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第6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吕振杰进屋就看见肖亦玮跪地一幕,呆了两秒,走到肖景行跟前:“肖老,这些事情和小玮都没关系,我事先都没告诉她的。”
  肖景行低头问女儿:“那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原谅你。”
  肖亦玮摇头,吕振杰站在一侧,急急道:“肖老,我来就是想解释清楚,没错,标书是我给出去的,公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吕振杰沉默,在场的人都看得明白。
  肖亦玮突然起身,说:“爸爸,我知道了,我也会辞职。可对公司来讲,事情还是不该宣扬出去。”
  
  邹律师都抬头来看,这份遗嘱,没到落笔,他都不知道最后谁是赢家。
  孙红梅还想劝,肖景行靠着椅背,突然摆手:“今天,我放所有人一马。是我对你们不好,我只想着自己要做出一番大事来,没尽到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责任,都是我欠你们的,我欠你们的。肖亦皓,我看在我孙子孙女的面上,不再计较你把我推下阳台的事;红梅,今天这份遗嘱里依然有你,不管如何,你替我给双老送了终,也帮我带大了孩子,从今以后,”肖景行手指抬了起来:“恩——怨抵消,你们还想来看我,就看看我这个要进棺材的,不想的话,再也不必来。”
  谢美学抱着女儿痛哭失声:“谢谢爸爸,谢谢爸爸。”
  
  肖景行闭眼,开始说:“立遗嘱人,肖景行,……本人因年事已高,病痛加身,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故立此遗嘱,立遗嘱时,精神完全清醒。……”
  邹律师逐字记录,到晚上十点,遗嘱方才全部立完,他再交给肖景行确认,签字画押,遗嘱正式生效,在此之前,无一人对分配提出质疑。
  他累极了,彷佛这一辈子的累都集中到了此刻,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邵明子和护工把他移去床上时,他又马上清醒了过来。
  邵明子轻轻的说:“睡吧,事情已经完了,他们都离开了。”
  肖景行任由明子移动他身体,然后是肩膀和脑袋,他说:“明子啊,亦群开口叫了我一声爹地,他十五岁时,我第一次见他,他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我坐在沙发上等他,我看见他了,他也看见我了,他知道我是谁,可他把头给偏了过去,没有和我打一声招呼就上了楼。”
  “那是他小,不懂事。”
  “我当时就想,他像你,他好像你。”




☆、第六十七章

  肖景行道:“亦群和海宁不结婚了?”
  “不结了,婚礼取消了。”
  “亦群和我说了,十二月他还有场婚礼,不过,没邀请我们参加。”
  邵明子愠怒,不说话。
  肖景行却笑了笑:“你都不问,就生气。当年红梅跑到别墅门口闹架时,你都不生气,怎么光会生儿子的气,你知道他要去哪里结婚吗?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了,不愿意去。明子,你对别人都很宽容,对自己太苛刻,对亦群也苛刻。”
  “景行,你不了解那个女孩,她会让艾伦受苦的。”
  “怎么不了解?那个陆琪我见过,公司每年都给我寄年会光碟,我也是她的粉丝。多好,以后我可以让她现场表演,不,最好生个儿子女儿,一家四口,哎,你儿子不行,站我面前唱歌跳舞,这才像个老人家过的生活,是吧。”
  
  邵明子想象这番光景,愣住,再问道:“你不介意艾伦搞出来的这些事?叶家没有再帮衬的必要,还有,对公司对家族,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肖景行摇头:“如果是五十三、六十三,我会介意,会抄起木棍打断他的腿。可我七十三了,该介意什么?我问他要不要留在信软,他说,希望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你说为了信软,他会叫我爹地么?冲着那声爹地,我该让他得偿所愿,让每个人都得偿所愿。”
  “你还和他聊了什么?”
  肖景行望着她,笑道:“他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是1979年的盛夏早上,天闷云重,似乎要下雨,边防站森严关卡。肖景行一大早就站在了那里,他要接一个人。退伍后,他被分到了这里的县政府,干了两年仍是个普通科员,部队里培养起的那点凌云壮志也似乎快要被沉闷的环境给消磨掉了。
  他要接的是一位棉纱厂老板邵庆满,他62年从本地偷渡去香港,十余年后小有身家。当时内地尚未改革开放,但毗邻香港的这个小县城,已是半公开化的引入港资,在村落间开起了无数间的棉纱厂,邵庆满就是其中一位港商。肖景行因为公务接待认识了他,进而成为能聊两句的朋友。
  农历七月,邵庆满打算回乡祭祖。边防站只打开一处闸口,哨兵装备荷弹,人流熙熙攘攘,无数人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却没什么杂噪声,通行时请保持肃静。
  肖景行等了许久,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他还没看见来人。正当他翘首期盼时,视线中闯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像偶然看见的报纸上的那种女孩。短发、大眼睛、白衬衫、黑裙、小腿肚、再是白袜子、皮鞋。她随着人群慢慢的走到闸口,偶尔抬头看看站在高处的边防兵,眼神中有那么点惧意和好奇。
  肖景行想,这是谁家的女儿回乡探亲来了。
  女孩刚刚过来,四处张望是否有人来接她时,尖锐声响起,这幅流淌美满的画面即刻就被打断了,喇叭声大喊:“抓住他,他是逃港的,逃港的。”
  人群开始骚乱,好几人都越过铁栏往外奔跑,有人撞到女孩,她重重摔在地上,起来时,又听到枪声,吓得赶紧抱头。肖景行越过人群,把她给拉到一边,她双手拿着包,放在身前,说谢谢。士兵开枪了,命中一位逃跑的年轻男子的左小腿,他在不远处倒地痛叫,有人把他拉走了。
  
  女孩开口问:“他们为什么要开枪?”
  “他们再逃过去了,就抓不回来了。”
  女孩再问:“他们逃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有人很多年没回来,父母死没死的,都不知道,也许想回来看看。”
  “他们有错吗?”
  “也许没有。”肖景行回答。听闻英女王又要大赦,每天深夜里不知有多少人想游过这条香江,次日清晨,尸体遍布江面。
  女孩子沉默,肖景行想,不是个话多的女孩。
  两人站在墙边,一站就是一个小时。下雨了,边防站的墙根本就不是墙,挡不住风雨,肖景行再看手表,问:“没有人来接你吗?”
  女孩子道:“我在想,会不会是你。我弟弟一直咳嗽不停,爹地要送他去医院,让我替他回乡。”
  “你爹地,是邵庆满?”
  “你是……肖叔叔?我叫邵明子。”
  他俩站得太久了,雨越下越大,顷刻不停。79年,S市还不是S市,只是个乡下,别说高楼大厦,连条像样点的路都没有。风雨如痴如狂,两人用了四个小时,满身泥泞,才回到了邵庆满的祖屋里。
  
  邵明子坐了下来,陪着他:“就算再回到那一天,我也希望可以见到你。”
  肖景行却摇头:“不,明子,如果知道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再回到那一天,我一定不去扶你。无论我对别人怎么坏,他们都还能从我这里拿到想要的东西,可你能在我这儿拿到什么?”
  邵明子手指摸过被子,道:“你彻底放下这些事,我就觉得很幸福。”
  肖景行伸手抚过她的发髻,脸上动容:“是的,我都不管了。以后我的任务就是跟老天爷斗,跟这幅身体斗,让它能多陪你几年。只不过半身不遂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邵明子起身熄灯,朝病床上的人说:“晚安。”
  “好了,睡吧,睡吧。”他的一生太过躁动不安,只有在邵明子身边,那份如影相随的饥饿感才会安安静静的睡觉,不被惊起。
  
  等他熟睡了,邵明子才走出里间,肖亦群还未走,他说:“我看着吧,你先去休息。”
  邵明子双手握住,走了几步,又回头:“艾伦,我们谈谈吧。”
  之前不肯好好谈,是因为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讨论和争执,就可以表明她的态度。其实她之所以反对,原因不单单是陆琪,一个对自身修养行为严苛得冰冷的人,不会轻易去看低人。她只是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刺激到病重中的肖景行,能压后的为什么不压后,一旦他走了,说什么都没用。二来,肖亦群身边有海宁这样的优秀女孩,却还和有夫之妇纠缠不清,闹到婚都结不了,错误不应该得到奖赏和鼓励。
  
  “你真想好了把人生交到那个女孩子手上?”
  “妈,你对她都有偏见。”
  “偏见?偏见每个人都有,你能确保自己的就不是偏见?如果要拿传统女孩的标准去约束人,我自己就不是一个好例子。要是只做一个邻居或者朋友,我会觉得她没什么不好,经历得多,慢慢沉淀下来都是一笔难得的财富。况且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绝大多数都在追求生活的安稳。没有你,她也会比许多人都活得精彩。”
  “只是,你确定她适合你?有你在,她会过得更轻松更快乐,不仅因为你有钱给她花,更因为你什么都会替她想到。她只是带给你一时的新鲜感,你却为此要付出一生的代价。你懂我的意思吗?她不是个定性的女孩,这点我想不用去了解就能分辨得出,哪天她不想陪你玩了,她随时都可以走。而你从小起,就是杯子朝哪个角度摆都有讲究的人。你会付出很多的,心酸心累,比你想象的要多。”
  为人父母,总希望自己的孩子是被照顾的一方,邵明子也免不了这样的私心。
  肖亦群反问:“妈妈,你就没有付出过一点的心酸心累吗?”
  没有吗?十九岁的邵明子和今天的邵明子,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守夜中,肖亦群睡不着觉,给陆琪打电话,说下周就回来。
  “你爸爸的病情好转了?”
  “嗯。医生说他恢复很好,第一次看见脾气那么大,斗志还那么强的老人,过两天就能出院。”
  肖亦群没有注意到他的语调开始变得柔和。
  “因为那是肖老,永不服输的肖老。”肖景行的发家史,陆琪当然知道。不同于市面上那些写传纪,异乎顺畅、天降贵人的成功人士,肖景行的一生磕难多多。他开倒了十来家公司,88年,已年近五旬的他欠下百万债务,亲人离散,不知又从哪里拿来30万,这才创办了信软。
  肖亦群听她说这些坊间传闻,只微微一笑。
  1988年,他已经到了美国,妈妈也在修文学院的博士课程。一日晚饭后,邵明子给香港挂了个电话,让他也和外公说两句。他真的只叫了声外公好,就跑去一边玩积木,但那一次妈妈却聊得很长。挂完后,邵明子不顾他的积木没搭玩,一把抱着他上了楼梯。
  肖亦群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邵明子从来没有那么抱过他,紧紧的把他贴在心口,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外公告诉了他,说你该回信软去,因为当年你母亲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借30万给肖景行,只要我肯借,她就答应,从此之后在美国好好呆着,你和她,与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外公说:“那个时候,我手上也没这么多余钱,卖了些东西,才凑足了数。我把袋子扔在肖景行面前,问他是什么德行,害明子害得还不够吗?他把钱接下了,说他会还,会10倍、20倍的还,可我那时根本看不上他,只想着让明子离他远一点。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肖景行后来真的还钱了,96年信软国内市场的营业额破亿元大关。他多方打探,找去了美国,要把信软一半的股份都给邵家,早已分居的孙红梅听闻,也追了过来,扬言谁敢分她家的钱,她刀子就往谁身上比划。
  邵明子说:“这个钱我不需要,你给需要的人去。我曾经问过你,愿不愿意娶我,你说你没做出一番事来,不配。现在呢,我还是拿这个话问你。”
  半年后,肖景行和孙红梅终于达成了财产分割协议,离婚;叶增和邵明子也办完了手续。没有婚礼,肖景行也在旧金山买了一套房子,三人静静的住了进去,然后邵家的小艾伦就这样变成了肖亦群。他并没有反对,无论邵明子嫁给叶增,还是肖景行。只是年少时期的孤静和倔强,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那事情都解决了吗?郑睿告诉我,邢堃愿意作证,吕工也去了美国,应该可以扳倒肖亦玮了。”
  “嗯。”
  “那我们之间的事情呢?”
  “也会很快解决。”
  “那就是没解决了?你妈妈很反对?”
  “如果他们不同意,你怎么办?”
  陆琪的口气听上去甚是轻松:“你要不要我?你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