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坊- 第5部分

　　不过半晌功夫，三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已是出锅。厨房内满满的都是熟食的香气。



　　小伙计急急的过来将菜品端走——



　　至此，林湘放下菜刀，有些犹豫的皱起眉看看地上篓子里的鱼，心道：要不要再做一道鱼呢？



　　“林湘，掌柜的要你过去大堂！”一阵喊声打破了林湘的思虑。



　　放下菜刀，林湘转过脑袋，看向门口跑的有些喘气的伙计。



　　顷刻，厨子大叔的面上一沉，眸子有些阴狠的看向面带笑意的林湘。



　　待林湘出去厨房内没几人时，垂首沉吟片刻，他抬起头，眸中目光闪了闪，看向灶台前的那碗。几步上前，垂首细看，忽而面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摇摇头，他伸手拾起碗中还热乎乎的肉丸子，抬起，放入口中——



　　脸上笑意一滞，脸色僵硬，顷刻，他有些呆滞——



　　口中的丸子加了嫩滑的豆腐，所以肉并不如平常的丸子腻味儿，带着丝滑，还有说不出的口感，入了口便是饱满弹性，迅速融化，没有一丝的腥味儿，咸咸的，香香的，带着一丝特有的焦脆和热气，细细咀嚼，肉中有粒粒莲藕脆块儿，带着特有的浓郁香气，与肉完美融合，是如此的鲜味十足，吃完立时口齿生津。



　　虽然只是炸丸子，但，这分明是一道完美无比的菜肴！



　　掌勺之人运用火候老成，焦脆的口感并未有苦味，且味道调配的均衡，回味十足！



　　想着，他面上带着诧异，缓缓抬起头。
八：争吵
　　夹起一筷子青翠的莴笋丝，带着调和过的酱汁塞进口中咀嚼。



　　“咔哧咔哧……”可以听见微脆的响声与汁水迸裂出来的声音。



　　壮汉面色微红，嘴巴不停的动着，“不错，不错，这才是上次那味儿。”吃完一口，旋即捏起小酒杯凑近嘴边抿了一口，啧啧作响，脸上带着满足。



　　丸子炸的金黄焦脆，轻轻咬上一下、鲜香的肉馅细滑柔嫩，流入口中瞬间便要融化似的。



　　莴笋丝调的清凉爽脆，带着淡淡的辣味儿，就着小酒喝下去最是爽口。



　　“我就说，这才是上次厨子那手艺！”一壮汉摇头晃脑道。



　　待回过神儿来，他面前已然站了一个瘦小的丫头，此刻脸上有盈盈的笑意。



　　掌柜的道：“你不是要见厨子？这便是做这桌子菜的丫头。”



　　壮汉原本眼神有些迷蒙，待眯着眼细细的打量一番，登时瞪圆，挑眉：“你？”神智瞬间清醒了。



　　小丫头又瘦又小，看起来年纪不到十岁，头发和脸色都有些发黄，明显是生活贫穷。



　　“怎么可能！”壮汉摇摇头，笑了笑，“掌柜的别打趣了。”摆了摆手，又拿起面前的一杯酒小酌起来。



　　“确实是我。”林湘一脸正色的看着对方。



　　“肉丸子里加了冬日的莲藕和滑嫩的豆腐，吃下去就不会腻味儿，反而增加鲜香，莴笋丝是冬笋调制，配上辣椒油，芝麻粒，撒上调料，吃下去爽爽脆脆，带着咸味和辣味儿，喝酒最是合适。”



　　跑堂的小伙计闻言不禁吞了口口水。



　　旁的喝酒客人闻言也纷纷侧脸，明显听了林湘的话后目光都投向的桌子上的两道菜。



　　壮汉有些吃惊的张着嘴，惊讶的望着絮絮说话的林湘。



　　“掌柜的——”这时候厨子大叔从里面走出，几步到了大堂。



　　掌柜闻言回头看去，见到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出来了？还有客人点菜呢。”



　　谁知厨子大叔停下脚步，站在堂内中央，厉声道：“怎的，难道我一个厨子的手艺还比不上这小丫头？”林湘手艺比他好是万般不愿承认的，客人竟然吃一次就惦记了，做了这么多年厨子被一小丫头将了一军哪能咽下这口气！



　　掌柜的有些无奈，谁也没说你的不是，你干嘛呢？心里不耐烦：“快回去做菜。”



　　见掌柜的这般态度，莫不是瞧上了这丫头片子，隔天就把自己给辞了？



　　厨子大叔更加恼火了，林湘年纪不大，虽然是他亲眼所见，可这手艺也太邪乎了，莫说别的，就是他练就这一手的厨艺没个三年五载的那是不成事儿，随即看向林湘的眼神里就有了两分不善：“你一个小丫头，莫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手艺没个三年五载的谁能练出来！”顷刻就在堂内大声嚷嚷起来。



　　正喝酒的壮汉身子一颤，旋即扭头看向林湘的眼神有了两分惊恐。



　　你妹的，你这几日怎么对待我，我都没吭声，成心是要把我往死里弄心里才舒坦？林湘嘴角抽了抽，心里也生起气来：古代人最是害怕妖鬼蛇神这一说，他不提还好，这一提不是成心把自己推到悬崖边儿上？



　　顿时，堂内喝酒的宾客嘀嘀咕咕的闲言碎语起来。



　　厨子大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发对林湘不喜。



　　林湘也不能就这么任人宰割，瘪眉：“大叔这话说的就过了，只是我爹爹去世前在大酒楼里掌勺，小时候跟在爹爹身边经常看他手艺，爹爹也会教我，久而久之，做点儿这种‘简单’的菜色自然不在话下。”语气说着伤心无比，眼眶也红了红。



　　原来如此，这么想来倒也合情合理。壮汉手里刚要放下的筷子又举了起来。



　　这下可把厨子大叔气的好生喘了几大口气：“放屁，你，你，你胡说……”简单？这不是成心讽刺他呢嘛！



　　掌柜的头疼的捏了捏眉：“你快回去做菜。”没事出来瞎晃什么。到时候连累酒肆名声，谁都讨不了好。



　　“不去！”厨子当真还硬气上了，似非要争一口气：“今儿要不把这邪乎丫头赶出去，要不我就走！”



　　这话一出，可把掌柜气的不行。



　　林湘扭头看向那厨子大叔，心里不快的同时，忽而软了面色，可怜兮兮：“大叔，为何要这么对我？我一个小丫头没什么背景，父母亲戚都没了，出了这酒肆就要喝西北风，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要养活，大叔这不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嘛。”抽泣起来，让人满是同情。



　　堂内喝酒的人看不下去了，“你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就是——”



　　“人家小丫头无父无母的——”



　　络绎不绝的声音响起讨伐厨子大叔。



　　那大叔更气了，这丫头养活弟弟，他也要养活儿一家老小，谁没有难处？把自个说的和可怜虫似的，让人恶心。



　　“不成！”



　　“今儿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当真一声令下，还斤斤计较起来。



　　乱乱糟糟的气氛里，那大叔理直气壮掐腰：“这小丫头邪乎，今儿要不就不做菜！”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借口挂在嘴上，说到底儿了，就是看林湘不顺眼，想把林湘给撵走。



　　她才来做活几日，好不容易找到的活哪里能放弃，难不成再去要饭？



　　去你大爷的，她才不干。林湘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掌柜的气的不成：“你，你快回去做菜，干什么你！翻了天了！”指着厨子大叔呵斥。



　　“掌柜的，我们的菜什么时候上——”旁边有等着吃菜的人已是不耐烦了。



　　厨子大叔掐着腰，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就是不动弹。



　　壮汉闷头喝起酒，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弄了这一出。



　　一时间，堂内的气氛僵持不下，弄得乱成一锅粥，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时候上菜！”



　　“等半天了！”



　　“走了走了——”



　　半晌功夫不到，堂内竟有客人要起身离开了。



　　掌柜一时大惊失色，连忙安抚：“别，别，菜马上就上！”说着，看向一侧站着的林湘，有了两分别的意思，道：“酒肆这样实在不成，要不然你就——”刚要把撵人的话说出口了。



　　“我来做菜罢——”林湘忽而笑了笑，抬起脸，目光灼灼看向那厨子大叔：“大叔既然不愿做菜，那我来做！”



　　掌柜闻言顿时愣住。
九：干不下去？
　　厨子大叔面色涨的通红，站在大堂内脸色极为难看，分明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厨房内热火朝天，“兹拉兹拉——”只能听见油锅里爆着响声，和嗅到不断飘出来的香气。



　　芝麻酱拌芦笋、蒜蓉麻酱皮蛋拌茄子、酱烧黄花鱼、鸡丁芦荟、杏仁炖羊肉、玉米鸡蓉茄子汤……



　　随着灶台下火舌的吞吐，一道道色相味儿俱全的菜品，接连出锅。



　　浓浓的酱汁伴上鲜香的调料，一股股白色的雾气缓缓上飘。



　　林湘勾着唇角，手掌快速的动作着，胳膊起起落落，不带停歇，额头有汗珠子缓缓滑落。



　　转眼间，十几道菜被小伙计吞着口水，眼巴巴的端了出去。



　　最后一道——虎头鸡。



　　虎头鸡又叫松鸡，用来炖大锅肉最好，肉香味儿美，而且色相也极好。



　　切好的鸡肉裹着一层面粉和蛋液放在油锅里“噼噼啪啪”炸的金黄焦脆，倒出少许油，放入大段儿葱姜翻炒调味儿，爆香，最后将所有材料，土豆、萝卜、香菇、莲藕、鸡肉全部一股脑倒进去，加上一碗水和作料调味，盖上锅盖，闷煮。



　　片刻，林湘擦了擦额头的汗，见锅盖子“咕嘟咕嘟”的开始作响，点点头，上前伸手将其掀开。



　　顷刻，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锅中肉已是浮在汤汁上，香浓的汁水偶尔往上泛着小气泡。



　　林湘手掌一挥，已是朝上撒上小片的翠绿的葱粒儿。



　　打下手的丫头站在一侧不禁吸了吸鼻子，砸吧了两下嘴，“好香——”不自觉的就喃喃自语起来。



　　……



　　堂外早已从吵吵闹闹安静下来，小伙计端着一盘盘菜往桌子上那么一放，客人见了先是砸吧了几下嘴，而后便迫不及待的拾起筷子。



　　夹起一筷，往嘴巴里那么一放——



　　“唉？这是什么菜，真好吃——”



　　“笨死你了，这不是前儿吃过的凉菜吗。”



　　“唉，比前儿好吃哎——”



　　“我尝着也是唉，这鸡肉炖的酥烂。”说罢，那人来不及继续，“吱溜溜——”已是喝起了汤汁，“这汤也好喝哎，你快尝尝——”



　　“不错，不错。”



　　堂内传来一阵阵嘀嘀咕咕的细语，不断响起“叮咚”筷子与锅碗碰撞的声音。



　　厨子大叔的脸色越发难看，身子僵硬无比，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袖中的手指也不禁越攥越紧。



　　“掌柜的，今儿菜不错哎——”



　　掌柜的笑了笑，而后转身往堂内走去，路过厨子大叔身旁，狠狠瞪了他一眼。



　　厨子大叔听着堂内一阵夸赞的声音，额头上是汗珠子直冒，哪里还有方才不可一世的神色？不禁暗自咬牙道：绝对不能让这丫头留下！



　　客人喝酒下菜纷纷满足离去，夸赞之声络绎不绝，有不明真相的客人路过厨子大叔身旁，还笑道：“今儿菜和以前尝着不大一样，不过更好吃了——”说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那厨子大叔脸色顷刻却白了两分。



　　……



　　“丫头，你今儿做的不错。”待人离干净后，掌柜的先是对林湘夸赞了一番。



　　闻言，林湘羞涩的笑了笑。



　　而后忽而想起今儿事情的起因，酒肆生意差点做不下去，脸色一变，掌柜不禁又怒从心来。



　　厨子大叔嘀嘀咕咕，“我说的是实话……这丫头的确邪乎……”



　　“啪”一声，掌柜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狠狠的瞪着他：“你还嫌事儿不够多？老老实实做你的菜，出来凑什么热闹，真不想干了？”



　　见掌柜的生气，林湘垂了垂脑袋，没有接话。



　　“掌柜的不是我说，你看看，这丫头来了以后，酒肆就出了人闹事儿，咱们酒肆也是有些名气的，谁会这么不给面子？”说着，厨子大叔侧脸看向林湘。



　　林湘回到：“大厨当真冤枉我了，我只是个小孩儿罢了。”说着，摇了摇头。



　　“掌柜的，您自个瞧，我说的对不对。”厨子大叔越想觉得越是这个理儿，瞧瞧，林湘来了以后他已是被掌柜的训斥多次了，这都是以往没有的事儿，这不正是说林湘是个煞星？



　　听到这儿，掌柜不禁缓缓皱起