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你,我不配做你的兄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想告诉你,我不配做你的兄弟- 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大三那年;关小雪出国;我们分手。
  长雷中专毕业以后到了一家中日合资的5星级酒店;从服务生干起;自学日语;一直做到大堂经理;现在已经是一家外国餐饮机构招聘的年轻副总。我结婚时长雷做我们的伴郎;他女朋友做伴娘。长雷的女朋友很漂亮;很听长雷的;每做一件事都要用眼神询问长雷。她和我老婆关系最好;我曾经打趣她;让她和我老婆指腹为婚;羞了她一个大红脸。
  安涛中专毕业以后和他老爸做药品和医疗器械;销路好的时候很赚了一笔;后来不常联系。
  包子大学毕业搞了建筑;现在在一家建筑设计院。
  包子的弟弟当了警察。
  王大毛技校毕业当了工人;听说今年结婚。
  小宇技校毕业当了半年工人;然后转行做建材、搞装修;我的新房就是他装的。一次暖气漏水;我在电话里骂他豆腐渣工程;他嘿嘿地笑;马上派人过来修。
  婷,医科大学毕业;当了医生。
  飞机死了。
  大脑袋故意伤害罪;8年大刑;明年应该出来了。
  六子做了南城的老大。
  那次是小伟出事以后我第一次见到六子。六子比原来胖了;也白了;带着眼镜;我突然想起很早他的眼睛就近视了。
  他从前面走过来;有点像小伟。
  六子大老远就和我打招呼;我向他介绍我老婆;六子怪我结婚不通知他。我们三个边走边聊。
  正说着两辆新款奥迪A6“嘎”的停在我们旁边;六子向后一拉我们;自己快速靠住一根电线杆;手伸向后腰;紧张的看着这两辆车。
  车窗同时摇下;每辆车里有五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向六子点头,叫:“大哥。”
  其中一个还说:“您去哪儿?我们送您。”
  六子舒了口气;问他们去哪儿?他们说把昨天定好的事办了。
  六子说小心点;回来给他打电话。
  车走后我笑问六子怎么那么紧张。
  六字苦笑道:“不是紧张;上次我就是只注意前面的车;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捅在腰上;差点要了我的命。”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久;但没有提起阿远和小伟。
  从那以后我经常能看到六子;我觉得有点奇怪。每次我看见六子;都觉得他有点像小伟。
  阿远妹妹的婚礼是小宇主持的;王大毛是总调度。
  车队的12辆车都是六子找的;头车是加长卡迪后面除了摄像车;一水儿的奥迪A6,六子的兄弟有8辆摩托开道。
  婚礼进行的很圆满。
  主宾席上多摆出一副碗筷;一张座位;我知道是给阿远的。阿远的父母分别到场;很动情;哭了。我老妈也跟着哭了;回来我埋怨她凑热闹;她训了我一顿。
  婚礼上盒子喝醉了,满嘴胡话,他酒量很小经常喝醉。六子也喝醉了,他原来酒量很大。
  那天我没去;我老婆去了;帮着张罗了一整天。我后来看了录像。
  我没敢去;我要保持不哭的纪录。
  毕业后我先到了一家知名的国内高新技术企业;是国内著名大学的校办产业。庸庸碌碌地工作了半年。同事大多是那所著名大学的毕业生;优越感十足;头脑敏锐;我自叹不如。公司的派系林立;差不多每个副总都有各自的人马。我在公司里平平凡凡;不懂攀权付贵;只能独来独往;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
  我的部门经理也是那所大学的高材生;他对我“没有团队精神”非常不满;经常找茬训斥我。我终于忍不住向主管副总经理投诉他。没想到主管副总是我们部门经理的主子;撞到枪口上;更加受到排挤;并且把我从业务部调到库管部。
  我到库管部工作的第三天;我原来的部门经理和副总来“看望”我。副总问我工作的习不习惯。他们的脸上除了幸灾乐祸之外;仍然带着那种他们惯有的优越感十足的矜持;令我一阵恶心。
  当时我正在收拾桌面的东西。
  我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真失败。不过4年没有吐出过的脏话现在骂起来依然娴熟;我暗暗惊奇。我指着副总这个50多岁的老头平静的说:“我操你妈。”
  副总当时呆住了。
  部门经理正要发作;我头不动;把眼睛转向他;真诚地告诫他:“孙子;你敢废话;我就打你丫的。”
  整个一层楼的人都惊了。部门经理脸色苍白;同时还有一抹紧张的红润。我想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高材生应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无赖吧。
  我把我自己雀巢咖啡的杯子拿起来;部门经理吓的哆嗦了一下;退后了一步。我想如果我举起来他一定会哭出来。真好笑;我就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提包里。然后把辞职信不轻不重地拍到副总胸口上。
  全楼层的人目送我下楼;鸦雀无声。
  后来几经跳槽最后到了一家著名的国有企业;工资不高但是福利很好;领导蛮喜欢我的办事方法;也很信任我。去年公司派我到香港分公司工作;接手海外营业部;临行前放了我半个月假;可以在家里多待几天。
  临行前两天;我从商场买了一身西装正想打车回家;远远地看见痢疾在马路对面。
  ——这是我高一以来第一次见痢疾。
  我从路边的烟摊买了一盒希尔;穿过马路来到痢疾面前。
  痢疾坐在轮椅里;正在专心地看几个小孩打牌。痢疾很瘦;皮肤显得很苍白;刚刚刮过胡子的下巴有点发青;头发剪得很短。
  四个打牌的孩子大概有十三四岁的年纪;正玩得兴高采烈;不断的大声笑骂;就像当年的我们。
  痢疾发觉有人站在他面前;慢慢地抬起头;从我的腿开始向上看;当他认清我的时候;先愣了一下;然后一笑;没说话。
  我撕开香烟的包装;抽出一棵递给痢疾;痢疾接过来;眼圈一下子红了。我掏出火机;帮他点上;痢疾已经呜呜的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就这样无言的相对;痢疾把头仰向天空;泪水和鼻涕把烟打湿了;弹烟灰的时候;断了。
  我再帮他点上一跟;又断了。
  痢疾的哭泣惊动了几个打牌的孩子;其中一个说:“那瘸逼干嘛呢?”
  打牌的孩子中有一个我好像见过;他大概认识六子;见过我和六子在一起,曾经叫我大哥。那孩子也认出了我;连忙拍拍裤子站了起来;说:“大哥;有事吗?”
  这次我没否认;招招手让他过来。我拍着他肩膀指着痢疾说:“这是我大哥;也是六子的大哥;当初六子就是他带起来的……他是我见过的最仗义的人;为了朋友才弄成这样;你们不要骂他。”
  说完我走过去把那盒希尔放在痢疾腿上;恭恭敬敬的说:“痢疾哥;这是那次你让我买的烟;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我转身走过马路;打了一辆出租车。马路对面;一群孩子还在很疑惑地看着那个哭得像个傻x一样的瘫子。
  今天是我到香港的第183天;工作进行的很顺利;香港的同事非常配合;也很努力;大家合作的非常好。
  刚刚从送走了客户;香港的同事们也纷纷回家了。我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写下这个故事的最后一段。
  今天是个平凡的日子;我来吊唁我两个平凡的朋友。忽然想起最近看的一部电影叫《爆裂刑警》;片中一个尽职的警察中枪后瘫坐在在饮料自动售货机旁;他投进一枚硬币;可乐却始终没有出来;他等了很久;临死的前一秒钟;可乐才咣当一声掉下来。
  画外音说:其实Mike这一生要求很简单;他想他投了硬币;可乐就应该掉出来;就这么简单;可是他始终等不到。
  落地玻璃窗外的香港灯火辉煌;办公室里的空调机发出轻微的风声;电脑音箱里beyond音乐中特有的雄浑丰富的配器在大厅里水银泄地般流淌。
  小伟给我的白玉兽头摆在镀金笔架上。
  香港同事说beyond的音乐依旧是经典;只是现在很少有人听了。
  黄家驹苍凉的嗓音再度响起:“当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一生经过彷徨与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
  我泪流满面。
(全文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