两年前，苍老了十岁。
王林此行，并未浪费太长时间，七个月后，他带着一脸疲惫之色，回到了楚国。
七个月的时间，王林没有休息，几乎把大部分四级修真国以及一部分五级修真国都跑了个遍。
终于把所有的药草或购买，或换取，或抢夺，全部搜集齐全。
这七个月，他经历了数场厮杀，其中最为凶险的两次，是在五级修真国，一个是掌握了特殊意境忘境的化神中期修士，王林与他的一站，最终虽胜，但却是险胜。
忘境的可怕，让王林心有余悸。
另外一次，则是一个化神后期的修士，此人意境虽然一般，但却是将要化神圆满，其意境虽说寻常，但在其手中，却是变化多端。
王林事后分析，此人的实力，即便是红蝶，也比之逊色一线，王林最终于此人平手。
七个月的经历，让王林知道，在朱雀国，化神修士中，并非红蝶第一，而是暗藏一些高人，这些人，虽说没有达到婴变，但其实力，却是极强。
尤其是一些特殊意境者，更是拥有不俗的实力。
回到楚国，王林没有停留，迅速向山谷赶去。
在山谷内，王林神识一扫，吕非与铁岩二人，都已经可以进入一里左右，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凝炼灵力，他二人的修为，比之当初，提高了一些。
王林的身影，出现在石屋外，他推开石屋门，进入的一刻，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他看到的，是一个背影。
这背影，拥有一头长发，只不过长发中，有一半，已然灰白……
王林心中刺痛，他上前几步，站在李慕婉身边，看着她原本秀美的容颜，此刻愈加苍老。
“婉儿，我回来了，药材已经取来。”王林轻声道。
李慕婉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而是深深的看了王林一眼，轻声道：“不要再走了，多陪陪我，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不会死！”王林看着李慕婉，再次认真的说道。
李慕婉咬着下唇，轻轻的点了点头，靠在了王林身上，睫毛颤抖，闭上了双眼。
王林的回归，使得欧阳子立刻沉浸在炼丹之中，炼制一枚六品灵丹，是他一生的追求，一生的梦想，此刻，他好似点燃了心神，燃耗了灵魂。
几乎绝大部分代替的材料，都是他亲自计算了很长时间，才确定使用之物，这一百多种原材料，在他的分析计算下，用了近千种材料来代替，这里面涉及到每一种材料的特性以及炼制时间的长短。
若无深厚的炼丹经验，根本就无法炼制。
即便是欧阳子，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到不是为了李慕婉，而是纯粹为了自己，为了完成自己的一个梦想，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自己的一生炼丹，可以失败无数次，但这一次，不容失败！
丹药的炼制，始终在持续，欧阳子的脾气，随着炼丹的深入，越来越暴躁，甚至有时王林询问，他都颇为不耐烦。
这倒不是他不畏惧王林，而是他的性格使然，他的性子，便是忘却了一切凡尘，专心一志梦想着炼制高阶灵丹。
对于欧阳子的暴躁，王林没有放在心上，反之，但认为云天宗的这些人中，只有这欧阳子，才是最有可能化神之人。
因其能极于丹，所以更加能够以此感悟天道，获得某种意境。
只不过他的修为，始终停留在元婴中期，没有进步，若是他可以达到元婴后期圆满，那么化神，对他来说，阻碍不大。
日子慢慢流逝，转眼间三年过去，欧阳子的炼丹，始终没有完成，他好像卡在了某个环节，脾气越加暴躁，时而能听到他咆哮的声音。
王林自从回来后，便每天陪在李慕婉身边，眼睁睁看着她越加苍老，黑发彻底变白，死气越来越浓，若非王林最近几年灵力始终未从她体内断绝，李慕婉，早已红颜枯骨，沧海桑田……
又是三年，欧阳子的炼丹，有了突破，虽说没有完成，但却也不远，浓浓的药香，时而从他炼丹室内飘出。
李慕婉的身子，已然虚弱到极限，她已经不能行走，整日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王林，她的眼中，不舍之色，越来越浓。
第338章李慕婉
我无法避过轮回，而岁月亦没有等我，你，何时来带我走……
我左手是修魔海外短暂的因果，右手里百年一个漫长的孤陌……
李慕婉，安静的躺在床上，她身穿白衣，尽管面容已然衰老，但她的目光，却是始终明亮，她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一眼，一眼……
她想要把对方的样子记在心里，永远。
眼前这个男子，她心底分不清是否凡人中的情，她只是知道，百年如一日的琴声中，这个身影，时常在脑中浮现。
王林抓着李慕婉的手，双眼露出温和之色，尽管他的心，好似被一把把利刃切割，心在滴血，面带柔色。
“王林，我昨夜梦到我哥哥了，他在向我微笑，在他身后，我还看到两个很熟悉的老人，他们的样子，好像是我爹娘……”李慕婉移开目光，落在窗外，轻声道。
李慕婉的父母，很早便死去，是她的哥哥，把她带大。
王林的心，更痛。
夜里，王林站在石屋之外，遥望赵国所在，心底，默默的呼唤。
赵国境内，恒岳山脉无数里的地下深处，一个面容冷峻好似万年寒冰一般的红发男子，从盘膝之中蓦然睁开双眼。
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整个赵国忽然雷声阵阵，好似妖孽出世一般，令所有修士均都一震。
本尊的目光，充满冰冷无情之色，他的眉心，两个紫色星点旋转闪烁，他的身体，丝丝紫色闪电游走流窜。
他轻轻转头，双眼好似可以洞穿大地，遥遥望向楚国。慢慢的站起身子，一手撕开身前大地，从地底，直接向楚国所在，大步走去。
时日匆匆，半年过去。
李慕婉的身子，更加虚弱，她的灵魂，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天道轮回，时刻都在传出阵阵吸力，好似要把她从王林身边，彻底带走。
这一日，欧阳子拿着一粒火红色的丹药，脸上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兴奋，交给了王林。
“六品灵丹，我欧阳子，炼出来了！”欧阳子说完，眼神一暗，倒了下来。
他并非死亡，而是心神憔悴。
拿着丹药，王林怔怔的望着处于弥留之际，头发花白好似一个老妇人般的李慕婉，在她的脸上，昔日的红颜已然不在，而是成了沧桑。
在这数年内，王林亲眼看着李慕婉，一点点衰老，红颜枯骨，沧海桑田。
前世的尘，今生的土，与无尽的哀伤一同填平心中的海洋，可是，这海洋太深，这海洋太大，到了最后，海水化作泪光，物茫茫，人两行。
他行走逆天之中，修轮回之道，一生波折，满身疲惫，心中却始终有信念支撑，只是，在这一刻，他的容颜虽不变，但他的心，却随着眼前女子的日日衰节，而变的愈加沧桑。
在他的眼中，眼前女子的苍老，只不过是虚化之貌，在他的心中，女子的容颜，一直停留在当初的修魔海外，停留在楚国阁楼那弹琴的身影，停留在楚国阁楼之上，那一直望着他远去的目光。
王林轻轻的摸着李慕婉的容颜，手中的丹药，慢慢的放入她的口中，这丹药入口即化，顷刻间，李慕婉的脸上，升起一丝红润。
瞬间，无穷无尽的天地灵力，从楚国境内的四面八方，好似云涌一般疯狂的汇集而来，进入李慕婉的体内。
石室，承受不住这磅礴的灵力，发出阵阵咔咔之声，风一吹，化作石粉消散一空。
吕非与铁岩二人，从闭目之中惊醒，他二人立刻面色大变，这时，欧阳子的身体，被一股柔和之力推出，落在了吕非二人身边。
“带着欧阳子，去云天宗等我！”王林的声音，徐徐传来。
铁岩二话不说，抓住欧阳子，与吕非迅速向远处疾驰而去，一直到百里之外后，他们才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
石室虽毁，但李慕婉的身体，却始终飘在半空，无穷无尽的灵力，涌入而来，她脸上升起异样的红润，渐渐的，在她的丹田之处，一个黯淡无光的金丹，慢慢的浮现而出。
这金丹一现，立刻使得所有灵力疯狂的涌入。
王林双手掐诀，一个个灵诀不断从手中打出，落在了金丹之上。
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慢慢的，灵诀越来越快，那金丹之上，出现了一丝龟裂。
六品归元丹，可以在短时间内，使得服用者吸收天地灵力的速度暴增，从而突破瓶颈。只不过，李慕婉的身体，太虚弱了，寿元断绝，在轮回天道之力下，很难坚持。
王林身子一动，飘在半空，他没有去看李慕婉，而是抬头望天，神色之中，露出坚定。
他最大的敌人，是这天，是这轮回。
李慕婉的金丹，随着天地灵力的涌入，龟裂之处更多，渐渐的，一丝丝金光，从龟裂之处射出，这金光虽亮，但却并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柔和之感。
只是，就在这时，忽然李慕婉的身上，出现了一层灰色，这灰色，越来越浓，几乎在瞬间，便包裹她的全身。
王林的生死意境，早就包裹住李慕婉的全身，只是，与这灰色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这灰色，凡人看不到，即便是修士，也有很多无法看到，王林感悟的轮回天道繁衍而出的生死意境，只有他，才可以清楚的看到这灰气。
也只有他，才最为了解这灰气是何物！
这灰气，是天道，是轮回，是一个人临死时的表现。
李慕婉的双眼，露出浓浓的不舍，她眷恋的看了一眼王林，又看了看四周，轻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泪水，慢慢落下，摔在了地面，发出一个轻微的声音。
这声音，落在王林耳中，好似听到了前世的崩溃……
不知道来年，那泪水落下之处，会不会开出一地的记忆和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