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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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红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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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牛人听罢大喜,拉着刘伯温说,既如先生所言,我这里就拜先生为大军师,共起大事。他日若能成就大业,你我共享大好江山。

  “那边送饭丫环急了,嚷嚷着,那我呢,还有我呢?牧牛人说,若真有那一天,我当封你为皇后。”

  “我知道了,那个放牛的就是朱元璋,那个丫环就是大脚皇后,马皇后。”佩华高兴地嚷嚷。

  “对的,哈哈,我们的小妹妹也通历史了。”民余也高兴地笑了。

  “哪有这样写历史的,不像。黎哥你哄我的。”佩华故意呶起了嘴。

  “呵呵,不是正史,是民间传说。”

  “不过,朱元璋身为皇帝,言而有信,不抛弃糟糠之妻,还是让人敬佩了。”

  “应该说,在中华传统文化中,言而有信是男子汉大丈夫,特别是真正的英雄人物的基本品德。所谓大丈夫一言九鼎、一诺千金,都是说的这种品德。”

  “我也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什么男啊女的?”晓楠和文英姐弟俩随着声音进来了,晓楠还在一边讲着:“一定又是有人在讲野史了。我说民余啊,你这个明史学得,喜欢上野史杂说了。”

  “那不嘞。搞历史,正史与野史,史书与传说,都要掌握,可以互为佐证,互为充实。”民余自有自己的主见。

  “刘哥、文英姐来了。”佩华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从被子下抽出一直与民余牵着的手。

  “老邵本要来的,但他在系里开会还没开完。文英姐来,等下好陪着你回去。这里到宿舍有一截路没路灯,一个人走不好。”晓楠说道,“有什么要交班的吗?交给我,你们就早点走吧。”

  “不嘛,时间还早。”佩华还不想走。

  “走吧。你们走了,我好给你黎哥讲野史。”晓楠得意地眨眨眼睛,“他的正史靠看书,野史就全靠我提供了。我再不给他讲一点,下次他就没故事讲给你听了。”

  “刘哥吹牛。黎哥是大历史学家,还要听你的?”佩华已经明显偏袒她的黎哥了。

  “噫,就晓得护着你黎哥了。快走吧,再不走我生气了。”晓楠故作生气地往外赶佩华。

  佩华一边笑,一边又替民余掖了掖被子,就牵着文英的手一起走了。

  佩华紧偎着文英姐,默默地走着。

  “怎么不说话啊,佩华?”文英摇了摇偎在臂上的佩华。

  “文英姐,我,我……”佩华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来。

  “想说什么就说吧,姐听着嘞。”

  “文英姐,你,你十七八岁的时候,对男孩子……”佩华还是说不清楚,“我,我这种感觉是不是正常的,啊?”

  “哦,小妹妹动心了。”

  “你不要笑人家嘛。”

  “没什么不正常的,太正常不过了。”文英搂住了佩华,“自古就说女大十八变,不仅是外形相貌变,更重要的是心理和情感上的变化。”

  “那你呢?”

  “我十七八岁时候,看到从村口过的地质勘探队的小伙子,都心跳加速。真的。”

  “我怕影响学习,心里老想这些事。也怕影响他的学习,他是要干大事的。”夜色中,佩华向文英投去救助的目光。

  “所以,要注意学着控制自己。有些东西先暂时放在内心深处,天长日久反而可以酿出更醇的情感美酒。”文英抚了抚佩华的肩膀,“不过,和民余、晓楠他们在一起,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们都是很有思想,有理智,有爱心的人,他们行事会有分寸的,尤其是不会伤害你。当然也不会影响学习,他们不会因此放弃自己的学习,也不会因此影响你。”

  “这我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认定他们是好哥哥。”

第十二章  同病相怜(1)
趁着礼拜六下午没课,邵成福一个人过江去了城里。他是要去见一个在省城工作的老乡成祥哥。成祥哥将给他介绍南方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一个老医师。这个老医师是我国研究和治疗少儿痴呆症的权威。

  两个孩子都患有少儿痴呆症,这是邵成福的人生恶梦,也成了他沉重的精神压力和经济负担。

  二十岁那年,刚刚高中毕业,已经走到大学门口的邵成福,无奈地回乡务农了。

  已经年过半百的父母,足足供他读了十二书。六年小学供得还算勉强,而在县城最好的中学读完初中和高中,使得在生产队出一天工只能挣一毛多钱的父母,耗尽了家里能换钱的每一粒米、每一个红薯。这使得家里已经不仅仅是家徒四壁了,因为家里除了早已漏风的四壁外,还欠下了靠挣工分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老父母的指望全在成福能上大学了。大学里有助学金,家里只要熬过这几年,成福当上国家干部,拿上了工资,就能还债,就能为父母养老了。

  邵成福这一回乡,家里老父母的希望成了绝望,自己的理想也变成了恶梦。

  邵成福在生产队务了几年农,年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也不敢耽误,天天在队里出工挣工分。但是,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也只能挣几十元钱的工值。何况队里的工分值只是分到户的那点粮食折算成的,根本不可能有除粮食以外的现金报酬了。

  为了还债,一家人只能省吃俭用,卖口粮还债,还一点是一点。村里穷亲戚穷朋友穷乡亲们凑这点钱支持成福读书,不容易啊。一家人再难,也不能不还这些债,不能不还这份情啊。

  几年下来,邵成福的家连四壁都保不住了。坍塌的一角无力修复,一家挤在夏不能遮阳,冬不能挡雨的那半间破屋子里度日。

  最让老父母焦心的是,如今成福已经二十七八岁,早过了山区农村里男子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但是,谁家姑娘愿意嫁到这个家里来呢?这个家穷得连个窝都是又破又烂的,还有还不完的债。这家虽然有个十里八乡少见的高中毕业生,但读了那么多书,还是照样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地里活。而且读书读弱了身子,干起活挣起工分来,还不如没读书的。是啊,谁家姑娘要是往这个家里嫁,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但是,成福的年龄不能再耽搁了。老父母急火攻心的时候,成福的亲姨妈发了慈悲,要把自己那也是二十老几了,快要嫁不出去的老女儿赐给成福。

  当老母亲把这个喜讯说给成福时,成福心里那个悲啊。那个表妹大字不识一个不说,那成天傻呆呆的样儿,村里人都大呼小叫地喊她蠢妹子,她也是答应得哦哦连声的。

  “那怎么行啊?我不讨老婆。”成福一口回绝。

  “怎么不行了?你嫌人家没文化,嫌人家长得不好看?”

  “……”

  “有没有文化不一样地当农民?好看的脸子是能挣工分,还是能生崽?”

  “……”

  “既然当了农民,都是日晒雨淋的,谁还能在乎个好看样,你自己不也是张黑黢黑黢的脸吗?”

  老母亲不由分说,数落起来没完没了。成福憋着气也想不出一个足以驳过母亲的理由。难道这就是一个曾经充满理想的青年学子的命吗?

  突然,成福想到了一个在书上看到过的理由,还听说国家的婚姻法上也是有依据的,“不是这些,是我和表妹不能成亲?”

  “为么子不能成亲?”

  “我和表妹是近亲。近亲成婚生的崽女多病灾,长不成人。”成福觉得这个理由足以吓到老母亲了。

  “乱说。你外婆村里那个三伢子,论辈份你该叫他舅舅,他那个老婆就是他亲姨妈的女。他们俩口子现在已经生了三个,一个崽两个女,个个长得活蹦乱跳的,那来么子灾?”

  “没出五服不能结婚,国家的婚姻法都是这样规定的,打不到结婚证的。”成福想这下老母亲该没办法了吧。

  “国家的婚姻法管得了政府的人,还能管到我们这个穷山沟沟?再说我们乡下农民,打么子证啊?把家里喂的这头猪杀了,请亲戚们乡亲们热闹热闹,就把婚事办了。明年早点给我添个孙子。”

  一旁的老父亲本来一直没作声,听娘俩的话说到这份上,就说了句:“福伢子,就依你娘的意思办了吧。”

  邵成福绝望了。

  第二年,表兄妹生个了女儿。刚生出来还没什么,或许是看不出,一家高高兴兴的。可孩子到了两三岁时,明显是个呆傻孩子,应验了成福说的话。

  老父母不甘心,说是第一个或许没碰上好运,再生一个肯定会好。结果,老二倒是个男崽,满了爷爷奶奶的意,但如今三四岁了,和他的傻姐姐一样,也是呆傻呆傻的。

  邵成福完全绝望了。他坚决不再按老父母的意思生下去了,索性住到了代课的学校里去,不再与妻子同房了。

  不再生了归不再生,但已经生出来的你总归得养活他们,有条件时还得想办法让他们好起来。

  邵成福上了大学后,心里一合计,四年大学毕业后,按国家工资标准,自己一个月应能拿五十多块钱的工资,这当得以前挣工分一年多的工值了。自己生活上扣紧点,一年可以攒出四五百块钱,应该能给孩子们治治病了。

  所以,邵成福想找省城里的专家问一问,自己家孩子们这种病能不能治。

  ......

  从老医师的办公室出来,邵成福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有一种到了世界末日的感觉。老医师说了,像这种因近亲结婚造成的先天性小儿痴呆症,目前全世界尚无治愈先例!

  完了,这辈子只有守着两个呆傻孩子熬日子了。老医师的话像是给他们一家宣判了死刑,不过就是个缓期执行罢了。邵成福连回校的路都辩别不清了,还是成祥哥把他送上公共汽车,一再喊应他要记得到站下车。

第十二章  同病相怜(2)
邵成福刚回到学校,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发呆,周名鹏就找过来了。

  周名鹏告诉老邵,汤先林家里出了点急事,要回去一趟,又不好跟系里说。考虑到正是周末,就想跟班里说一声算了,反正下周一赶回来上课就是了。因为没找到邵班长,就跟周名鹏说了。汤先林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老邵直愣愣的样,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只是似是而非地对周名鹏说:“哦,家里有急事。回去,回去好。礼拜一回来,回来就好。”

  周名鹏认为邵班长同意了,没再说什么。但他没有马上离开。他想了想,又对邵成福讲:“邵班长,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邵成福没作声,也没什么反应。

  “邵班长,邵班长。”周名鹏连喊了两声,“你没事吧?”

  “哦,没事,没什么事。”邵成福好像被喊醒了,“什么事?要商量什么?你说吧。”

  周名鹏觉得,全班四十个同学,其中已婚的大龄同学就有十一个,这么多已婚同学的事应该有个特别考虑。

  “要特别考虑什么啊?”邵成福问道。

  “已婚了,有家室的人,家里七七八八的事肯定多些。”

  “那当然了,这你我都一样。”

  “像我们这样,都是家里的当家人了。家里有急事、大事,肯定都得我们拿主意,想办法,还常常得需要我们亲自去承担,去解决。”

  “是啊,担子是很重,我都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邵成福当前正是这种状况。

  “但是,若要一年到头老往系里去请假,次数多了,系里恐怕不见得都会同意。况且学校请假的规矩麻烦太多,等请得准假下来,时间也给耽误了。”

  “有什么办法呢?当学生,就得受学校的规矩管。”邵成福历来不善于对付规矩。

  “我想……”周名鹏有点犹豫。

  “说吧。”邵成福看出周名鹏可能有什么想法了,“有什么办法,我们一走来考虑吧。”

  周名鹏的想法是,对于已婚的大龄同学,如果因为家里有事,要赶回去一两天,或者想就着礼拜天前后的日子回去一趟,只要给班长请个假就行了,不必报到系里去。

  “可以这样做,但最多不得超过两天时间,而且绝对不能超假。”邵成福觉得可以这样通融通融。

  “这样就好了,以后我们也方便些。今天汤先林的事就不给系里讲了。”

  邵成福这才想起刚才周名鹏讲了汤先林的事,“老周,你刚才说汤先林家里出什么事了?”

  “他也没说得清楚,好像是他老婆还是孩子谁病了。”

  其实,汤先林没有说实话,他家里谁也没生病。汤先林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是因为他两口子犯了大事了。他们违反了计划生育的政策,怀上第三胎了。

  汤先林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都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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